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所以……”茗璜姑姑有些不确定道,“鐘夫人覺得,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陳鳶對着身邊婢女一個示意,後者将一根燒焦的木塊用帕子捧着遞過來。陳鳶指着“證物”對茗璜推斷道:“你看看這根窗愣,裏面燒得比外面可是厲害多了,這就說明火是從裏面燒起來的,所以才說案發現場是密室,而非有人從外縱火。”
何太妃總算是聽出了些門道:“鐘夫人的意思是說,如果有人在裏面放火就無法形成卧房門窗全鎖的布局,所以說其實起火時候裏面是沒有人在的,只是利用了某種機關而已。”
陳鳶颔首道:“正是如此。十四王爺的隐衛方才已經過來說明過了,他們在屋子裏面找到了銅油的痕跡,應當是将什麽容易燃燒的東西放在燈影旁邊炙烤後引發了火勢,而銅油的存在則加速了火勢的蔓延,所以即便沒人在屋子裏也會發生走水的。”
見大家已經有些了然,陳鳶繼續開口解釋道:“所以,我們要找的就是在醜時左右離開過席位的人,相信那些守在門邊的宮人都是長着眼睛提着心神,對出入的嫔妃一定還是有點印象的。”
茗璜聽得這話立馬将當時守在門口的人召集了過來,最終得出付容華、霍美人、孫婕妤、管夫人以及魏太妃郭太嫔都曾出過門。
這下倒是把何太妃又給搞糊塗了:“這麽多人,真的要一一查探?”
陳鳶搖頭道:“這倒也是不用,只要去內務府調一下記檔就能知道了。”
茗璜姑姑問道:“怎麽說?”
“宮裏不比外頭,很多東西即便身為妃嫔也是拿不到的,所以只能利用現有手中的東西進行‘再造’。皇後娘娘懷了身子,為着怕驚到娘娘,陛下臨走之前下過旨意過年宮裏的煙火爆竹先是放一放,留到明年皇子出生時分再放,所以應該沒有人會想着去內務府領焰火回去。焰火之中的‘好東西’很是不少,最是容易起火燃燒的,我想她們必然在這裏打了主意,因而只要查出誰無事生非多領了焰火,差不多就知道誰搞了這場詭計。”
慈寧宮這裏的小太監效率非常,不一會兒就帶來了只有付容華取走過焰火的消息。
見到領取焰火的人和出過廳門的人對上了,陳鳶堪堪松口氣準備回家了。她只是受了皇帝托付要保護皇後,至于背後怎麽用刑怎麽查問都是大理寺的事情,她才不信一個小小的容華敢這麽膽大地對付皇後和皇子,這一看就是有人指使!
正當陳鳶即刻出門的時候,一個小宮女弱弱出聲道:“夫人,醜時換班時分奴婢見卧房桌上的燈亮着,怕擾着皇後娘娘休息因而進屋将燈給吹滅了。而奴婢歸來之後,付容華和丫頭芙蓉卻是一直都在廳中的……”
陳鳶聽得這話心頭一驚,看來兇犯果真不知付容華一人,一定是有人洞悉了付容華的陰謀并給了她一把助力,才在宮女吹滅燈火後又一次潛入點起了蠟燭;而反過來一想,皇後是在誰都不知情的狀況下悄悄被移到了未央宮。也就是說除了兇手付容華和皇後鐘意,這背後另有兩股勢力在暗自交鋒。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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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三月,皇帝言翊将睿王言淮及其黨羽以迅速不急掩耳之時定罪,罪名涉聯私造錢幣、貪污受賄、私造宮殿、涉嫌謀反以及戕害皇嗣等種種大罪。
鐘意未央宮裏桌前吃龍眼包子,順帶聽一耳朵文珠探打探過來的各路八卦。
宮殿之外似乎是響起了好大的異動,鐘意将最後一個龍眼包子塞進嘴裏,派文珠出門去看看,當不一會兒自家丫頭帶着自家男人進屋,倒真是把她給瞬時看傻。
文珠很是識相得将無關人等給帶了出去,留下那兩人相看無言相對無語。
最終還是看臉的皇後涼涼先打破了沉默:“你怎麽瘦成這樣了?不好看了你。”
陛下聽得這話後就笑了:“你變得比之前更為豐腴,當真好看極了。當日你這邊發生了那些事情,朕卻沒有及時回來,你怨朕麽?”
鐘意疑惑:“哪些事情?”
言翊一滞:“沁暖閣失火。”
鐘意聽得這話更是奇了:“失火燒得是太後娘娘的地方,又幹我什麽事情?陛下又為什麽要因着這個回來不辦正事?”
看來她還不知道這一茬,估計在早先就被人給移花接木到未央宮了,當真是傻人有傻福!
其實當時他的确萌發過回來看他的念頭,并且連行李都在打包了,最後卻仍舊是被随行大臣和內衛閣領鐘祯給攔住了。
鬥争和調查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少了誰都不能少了他。最終決定不走的那日他發了整整一下午的呆,覺得鐘意說得一點兒都沒錯,他就是這麽一個寡義薄情只顧自己事情的涼薄人。
“鐘意。”
“嗯?”
