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前塵舊夢
“钰希……”蘇念一聲呓語,翻身仰面躺在床上,幾乎在同時刻,腿上那在按摩的動作停了。
她壓了壓唇角,有了絲無奈。
蘇念就知道會是這麽個結果。
沈钰希不會離開她,對于這點,蘇念很有自信。
她又不傻,自然明白他的苦心,他寫在她手心裏的那幾段話,只是舍不得耽誤她。
但相較感動,蘇念更不高興,在她表示了生死不離的情況下,沈钰希卻拒絕了她,打着為她好的名義。
而後和沈钰歡的調情,以及與顧亦辰的牽扯,全都是她故意的,既然沈钰希選擇退讓,要撮合她和別的男人,那她就表演給他看,讓他明白那滋味不好受。
但效果似乎不怎麽樣。
蘇念郁悶地想到,要讓沈钰希吃醋,表現出對她的獨占欲,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可以做到以死來成全她的人,怎麽會被激出占有欲。
但凡沈钰希有沈钰歡半分的偏執,就不會是今日的局面。
蘇念坐直身,望着空蕩蕩的房間,決意直白明了,“钰希,我二十五歲了,能做自己的主,我決定的事,我不會後悔,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依然讓我失望,那你就幹脆離開,不要讓我覺得我們還有可能。”
在短暫的沉默後,蘇念得到了回複:你想和戀人甜蜜相擁,想和他溫存笑語,想生個可愛的寶寶,這是你最大的心願,而我給不了。
蘇念愣了愣,心髒不可抑制地顫了下。她無奈笑着問:“誰說那是我的願望?我現在事業正在上升階段,你乖乖陪着我,在精神上給我支持,不要讓我在忙于工作的同時,再苦惱愛恨情仇,行不行?”
很久沒有回應,如果不是手心殘留的觸感,蘇念都以為她在自言自語。
酒勁上頭,她揉了揉眉心,意識有點飄忽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那麽我們就說定了。”
蘇念依舊記得,兩人分手的那天早上,她在沈钰希的公寓裏,在他懷裏醒來的那刻,心裏充斥的愉悅與安心。
“過來,抱着我。”她像在下命令,聲音卻溫柔而甜膩。
蘇念等着等着,一直到陷入了睡夢裏,都沒有感覺到熟悉的懷抱。
大約是酒精的作用,蘇念睡得并不安穩,夢境紛紛擾擾,好像有幾個夢重合,人影飛快閃滅,嗡嗡的聲音刺得她頭痛欲裂。
直到最後,她在漫天的光影裏,看到了一個人。他背對着她,站在山巅的露風石上,藍天白雲、萬丈深淵,明明在浩瀚環境的對比下,他應該微不足道的,但偏偏像是天地間的唯一。
“钰希?”蘇念下意識問了句。
那個背影,哪怕在睡夢裏,也讓她感到了熟悉。
她看到他轉身,一步一步向她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很深邃,像是夜裏的浩瀚星空,沉穩冷靜、波瀾不驚。
蘇念感覺自己似乎在顫抖,緊張害怕的情緒蔓延在全身。
她有點迷惑了,夢裏的思維很遲鈍,只覺得他不像沈钰希。
沈钰希從不曾給她那麽強烈的壓迫感,哪怕是沈钰歡,也沒有這股讓她生不出一點反抗心思的氣勢。
蘇念看到他擡手伸來,手指從她身體裏穿過,聽到他沉穩極富磁性的聲線:“執念化形。”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在她後面的岩石夾縫裏,有一個人倒在裏面,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蘇念明白了,在夢裏的她已經死了,只剩下了靈魂。
讓她無法理解的,是在他離開的時候,她居然跟了上去,怯怯地追随那個可怕、冷漠的背影。
這一跟,不知多少年歲月。
她始終在他的後面,仰望着他,默默地陪伴着他。
她知道了他是一位領袖,在抵禦外敵的入侵,身側追随着數不清的戰士,所有人都敬服他,狂熱地崇拜他。
在所有人眼裏,他是光芒萬丈、不可戰勝的。
但借着夢境,蘇念卻看到了,星空下,在小山坡上的那抹黑色剪影,那麽沉重、壓抑,好像背負着整個星空。
她鼓起勇氣飄上去,對上他投來的視線,緊張地比劃着:我只想陪着你,讓你不那麽孤獨,行嗎?
