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玩笑
秦雨霏結婚的前一晚,非得拖了簡歆和她同睡。兩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側着身子互看着彼此聊天。
簡歆:“我一直想問,你怎麽會選了我做一輩子的朋友的”
簡歆一直想不明白,比自己大了三歲的秦雨霏怎麽選了她做閨蜜,雖然她們是同一個村子,可是秦雨霏畢竟大了三歲,小時候還能玩到一起,等再大了些,簡歆上四年級時,秦雨霏卻讀初一了。等她上了初中,秦雨霏卻去了縣城上高中,她好不容易上了秦雨霏所在的高中,秦雨霏卻又考到了外省的大學了,而她卻是在本省讀的大學,按理說兩人的關系應該漸漸疏遠,可她們反倒更親密了,沒有手機的時候,她們彼此書信往來,後來兩人都有了手機,她們電話聊或者短信聊,遇上小長假,兩人還非得去一處旅游,情侶們都沒有她們膩歪的,可她們卻偏偏不是情侶。
也許是明天就要出嫁了,向來一臉明媚笑容的人此時卻是笑得溫柔。她伸手刮了下簡歆的鼻子,說:“哎呀我哪裏知道,大概覺得所有小孩子裏你看起來最好欺負吧,你看我小時候不是老欺負你吧!不過你很好玩哎,我每次把你欺負哭了你第二天還是會跟我玩。”
簡歆沒好氣地說:“原來你是因為我好欺負才和我做朋友的。”
秦雨霏看着這大孩子要生氣了趕緊安慰:“後來不是沒欺負你了麽”
“好吧。”說得不情不願的。
秦雨霏見她表情可愛于是做了個小時候喜歡做的動作,在簡歆的臉上掐了一把,被簡歆狠狠瞪了一眼,卻沒有裝腔作勢地罵她“惡劣”。
兩人沉默了一陣,簡歆滿臉地不開心:“你明天就要嫁了,以後我就不能常常找你玩了,要見你都不容易了。”
秦雨霏還是一臉溫柔地笑:“可以給我打電話呀。”
簡歆:“那不一樣。”
于是又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秦雨霏不笑了,而是很認真地問:“你和你那個寒卿怎麽樣了還是決定等他嗎”
“幹嘛問這個。”簡歆有些不開心:“本來心情就不好,你還專提我的傷心事。”
秦雨霏:“嗯怎麽了我幾天沒過問他就傷害你了說給我聽聽,然後我替你去罵他一頓,我罵人可是很厲害的。”
簡歆鄙夷:“你以為罵人是項好技能呢。”然後将臉往枕頭裏埋,只露出小半邊臉,“他沒做什麽傷害我的事情,但我一直在承受他給我的傷害。”
秦雨霏聽她說過趙子寒新女朋友的事情,自由慣了的人忽然交了個占有欲極強的女朋友,每天做了什麽事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都要一一過問,起初情濃還能容忍,可時間長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了,于是剛開始還會為了哄她開心而忍着不給一些異性朋友聊天打電話,後來卻覺得聊天而已,又不是談戀愛,心虛什麽啊,可對方卻不依不饒了,非得要他跟所有的異性朋友都斷了往來,于是兩人開始有了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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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歆:“我原以為他們是不會長久的,寒卿那樣的性子哪裏受得了管束,可是他們吵吵鬧鬧感情卻反而越好了。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一個人約束自己。”
其實不止是簡歆,趙子寒的好些朋友都覺得他和此人情緣是不會長久的,畢竟趙子寒給大家的印象太明顯——自由散漫受不得一點約束。可是他們居然一路走過來了,還會在□□的個性簽名裏寫一些膩歪的話,前天打電話的時候居然還跟簡歆開玩笑說“管得緊說明喜歡得緊,所以讓讓她也是應該的”,聽得簡歆想哭又想笑:寒卿,原來你真心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願意委屈自己的。
