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師姐,我好想你。”白安安閉着眼睛,委屈流淚,手指緊緊揪住穆天音雪白的衣襟。
穆天音站在殿外走廊,長身玉立,垂眸盯着少女雪白的面孔,略頓了頓。
夜深露重,天空黑的宛如墨汁一般,唯有清冷的月光映照出穆天音怔然的模樣。月光照耀,将懷中蹙眉流淚的少女照的越發憔悴可憐。
料峭的山風吹來,吹得穆天音白色發帶微微飄動。更令懷中少女打了一個寒顫,越發縮起身體往穆天音的懷中擠去。
半晌,穆天音像是突然回神,輕嘆一聲,抱住少女回了對方寝殿。
寝殿樣式和其他宮殿一般,素色幔帳,幾樣簡單家具,看着一點也不像個少女的房間。不過穆天音卻一無所覺,推開房門抱她進去,又将門合上。
室內昏暗,唯有窗外一點月光用來照明。
但是穆天音卻準确無誤地将白安安抱到床榻處,松手扶她躺在床上。哪知剛剛撤開手,腰肢就被人緊緊摟住。
穆天音微微一怔,片刻間,懷中的少女就得寸進尺,将整顆小腦袋都埋進她的懷裏。
她剛想伸手去推她,就聽到懷中少女虛弱的嗓音:“師姐,你到哪裏去了,為什麽都不來看安兒?”
穆天音的手指登時就落在白安安的肩上,遲疑地拍了拍。低眸看見她微紅的臉頰,眼睛卻依然閉着,顯然并未清醒。
她神色一頓,手指順着上移,落在對方的額頭上,微微蹙起眉毛,好燙。
白安安感覺到額頭的動靜,迷迷瞪瞪睜開眼睛,又慢慢合上。
她像是燒糊塗了,根本沒意識到此刻自己抱住的人到底是誰,兀自嘟囔将自己暴露個徹底:“安兒去了禁地,發現大師姐不是你。師姐,你到底是誰?”
“安兒,我是誰,對你而言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穆天音收回視線,偏開不看她,神色晦暗不明。
白安安半晌都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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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音不由得垂眸望去,發現少女竟就這麽抱住她,再次昏睡過去。她登時怔住,神色莫名。
穆天音嘆息一聲,喂她吃了藥,然後才出了房門。
白安安第二天醒來之時,發現穆天音又不在房間裏。她發覺穆天音似乎是個大忙人,白天時大多數時間都見不到人影。所以沒有辦法,她只能利用夜晚的時間,增進對方的好感度。
她正翹着腿,眯眼盯着頭頂的淡綠色幔帳,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玩着腰上墜着的流蘇。門突然被敲響,緊接着,門外響起翟安易的聲音:“小師妹,你起了嗎?”
白安安飛快将翹着腿的放下來,規矩放好,然後咳嗽一聲,嬌聲道:“師兄,我起了,你等會兒。”
修仙之人雖然不講究什麽,但是基本男女大妨還是講究的。比如男子就不得随意出入女子閨房。就是師兄妹也不行。白安安迅速披上衣服去開門。
翟安易耐心等了片刻,便見小師妹推開門。見她沒有梳發,臉色還是憔悴模樣,顯然還在病中,于是連忙道:“你趕快回去休息吧,小師妹。當心病情加重。”
白安安隐隐咬了咬牙,既然如此幹嘛還來叫她。雖然她本來就醒着,而且病的并不重。她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道:“沒事的,師兄,你這麽早叫我,可是有什麽要事?”
翟安易瞧她一眼,抓了抓頭發道:“我馬上就要跟随執劍長老去探索秘境了。所以過來跟你說一聲。”
白安安登時阿了一聲,真心實意道:“秘境?師尊去嗎?”
翟安易搖搖頭,解釋道:“之前師尊已經探索過一次了。排除了秘境當中的危險。這次秘境探索,算是對弟子試煉吧。若是我這次通過試煉,大概也能像二師姐一樣,下山歷練去了。”
他瞧着白安安,欲言又止。雖然說是試煉任務,但他總覺得被師尊打發走了似的。他想想師尊還在氣頭上,不由地擔憂叮囑道:“我不在這幾天,你小心點,不要再惹師尊生氣……”
白安安看着她,表情有些奇異。惹穆天音生氣的不是翟安易嗎?關她白安安什麽事情?她至多算個從犯,翟安易這個主犯被關了一夜就被放出來,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師兄,你別擔心安兒,安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翟安易看着她,剛想說些什麽,一道清冷女聲猛然讓翟安易變了臉色:“你怎麽還在這?”
