第33章
翟安易被毫不客氣打發出去,穆天音本想再教白安安練一會字,卻見她眼神落在窗外,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
“怎麽,你想去”穆天音不動聲色問,濃密的眼睫微微顫抖一下。
白安安低頭瞄着自己的指腹,指腹漆黑,都是剛才沾染上的黑色墨汁。
穆天音瞧見了,便從袖中掏出一條素色手帕,漫不經心遞給她:“擦擦。”
白安安愣愣接過手帕,拿在手下細細端詳。手帕是白色的,四周繡着低調的銀紋,除此之外,再無一絲花紋。只在角落裏端端正正繡了一個“穆”字。
白安安拽着帕子,登時道:“師尊,這是您自己繡的嘛?”她指着角落裏那個字,好奇道。
穆天音看她一眼,淡淡道:“山上自有繡娘,還輪不到本座幹這個。還愣着幹什麽,不擦擦?”
白安安倏地反應過來,連忙紅着臉拿手帕擦着指腹。可惜指尖上的墨汁早就幹了,她幹擦半會,根本就擦不幹淨。
她嗫嚅道:“師尊,安兒先回去洗幹淨了,再給您送過來?”
穆天音本想答不用,可見她眼神落在窗外,一雙水潤潤的黑眸閃爍着期待的光芒,拒絕的話不由咽了下去,她神色轉淡,聲音清冷道:“行了,練字就先到這裏,明天再繼續。”
白安安驟然綻放一抹燦爛的笑容,似乎迫不及待:“謝師尊!安兒這就告退。”
穆天音望着對方毫不猶豫轉身跑走的背影,心情一時郁郁。
白安安歡快跑到門口,腳步微頓,嘴角揚起一抹狡黠。她停下步子,小聲喊了一聲“差點忘了。”然後轉身跑了回去。
她一口氣跑到穆天音的身邊,伸手拉拉她的袖子,示意穆天音垂頭。
穆天音不解其意地彎下腰,一雙漂亮的眼睛看向她。
白安安颠起腳尖,驟然撈住穆天音的脖子,對着她的下巴就是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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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音的瞳孔驟然緊縮,心髒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急跳了一下。
“謝謝師尊教安兒認字!”白安安滿臉笑容,話畢轉身,白色裙擺輕盈揚起,仿佛一只翩然的展翅的蝴蝶,歡快地飛走了。
徒留穆天音呆站在原地,長久凝視她離去的背影。
許久過後,穆天音才緩緩伸手撫摸下巴,似乎還能感受到少女嘴唇柔軟的觸感。她想着,嘴角一點點地上揚起來,茶色眸子仿佛含着無數星子,微微閃爍。
白安安拽着手帕跑出書房,便看見翟安易正站在不遠處的走廊,朝她鬼鬼祟祟地招手:“小師妹,快過來,師兄帶你找好玩的去!”
白安安頓了頓,挑了一下眉毛:“翟師兄,你還在呀?”
翟安易咧嘴一笑:“說好了要幫你慶祝一下的……”他說着,不期然回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幕,心中越發好奇小師妹和師尊的關系,一臉八卦道,“話說,你跟師尊……你們到底什麽關系啊?”
白安安奇怪道:“師兄,你上次就問過了。”她無奈道,“我跟師尊,還有什麽關系呀?”
翟安易打量着白安安的表情,覺得她不像是撒謊。不由猜測,或許小師妹自己也不清楚她和師尊的母女關系。所以,他必須先找證據證明後,才好和小師妹吐露實情。他不由想到十長老,計上心來:“不問這個了,師兄帶你去看一個好玩的。”
白安安手指捏着發梢:“什麽好玩的?”
翟安易神秘一笑:“你跟我過來就知道了。”
白安安随着翟安易,一路走到了十長老的府邸。
不得不說,十長老是整個明心城長老裏的奇葩。他為人沒有架子,喜歡玩鬧惡作劇。經常讓自家弟子焦頭爛額。但是這樣的十長老,在明心城的弟子當中,風評卻不錯。
此刻,白安安就瞧見府邸前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一圈人,将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白安安奇怪道:“他們這是幹什麽?”
翟安易這才解開謎底:“你不知道吧?十長老擅長蔔卦看相,所以免費給明心城的弟子算命呢!”
白安安:“……”
白安安表情頓了一下,遲疑道:“師兄,你帶我來,是想算什麽呀?”
翟安易眼珠子一轉,哈哈一笑:“那自然是給你算算姻緣什麽的啦。”也順便算算親緣,确認一下師尊和她的母女關系。
白安安不清楚翟安易心中的小九九,沉默一下才直言道:“不用算了,安兒有喜歡的人了。”
翟安易正想回答,突然聽到這驚人之語,登時瞪大眼睛:“什麽?!小師妹你喜歡誰?!”
他這才離開多久時間啊,小師妹就被不知道哪裏出現的家夥給騙走了?!
白安安默默瞧他一眼,頓了頓,垂眸道:“安兒現在還不确定。”
連身份都不确定,藏頭露尾的家夥,竟然就把小師妹的心給騙走了?!
