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男人們聚在一起,無非是酒、色、財、氣這些事聊來聊去。程勇同顏逸頗為投緣,兩人幹脆拜把子做了兄弟。程勇在臨州城有不少朋友,有官場上的有商場的,既然顏逸是他的兄弟,他便帶着顏逸到處結識朋友。
同那幫人混了幾天顏逸就醉了幾天,更別提打馬吊打通宵之類的操作,他還借機談成了兩樁生意。在男人們交朋結友這件的事情上袁湘湘雖然懶得插手,但也不可免俗地同天下女人一樣,忍啊忍啊的就忍不住了。
于是,某天顏逸帶着一身酒氣回客棧,剛躺到床上,就被袁湘湘一腳踹了下去。
“滾開,渾身酒臭味,熏人!”袁湘湘蒙着被子說。
顏逸酒還沒醒,不過他的意識是清醒的。心裏明白此刻的袁湘湘就是傳說的母老虎,惹不得。但做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爺們兒,男人該有的面子不能丢,所以他一邊小聲念叨着:“幹嘛生氣?男人都有應酬。”一邊乖乖地抱着被子跑到外屋椅子上睡了。
第二天,顏逸婉拒了朋友們出門的邀請,留在客棧專心安撫自家的小媳婦兒。整整一天做低伏小,終于将袁湘湘哄得開心了些。
晚上兩人吃過晚飯,決定出門逛逛。
臨州城的花燈最著名,顏逸牽着袁湘湘沿着河岸,在挂滿花燈的樹下慢慢走着。瞧瞧雜耍,吃吃小吃,享受着靜谧的時光。
見袁湘湘玩得開心,滿臉都是笑,顏逸終于松了口氣,心想可算哄好了,女人真麻煩,不過自家媳婦兒即使生氣也挺可愛的。
忽然,前方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請問,是顏逸哥嗎?”
顏逸扭頭一看,頓時吸了口冷氣,捏緊了袁湘湘的手。前面站着兩位姑娘,其中一位正是他以前訂婚的對象——吳家小姐吳巧嫣。
顏逸同吳巧嫣青梅竹馬,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後來吳家嫌棄他家沒有長輩,家業凋零,單方面退了親。當時他都不難過,如今故人重逢更沒什麽感覺,只是擔心袁湘湘多想。
同他預想的一樣,吳巧嫣不停地跟他道着歉,說退婚是父親母親的主意,她并不贊成,但父母之命不得不從雲雲。
吳巧嫣說得兩眼含淚,怯生生地看着顏逸:“父親一直對顏逸哥哥心懷愧疚,說什麽時候一定要登門拜訪把誤會解開呢。”
顏逸與袁湘湘十指緊扣,笑道:“不要緊,長輩做事有長輩的道理。聽說退親後妹妹就嫁了人,恭喜妹妹了。”
“這位是?”吳巧嫣沒順着顏逸的話頭走,而是看向袁湘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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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逸扭頭朝袁湘湘溫柔地一笑:“湘湘,這位是吳妹妹。”他看向吳巧嫣,“吳妹妹,這是你嫂子。”
難道這就是顏逸的“舊人”?對方如此柔弱,一個指頭就能幹掉,袁湘湘當然沒把對方放在眼裏。只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很好奇,認真打量着姑娘:小丫頭挺白呀,長得挺标致,水靈靈的。臉蛋的紅暈是塗了胭脂麽?哇,顏色挺好看的呢。
見她盯自己盯得肆無忌憚,就像盯稀奇玩意兒一樣,吳巧嫣不自在起來。她将目光移回逸:“哥哥什麽時候成的親?”
“有一陣子了。”顏逸笑道,“天色已晚,我們要回去了,吳妹妹後會有期。”他低頭沖袁湘湘一笑,“湘湘,回去了。”
“哦。” 袁湘湘這才回過神,沖吳巧嫣一樂,乖乖地被顏逸牽走了。
待他倆走遠,吳巧嫣身邊的姐妹嘆道:“這顏逸便是與你退婚的那人?長得這麽好看,還家財萬貫。他夫人一點禮數都沒有,如此粗鄙的女子,居然找了這麽一個好夫君,人各有命。”
吳巧嫣沒說話,咬着嘴唇,盯着袁湘湘背影發呆。
回到客棧,顏逸惴惴不安,寸步不離地跟在袁湘湘身後,試着解釋:“師父,我發誓,我對吳巧嫣沒有半點男女之情。之前的婚事是父母訂下的,你別生氣……”
袁湘湘鋪好床,回頭打斷了他的話:“我沒生氣啊。”她微微一笑,說不盡地嬌俏妩媚,“她長得沒我好看,不過她的胭脂顏色很好看耶,我想買,明天我們去脂粉鋪瞧瞧。”
顏逸松了口氣,雙手捧住她的手,滿眼寵溺地盯着她:“好,你要什麽我都買給你。”
“睡覺吧。”袁湘湘說。
“好。”
這時袁湘湘又想起了什麽:“哦,對了,藕粉圓子還沒吃,得吃了,不然明天就壞了。”兩人回來的時候袁湘湘看路邊的藕粉圓子很誘人,便買了一碗帶客棧。
顏逸道:“睡前吃東西會積食的。”
“你一半我一半,不會積食的。”袁湘湘笑道。
半夜,袁湘湘摸黑起床,替顏逸理好被子。打開窗跳了出去,她沿着屋脊飛奔幾步便消失在夜色中。
顏逸睡得很死,一點沒醒。
沒多久,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好半天,顏逸終于艱難地撐開眼皮,問了聲:“誰呀?”