那就像是小約定。
被戰火圍繞的領袖,在偶爾得空的時候,會來到那個小山坡,和一個沒有實體的靈魂,做不到溫情擁抱,無法溫馨聊天,只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無言相伴。
蘇念再次清晰看到的畫面,是她飄到他的面前,緊張而誠摯地告訴他:我喜歡你。
怕他不明白,她一遍遍比劃着,訴說着心意: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我看懂了。”夜風裏,他的聲音有些缥缈,“但現在不是好時機,你不應該說這些。”
蘇念明白,這是拒絕的意思,但夢境裏的她,卻沒有放棄,甚至,她能感覺到心裏燃燒着一團烈火。
不顧一切的愛,恨不得燃燒了自己。
她在他手上寫着:我只想訴說心意,不指望你回應。現在是戰火紛飛的時候,你有很大的壓力,扛着一個族群的未來,肩負很多人的希望,我只想陪在你身邊,在你被責任與戰火壓得喘不過氣時,能像以前那些夜晚,和我在星空下賞月,有片刻的放松。
這個夢開始往言情的方向發展了。
蘇念倒沒有抵觸,只是想着,奇妙的夢正好給她積累素材,到時候拍一部原創電影《人鬼情未了》。
劇情她都想好了——女孩在死後,遇上了一見鐘情的男人,躲在無人能看見的角落裏,歡喜而心酸地關注着心上人的一切,陪伴他、保護他,直到他發現她的存在,漸漸地愛上了她,但兩人是沒有可能的。在一個溫暖的朝晨,太陽升起的那刻,女孩在心上人的懷裏含笑消散了。
當然,劇情中間可以加點波折,在男人發現女孩的存在後,做了傷到女孩的事,比如嫌棄她的表白,加點“追妻火葬場”的元素。
夢境在繼續,蘇念思緒飄飛的時候,對上了那個和沈钰希長得一樣的男人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居然有種窒息的感覺。
他的聲線一如既往沉穩,讓人安心:“收到。”
真是不解風情。
蘇念感慨了句,然後更直的在後面,他平靜地叫來了他的下屬,傳達指令:送她離開這裏。
為什麽?
她急切地詢問,說不出話,只能慌亂地比劃着。
“你給我造成了困擾。”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像是山一樣沉穩,“私人情緒會影響判斷,我下達的戰鬥指令有絲毫差錯,都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恍惚間,蘇念讀懂了他的眼神——溫柔而隐忍,熾熱而克制。
但夢境裏的她,卻不知是否看懂,只在無措、急亂地比劃着。
“戰場對你太危險,你應該去後方,享受安寧與和平。”大約是要分別,他的聲線溫和了些,向蘇念伸出了手,但在空中停頓了會,又收了回去。
蘇念清晰地感覺到心裏的急迫,更恨自己無法開口,無法清晰表達心意,只能笨拙地比劃着,用唇語、用手勢,用着一切的肢體語言。
如果能說話,假如可以說話……
他就會聽到——[我不會妨礙你,我願意為你奉上一切,哪怕灰飛煙滅!]
她被強制性送走了,甚至來不及多說什麽。離開的那天,他沒有送她,因為恰好又起了戰火。
在城門關上的時候,蘇念回頭看去,正好看到他離開的側影。
雨後的陽光從雲層中穿透過來,灑了些在他身上,柔和了他的面龐,讓原本肅穆威嚴的領袖多了絲溫柔。
城門緩緩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還能再見嗎?