翟安易此刻的心情,用晴天霹靂形容都不誇張。這感覺就像爹娘剛給他生了一個妹妹,他還沒做夠哥哥的瘾,妹妹就要嫁人了。
“小師妹,你千萬不要想不開!”翟安易苦口婆心勸說,“你連對方是誰都不清楚,怎麽就能喜歡上對方呢?萬一他是壞人呢?”
白安安嘴角微微抿起,搖頭道:“不會的,她不是壞人。安兒可以确定。”
“小師妹,你不知道人心險惡!壞人可以僞裝自己是好人,畢竟人家也不會在臉上寫字嘛!”
翟安易見小師妹不肯相信,還待勸說,就聽前方響起一道蒼老的嗓音。
“門外站着的,可是那個天煞孤星命格的小女娃?”
白安安登時蹙了一下眉毛,卻還遙遙行了一禮道:“十長老。”
翟安易登時卡殼,瞪着眼睛:“什、什麽天煞孤星?”他視線轉向大搖大擺走向門口的灰衣老頭,一臉不善道:“老頭,你亂說什麽呢?”
十長老擡頭瞄了一眼天空,手指掐算着,念念有詞:“老夫日觀天象,夜觀北鬥……”他視線轉向翟安易,最後道,“再觀你眉宇,察覺安易娃兒你缺了樣東西。”
翟安易被他震住,猶豫問:“缺什麽了?”
十長老伸出手指,先指了指自己胸口,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得高深莫測。
翟安易一臉迷糊。
白安安瞧了,登時噗嗤一笑。
翟安易突然反應過來,瞪大眼睛:“好啊!臭老頭!你竟然說我缺心眼!”
“好了好了。”白安安連忙拉了拉翟安易的袖子,再次跟灰衣老人行了一禮:“安兒見過十長老。”
十長老摸着長長的眉尾點點頭:“怎麽,你這次過來,可是又有什麽東西要算?”
白安安沉默着,沒有開口。
翟安易的心思,早就被十長老口中的天煞孤星給吸引過去了,這時便連忙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小師妹怎麽可能是天煞孤星?”
十長老慢條斯理地撫摸着自己的眉尾,沒理翟安易,只對白安安道:“老夫瞧你順眼,這次就再免費給你算一次。”
白安安登時搖頭道:“安兒并不奢求,什麽都不算。”
她說罷,便想拉着滿臉不服氣的翟安易離開。
一道清澈溫潤的少年聲叫住了她:“白師妹!”
白安安和翟安易轉身。
一個同十長老一般,身着灰衣,眉目如畫的少年羞澀望她一眼:“白師妹留步。”
白安安好整以暇瞧着他,似乎正在思索他是誰。
翟安易老大不客氣地擰起眉毛:“柳星舟,你亂攀什麽關系?叫誰師妹呢?小師妹的師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
柳星舟溫和一笑,不以為意:“翟師弟說笑了。”
他說着,沒有理會炸毛的翟安易,一雙溫潤的眸子靜靜凝視着白安安,嗓音也是柔柔的:“白師妹,我代師傅向你賠禮,你千萬別往心裏去。”他說着,忽然從袖子裏掏出一個透明珠子,“這是我自己做的一點小玩意,送給你。”
他看見白安安詫異的視線,登時羞澀紅了臉,解釋道:“這東西不值錢,就是可以儲存聲音。你瞧……”他說着,将靈力輸入珠子裏,珠子登時響起一段清脆歡快的樂曲,十分悅耳。
這不就是八音盒麽?
白安安微笑着将珠子接過來,沒有推遲:“謝謝劉師兄。”
翟安易深感自己師兄地位不保,一路上都冥思苦想,想把小師妹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他努力思考一陣,忽然靈光一閃。從乾坤袋掏出一張紅色彩紙來,神神秘秘道:“師兄給你個更好玩的。”
那彩紙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的,色彩鮮豔,紙面光滑硬挺。翟安易手巧,三下五除二便折了一只紙鶴,他将紙鶴托在手心,獻寶道:“瞧,好看吧?”
白安安瞄了一眼,勾唇一笑:“師兄真厲害。”
翟安易登時得意:“還沒完呢。”
他說着,空着的另一手捏起法訣,對着紙鶴念念有詞。
紅色紙鶴身上忽然籠罩着一層瑩瑩微光,白光與紅色交相輝映,十分好看。翟安易将紙鶴往上托起,然後便瞧着紙鶴歪歪扭扭地扇動翅膀飛了起來。
白安安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碰觸紙鶴,眸光閃亮道:“師兄,這紙鶴可以幹嘛呀?”
翟安易贊許瞧她一眼:“聰明!這是修仙人士特有的通訊手段,你試着朝紙鶴說話。”他說完,還不忘損柳星舟一句,“所以那珠子完全不稀奇,誰都能做!”
白安安沒理他後半句,只盯着紅色紙鶴說了一句,記錄自己的聲音。
翟安易想了想,手指指着一個方向,紙鶴便搖搖晃晃,朝着那個方向慢悠悠飛去。
白安安眨巴一下眼睛:“它去哪?”
翟安易抓了一把頭發:“大師姐那呀,總不能飛師尊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