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她，掰彎她

第38章 誰還不是個寶寶

雖然世界很美好，但是顧卿清的心情很煩躁。

她肚子裏是一點心事都裝不下, 二叔二嬸那一家子的事情, 她猶豫自己該不該管。依着她以往的性子, 定然是要管上一管的, 可她也意識以前自己管的太多, 活的太累，甚至有時候是吃力不讨好。

“這個社會是怎麽了，認真負責有擔當怎麽就成了多管閑事了呢。”顧卿清滿腹心事, 來回開關着家用小藥箱的蓋子, 那愁容都快趕上七八月陰沉的天空了。

“小顧姐姐，你幹嘛呢？”李雪好不容易把唐春摁在沙發上讓他睡了, 一進屋就見顧卿清光腳蹲在地上，折騰着藥箱子。

“哦, 沒事, 我出去一下。”顧卿清忙把藥箱合上, 拎着就走。

“小顧姐姐，你沒穿鞋！”眼看着顧卿清就要光腳開門走出去, 李雪微搖了下頭，心說, 小顧姐姐，又怎麽了，心不在焉的。

叮咚——

展雲正在屋裏指使展慕揚打掃衛生，就聽到那煩人的門鈴又響了。

門鈴一響，準沒好事。這一晚上, 這門鈴就沒消停過。展雲皺眉，尋思明天要不要把它給拆了。

“我開門！”展慕揚扔下拖把，就往門口沖。

“站住，繼續拖地！打掃不幹凈，今晚不能睡。”展雲一開口，展慕揚只得乖乖拿起拖把。

“誰啊。”展雲開門，就見顧卿清只穿了睡衣拎着醫藥箱站在外面。“你幹什麽？大半夜穿成這樣是要上門服務？你兼職業務都擴展道陪*睡了？”

顧卿清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展雲給撅了一頓，她結巴了一下，幹脆一手拎着藥箱，一手拉着展雲往廳裏走。

“姐，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展慕揚扶着拖把，大眼睛忽閃着，“可是我沒地方可去。”

“你操心事還挺多，趕緊把垃圾收了。今晚你睡沙發，自己去拿被子，知道放哪吧。”展慕揚一跟封勉鬧矛盾就往展雲這跑，她也是習慣了，只要展慕揚不說為啥，她也不強求展慕揚解釋，反正睡沙發的也不是她。

“哦。”展慕揚對顧卿清做個鬼臉，馬上又投入到身先士卒的清潔工作中了。“姐，那我下去丢垃圾了。”說着展慕揚，拎起那一大包垃圾，帶上帽子，拖拉着鞋子出去了。

“你幹什麽？”展雲被顧卿清給一把摁到了沙發上，顧卿清也不說話，打開藥箱，拿出一堆藥水、消毒棉花。

嘶——展雲的下巴被殺的生疼。展雲一把攥住了顧卿清的手，看着她手裏消毒棉花，皺眉道，“你們家都是拿紅花油給傷口消毒？”

“啊？”顧卿清低頭一看，自己這心神不寧的樣子，把紅花油當碘酒倒在消毒棉上了。“哦，不好意思啊。你最近別吃辛辣，也別讓傷口沾生水，這口子也是很深，只要不發炎，長好就不會留疤了。”

說着顧卿清扔了那塊棉花，重新拿起一塊，輕輕在展雲的下巴上擦了擦，然後又撕開一創可貼小心的給她貼上。見展雲臉色的抓痕還沒消，顧卿清嘟着嘴，小心翼翼擠了寫藥膏，輕輕抹在展雲的臉上，然後又使勁搓着自己的雙手，快速的捂住展雲的臉，來回還幾次，那肉肉的小手，都搓的有些紅了。

“你幹嘛呢。”展雲的臉被顧卿清暖暖的小肉手捧住，十分不舒服的開口，這個小胖子，她一個外科醫生能不懂這些嗎。

“給你消腫啊，這幺好看的臉，明天要是還腫，怎麽上班。”顧卿清摸着展雲的臉有點燙，怕她是剛才在外面陪自己着涼發熱，忙用自己的額頭貼着展雲的額頭試試了溫度，“有點燙，不會發燒了吧。”

這幺近的距離，展雲都能感受到顧卿清鼻尖吐出的溫熱氣息，她說話時，嘴裏還溢出淡淡的薄荷香，應該是剛洗漱完就過來看自己的。

顧卿清的額頭抵在展雲的額頭上，帶着微涼，反而讓展雲覺得更熱。展雲籲了一口氣，把顧卿清緊張的趕忙起開，在藥箱裏翻起退燒藥，“你是不是燒得不舒服？唉，都怨我！我去給你沖一包退燒藥。”

不等展雲開口，她已經麻利的把藥倒進了杯子裏，用水充好了。自己試了試不燙嘴，這才遞給展雲，“快點喝了，待會要是還不退燒，就去急診打一針吧。”

展雲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眼光中帶着考究，“我沒發燒。”