失落侵襲着心髒,蘇念沒難受多久,心間就被信念充滿:我會等你,等戰争結束,等你回來!
送她離開的是領袖的副官,他看懂了蘇念的唇語,順着她的視線看向城門,聲音依舊冷漠:“等戰争結束,你的話,我會轉達給他。”
蘇念有些詫異,在八位副官裏,只有這人對她最不友好,她一直盡量避着他。
謝謝!她比劃着,在猶豫幾秒後,又委托着:他是一位領袖,但也是一個人,他很孤獨,希望你們有空時,能陪他聊天,給他關懷與鼓勵。
副官輕輕點頭,在把她送到目的地後,臨行前留下一句:“我排斥你的原因,是領袖不能有弱點。對于其他人而言,這很殘忍,但他是領袖,肩負所有人的希望,無數人的性命,不能有影響理智的私情,他一直做得很好,哪怕是生死與共的至親死去,在表露出悲傷以前,他就已經克制好了情緒,冷靜沉着地投入了戰鬥裏。”
“等戰争結束了,如果我們還活着,我保證,所有人都會來參加你和他的婚禮。但現在,請你留在後方,安靜地等他回來。”
春去秋來,一年又一年過去,久到蘇念以為,這個夢境是以悲劇結束時,在一個月朗星稀的夜晚,她再次看到了他。
蘇念看到自己歡悅地飄了過去,停留在了他的懷裏,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讓你等久了。”他的聲線很柔和,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語氣,甚至帶了點微笑,“我們成親吧。”
在開心幸福得直冒泡後,蘇念後知後覺地發現,回來的只有他一個人,那位副官分明說過,會帶領所有人來參加婚禮的,只要他們活着。
她不敢多問,盡量把話題扯在婚禮上,開開心心和他商量着,憧憬着以後的幸福。
婚禮很簡單,在偌大的殿堂裏,只有一個人,一道靈體,擺滿了美酒佳肴的宴席桌前,空無一人。
婚後的日子很快樂,看遍人間風景,有人相伴,不是孤單只影,不用提心吊膽,更不用害怕分別。
但依舊是充滿遺憾的。
在蘇念無數次用指尖描繪他的眉眼,卻觸碰不到他的時候,她會很遺憾,比劃着告訴他:我想和你甜蜜相擁,想和你溫存笑語,想和你生個可愛的寶寶,像那些普通的夫妻一樣,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在她遺憾地說出心願後,他沉默了會,聲音很輕,字字重若萬鈞:“我會複活你。”
在她愕然的目光下,他溫和且含笑着:“那樣,你就能和心愛的人相擁、談笑、生兒育女。”
白頭偕老、子孫滿堂。
蘇念敏銳地察覺到不對,追問着:是我們一起嗎?是我和你嗎?
她一遍遍地問,焦急地比劃着,随着他的沉默,她的動作更加慌急。
[我不要那些了,不要複活,什麽都不要,只要你,只要我們永不分離!]
她很清楚,他從不會說謊,所以他的沉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認同。
大概是她太過急迫,以及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擂鼓聲,夢境開始破碎了,蘇念心跳劇烈,太陽穴也突突跳,疼得她清醒過來。
“钰希?”空蕩蕩的屋內很清冷,她下意識喚着,腦海裏冒出幾個片段,讓她不由得怔了怔。
記得在入睡前,沈钰希曾告訴她:和心愛的人相擁、談笑、生兒育女,那是她最大的心願。
恰恰,她好像做了個相似的夢。
可惜的是,随着她的清醒,對于夢境內容的印象,在飛快的消散,現在只記得最後那幾段。
“钰希,你知道些有關我的事,對嗎?”她沉着臉詢問,“讓我和钰歡換上古裝的人,其實是你吧?”
