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穆天音目光和煦,淡淡的茶色眸子宛如星輝,似是鼓勵她多說一些。
白安安小心瞧着她,抿起唇角,小小聲道:“白就是清清白白的白。安就是安安分分的安。”
穆天音聞言,怔了片刻,輕笑一聲。
這聲笑不輕不重,說不清什麽意味。可是整個青霄殿都針落可聞,原本埋首的弟子,又都齊刷刷地仰頭去看。
早就混在人群中,趕來看熱鬧的小弟子翟安易選了個好位置,得以将自家師尊臉上的表情看個清楚明白。
他抓了抓後腦勺,有些吃驚,那同女子一般圓潤的眼睛驟然睜大。
師尊今日心情很好?是錯覺嗎?
剛才師尊還莫名其妙讓他弄早點呢,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師尊不是早就辟谷了嘛,吃什麽早點?
他忽然回憶起很久之前的那一稻草架子的冰糖葫蘆,還有師尊口中曾說過的‘師妹’,眼珠子一轉,一錘手心,恍然大悟。
面前這個,恐怕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師妹吧?
小師妹背對着他,也不知道長得什麽模樣呢。
白安安聽到穆天音的輕笑,不由擡眸看她,怯生生道:“城主大人,安兒說錯什麽了嗎?”
穆天音搖搖頭,緩緩擡起手來,下意識想要揉揉少女的腦袋。卻驟然反應過來,安兒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于是咳嗽一聲,手臂又收了回去。
白安安不動聲色看着她這副動作,嘴角微微揚起,又很快隐去笑意,只裝作無辜的模樣大睜着眼睛朝着穆天音看去:“城主大人?”
穆天音沉默片刻,輕聲道:“你可願意,拜本座為師?”
此言一出,宛如熱油入水,瞬間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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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天音那是什麽人?整個修真界的正道魁首,被人譽為最有機會修成大道得以飛升的第一人。
就算資質上乘如穆蘭,都不一定得她青眼,不想這位連臉都看不清的少女,竟能得到城主大人的青睐。
難道她的資質比穆蘭還好?
站在白安安身旁的幾個弟子,忍不住擡眼去看她頭頂的小字。
等看到木系中等靈根幾個字樣,無不吃驚地睜大眼睛。
反複揉眼去看,那豎小字還是不變,仍然是中等靈根幾個字。
“這……”在場的幾個長老見城主收徒如此草率,不由對視幾眼。
不過城主的決定不容置喙,他們又不像戒律堂長老那麽多事,誰也不想出這個頭勸說城主妥善考慮,于是各個眼觀鼻鼻觀心,揣着手站在一旁看熱鬧。
長老們都沒意見,弟子們就更加不敢發表意見了。
于是一個個翹首以盼,靜觀事态。
被整個大殿幾千名弟子還有高臺上的幾位長老暗搓搓盯着觀察,白安安一點不怵,反倒裝模作樣起來:“願意是願意啦,只是城主大人,安兒能否問一下,您為什麽要收我為徒嗎?”
她頓了一下,表情有些黯然,再次擡起臉來,期盼望着對方:“安兒資質不高,沒背景沒勢力,而且不愛吃苦。雖然通過了試煉,但是現場有幾千名弟子,個個都比安兒優秀,為什麽城主大人不選她們,反而選擇我呢?”
此言一出,瞬間拉足了千名弟子的仇恨。就連站在高臺上,事不關己的幾位長老,品着白安安的這番話,心中都生出一股說不清是羨還是嫉的情緒。
要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少女,那就是:不知好歹。
站在白安安身邊的溫靜娴簡直急的不行,若不是穆天音在場不敢放肆,簡直恨不得立刻摁住白安安的腦袋替她答應了。城主大人願意收她為徒就好了呗!管她是為什麽!
穆天音站在白安安跟前,長身玉立,居高臨下垂眸打量着白安安的面容,聽到這話,也沒生氣,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你想要什麽理由?”