秦雨霏:“那這樣了,你還是繼續喜歡他還是要等他”
簡歆不确定了:“不知道,如果還是喜歡就會等,不喜歡了我也沒辦法的。人心最難控制。”
秦雨霏跟簡歆做了十多年的朋友,簡歆什麽性子她比簡歆自己都要清楚,所以她沒有勸她換個人去喜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無語,于是一時沉默了。
簡歆卻無所謂地笑笑,轉移話題說:“不說我了,你呢明天就要嫁了,就算不喜歡,以後也得跟淩銘過一輩子。”
“是啊,不喜歡也得跟他過一輩子。”秦雨霏翻了個身,看着天花板說:“歆歆,你知道的吧,知道我為什麽到了這個年紀才嫁。”
“嗯。”簡歆也躺平了,看着天花板上垂下來的吊燈說:“我們要找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真的太難。”
秦雨霏:“所以,如果你的寒卿跟他的女友一直那麽要好你就放棄吧,別跟我一樣最後年紀大了不得不相親最後嫁一個只是彼此覺得适合卻沒有感情基礎的人。”
簡歆:“不要那麽悲觀,淩銘性格很好人也很優秀,關鍵是長得好看不說還有錢,說不定你們結婚後會日久生情呢。”
秦雨霏傷感地說:“如果能嫁個自己喜歡的,脾氣差,沒錢沒長相都行,可是你說為什麽那個人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我追了他三年等了他三年,結果他喜歡的那個女的沒我好看沒我優秀也沒有我這樣愛他。”
簡歆翻身,伸手蓋住了秦雨霏的臉,柔聲說:“親愛的,你要知道,愛情很多時候是個不等式,不是你多麽愛他他就會有回報你同等的愛,不是你為他付出多少他就也為了你做多少,不然這世上哪來那麽多癡男怨女呢。我們大多數人的結果,最後都是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然後對他日久生情。”
秦雨霏:“我明白,可是歆歆,我怕,我怕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會很不容易幸福。”
簡歆:“不會的,你看有那麽多的人都是通過相親而認識從而結合的,可是婚後幸福的家庭比不幸福的要多得多,不是嗎”
秦雨霏:“嗯。歆歆,明天,請你祝福我吧,我最想要你的祝福。”
簡歆:“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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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下山的時候,簡歆又帶着趙子寒出了門,彼時正是初夏,早稻已經長勢良好,中稻卻才開始播種,而溫飽問題早已經不是問題的當今,大多農民都只種中稻,所以水田裏還是一田清水。
趙子寒跟在簡歆身後出了門,看着簡歆手裏的塑料籃子問:“我們這是去幹嘛”
簡歆頭也不回,兀自走在前頭:“去玩啊。”
“玩什麽”他心裏一時間想了七八個答案,卻沒一個敢确定。
什麽游戲需得提着籃子,還在出門前特意換了涼拖鞋趙子寒看着簡歆的拖鞋想:不能讓她下水,病都還沒好全呢。
“不知道”簡歆忽然停下來,轉過身來笑看着他。
這姑娘自從生病後就變得特別愛笑了,不會是高燒燒得她性格都變了吧趙子寒看着滿是笑意的臉上那一雙晶亮的眼有些愣,差一點就撞上了簡歆。田間的小路很是狹窄,連雙腳合并都有些難度,這要是撞上了簡歆肯定得摔進水田裏去,到時候打一身濕不說,還得沾一臉的泥。想起她濕淋淋一身站在水田中,滿是污泥的臉上那雙清澈的眼卻瞪着自己的樣子莫名覺得好笑,然後誠實地回答:“不知道。”
