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邱秋小聲把事情和隋彧說了。随着邱秋的敘述，隋彧的臉色越來越沉，盯着周蔚的視線如有實質一般，讓周圍的人也不自覺地放輕了動作，注視着隋彧的動靜。
周蔚從隋彧出現就在注意後面的動靜，她心裏是慌的，畢竟不久前隋彧還曾警告過她。但是誰都有自尊心，她現在已經和邱秋鬧翻，也就知道自己已經得罪隋彧，所以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回頭。既然有朱琳娜作證，那她就不怕誰來找她，即使蔣朝夕之後算賬，她也不愁證人。這樣想着，周蔚心思定住了。
考試鈴聲響起，監考老師們帶着卷紙進入考場。邱秋考場的監考也結伴進入，邱秋轉頭去看，一名校內一名校外老師。
兩個老師顯然也看見了後門的隋彧和邱秋，校內的老師對隋彧和邱秋并不陌生，于是推推眼鏡，語氣還算和藹地提醒：“還有五分鐘就考試了，隋彧和邱秋你們趕緊坐好。”考場上蔣朝夕的座位空着，所以監考老師理所應當地認為那是隋彧的座位。
隋彧朝監考點點頭，接着揉了揉邱秋的發頂，安撫妹妹：“你別擔心。蔣朝夕的事情我來處理，去專心考試吧。”
“可是……可是還有五分鐘就考試了。現在已經不能出教學樓了，哥，你要怎麽出去找夕夕？”
“你別擔心，專心考試。”隋彧随後轉身出了教室。不理監考老師的呼喚。
路過自己考場的時候，隋彧和同考場的同學打了聲招呼，接着就飛速跑出了教學樓。因為考試的關系，整個學校現在都沒什麽人。隋彧停在教學樓門口，回憶邱秋說的話，想了下，他轉身朝操場側門跑了過去。
蔣朝夕沒有帶手機，身上也沒有任何能夠确認時間的物件，所以她也不知道現在過了多久，只是遠遠聽見課間鈴聲想了兩次，她知道考試已經開始。現在再想什麽也沒有用，她開始考慮出去後要怎麽處理這件事。
“ABCDEFG……”一邊哼着幼稚的英文兒歌，蔣朝夕一邊朝四處看。
小倉庫裏堆滿了不用的課桌椅，以及一些清掃工具，只有一排窗戶，在倉庫牆面的高處，光線從那裏折射而來。所以外面如何，蔣朝夕也看不到。
漸漸地，她有些犯困，昏昏欲睡的時候，有腳步聲慢慢靠近門口。蔣朝夕愣了愣，再仔細确認了一下，确實不是幻聽。她面色一喜，立刻跳到倉庫門邊，拍着鐵門朝外面招呼：“能聽見嗎？這裏有人被鎖在裏面了。”
“蔣朝夕？”低沉的男聲從門縫中隐約傳來，似乎還夾着輕輕的喘息。聽見來人的聲音，蔣朝夕有些錯愕，沒有立刻回聲。
“蔣朝夕。”只在最開始發出聲音後，蔣朝夕就沒再開口，隋彧皺眉，又叫了一聲。
蔣朝夕忙應了：“隋彧……我在。”
隋彧放緩音調，對着門縫說：“你別怕，我現在就帶你出去。你離鐵門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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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對于隋彧的到來蔣朝夕還有些沒想明白，于是愣愣地退到一邊，一邊聽着外面隋彧踹門的聲音，一邊思考隋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考試鈴聲已經響了一會兒，現在應該不能出考場的。莫非他也遲到了？蔣朝夕發散着思維猜測着隋彧出現的可能。她想了很多，就是有些不好意思去想隋彧可能是專門來找她的。
門被從外面暴力對待，哐哐哐的聲音不絕于耳，灰塵也順着一下下的用力撲滿空間。蔣朝夕忍不住咳了起來。
外面的人停了動作，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也咳了一下，對着蔣朝夕說了聲“抱歉”。
“這個門鎖很嚴實，我去找校工，你等等。”話說完，蔣朝夕就聽見隋彧跑遠的腳步聲。
過了幾分鐘，腳步聲又傳來，夾雜着校工喋喋的碎語。他似乎以為蔣朝夕和隋彧是故意不考試跑來這裏瞎玩，不小心被鎖到倉庫裏了，于是一直在唠叨，特別是當停在倉庫門前，看見被踹的凹陷的鐵門時，不滿達到了頂峰。
校工指着那幾處凹陷問隋彧：“這門是怎麽回事？”
“抱歉，之後我會賠償。”隋彧皺眉看向倉庫，似乎能想象到蔣朝夕的樣子。于是再次催促校工：“老師，請您趕緊把門打開，我同學被鎖在裏面很久了，我擔心她會害怕。”