白安安手指絞着,飛快擡頭觑她一眼,吶吶道:“也……不需要什麽理由。安兒只是很惶恐,怕辜負城主大人的期待。”
穆天音聞言,藏在袖中的手指登時動了動,柔和了眉眼看她,靜靜道:“不用妄自菲薄。”她沉默片刻,才驀然道,“本座答應一個人,等你通過試煉,就收你為徒。”
白安安聞言,頓時眨了眼睛,呆呆望着她。
穆天音話畢,看她一眼,轉身朝着青霄殿門走去。
白安安愣愣站在那裏,目送她的背影。
穆天音身材削弱,身量極高,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惹人注目。撇去她身上正道第一人的光環,就單她這個人,就是人群中注目的焦點。
她款款行到門口,殿外白茫茫的雲霧湧進來,襯的她整個人仿佛走在雲霧當中,隐隐綽綽,仙氣飄飄。
衆人看着,又在心中暗暗羨慕起白安安的狗屎運。
穆天音又走到一半,察覺身後沒有動靜,不由微微側身道:“還不跟上來?”
白安安這才收了目光,傻乎乎哦了一聲,手忙腳亂跟上去。
她頂着全殿人的視線,小臉緋紅,垂着腦袋小跑着跑到穆天音的跟前,拘謹道:“城主大人,我們現在去哪呀?”
穆天音剛想回答,一道女聲忽然響起,吸引了在場衆人的視線。
穆蘭身姿筆挺,身負長劍,越衆而出。
她邁着大步,一氣走到距離穆天音不遠處,腳步才漸漸停了下來。
她垂了眼,表情冷淡,雙頰卻泛着淡淡的紅暈。
穆蘭躬身行了一禮,才稍稍直起身子道:“城主大人,您……您還記得我嗎?”
穆天音的目光在她面上輕輕一轉,神色不動。
穆蘭眼神瞬間黯然了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揚起腦袋,目光灼熱盯着穆天音,才看一眼,就攝于穆天音的威勢不敢再瞧,垂眼解釋道:“我……我是穆蘭。是百年之前,城主大人您曾經救下過的那個女童。”
“穆蘭當日就發誓,一定要好好修煉,報答城主的救命之恩。”
良久,穆天音才波瀾不驚,淡淡嗯了一聲。
白安安圍觀着,不由揚了揚眉。
原來穆天音喜歡小孩子的喜好,由來已久啊。她左瞧右看,心中驀然閃過一個點子,手指漫不經心地玩着垂在腰間的穗子,一點點在心中完善着對策。
穆天音既然是她的目标,就不允許其他人染指分毫。
她可不想穆天音被其他人觊觎,只能将這些妨礙掐滅在萌芽中。
雖說穆天音再收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她只想當獨一無二的那一個。穆天音既然要收她為徒,那麽她就該是最後一個才對。
而且穆蘭貌似跟她撞了路線,不得不防。
她想着這些,嘴角登時漫上甜美的笑意,稍稍擡頭對穆天音道:“城主大人,安兒覺得,或許穆蘭更适合成為您的弟子。”
她故作堅強,善解人意道:“穆蘭和安兒不同,她是上品靈根,又是冰系,身後又有穆家宗門支持。更是城主大人您曾經救過的小輩。跟安兒比起來,還是她更加合适。”
穆蘭聽言,心中一時又是憤怒又是期待。
憤怒的是,白安安口口聲聲,仿佛讓給她似的。可是城主大人收徒,哪裏有旁人置喙的餘地。白安安好大的面子,竟還指教起城主來了。期待的則是,城主真的因此而收她為徒……
她面上神情複雜至極,雖然蹙着眉,雙眼卻滿含期待望着穆天音。
穆天音擡起手來,終是忍不住揉了揉白安安垂着的腦袋,輕聲道:“本座說了,不用妄自菲薄。你的資質并不差。”
白安安咬了咬牙,忽然揚起臉來,抿起唇角道:“安兒知道,在場衆多弟子,其實都對安兒不服氣。安兒想,不如這樣。就給她們一個機會,若是能夠打敗安兒,安兒就退位讓賢。”
穆天音登時道:“胡鬧!”
