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他連我也不認識。”他的指腹無意識的摩挲着煙蒂,淡言:“他根本就記不住我——他是我們中學時的學長,叫段時瑞,學霸一個,你有印象吧。”
梁慎愣了愣,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我還說怎麽看着有點眼熟呢?”
身為學渣的他對高幾級的學霸學長絲毫不感興趣,不過這個段時瑞當時還算有名,除了那秒殺衆生的成績外,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媽在學校圍牆外的巷子裏擺了個小攤賣雞蛋餅,一賣就是很多年,經常有同學看見還穿着校服的段學霸幫忙收攤子。
“嗯,每個學期年級第一,師長口中的模範學生,每一年開學典禮都是他作為學生代表在臺上講話。我也上去講過幾次,勉強算是同臺過吧——不過很可笑的是,直到最後一次演講時,我路過跟他點頭打招呼,他還是一臉的茫然,完全想不起我這號人是誰。”
南希慢慢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微垂的眼睫華麗纖長。
很多次他坐在臺下,微微仰首安靜的凝視着講臺上笑容溫熙,有着醇厚聲線的學長。
——那時的他總是情不自禁的幻想,要是将這個人身上整齊的校服一件件扒下來,露出那具幹淨結實的身軀,再壓在自己的身下狠狠的貫穿、撞擊,讓他那張衆人眼中好孩子的面具在他面前破裂,讓他被快感支配而不斷顫抖的痛哭出聲,嘶啞求饒的,破破碎碎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喊着自己的名字,一直叫到忘不掉為止。
那一定相當的有趣。
梁慎呆了半晌,猛地扔掉煙頭咂舌道:“卧槽?怪不得你為了上他不惜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打工,敢情這是、這是再續前緣?嘿,南希啊南希,你該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喜歡?
南希一愣,皺起眉頭。
他轉過臉沖他嗤笑一聲:“我承認,現在是對他有點兒興趣,畢竟以前人家還當過我幾回性幻想對象呢。至于喜歡?梁慎你跟我談這個?屁股都還沒讓我操過我怎麽知道?要不然我操完了再告訴你?”
出身在他們這種家庭,哪對父母不是為了家族利益睜只眼閉只眼,外面養了一堆三兒小白臉各玩各的?愛情,是虛幻的,是最不牢靠的,是無法寫進白紙黑字的法律合同的。
“吶吶,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坦白講他看上去不像玩得起的人,小心以後甩不掉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不得煩死你。”
“我還沒打算跟他斷。”
南希蹙緊眉頭,下意識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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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彈指抖了抖煙灰,“再來看他好像挺缺錢的,到時應該不難打發。”
“那就好,要錢就好,最怕玩感情那套,甩也甩不掉,特煩人。得了,等玩膩了兄弟我給你介紹個好了,掃掃你身上的雞蛋餅味兒,啊。”
南希張嘴想說什麽,突然——
啪啦。掃帚跌落地面的聲音。
兩人同時回過頭,看到站在身後門口面無表情的段時瑞。
空氣凝固了。
剎那間鴉雀無聲。
——段時瑞彎腰撿起掃帚,放回原處,然後在前面兩個人的注視下不疾不徐的走向他們。
他的腳步很輕,整個人看上去很平靜,無波無瀾。
內心卻在刮着一場暴風雨。
他越過梁慎,徑直走到僵止不動的南希面前,突然伸手取下他嘴裏的煙——對方微乎其微的一震——然後扔到地上用腳尖碾熄,淡淡的說:“這裏,禁煙。”
而後視線上移,對上他的雙眼,語調不驚不擾的傳達:“開臨時會議,你還有五分鐘到會議室集合。”
語畢,他又多看了他一眼。
……眼中沒有熟悉的寵溺,沒有溫柔的笑意,只有一抹從未出現過的,陌生的冰冷。
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梁慎首先反應過來,沖着他遠去的背影吹了聲口哨:“So?cool~”
他轉頭笑着想說話,卻見好友死死的盯着段時瑞離開的方向,雙拳緊緊的攥着,臉色難看得無法形容。
“……?”梁慎愕然,“南希?希爺?南二少?”