“現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想幹嘛呢？現在的小孩真是玩的兇！我說——”校工還想唠叨幾句，一轉頭就看見身邊的孩子沉下來的臉色。半大的少年，個子已經高出他半個頭，臉色陰沉沉的，氣場異常的吓人。校工立刻咳嗽一聲，趕緊開了門。
倉庫本來就積攢了很多的灰塵，剛剛隋彧一番動作帶着鐵門附近的灰塵飛到空中，此時門推開，灰塵瞬間又大了一倍，蔣朝夕停在附近，也忍不住咳嗽起來。
她捂住口鼻咳嗽，餘光裏就見一個人影跑過來，接着把衣服扣在她頭頂。手腕被拉住，蔣朝夕愣愣地被對方牽着出了倉庫。
頭頂的黑暗被掀開，蔣朝夕停在小操場仰頭看着對面的隋彧。他臉上有些髒，發絲也被汗水帶濕，淩亂的貼在眼角周遭，氣息也有些不均勻。此刻，正在給校工留自己的聯系方式處理被踹變形的鐵門。
她很少見隋彧這樣狼狽的樣子，一直以來他都是懶散随意的樣子，即使是那次校外的偶遇，打群架的時候，隋彧也依舊給人從容閑适的感覺。
這是因為她嗎？蔣朝夕的臉頰開始發燙。
過了會兒，校工終于離開。隋彧輕輕呼氣，撸了把汗濕的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垂眼看着蔣朝夕，确認她的神色。
“你害怕沒？”他問。
“嗯？”被叫到的女生擡起頭，眼睛裏還帶着些許的恍惚。接着緩過神，搖搖頭，朝他笑了笑，“你來的很及時。”蔣朝夕眼角彎的很好看，直視着隋彧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隋彧，謝謝你啊。”
蔣朝夕的笑讓隋彧恍惚了一下，立刻錯開眼，率先邁開步子，轉身走在前面。蔣朝夕沒發現隋彧的異樣，笑着伸展了下胳膊，随即跟上。
兩人走在通向教學樓的綠茵路，隋彧問：“是周蔚？”
蔣朝夕明白隋彧的意思，點點頭。隋彧輕笑了一聲，帶着點嘲諷的意思道：“花樣真多。”
蔣朝夕摸摸鼻尖，尴尬地自嘲：“咳，考試前還能被鎖起來。這事情挺傻的吧。”
隋彧突然停下來，蔣朝夕險些撞到他，只能也跟着停下。她側頭去看，發現隋彧此時已經轉過身看着她，眼神帶着點審視。
蔣朝夕突然有點尴尬，錯開眼，磕磕巴巴地問道：“隋彧，你、你看什麽。”
隋彧雙手抱臂，叫了一聲“蔣朝夕”。
“嗯？”她應聲擡頭。
“明明長得不傻，怎麽總做蠢事？”
“……”
隋彧問完話笑了起來，伸手彈了下蔣朝夕額前的發絲，無奈地說：“傻就傻吧，反正有我救。”
“你——”蔣朝夕想忘恩負義手刃恩人了。
就在她炸毛反擊的時候，隋彧突然低頭看了眼手表，“有點晚了。跟着我。”話剛說完就牽起蔣朝夕的手跑了起來。
兩個人飛速跑離小操場，接着跳過側門的矮牆，一路抄小路避開外面巡邏的巡考溜進了教學樓。停在走廊口，兩人都有些氣喘。蔣朝夕看了眼走廊那的監考，臉色有些猶豫。考試已經開始一段時間，她不确定是否還能被允許進入考試。
“沒事。等會兒你別出聲，呆在一邊。”隋彧說完走在前面。隋彧似乎很有把握，蔣朝夕不明所以，跟在後面。
隋彧直接走進了蔣朝夕的考場，這讓她有些錯愕，愣了下才也跟着走進。
隋彧進來後，考場其他學生都不自覺地停下筆看他。監考老師也有些呆，看了眼教室的挂鐘，對隋彧揮手：“你怎麽回事？開考已經二十分鐘了，你才來？”
接着偏過頭發現了蔣朝夕，眼神在兩人間來回看了一眼，勾起唇，帶着了然地意味。語氣越加不容商量，“都想什麽呢？今天考試還雙雙遲到。既然這樣，就別考了，都出去。”
隋彧沒動，視線掃過周蔚，慢悠悠地回道：“老師，我們遲到是有原因的。”
“當然有原因了。”女監考瞥了一眼隋彧和蔣朝夕，她是個外校的老師，并不認識隋彧，也就沒怎麽客氣，哼笑了一聲才接着說：“我給你們留面子就不多說了。你們出去吧，這門課你們肯定是不能考了。”
“那行。”隋彧點頭，接着不退反進，直接越過監考老師走到周蔚座位邊，扯過她的卷子攥在手裏，筆盒橡皮等也因此順着卷子噼裏啪啦掉在地上。
考場一陣靜默，連埋頭答題的人都擡起頭看過來。
“你怎麽回事？！”監考老師大聲呵斥，周蔚已經沒空去聽。從隋彧回來後她就停下了答題，盯着隋彧的一舉一動。應該說，從隋彧離開考場起她就心神不寧。她預感隋彧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麽程度。
現在，她終于明白，隋彧是沒有什麽程度所限的。他只憑心情，根本不怕鬧大，也不怕和老師沖突。
“适可而止。同學一場，我不想動你。”周蔚又想起上次小操場，隋彧笑着湊近她時跟她說過的話。
他能毀了我。周蔚現在才明白隋彧那時的意思。
可惜已經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