她看到白安安一副受到驚吓的模樣,不由緩了緩語氣:“收徒乃是大事,怎可如此兒戲?”
她見白安安神情悶悶不樂,不由道,“收徒之事,雖然不容更改,但是弟子們切磋一番,倒也無傷大雅。”
剛才白安安說完時,還有許多弟子躍躍欲試。
這會兒等穆天音說完,大部分都熄了上前挑戰的心思。
小部分則各有成算,就算不能被收為弟子,但是贏了白安安,就此在城主面前露個臉,也是十分不錯的選擇。
結果目光落在穆蘭那張冰冷無情的臉上,一個個又都全部縮了回去。
白安安語調柔軟,稍稍擡高音調:“有哪位師姐想要挑戰安兒嗎?”
她喊了三遍,都沒一人應答。
于是她轉過身去,看向站在一旁的穆蘭。
穆蘭盯着她,神情冰冷,慢慢從身後抽出長劍。
她執着長劍,劍尖直指她,劍身上泛出冰雪一般的寒氣。
她修煉劍訣,已經到了一定火候,平常弟子,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雖然此舉有勝之不武的嫌疑,但是她的驕傲不允許向着白安安這種人低頭。
她會向穆天音證明,她比白安安優秀!比她更有資格成為她的弟子!
她嚴陣以待,擰眉看過去,便見白安安顫顫巍巍地拔出別在身後的短劍。
短劍樣式簡單,劍身上沒有一絲花紋,劍刃似乎沒有開封,瞧着跟小兒的玩具似的。
穆蘭登時道:“你可以換一把武器。”
白安安雙手握住劍柄,堅定搖了搖頭:“不必了,這是我師姐送給我的禮物。我一定要用這把劍。”
穆天音聞言,目光不由順着白安安的手指看去。
她送她的那把劍,被保存的很好,劍刃锃亮發白,劍柄上,還墜着紅色的流蘇。她瞧着這把劍,不由啼笑皆非,想到白安安如此珍惜的模樣,心中又不禁生出一絲複雜。
白安安瞧了瞧大殿,握着劍,比着地面簡單劃了一個大圈。
她轉身道:“就以此圈為依憑,半個時辰,誰先出圈,誰就輸。”
穆蘭點了點頭。
白安安便笑眯眯道:“你先請?”
穆蘭瞥她一眼,也不推辭,說了一聲得罪,就執劍沖了過來。
之前白安安就發現了,穆蘭的劍就和她的人一樣,盛氣淩人,只管攻,不管守,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她勉強持劍支持着,撐過幾招之後,幾乎被逼到圓圈的邊緣。她一只腳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一只手撐着劍劇烈喘了口氣,順着用另一手抹了一把嘴角。
穆蘭慢條斯理走到她面前,擡着下巴,居高臨下道:“認輸吧,你贏不了我的。”
白安安驟然擡頭,倔強對她道:“我不會認輸的!”
穆蘭眸光閃動,皺眉看過去。
白安安旋即起身,手中短劍仿佛舉重若輕,朝着對方輕飄飄的遞過去,有劍光閃亮,閃耀穆蘭的眼睛。那一瞬間,仿佛有一道無形劍氣朝着她的方向猛然刺了過來。
她面對的,仿佛不是白安安那步态蹒跚,漏洞百出的劍法。而是面對巍峨高山,洶湧的潮水,立刻氣勢洶洶地朝她湧了過來。
穆蘭眼睛驟然睜大,心跳急促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驀然轉身,想要避開那道徑直過來的無形劍意,卻發現根本避無可避。
她不得已持劍抵擋,竟還被對方逼得退後十幾米。
白安安垂着眼,收了劍,站直身體,嘴角隐隐勾起。
穆蘭跪坐在地上,望着她,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她張口,想說些什麽,卻噗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她臉色發白瞧着她,語調不穩:“無形劍意?你竟然悟出了劍意?!”