在夢裏的那個人,雖然有着和沈钰希、沈钰歡一樣的容貌,但她卻覺得,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回答我。”蘇念微惱了聲音,“那個和你長得一樣的男人,你知道是誰嗎?”
她隐約有些猜測,只是無法去查證。
蘇念來不及拿到答案,注意力就被急促的手機鈴聲吸引,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她的助理小朱打來的電話。
“蘇總,很抱歉打擾您了,大蘇總和沈先生喝醉了,我送他們回來。”小朱好脾氣地說。
蘇念一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她下床去了客廳,特意在貓眼裏看了下,才把門打開,濃烈的酒氣撲面襲來,刺得她眉心跳了跳。
“喝多少酒了?”蘇念有點埋怨。
蘇星葉她不擔心,但沈钰歡喝得那麽醉,萬一亂說了些話,那會惹出大亂子的。
“念念……”沈钰歡輕笑着,主動迎向了她,因為醉酒不穩,整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
蘇念一巴掌拍上他腦門,眼裏跳着兩簇火,微惱着斥責:“你真是無所顧忌!”
這醉得都忘了僞裝,露出了真正的聲音,幸好小朱和沈钰希、沈钰歡不熟,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你幹嘛打我?”沈钰歡歪頭,無辜且懵懂。
被這麽看着,蘇念再大的火也消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小朱,你幫我扶哥哥去那間房。”
相比鬧騰的沈钰歡,蘇星葉的酒品很好,安安靜靜的,也不鬧事。
“蘇總,大蘇總已經睡下了,我先回去了。”小朱禮貌地站在門口,沒有進入蘇念的卧室,看沈钰歡纏着蘇念的黏膩勁兒,識趣地說,“蘇總,客廳門我會關的。”
蘇念客氣地回了幾句,聽客廳門關上的聲響,又看沈钰歡宛如小孩的幼稚行為,頭有些疼了。
抱着她的腿,死也不松手,這還是堂堂的審判嗎?
蘇念去扳了幾下,都沒能扳開,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裝醉,哪有醉的人力氣這麽大的?
“松手。”她沉着臉吩咐。
然而完全沒效果,蘇念也不再客氣,直接去揪沈钰歡的耳朵,卻不知戳中他哪個點,居然讓他顫了顫。
蘇念剛想問句“疼吧”,卻聽沈钰歡近乎委屈的聲音:“媽媽,不要捏,好疼……”
想到沈钰歡的身世,蘇念的心軟了下去,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不捏,不疼不疼。”
沈钰歡的強大與成就,幾乎讓她忘了,他有一個悲慘的童年,被生母虐待,被抓去做人體實驗。
也許在沈钰歡的內心深處,對于母愛,依舊是有一絲期望的。
兩兄弟成年以後,只讓生父惡有惡報,卻不曾苛待生母,他們是恩怨分明的。
沈钰歡乖巧地蹭了蹭,柔軟的發絲拂過蘇念的手臂,給她帶去了酥酥的癢意。
淡淡的香味萦繞,熟悉得他立刻就分辨出了,那是屬于蘇念的。她走進了他的生命裏,只是決絕地選擇了離開,十二歲時嫌棄他髒,如今又只要他的哥哥。
“不要、離開……”他的聲音裏帶着惆悵與委屈,“我會乖乖的,聽你的話,不再讓你生氣。”
蘇念聽着心裏軟軟的,一剎那間母愛泛濫,“乖哦,你安心地睡,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這小祖宗清醒時候可惡,醉了後倒是蠻可愛的。
蘇念拿出全部的耐心,一口一個“心肝寶貝”,把人給哄得甜蜜蜜的,總算把小祖宗伺候睡了。
她打了個哈欠,去洗手間簡單清洗後,就拿着毛毯在沙發上躺下。
光線有些暗,蘇念睜眼望着天花板,夢裏的內容給她造成困擾,懷疑那是她穿書前的經歷,偏偏又想不起來。
“钰希,告訴我。”她無奈地再次要求。
[我會複活你。]
蘇念不清楚複活一個人的代價,但能猜得出來,肯定不會容易。
夢境裏的那個男人,很有可能是她穿書前的老公,但她想不起他的事,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恍惚看到些畫面,讓你穿上古裝,也只是為了求證。”
再聽到這個聲音,蘇念有片刻的怔愣,立刻驚喜地發現,兩人居然已經可以言語交流,而不再局限在寫字上。
“钰希,你可能不簡單!”她猜測着。
如果世上真有鬼魂,可以與人接觸,和人交流,那世界早就亂套了。
世間可能根本沒有魂魄,只是沈钰希例外而已。
“我前世,”蘇念委婉措辭,盡量不涉及太多,“有一個老公,但我忘了他是誰,只知道他和你長相一樣。你知道他的相關嗎?比如名字。”
“擎荒。”沈钰希回答,“我看到在畫面裏,你寫過這兩個字,擎天一柱的擎,荒蕪的荒。”
蘇念仔細回憶,但沒有任何熟悉感,那是對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名字,“你是他嗎?”