簡歆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麽,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然後蹲下身,伸手在水田裏撿了個東西遞到趙子寒眼前:“這是什麽知道嗎”
趙子寒:“田螺。”
“嗯。”簡歆點頭,将手裏小小的田螺随手往水田裏一扔,轉過身邊走邊說:“我們去撿田螺,不過剛才那麽小的不能要。”
“哦。”趙子寒乖乖跟上。
兩人在田壟上慢慢走着,看着棗般大小的田螺就彎腰拾起放進簡歆提着的籃子裏。
黃昏時分,溫度漸漸地降低,被曬了一整天的水田裏,田中的水溫微暖,于是田螺們從泥土裏出來活動。簡歆和趙子寒兩人一個眼尖一個手長,等太陽完全沒入西山的時候已經撿了滿滿一籃子田螺,于是歡歡喜喜地提着往回走。
簡歆:“回去用清水養幾天就能下鍋了,田螺的味道很好的,我媽做田螺的手藝更是沒得說,你有口福了。”
趙子寒立即讨好:“嗯嗯,伯母廚藝沒得說的。”
簡歆冷“哼”一聲:“這話跟我媽說去。”
趙子寒笑嘻嘻地:“跟你說也也一樣的,你轉告給伯母她會更開心的。”
簡歆懶得理他了。
回去的時候走的是另一條路,路上經過一棵碩果累累的枇杷樹。簡歆見了便将裝田螺的籃子放到一邊,然後在趙子寒驚愕的目光裏迅速地爬上了樹,摘了個枇杷剝了皮放進口裏,味美汁甜,于是便摘了一個扔給樹下的趙子寒。
趙子寒卻還在驚愕當中,于是簡歆翹起嘴角,将手裏的枇杷對着趙子寒的額頭扔了下去,結果扔到了趙子寒的肩上。
簡歆沒怎麽用力,所以枇杷砸在身上不痛不癢,但讓趙子寒回了神,他仰起頭,黃色的枇杷長在濃綠的樹葉裏分外地鮮明好看,可趙子寒卻是看着樹上的簡歆。雖然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卻仍有幾分不敢相信:簡歆這般安靜的人爬起樹來居然靈活得跟只猴子似的。
“接着。”樹上的簡歆完全不知樹下的人心裏在想着什麽,此時的她眼中只有那黃橙橙的枇杷。
接住抛下來的枇杷,趙子寒将驚訝吞回肚子,只一心注意樹上的簡歆,生怕她一腳沒踩穩或者樹枝太脆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心裏卻是有些無奈:這人,病還未全好,怎麽比沒病的時候還精神一些
枇杷樹是秦雨霏的爺爺栽下的,至今已經二十多年,當年栽樹的人已經不在了,可當年的小枇杷樹卻已經長成了很大一棵,枝繁葉茂,果實滿枝。
待摘完了一衣兜枇杷,簡歆終于心滿意足地爬下樹,在離地面最低的一處卻停了,然後居高臨下地看着趙子寒,上彎的唇邊猶帶一點調皮,眼中暗藏一份狡黠:“我跳下來了,你站開點。”
她說得倒是輕松,樹下的趙子寒擡頭看見她所處的位置離地還有将近兩米高,不由就擔了心,一個“不”字還沒有出口,她已經放開了牢牢抓住樹幹的手縱身從樹上躍了下來,吓得趙子寒不退反進,伸長了手臂想去接住她,結果人沒接着,倒是穩穩落了地的簡歆戲弄他戲弄得開心了,笑得眉眼彎彎:“你剛剛擔心我了”
趙子寒:“那必須的,你要是有什麽事你爸媽非得打死我才解恨。”
上一秒還笑靥如花的人下一秒冷“哼”一聲把他的衣兜裏枇杷用自己的外套兜了:“我摘的,不給你吃。”說完就大步往家的方向走。
這是……生氣了不是說很難生氣的麽趙子寒摸摸鼻子,立即追上去:“喂喂,別這麽小氣嘛。”說着伸手在簡歆敞開的外套裏抓了幾個枇杷。
簡歆只裝作沒看見,後頭的趙子寒邊剝着枇杷皮邊說:“真看不出來你會爬樹。”上下打量簡歆一翻,“啧啧,這麽文靜的長相。”
簡歆不高興了:“哪條法律規定長得文靜就不能爬樹了本姑娘不僅會爬樹,會打架,還上過房揭過瓦,偷過人家樹上的果子被人家的狗追着跑了兩條街,小孩子頑皮的事情沒幾件是我沒做過的,所以別被表象給迷惑了。”
趙子寒又啧啧感嘆:“人不可貌相,古人誠不我欺啊!”
簡歆咬咬牙想反駁,卻一扭脖子徹底不理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