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二日,趙昱被太監叫醒起來上早朝時,眼底青黑比昨日更重。
他頭腦昏昏沉沉的,被宮女伺候着穿了衣裳,直到濕冷的帕子貼到臉上,他才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趙昱輕輕打了個哈欠,眼皮微微耷拉着,提不起勁來。
“你去通報一聲,就說今日早朝取消了。”
“是。”
小太監轉身走了出去,腳還沒踏出門,就又被就叫了回來。
“算了,早朝還是照上。”
趙昱嘆了一口氣,目光一錯,便看見了昨日被他随手放在榻邊的書。他看了一夜,看的頭昏腦漲,還未看完其中的內容。趙昱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他也不願讓聞英看低了自己,聞英都變成了女人,怎麽還能再壓他一頭。只是那書的确晦澀難懂,他本就不愛看書,又是難倒聞茵的內容,他讀起來更是艱難。
做個好皇帝可當真不容易。
趙昱想了想,把那本書揣到了懷中,帶着一塊兒上早朝去。
皇帝已經連着上了三天的早朝,底下官員們紛紛稱奇,可也明顯看的出來,今日皇帝心不在焉的,顯然已經無心上早朝了。可光堅持到第三日,衆官員們便已經覺得很了不起了,今日也沒有刻意為難皇帝,也正巧沒什麽大事,幾位大人争吵幾句,便吵出了結果來。
今日早朝結束的也早,趙昱卻不急着離開。
他靠在龍椅上,隔着龍袍摸了摸那本書,沉吟許久,忽然問道;“諸位愛卿可讀過前朝丞相丁先的書?”
衆位大人茫然地互相看了一眼,不少人都點了頭。
趙昱不禁坐直了身體:“那朕倒是有問題想要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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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懷中掏出書,翻到把自己難倒的那一頁,翻了一頁,那一頁紙都已經被他揉皺。而後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把昨日聞茵問的那一句問了出來。
趙昱語氣誠懇地問:“衆位愛卿,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諸位大人:“……”
殿中百官不禁冷汗直流,猜想皇帝是否有別的深意。
“方才你們不是說知道嗎?”趙昱皺起眉頭,有些不悅:“如今又說不出來,難道是诓朕的不成?”
衆大人連忙跪下:“微臣不敢。”
“張達。”趙昱喊了一個人的名字:“你是前年先皇欽點的狀元郎,先皇親口誇你文采出衆,難道你也不知道?”
被叫到名字的狀元郎上前一步,他垂着頭,冷汗直流,在心中揣測了許久聖意,才遲疑地按着心中所想,把那番話的涵義說了出來。
趙昱眉頭微松:“就是這個意思?”
張達冷汗流的更多:難道他猜錯了皇上的意思?
趙昱又叫了一個:“李嘯,你是榜眼,說呢?”
李嘯斟酌一番,也與張達一樣,按着自己的理解,解釋了那番話的意思。
趙昱滿意了。
他合上書,轉頭對太監道:“賞,各賞兩位愛卿紋銀五十兩。”
諸位官員:“……???”
趙昱卻是心滿意足,也不與衆人解釋自己這番舉動的含義,便滿臉喜色地帶着書離開了金銮殿。
他走之後,各位大人才姍姍爬了起來。衆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同僚的眼中看出了茫然。
……
昨日在皇帝面前說了要削減後宮用度的事情,今日一早,德貴妃便主動上門來了。
她是個溫和的性子,與其他妃嫔不同,對聞茵也是和和氣氣的,今日文妃來尋聞茵,她見到了文妃,又因着昨日的事情道了一回歉意。
“貴妃娘娘平日裏繁忙,底下人玩忽職守,貴妃娘娘顧不上是情有可原,再說這也有臣妾的緣故,昨日容貴妃便訓了臣妾一通,說臣妾不該凡事都忍在心中,若是早些時候報到貴妃娘娘面前,也不會被欺負這麽久。說到底,這還是臣妾的錯。”
聞茵插嘴道:“不,還是那些人的錯,你好端端的,什麽也沒有做,你有什麽錯?”