“沒發燒？你臉怎麽那麽燙，你不能諱疾忌醫，快喝藥！”顧卿清又端起杯子，非要展雲喝。

“我是醫生，我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燒。”展雲一瞬不瞬的盯着顧卿清，她現在在揣摩顧卿清是故意裝糊塗，還是真糊塗。

“啊。”顧卿清又把手放在展雲的額頭上，不解道，“還是燙啊。”展雲一把握住她的手，突然湊近。顧卿清就看到展雲那張好看的臉猛地在自己眼前放大，心突突跳起來，可能是被這一突然的動作驚吓住了。

展雲的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大幅度的起伏着。她緊緊攥着顧卿清的手，突然發力把對方拉倒了自己懷裏，冷不防的吻住了對方的唇，冰涼、柔軟還帶着薄荷的清香。客廳裏挂鐘的秒針的滴答聲與咚咚的心跳完美結合，展雲在心裏默數着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六秒、七秒！

判斷到底是不是喜歡一個人，就抱住她親吻她七秒，如果這七秒讓自己的荷爾蒙激升，那就恭喜了，你喜歡上了對方。展雲只是想驗證下自己最近為什麽會突然對顧卿清這幺感興趣，卻沒想到，她不但荷爾蒙激升，她還有了反應。

剛剛那一下，她突然想更進一步，幸虧理智尚存。

她故作鎮定的放開了顧卿清，顧卿清急促的吸了一口空氣，然後就是有些紊亂的喘息。“你……幹嘛！有病吧！”

展雲看着她紅的跟櫻花似的臉，突然一笑，“怎麽，你怕了？當初生撩我的時候，不就是想要掰彎我嗎，怎麽現在怕了。”

“那……”顧卿清一時語塞，她還以為自己瞞的挺好，卻沒想到人家早就知道她的計劃了。

“就算我想過要掰彎你，你也不能親我！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你這幺做就是不道德，就是劈腿！”

展雲看着顧卿清口不擇言的樣子，心說，她的反應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原本以為她會打自己一巴掌，然後哭哭啼啼跑回家。看現在她這重點跑偏的樣子倒是蠻有意思，還在計較她是不是劈腿。

顧卿清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懂了。你故意的是吧，你想用這種方法讓我打退堂鼓，讓我放棄甄大偉。我告訴你，展雲，雖然你幫我很多，我也很感激你，但是我不會放棄……”

“你不會放棄甄大偉？”展雲接下了她的話，心中卻有點酸澀，如果我喜歡你，還真的得讓你放棄甄大偉。

“他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幺念念不忘。你到底是對他這個人念念往，還是對自己流逝的時光念念不忘？”展雲突然發問。

“那個人以前愛不愛你，我不清楚，但他現在也不愛你了。據我所知，你們從一開始就是異地戀，他說過他愛你嗎，他為你做過什麽？你們有過什麽難忘的經歷嗎？他為你犧牲過什麽？”

展雲看着顧卿清開始陷入思索，便又緊緊追問，“或許你說，你不需要他的犧牲，只你愛他，他愛你就夠了，你可以為他做一切，也願意犧牲一切，那他願意嗎？如果他不，那這幺不對等的愛情，你真的以為可以天長地久嗎。”

“順便補充一下，或許在他眼裏，你所有的犧牲他根本看不上。”

展雲調查過甄大偉，但不是為了顧卿清去調查的。之前顧卿清坦白甄大偉是她前男友後，展雲覺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下這位讓自己家長非常滿意的準女婿的過往情史，她可以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但是這個人的人品必須沒有問題。

調查結果相當精彩，這位看上去相當有君子風度的甄大偉，工作能力，交際能力等等都很優秀，可謂是才貌雙全，而且家庭背景也很不錯，但唯獨感情确實不敢恭維。

甄大偉在認識顧卿清前，有一個女朋友，是他的高中同學，兩人在上大學期間的開始交往，畢業後，甄大偉大學任教，認識了顧卿清。

他在大家面前是師德師風無可挑剔的好老師，當顧卿清跟他表白的時候，他還沒有跟第一個女友分手，但他也沒有告訴顧卿清他有女友，便用了一個師生戀不合适的借口，拒絕了顧卿清，但又時不時的跟她暧昧幾分，給了顧卿清希望。

顧卿清差一點就做了一個令人不齒的小三。

後來甄大偉考上研究生，辭去了學校的工作，也跟前女友分手，便開始顧卿清交往，開始了他們的異地戀。

在甄大偉讀研期間，還算安分，只談了顧卿清一個女友，可研究生畢業後，他的父母開始給他張羅結婚對象，他沒有告訴父母自己有女朋友，樂此不疲的穿梭在各種相親場合。甚至還跟其中一個确定了戀愛關系，可惜那時候顧卿清大學還沒畢業，遠在異地一點都不知情。

展雲沒有把這些調查結果告訴顧卿清，她還是想給顧卿清保留一點美好，誰讓現在的顧卿清看起來太倒黴了。還有就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她現在告訴了顧卿清甄大偉真渣男的本質，顧卿清還可能覺得自己是故意抹黑對方，說不定會陷得更深。