“我們之後好好過日子吧。”
以後……朕不會再那樣子了。
“嗯。”
“你就不會說點別的?”
“哦。”
言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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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肚中孩子長到了七個月的時候,京中的天氣也漸漸暖了起來。鐘意吃得好睡得好因而格外擔心孩子太大太難生,所以每天都在太液池畔瞎溜達。
因為言淮案牽連甚廣,所以陛下的工作很忙。雖然內心深處很想每天陪着老婆逛,但是條件實在不允許他過得這麽有質量。
考慮到種種利弊因素和潛在安全隐患,陪着皇後逛花園的任務基本就落在了大嫂子陳鳶的身上。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着陪娘娘逛園子沾了喜氣,陳鳶回去嘔吐不止一查又是懷孕,這個任務她也只得半路放棄了。
聽說近些天“公主”很悶的太後便自告奮勇過來擔任“陪逛”職務,誰知言翊聽說後還嫌棄自家親娘,說怕孩子沾染了“傻氣”之後甚難教化,而鐘意聽到陛下這話後徹底地就給囧掉了。
就在這日陳太後伴着鐘意登上望仙臺看風景之時,守在下頭的章太上來禀告,說十四王爺聽得兩位娘娘在這裏,想要上來行禮問好。
十四王爺是言翊的十四皇叔,因為言翊只有兄弟四個,遠遠還排不到十四,所以大家就還是用十四王爺稱呼他,反正也不會弄混。
十四王爺是個滿身貴氣長身玉立的中年男子,散發着成熟大叔獨有的人格魅力,把鐘意看得眼睛冒了星星冒月亮。
太後明顯還是那般不認人的樣子,用自己的手指頭戳戳鐘意:“這是你們家驸馬的親戚?你看他腰間挂了那麽多的丁零當啷,看着好像很有錢。”
鐘意:“……,這是咱們的親戚。”
太後從善如流道:“對,小灰的親戚就是母後的親戚。”
十四王爺上前對着太後拱手道:“許久未見太後了,不知您身體可還健朗。”
太後點頭:“還好還好。”
十四王爺問候完了太後又把目光轉向皇後:“看娘娘氣色甚好,想必腹中孩子也是安好,真是我大齊幸事。”
鐘意對着帥氣的十四叔笑得眉眼彎彎:“都是托了您的福,很好很好。”
宣政殿。
言翊對着鐘止招呼道:“朕正要去尋你的,眼見着你就來了。”
鐘止道:“難道陛下同微臣心有靈犀,想要商讨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言翊道:“這段時日事情多,保不準的還真不是一件事情,還是你先說罷。”
鐘止道:“是。前兒微臣聽得禮部尚書王攀已經在百官之中搞了聯名上書,說是睿王有罪、稚子無辜,另有說皇上您子嗣單薄,想要将睿王的小世子交給宮中某位嫔妃撫養。”
言翊點頭道:“這事兒朕亦是早有耳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那個四弟之前亦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也難怪出了這檔子事情他們願意還他人情。那愛卿覺得此事應當怎麽處理?”
鐘止幹淨利落道:“養。”
言翊聽完這話後也是笑了:“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朕的主意亦當如此。”
首先,言翊可以囚禁言淮卻不能囚禁他那個唯一的孩子,因為這麽做很容易留人口實給奸佞之人以作文章。其次,如果那孩子不能殺不能囚,那也只能找人養,養到哪裏最為合适呢?自然也是宮中。
養在在眼皮子低下看着一可防止有心人利用,二可多多教導抛卻仇恨私心,總之也算功德一件。退一萬步說,如果這孩子真的有了“複仇”心态,那麽在宮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滅掉他也是更為容易的一件事情。
兩個男人惺惺相惜得遇知己般地看了一眼,言翊便說起了他這邊的事情。
“朕收到天機閣的奏報,說是朕的二哥言鄞已經有了消息。別的現下還不肯定,但是沒有離世卻是一定的。朕想着如果到了必要時刻,還是要相請你出山協助調查的。”
“這個自然。”鐘止毫不猶豫地應答道:“說到內衛,臣這裏倒是想起了另一件要緊事情。”
“哦?是什麽?”
“內衛的主權都在陛下手中,這個微臣毫不擔心。倒是隐衛……之前先帝在世之時,将其交付給了十四王爺督導掌控。您知道隐衛和內衛禁衛都有所不同,比內衛能見光比禁衛更精良,是一個君主不可缺少的衛隊。臣以為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還是應當将隐衛收過來放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中才是。”
言翊道:“你說得這些朕想過,而且認為沒有人比靖王更适合接替十四皇叔的職責。眼下沒有收攏隐衛實權,實在是還沒有找好可以接替的人而已。一切還等找到二哥之後方能再做決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