“我不能确定。”沈钰希在稍微停頓後,又理智地分析,“應該不是,從畫面的角度來看,我應該是個旁觀者,甚至很可能是他身上的某物。”
蘇念的表情有瞬間古怪。她其實算是個無神論者,但近期發生的事,卻一件件打破她的觀念。
“也不能憑角度就斷定你不是。”平心而論,蘇念希望沈钰希是那個男人,也好圓夢裏的遺憾。
蘇念閉上眼,唇角微含着笑,灑脫且放松,“钰希,我們和好了,對嗎?”
如今的沈钰希,能和她交流,甚至能觸碰,比夢裏的那對夫妻有優勢多了。
只是兩人之間,可能不會有寶寶。
屋子裏靜了很久,蘇念惱怒地睜開眼,吼了句:“沈钰希,你真逼急了我,我找辦法制住你,強上了你!”
她一個女孩,都這麽大膽了,他居然還磨磨唧唧。
“我答應和好。”就在蘇念緊繃的心剛松懈時,沈钰希又一句話讓她直磨牙,“但如果某天你要分手,可以向我提,我不會有異議。”
蘇念冷哼了聲,把毛毯往臉上一蓋。
居然要分手直接提,他無條件接受,多麽體貼的人啊。
蘇念現在就想分手了。
幸好理智制止了她,好不容易磨得沈钰希松口,她可不想功虧一篑。
蘇念穩了穩心緒,盡量放柔聲音:“沙發很大,過來陪我睡。”
她很懷念相擁而眠的那日。
蘇念閉着眼,輕微的動靜讓她意識到,有人躺在了她的身側。
很溫暖的懷抱。她伸出手,懷着好奇各處摸了摸,直到被一雙手抓住,屬于男人的磁性聲線湧入她耳裏:“念念,你不要亂摸。”
那局促而窘迫的聲音,讓蘇念來了興致,“你也能那個嗎?”
她催促了幾次,才得到他悶悶的、無措的回複:“嗯。”
“除了看不到你以外,你和真人也沒分別了。”蘇念一瞬間想到了很多,臉難得紅了下,“幸好你正經,比我臉皮更薄,否則能趁機幹很多壞事。”
感覺沈钰希不懂,蘇念摸到他的耳朵,準備拉他來聽,卻意外發現了個疙瘩,“這是什麽?”
“是個傷口嗎?你咬的,在你中了藥的那天。”沈钰希的語氣微有異樣,想到了那天的纏綿,迅速轉移了話題,“你想說什麽?”