離開他們的視線後,段時瑞開始在走廊奔走,大腦一直嗡嗡嗡響個不停。
腳下的路蜿蜒盤旋,周遭的景象在旋轉扭轉,他感覺自己仿佛被裝進了一個透明的玻璃罩裏,隔絕了周圍所有的聲響。只有體內的聲音被放得無限的大,沉重的喘息聲,血液在血管裏奔湧,心髒激烈的搏動着……
他宛如行走在一個夢境中,四周全都是臆想出來的假象,就連同事經過喊他的名字,他也聽不見了。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時他應該一拳狠狠的揮過去,而不是像個娘們似的沖進廁所裏将自己反鎖起來。
但是他的潛意識……
他怎麽舍得讓印象中粘着他纏着他,就連創可貼也非要他親手給貼上的青年疼痛。
砰!!
廁所隔板被人猛烈的砸了一拳,發出地動山搖的巨響。
好像連同什麽也一并擊碎了一樣。
段時瑞申請早退了。
他向來全勤,來了倆月頭一回請假,人事部同事見他臉色實在很差,關心了兩句就給他批了。
段時瑞特地繞開會議室,走出公司大門。
一走到外面,白茫茫的日光曬得人恍惚。
游樂場裏人來人往,一派歡聲笑語,氣球在天上飄,各種色彩在流動。
他像被隔絕在人群之外,傻愣愣的站了許久,茫然的想,我在幹什麽?
路過一個大型垃圾桶時,他打開背包将裏面的物品連同衣服一股腦兒倒了進去,與發臭發酸的垃圾混為一體。
他倒掉的是他的真心。
幾乎依靠着身體本能回到學校宿舍,裏面空無一人,舍友們放假還沒回來。
他衣服也不換的撲向自己的床,倒頭閉上了眼睛。
再醒來時,視線被一室漆黑包圍,四周靜得落針可聞。
安靜又黑暗的環境仿若一種保護色,要将人心底所有的軟弱都勾引出來,床上的男人握緊雙拳又靜靜的躺了很久,方才慢騰騰的坐起來,慣性摸向床頭的手機。
未接來電兩個。
南希。
南希……
昨天的他還在設想這時的自己,應該是時候捧出特別預定的蛋糕,與對方一起唱生日歌,許願,吹蠟燭,也許還會交換一個熱吻。
如今,卻是撐着額頭,一個人盯着手機屏幕發出比哭還難聽的笑聲,猶如一抹找不到路的墓地游魂。
手指滑動屏幕,不作猶豫的将鮮紅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握着手機的手背擋住雙眼,又再無力的向後倒在床上。
如癡如醉的黃粱一夢,沉溺的只有他一個人。
多麽可笑。
三天後,周一。
游樂場暑期工的工資都是直接發現金的,這天是結算工資的日子,也是打工的最後一天。
有些事,是避無可避,遲早要面對的。
段時瑞出門前看了眼鏡子,鏡子裏的人兩頰消瘦,眼窩憔悴的下陷,雙眼無神的與自己對視着,整張臉寫滿了潦倒,失意,像一具沒有靈魂的驅殼,被抽走了生氣。
他沉吟片刻,沾濕手指打理了下頭發,又抓起洗手盆邊的剃須刀,對着鏡子将臉上參差不齊的胡茬細細的刮幹淨。
坐公車到了公司,徑直走到財務部,財務大姐早有準備,從抽屜取出了一個不薄不厚的牛皮紙信封,當着他的面過機清點了一遍,最後讓他在紙上簽字。
段時瑞道了聲謝,随手将信封放進背包,然後走出財務室。
在走到一個拐角時,他半點不意外的看到了靠着牆壁守在那裏的青年。
不過三天未見,再見時竟陌生得認不出來。
那個曾用占有欲十足的手臂抱着他,與他唇舌交纏,熱情親密的快要與他融為一體的人,真的是眼前這個人嗎?
南希在他出現後,視線就一直沒從他身上離開過。他緊緊地盯着他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個面部細節,眼神銳利又蘊含一種侵略性的氣場。
“你是不是和天盛集團簽了入職協議,大四開始就實習。”
他調整了站姿,雙手插兜的緩步向他走去,一開口就是這句話。
段時瑞面無表情。
“你的專業更适合來我們華創。”南希在他面前駐足,一瞬不瞬的注視着他的眼睛,沉穩有力的語調彰顯出南家二公子在談判桌上的氣度,“違約金我來付。只要你一句話,我能讓你簽進華創,給你安排更适合你、更有發展前景的崗位,待遇會比天盛的提高80%,同時可申請配車,不用從基層做起。”
似乎已經在心裏演練過的繼續說道:“為了你上班方便,我在城西有一套閑置的公寓,可以讓你住進去。我手頭上其他方面的資源,如果你需要的話,提出來,我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