她喃喃自語着,複又上下打量她。
無論怎麽瞧,面前這個白安安,還是那個嬌弱少女,沒有突然長出三頭六臂,她不敢置信,“為什麽?!為什麽你這種人能悟出劍意?!”
白安安漫不經心瞥她一眼,眼眸中閃過微不可察的憐憫。
傻孩子,她可不會什麽劍意。
打敗她的,自然是穆天音殘留在短劍上的東西。
讓穆蘭輸給她敬愛的城主大人,白安安很不要臉的認為,這是對穆蘭的仁慈。
如果剛才,衆人對白安安的感情還是羨慕和嫉妒,這會兒親眼看見她打敗穆蘭,都不由心悅誠服。見她小小年紀,就悟出了劍意,而且不驕不躁,低調穩重,更是從心底佩服她的氣度。
白安安站在原地,享受了一把衆人不敢置信卻欽佩的眼神,滿意地揚了揚唇,這才抱着短劍,慢吞吞踱步過去:“穆姑娘,起來吧。”她微微彎腰,朝她伸出手去。
穆蘭恨恨瞪她一眼,一巴掌揮開她的手:“你少裝好心!我不會承認的!”
白安安瞧着自己手上的紅痕,咬了咬唇,軟糯道:“雖然安兒也不懂為什麽能夠打敗穆姑娘,但是穆姑娘你天資高絕,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穆蘭幾乎氣得再次嘔出一口血,氣急敗壞道:“你在嘲諷我嗎?!”
此時此刻,她形容狼狽,那如同穆天音一般纖塵不染的白衣上,被劃出好幾道口子,露出猙獰的傷口。她臉色發白,因為動怒,雪白的臉頰浮現出淺淺的紅暈。
白安安看見她的慘狀,幾乎笑出聲來。
惡趣味迅速漫上來,幾乎抑制不住。
她抿了抿唇,勉強壓抑住嘴角泛出的笑意,俨然道:“穆姑娘誤會了,安兒每句話,都出自真心。”她頓了頓,遲疑道,“城主大人沒有收你為徒,或許是因為緣分不到?”
白安安一字一句,幾乎都戳着穆蘭的肺管子。讓她立刻臉紅脖子粗,不複一開始的冰冷模樣。
她眼見穆蘭被她氣得快暈過去,不由緩了緩表情,拱手道:“對不起,穆姑娘,承讓了。”
她說罷,這才轉身朝着穆天音奔過去。
“城主大人!安兒贏了!”
她奔到穆天音跟前,越接近她,腳步越慢,最後停在穆天音稍遠的地方,小心翼翼瞧着她,再次重複道:“您看見沒有?安兒贏了!”
穆天音淡淡嗯了一聲,淡漠的眼神中有流水潺潺,仿佛湧動着什麽。只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無法讓人窺見全部情緒。
白安安将短劍別在身後,亦趨亦步跟在穆天音的身後,随着她一同出了青霄殿。
白安安眼角餘光留心和穆天音的距離,更多注意力都放在了旁邊的景色上。
別說,明心城建在山頂,雖然瞧着清冷了一些。但正因此,雲霧缭繞,別有一番趣味。
白安安有一下沒一下地玩着穗子,冷不防撞到穆天音的背上。
她登時後退幾步,仰頭望着穆天音。
穆天音側頭道:“跟我過來。”
白安安擡眸看過去,看見旁邊的大殿,牌匾上正寫着先賢殿三個大字。
穆天音腳步停了片刻,轉身進了先賢殿。
穆天音道:“本座收徒,雖然沒什麽儀式,但是你也得在祖師們面前過了明路才行。”
白安安暗自撇撇嘴,照着穆天音的指示,上香,跪拜之後,又随着穆天音出了先賢殿。
穆天音領着她,去了她寝殿附近的弟子房中,對她道:“以後你就在此處休息,需要什麽的,就和其他弟子提。”
白安安雙手背在身後,環顧四周,打量片刻後收回目光,對穆天音道:“城主大人……”
穆天音溫聲提醒:“你該稱本座什麽?”