趁着昏暗的光線,蘇念含着些戲谑,湊在他耳側悄悄說着:“我放部電影給你看,你就明白了。”
電影名為《隐形人》,是蘇念以前無聊,抱着獵奇的心态看的,男主人公可以隐身,借助這個異能,他和女友玩了不少情趣。
沈钰希看不下去,按滅了手機屏幕,底氣不足地數落:“念念,少去這些網站,都是不健康的,現在正在嚴打。”
“知道啦,沈大警官。”蘇念埋在他懷裏悶聲笑着,又擡頭戲谑感慨,“所以幸好你正經,是個标準的小古板,否則你如果像男主人公那麽惡劣,我可就慘了。”
蘇念笑着笑着,就感覺到唇上一重,被輕輕咬了口。她彎了彎眼睛,把人給抱緊了些。
幾番折騰,已經到了淩晨五點,她蹭了個舒服的位置,“钰希,我先睡了,明天電視劇開拍,我要去監工的。”
蘇念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沈钰希卻睡不着,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細細地注視着蘇念的睡顏,思緒有些飄飛。
其實在蘇念下最後通牒的時候,他的本意,是選擇離開的。以他的性格,做不出只顧私欲,而耽誤她的決定,但偏偏不知是什麽原因,他只能在她周圍飄蕩。
既然做不到離開,那他就只能嘗試,就像第一次為了救在浴缸窒息的蘇念,而去試圖碰到玻璃杯那樣。
在蘇念入睡的那幾個小時,他試了無數次,用盡心思與力量,只為了讓自己更加實體化。
其實在她清醒前,他的态度已經軟化。只是,他想給她最好的,而現在的他,沒有資格做出任何承諾。
蘇念才二十五歲,剛脫離婚姻,開啓全新的人生,可以預料的,是她會越來越優秀,追求者會越來越多。
他有點不自信,不确信蘇念會在沒有婚姻、得不到公衆的祝福,甚至在他無法站在她身邊,保護她、為她遮風擋雨的情況下,與他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所以,他在答應和好的同時,也告訴了她——[如果某天你要分手,可以向我提,我不會有異議。]
如果她厭倦了殘缺的情侶關系,他可以接受與她分手,不再打擾她。
睡到十點,蘇念迷糊着醒來,溫暖的懷抱讓她有些眷戀,忍不住蹭了蹭,但一睜眼,看到坐在她面前,陰郁着一張臉的沈钰歡,心吓得激烈跳了跳。
誰惹這個小祖宗了?
沈钰歡開口的話,讓蘇念立刻明白症結點:“乖哦,你安心地睡,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蘇念立刻回想起了,昨晚為了哄小祖宗,她扮演了媽媽的角色。
她思量着有空去查查,找到沈钰希、沈钰歡的生母,想辦法解了母子三人的心結。
“昨晚玩得開心嗎?”沈钰歡湊近了她,唇角的笑張揚而危險,尾音微微上揚,勾人極了,“媽媽?”
蘇念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笑得軟萌萌的,“都是為了安撫你,你昨晚醉糊塗了,錯認了我。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是你抱着我叫媽媽的,我不忍你難過才安撫你。”
“不要提這個!”沈钰歡微沉了聲音。
蘇念忙順着毛摸,“好好好,不提她。”
但她這副态度,非但沒能安撫住,反而讓他緊皺了眉。
蘇念深感哄不住,立刻踢了腳沈钰希,語氣蠻橫了些:“钰希,你說個話。”
剎那間,沈钰歡的眼神有輕微變化,收斂了一切情緒,回歸到正常的态度,“恭喜,看來你們和好了。”
他轉身去洗手間,忽然又折身回來,“希,我今天回雅斯黛雪山,去找你的軀體,也許你能回到自己的軀體裏。”
叮咚,門鈴響了。
是顧亦辰派來的助理,“蘇小姐,顧總讓我送來早餐,對解酒有好處。”
“謝謝,但不需要。”蘇念的語氣委婉客氣,“麻煩轉告顧總,我有了男友,請他的追求到此為止吧。”
作者:關于穿書前的事,正文裏就到此為止了,到時會在番外敘述清楚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