翟安易僵着臉,一臉尴尬地摸了摸後腦勺:“師尊,馬上就要出門了,所以過來跟小師妹告別呢。”
穆天音負手而立,面色雪白的仿佛冰人,表情更是冷的吓人。她蹙着眉道:“告別完就趕快動身,不要讓長老等久了。”
翟安易咽了咽口水,忙不疊扭頭跑走。跑到一半又連忙回頭,頂着壓力嚷道:“師尊,小師妹病還沒好。您就算想罰她,也等她先把病養好吧?”
翟安易看到穆天音瞧過來的視線,登時不敢再開口,老實閉起嘴巴跑遠了。
白安安站在原地,和穆天音大眼瞪小眼一會兒,有些害怕地收斂表情,垂眸盯着自己的腳尖。
穆天音瞧她一會兒,見她即使吃了靈藥,面孔還是一副病容,不由冷聲道:“外面冷,先回房吧。”
白安安飛快瞧她一眼,立刻埋着頭跑回房間,那副模樣宛如受到驚吓的小動物。
穆天音登時愣住,她只不過對她發一次火,竟然将她吓成這樣?穆天音想着白安安的病,不由得旋身離開原地。
丹藥長老制藥時,聽說穆天音要治療風寒的藥材,幾乎驚得連胡子都要掉了一把。丹藥長老心中八卦興致高昂,卻一時脫不開身,只得讓弟子包好藥遞給過來拿藥的弟子,然後笑眯眯的提了一句:“怎麽,這藥是誰要吃?”
拿藥弟子也是滿心茫然,但城主大人的吩咐他哪敢發表疑問。這時聽到長老提起,連忙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才道:“這個,弟子也不知。”
丹藥長老撫了撫花白的胡須,腦海中不期然響起最近明心城越發肆意的傳聞,心下頓時了然。他想着自己似乎沒有見過穆天音的小弟子,想了想,又吩咐弟子去摘了一籃子雙極果遞給拿藥弟子,叮囑道:“這雙極果你拿去給城主的小弟子,算是老夫一點心意。”
白安安實在沒有想到,都修仙了還要喝中藥。穆天音沒有親自來,只讓弟子端着中藥,還有一籃子紅彤彤又小巧的水果。
白安安嫌棄地盯着黑黢黢的中藥,不是很想喝。她視線掠過中藥,然後落在那籃子的靈果上。這靈果似乎是上次鴻蒙谷裏,穆天音曾經給她吃過的東西。她順手拈起一顆塞進口裏,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頓了片刻,覺得自己還在‘生病’,實在不能有這般好胃口。于是勉強住口。側過頭不再看那籃子只剩一半的靈果。反正穆天音都讓她好好休息,她就幹脆一整天賴在床上不起身。
至于那碗中藥?她又沒病,喝什麽喝?
再說了,穆天音究竟有沒有搞錯,她可是修仙人士!不用靈力就算了,喝中藥,虧她想的出來!等會兒就把藥給倒了。
白安安一邊诽謗着,一邊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來的行動。大概是躺着心情松懈,她竟撐不住睡着了。再次醒來,眼睛還霧蒙蒙的沒完全睜開,就看見一道隐約的白色人影坐在她的床邊,正緊緊蹙眉盯着她。
穆天音視線落在白安安坨紅的雙頰,還有她泛着迷蒙的眼睛,語氣似乎有些無奈:“本座讓你喝藥,你怎麽吃了半籃子的雙極果?”
白安安眨了眨眼睛,腦子遲鈍地要命,有些沒反應過來。
穆天音看她一眼,又側頭瞄了一眼案上好端端放着沒動的藥碗,對她道:“先起來,把藥喝了再睡。”
白安安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靈果似乎有些問題,她動作有些遲緩地起身,卻失敗摔了回去。
穆天音不得不扶着她起身,然後拿着枕頭墊在她的後腰上,讓她靠着。
白安安現在感覺自己仿佛喝醉的人一般,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
甚至面前的穆天音的臉都有些瞧不真切。不管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她都不擅長喝酒。穿越前沒有這個必要,穿越後就更沒有機會,也不願意喝酒。
在魔界那麽多年,每時每刻,她幾乎都在跟魔鬥,跟天鬥。戰戰兢兢,幾乎連睡覺都只是淺眠。
她不敢讓自己放松一刻,就怕失去神志的瞬間,仇家就找上門來,或者天道看她不順眼,啪地降下一道天雷将她劈死。
她身為穿越人士,似乎隐隐被這個世界排斥,每一次渡劫都比別人要驚險一分。後來她發現傀儡似乎隐隐能隐瞞一部分天機,就越發沉迷制作小手工了。
現在,她竟然大意栽了一個跟頭。都說酒後吐真言,白安安有些擔憂自己在這種狀态下會亂說,不由得緊緊閉上嘴巴,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