白安安登時阿了一聲,連忙糾正道:“師尊……”她小心翼翼擡眼看她,“安兒想問一個問題。”
穆天音道:“但說無妨。”
白安安絞了絞手指,猶豫片刻,還是鼓起勇氣問道:“那師姐呢?師姐也跟安兒呆在一個地方嗎?”
她說着,連忙将身後的短劍拿出來,放在穆天音的眼前,解釋道:“這把劍,還是師姐送給安兒的呢!”
穆天音:“……”
穆天音嘴唇動了動,剛想解釋清楚,不想門外便響起翟安易咋咋呼呼的嗓音:“師尊師尊!我要看小師妹!”
話音剛落,一個白衣少年驟然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白安安看見他那張稚嫩白皙的臉蛋,若有所思打量着。
這位,想必就是穆天音原本的小弟子,翟安易了。
只見他長得濃眉大眼,眼睛圓溜溜的,可愛的仿佛不知世的女童一般。
穆天音登時皺眉,不悅道:“毛毛躁躁的,像什麽樣子。”
翟安易飛快眨了一下眼睛,整理一下衣冠,努力做出彬彬有禮的模樣,一開口卻又破了功:“小師妹,你好你好!我是你的師兄翟安易!你以後喊我翟師兄就可以了!”
白安安故作羞澀地朝後退了一步,側身看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翟安易打量着小師妹露出來的五官,越瞧越歡喜。
小師妹的模樣,怎麽盡往他喜歡的樣子長呀?師尊雖然也很漂亮,但是他看她,卻總是如老鼠見貓一般,根本生不出一絲親近的念頭。
小師妹長得可愛,性子又這般和善,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小師妹,不讓別人欺負她!
翟安易點了點,努力揚起和善的笑臉對白安安道:“小師妹,我那有好多糖葫蘆,我知道你喜歡吃。你一定別跟我客氣啊!”
白安安:……”
白安安看穆天音一眼,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話痨師兄。
翟安易見小師妹興致缺缺,還以為是因為師尊在這,她放不開。于是對穆天音道:“師尊,要不您先去忙,我帶小師妹去轉一轉?”
他說着,滿以為穆天音會同意,于是去握白安安的手。
白安安本能想躲開,顧忌着穆天音在這,沒有動彈。
穆天音驟然出聲,面上神情波瀾不驚:“今日的劍練完了麽?”
翟安易的手登時僵在半空,轉而去抓自己的後腦勺。
師尊不是一向都是放養的嗎?什麽時候還關心他練不練劍了?
他讪讪一笑:“這個……”
穆天音不理他,朝着白安安走去。
她走到少女身邊,長睫毛下是溢滿星輝的茶色眸子,她嗓音淡淡道:“走吧,本座今天有空,帶你轉一轉五峰。”
白安安眉梢一挑,凝眸一望,登時歡喜地揚起嘴角:“謝師尊!”
她說着,下意識便擡起手來,想要去挽住穆天音的手臂。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穆天音的身份,連忙垂下手,不敢造次。
穆天音隐匿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淺淺漣漪在心湖中蕩漾開來。
她是她‘師姐’的時候,安兒可不是這副拘謹模樣。
穆天音眸光閃爍,卻不知道該如何跟白安安解釋。沉默片刻,暗暗嘆了口氣。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遠走的背影,被忽視徹底的翟安易後知後覺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
今天的師尊,非常反常。
他迅速搖頭,不對不對,不是今天。
從買糖葫蘆那天開始,師尊就變得怪怪的了。
難道是……
他手指托腮,眨巴眨巴眼睛,猜測道:“年紀到了……慈母情深?”
翟安易張着嘴,宛如發現什麽驚天秘密般捂住嘴。
要死了,師尊什麽時候生的孩子,他怎麽一點都沒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