門外是店小二的聲音:“爺,有位姑娘說有要緊事,一定要見爺。”
顏逸覺得頭昏腦漲,全身沉甸甸的。他掙紮着坐起身,一摸旁邊袁湘湘不在,腦袋裏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翻身下床,可腳一沾地就軟了下去,幸虧扶住床柱子才沒摔倒,這下他确定自己被人下了迷藥。
袁湘湘不知所蹤,門外又有不速之客來訪,他又急又緊張,搖搖晃晃地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往頭頂一澆,總算精神了許多。
然後他穿好外衣,努力打起精神走到門口開了門,來的人居然是吳巧嫣。
一見進門,吳巧嫣便急切地說道:“顏哥哥,我來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訴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的夫人是女魔頭羅剎女。”
顏逸關上房門,面無表情地轉身,扶着柱子冷冷地盯着她:“我夫人在哪?”
吳巧嫣擺擺手:“我不知道呀。”
顏逸依然認認真真地盯着她:“你專程來說我夫人的壞話,必是事先知道她不在房內,我夫人在哪?誰派你來的?你們把她弄到哪裏去了?要對她做什麽?!快說。”
見原本溫潤如玉的男人腦門上蹦出了青筋,眼睛裏慢慢浮出血絲,吳巧嫣咽了口口水:“我剛才在樓下看到你夫人跳窗走了,我才敢上來的,我……”
在迷香的作用下困意太濃,随時都會倒在地上睡着。顏逸捏緊了拳頭,說話都快用咬的了:“胡說八道,你來做什麽?!我夫人在哪?!是不是你們給我熏了迷香?!”
吳巧嫣将心一橫:“顏哥哥的夫人去哪了我真不知道呀,她是羅剎女,這麽大的事我可不敢胡說呀,顏哥哥還記得青廬派陸伯伯一家嗎?他們家被滅門的時候我也在。我親眼看見羅剎女殺光了陸伯伯全家。我記得真真的,羅剎女就是顏哥哥的妻子,那模樣我永遠忘不掉的。”
吳巧嫣去陸家做客的時候遇到魇宮殺手血洗陸家,僥幸保住性命的事,顏逸之前有所耳聞。當時吳巧嫣稱,是魇宮一個良心未泯的女殺手可憐她,叫她藏好別出聲,才救了她一命。
他氣得嘴唇發抖:“江湖人都說羅剎女出手從不留活口,我問你,你沒有武功,怎麽逃出來的?”
“我,我躲在柴火垛下。”
“不可能!我雖不是江湖人士,也知道羅剎女是魇宮數一數二的殺手,她出手你怎麽可躲得過去?”
“我說,我說。”回憶起當晚的場景,吳巧嫣心有餘悸,“當時,闖進陸家的殺手有好幾個,只有羅剎女一個女的。我悄悄求她放過我,說我不是江湖中人,我不想死。她就把我藏在柴火垛下,點穴封住了我的呼吸,騙過了她的同夥。可我親眼看到的,她真的殺了好多人,好多人
呀!”吳巧嫣帶着哭腔說,“顏哥哥,我冒死來告訴你實情,是怕你有危險。魔道中人心腸歹毒陰險狡詐,她怎麽可能真心喜歡你,她一定是在利用你,對你有所圖謀。”
顏逸冷冷地一笑:“且不說你在編故事,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羅剎女是我夫人。她救了你,你卻來說她的壞話,到底誰的心腸更歹毒一些?不要再誣陷我的夫人,回答我的問題,你和背後指使你的人,把我夫人弄到哪去了?說!”
見他眼皮直打架,身體也搖搖晃晃的,吳巧嫣似乎不那麽害怕了。她委屈地嘟了嘟嘴:“沒人指使我,我一番好意來提醒哥哥,顏逸哥哥不信我不要緊,自己問你夫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