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堂

第8章

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倒也不遠，沒用多久就走到了。都說大隐隐于市，最容易被忽略的反而是熱鬧的地方。剛走到弄堂口，齊煜差點以為姜錦風搞錯了。不過，看着姜錦風毫不猶豫地往裏走，齊煜便也沒有質疑。

走着走着，就看見最裏面那間屋的門口好像坐着一個人。看見那個人時，姜錦風的腳步頓了一下，齊煜看在眼裏，猜測目的地是那間屋。

果然，姜錦風沒有再停下，徑直走到最裏面。離那人越來越近，可以看出他是個乞丐，齊煜眯起眼，提高警惕。

等到他們靠近，乞丐說道：“你果然來了，姜少爺。”

聽到乞丐這麽說，姜錦風瞳孔一縮，說：“你是什麽人？”

“你是昨天在舊刺史府的乞丐。”回答的是齊煜。此刻的兩個人已做好出手的準備。

那乞丐卻擡起頭，道：“二位聽我說，我并無惡意，姜刺史是我的恩公啊。”

“你……認識我爹？”

乞丐點頭，剛要開口，便聽見巷口傳來了動靜，轉念說道：“不如我們進去說吧，這十年間此屋一直無人居住，是安全的。”

姜錦風遲疑的點點頭：“好。”

随後，乞丐便先行進屋。齊煜卻皺了眉頭，姜錦風回頭看他，眼神安撫，低聲說：“相信我的直覺，何況總歸是要進去的。”

齊煜終是點頭同意，随姜錦風一同進入屋內，但卻時刻保持警惕。

多年無人打掃，屋內已落滿灰塵，乞丐站在屋子中間，姜錦風率先走進屋裏，跟在後面的齊煜看見屋內情況時，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看見姜錦風進來，乞丐直接跪了下去，涕淚俱下：“姜少爺，我對不起你啊！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姜家也不會招來滅門之禍。萬幸今日還能再見姜少爺你一面，我便是死，也無憾了！”

“這，這，你先起來，不必如此，那個，那個……”乞丐的一番話把姜錦風驚住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只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齊煜。

這邊齊煜對上姜錦風的眼睛，心裏偷偷高興一下，但表面卻一本正經道：“這位，請先起來，錦風不太了解那件事，可否先把事情說清楚？”

這時的乞丐也已發洩了一通，勉強平複下情緒，同意了。

接下來的時間內，姜錦風和齊煜站在這個環境不怎麽樣的地方，了解了那件案情。

乞丐本名高洪明，曾經的青州富商高家的長子。十一年前，高家發生了一場火災，當時高家正大宴賓客，許多知名人士都應邀前來，可想而知，後果有多嚴重。這場大火，讓高家幾乎滅門，衆賓客也有所死傷。負責此案的，就是當時的青州刺史，如今的刑部尚書。

據逃出來的人說，這場火來得蹊跷，應該是有人蓄意縱火。上面得知情況後，施壓給青州刺史，命他定要抓住兇手。那時的刺史倒也不負衆望，立刻着手調查，不久便抓住兇手——正是高員外的弟弟，也就是高洪明的叔叔。

刺史上書說道，犯人好賭，屢教不改，案發前不久，更是因此被高員外逐出府，斷了經濟來源。于是，犯人懷恨在心，伺機縱火以求報複。

就此，案子了結，犯人認罪伏法，刺史升官發財。

但真相，并非如此，高洪明恰好目擊了犯罪過程。他看見了縱火者是如何點的火，同時那人也看見了他。由于不及那人強健，高洪明沒能逃走報信，也沒能制服兇手，反而是被兇手打暈，藏在不起眼的地方，等着大火毀屍滅跡。

萬幸，高洪明沒有被燒死，而是被燒醒了。一邊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一邊往火勢小的地方爬。只可惜，他沒有爬到有人接應的地方，而是爬到了沒有人煙的山腳，然後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他就到了山上，有人救了他。但他傷勢過重，只能卧床修養。等他再次能夠與外界聯系上時，一切都晚了。

高洪明想要報仇，得知判案的是青州刺史，就什麽也沒想，直接去了刺史府，到那裏才知道，刺史已經換了人。還好，新任刺史是個好人，聽了他的話，做了實地調查，終于找到了證據，可以還高洪明叔叔一個清白，加上高洪明手裏的證據，恰好指正兇手。

就在萬事俱備之時，新任的刑部尚書得知了此事，于是有了後來的姜家滅門。

說完，姜錦風沉默了一瞬，說：“看來，勢必要重翻此案了。”看向高洪明，“你放心，定給你個交代，也給我父一個交代。”

高洪明激動得熱淚盈眶，只得跪下連聲道謝。

此時，一旁的齊煜開口道：“兇手是何人？”

“就是當時審案之人的侄子。”

聽見這話，齊煜哼笑一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