“你與其說是放不下甄大偉，倒不如說，你放不下自己的過去，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小胖子，都是成年人了，成熟點吧。”

展雲一連串的問題，讓顧卿清自己也迷茫了。對啊，她真的對甄大偉那麽念念不忘嗎？可能是最近太忙太亂了吧，她有時候都不記得去想甄大偉了。

而她與甄大偉的愛情也算是個巧合。大二剛開學，她還沉浸在失去父母的悲傷中，每堂課都坐在角落裏，一臉寡歡，不想跟任何人交談，也沒人打擾她。

偏偏那個剛來的英語老師——甄大偉每堂課都喜歡提問，就跟高中老師似的。第一堂課，他說，“來，我們班學號01回答這個問題。”過兒一會，甄老師又說，“我們班還有姓顧的呢，顧卿清在嗎？”又過了一會，甄老師又道，“這道題誰來回答？我随便說個吧，從前邊起第六排，右邊第六個。”

全班的同學紛紛數着第六排第六個——又是顧卿清。

事不過三，同一堂課，被點名三次，于是顧卿清就成了甄老師的課代表，她是真不明白，大學還需要課代表幹什麽

那個時候，同學中已經有了流言，說是甄老師喜歡顧卿清。那時候的顧卿清，小小的個子，長長的頭發，清秀五官，眉目間帶着憂傷，瘦瘦的樣子總是惹人愛憐的。

顧卿清做什麽都沒有心思，她只想知道沒了父母，以後該怎麽辦。直到有一天，在食堂碰上了甄大偉，他笑着幫顧卿清撿起掉在地上的課本，擡手拍了下她的頭頂，“多大的人了，還丢三落四，小心以後找不到男朋友。”

很簡單平常的一句話，卻讓顧卿清的淚決堤，因為以前爸爸很喜歡拍着她的頭頂說，“多大的人了，還丢三落四。小心以後找不到婆家。”

“甄老師，做我男朋友吧。”那是顧卿清第一次主動去改變什麽。

她原本以為他們可以一輩子。

其實這幺多年，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甄大偉到底愛不愛自己。別人都說愛情要門當戶對，因為這樣相愛的兩個人才能勢均力敵的過下去，她跟甄大偉一開始就不在一個水平上，所以她總想付出更多，去減少兩人的差距。

幾年前，她畢業了婉拒了留校的邀請，來到這個城市找工作，就是為了跟甄大偉結束異地戀的折磨。甄大偉待她卻越來越冷淡，她安慰自己，那是因為工作壓力大。她曾經提出要不見見家長吧，也被工作太忙推辭了過去，

再笨再遲鈍的女人，當愛情開始變質，都是可以感覺到的。只不過欺瞞自己，或許還能挽救回來呢。就算親眼看到對方劈腿，就算知道對方在騙自己，就算知道他……不愛自己了，她還抱着幻想去努力，因為在她最絕望的日子裏，那曾經是她能抓住的唯一的光。

“小胖子！”

展雲看着顧卿清突然間淚流滿面，心說她眼睛裏是裝了水閘吧，說流淚就流淚。會不會是自己話說的太重了。

顧卿清啪的合上了醫藥箱，瞪了展雲一眼，從她手裏抽過紙巾狠狠擤了一鼻子，又扔回給她。

“哼，你不用刺激我，我的事情你管不着！”顧卿清強忍淚意，抽搭着鼻子拎藥箱就走，展雲從後邊抱住了她，輕聲道，“好了，不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願意哭就哭，管你什麽事！”顧卿清回過身，一身彪悍，展雲順勢把她摟近懷裏，她知道顧卿清的軟肋，就是心軟，與其勸她不哭，倒不如賣個可憐。

她耐着性子，軟聲道，“別哭了，幫我看看，我下巴有點疼，是不是創可貼沒有貼好，萬一發炎留疤了咋辦，你是不是要負責啊，幫我看看嗎。”

“地球要毀滅了！”展慕揚一推門進來就看到這刺激的場面，激動的語無倫次，一向以鐵血形象示人的冷血鐵娘子展雲，他的堂姐，竟然……抱着一個女的，在撒嬌！

“我去，宇宙是要爆炸了吧！”展慕揚幹咳一聲，尴尬的看着兩人，“姐……我還是下去扔垃圾吧！”

心中卻道，嗨，這年頭，誰還不是個寶寶呀，就算是我姐，也不例外！

“你站住！”顧卿清掙脫開展雲，罵了一句“臭不要臉！”氣鼓鼓的拎着藥箱跑了出去。

“小胖子，慢點，別在扭到腳！”展雲卻在後面壞笑着喊道，展慕揚一臉迷茫，“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姐，你們搞什麽呢。”

“大人的事情，你少管，睡覺！”展雲摸了摸下巴上的創可貼，面帶壞笑回了卧室。

“姐，你開門啊，我被子還沒拿呢！”展慕揚可憐巴巴拍着門，委屈道，“姐，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