文妃無奈看了聞茵一眼。
聞茵又看向德貴妃:“德貴妃想要找我商量削減用度一事,德貴妃才是掌管宮務的人,此事與我商量什麽?便按着原先的份例,減去幾成,那些不該有的,超了份例的,從此以後都不能有。德貴妃掌管宮務多年,想來比我更擅長此事。”
德貴妃笑道:“此事是容貴妃提起,容貴妃心中的想法定然不少,削減多少,又如何削減,自然免不了與容貴妃商量。”
“德貴妃如何想,便如何做,宮務是德貴妃掌管,我只是提了一句,如何來,都要聽德貴妃的。”聞茵誠懇地道:“此事我定是不及德貴妃,我在皇上面前鬥膽說了一聲與德貴妃一起行事,許多事情,還要仰仗德貴妃才行。
“容貴妃說笑了。”
聞茵頓了頓,忽然笑了出來,道:“只是我還有一件事情,是要麻煩德貴妃的。”
德貴妃驚訝,等她湊到耳邊小聲說完了打算,臉上驚訝更深,幾乎要繃不住。
……
趙昱下了早朝,也不急着要去找聞茵,又先回自己寝宮裏睡了一覺,等睡到神清氣爽,才總算是醒了過來。
趙昱醒來時,便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他眉頭皺起:“這又是出什麽事了?”
“回皇上,是幾位娘娘想要求見皇上?”
“有何事要見我?”
“是關于昨日容貴妃提出來的,削減用度一事。”小太監忐忑地說:“今日兩位貴妃娘娘便實行了,可其他娘娘似乎還有一些不滿,便來找皇上。”
“找朕?”趙昱道:“昨日容貴妃說的,朕也是親耳聽到,親自點頭,她們有何不滿,難道也是對朕不滿?”
小太監頭低得更低。
趙昱一揮手,道:“出去告訴她們,容貴妃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們照做就是,若是誰有不滿,就去冷宮裏待待,待滿意了再出來。”
小太監連忙應下,快步走出去通傳,果然,沒過多久,外面的吵嚷聲也沒了。
趙昱又吩咐:“給朕傳膳。”
他說完之後,小太監面色一時古怪起來,趙昱忽然不覺,還道:“昨日嘗過的那道乳鴿不錯,今日再做一份上來,還有前日吃的,佛跳牆,再來個桃仁雞丁,荷包蟹肉。今日份例之中可否有牛羊肉,若是沒有,也再另做上來。”
“皇上,今日沒有牛羊肉,乳鴿也是沒有,佛跳牆……也是沒有。”小太監戰戰兢兢地道:“皇上今日的午膳就只有三葷四素,禦膳房已經備好了。”
趙昱:“……”
他一下沉了臉:“朕是皇帝,還是你是皇帝?朕想吃什麽東西,還都得聽你的?”
小太監苦哈哈地道:“奴才冤枉,此事實在是與奴才沒有關系,而是容貴妃娘娘交代了這麽做。”
“容貴妃?”
“今兒一早,兩位貴妃娘娘便削減了後宮的用度,皇上的用度也被削減,外頭的娘娘就是因着這個想要與皇上您說。”小太監說:“皇上您這是三葷四素,其他娘娘可就更慘,貴妃娘娘二葷三素,妃位的娘娘再減一道素菜,以下再遞減,娘娘們這才不同意!”
趙昱皺起眉頭:“後宮裏削減用度,與朕有什麽關系?”
“這……皇上您說了,凡是都要聽容貴妃的,奴才們便照着做了。”小太監緊張地說:“奴才先前也不相信,可容貴妃還說,若是皇上您有什麽不滿,便去找貴妃娘娘親自說。”
“……”
那的确是他親口說的,可後宮又與他有什麽關系?
他的用度與後宮無關,聞茵手伸得倒是長,竟然還管到他頭上來了?
想起自己的乳鴿,佛跳牆,趙昱一下子坐不住了,擡腳就往外走去。他走到門口,不知想起了什麽,又折回來,把丁先的著書揣到了懷中。
聞茵就在碧鸾宮裏等着呢。
她一早就做好了皇帝要來興師問罪的準備,等了大半天,總算是等到了外頭的通報聲。聞茵連忙放下筷子,扯帕子擦了擦嘴,立刻起身出門迎接。
行完禮,她便眼睛亮晶晶地朝皇帝看去:“皇上來找臣妾,應當是要與臣妾說,丁先生的那番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趙昱腳步一頓。
聞茵又說:“皇上昨日說,要等到今日再告訴臣妾,臣妾回來以後,一整夜都睡不好,想了一整夜,還是想不出那番話還如何解。今日又等了一天,可總算是把皇上給盼來了。”
趙昱摸了摸懷中的書,把早朝時張達與李嘯的話在心中翻來覆去背了幾遍,确定一字不落,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翹了翹唇角,面上穩重又得意:“朕自然是清楚。”
作者有話說:
我放棄挽救皇帝的沙雕了,沙雕就沙雕,大概沙雕就是皇帝的命吧,我這就給他的人設加上一句沙雕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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