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糾纏”在一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嚷上一嗓子,制造出的噪音足以将屋頂掀翻。
段時瑞趁機推開抱住自己的人,沒想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不久前見過的臉,不覺愣住。
男人垂下眼睫看了他一眼,又轉身看向那群女生。默然。
女生們在他轉過來後明顯靜了一瞬,剎那間幾個人神态各異,她們觀察周遭氛圍後都逐漸冷靜下來了,于是怯懦的手拉着手快步從他們兩人身邊走過去,其中有一個小小聲碎碎念道“媽呀長這麽帥眼神卻比喪屍還可怕”……
“麻煩你跟着她們去下一個節點吧。”
段時瑞有幾分無奈的對男人說。
帶着頭套,他不知道他認不認得出自己,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結交朋友的好時機,為了得到良好的體驗效果,鬼屋的游客都是分流的,下一撥馬上就要來了,這麽個人杵在這兒他還怎麽演喪屍啊,想着就滑稽。
對方微微側頭,淡然自若的看着他。
“嗯,再見。”
然後如是說道。
20歲。果然比自己小一點。
段時瑞将新做好的工牌遞給南希,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行啊,哥們,證件照拍得比別人藝術照還好看。”
再見,沒想到才過了兩天就“再見”了,而且對方還成了自己的新同事,同樣是暑期臨時工一枚,這發展着實出乎段時瑞意料之外。
“謝謝。”
剛入職的新同事——南希簡單回以一笑,接過工牌看也不看就低頭挂上脖子。
頸部白生生的皮膚,映襯着腕間手表一閃而逝的反光,像從男士廣告截取下來的幾幀畫面,惹得段時瑞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Advertisement
負責人事的小美剛才悄悄的跟他八卦過,這只表如果不是山寨貨,起碼能抵得過這個新人三年年薪。
唇紅齒白,一身貴氣,不像是會戴山寨表的人,無論如何也不像缺零花錢來打工的窮學生。
真·窮學生段時瑞沒有深入八卦的心思,沖着那聲“時瑞哥”,午休閉館時他帶他熟悉了一遍場地,認真細致的講解了一番工作流程,還傾囊傳授了扮鬼吓人的心得。
做完這些後也到點上班了,南希的工作由其他人安排,段時瑞揮揮手自顧自去忙了。然後當天納悶的發現進場的女生人數是平時的幾倍,那一陣又一陣高分貝尖叫聲快要刺穿他耳膜。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換下一身鬼服走向員工休息室,才聽人聊起陰盛陽衰的原因是新同事被安排在門口當驗票員。他失笑搖頭,果然是顏值經濟啊。
員工休息室裏鬧哄哄的擠滿了人,桌面上堆着琳琅滿目的飲料零食,甚至還有外送來的一盤盤精美菜肴,南希同學衆星拱月般的被簇擁在中心,被笑鬧的人群包圍,段時瑞走進去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看一眼就明白有金主請客了。
金主大人一見他出現便從人群中喊他一聲:“時瑞哥。”
段時瑞笑言:“開party呢這是?”
同事們紛紛招呼他過來吃東西,他從善如流的走過去拿起一瓶無糖紅茶擰開蓋喝了兩口,趁南希周圍沒什麽人,悄聲對他說:“這一桌花了不少錢吧?有一禮拜工資沒有?你太客氣了,意思意思就夠了。”
南希扭過頭貼近他的臉,微乎其微的輕笑:“沒關系,我不缺錢。”
“……”段時瑞霎時感到一把刀直插胸口,幾欲吐血。
他哭笑不得的沖他舉了舉手裏的飲料:“謝了,下回我請你啊。”
“時瑞哥,麻煩幫我打開一下瓶蓋,好緊啊,人家手指都紅啦。”
這時有個嬌小的女同事拿着一瓶飲料走向段時瑞,懊惱的微噘着嘴的神态嬌嗔又可愛。
舉手之勞而已,段時瑞當即放下正喝着的紅茶,接過飲料瓶手指一使勁“咔”一聲擰開了,然後含笑還給她。
“謝謝時瑞哥!”女同事親親熱熱的道了謝走開了。
段時瑞一回頭,直直撞進南希投射而來的目光,那雙又深又黑的眼眸直視着他,意義不明。
“?”
南希忽然将一瓶未開封的飲料舉到他面前,緩緩說道:“……時瑞哥,我也擰不開。”
段時瑞:“……”
這是……撒嬌呢還是調侃?
他無語的望着眼前分明比他還高半個頭的青年,又好氣又好笑,笑罵了句“你這小子”,搖搖頭,還是伸手幫他擰開了瓶蓋。
開個瓶蓋也要人代勞,果然是有錢人家的嬌貴孩子。
也許是自己帶有偏見?因為沒過幾天,這個有錢人家的嬌貴孩子居然放棄了驗票員這項優渥的工作,主動申請調至鬼屋幫忙。
扮鬼是項苦差事,多個人幫忙總是好的,段時瑞二話不說帶他去道具室。他慢慢踱步巡視了一圈各式各樣一個比一個醜的面具,再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南希的那張臉,強烈的視覺對比下終于産生一絲暴殄天物的內疚感。
最後南希成功逃脫了帶頭套的命運,變裝成一個戴着口罩、身穿染血白大褂的禁欲系變态醫生,和段時瑞的喪屍病人組成一對共同蹲守在注射室,聯手吓跑一撥又一撥游客。
臨近下班時游客人數明顯減少了,久久才來一批。段時瑞摘下頭套,吐出一口氣,走過去和南希并排坐在“病床”上,偏頭觀察了下他的臉色,問:“累嗎?”
段時瑞本身就是不需要人照顧,反而事事照顧體恤他人的長子型性格,再加上老實說,這幾天相處下來,他發現這個看上去不易親近的後輩意外的還挺粘他的,不由得多上了點心。
南希的口罩單邊挂在耳朵上,坦露出瓷白俊美的容顏,他擡起雙手輕輕摩挲了下手臂:“有點冷。”
段時瑞皺起眉頭。為了烘托氣氛,鬼屋裏的冷氣開得挺猛的,他天生體熱,來了一個多月也吹習慣了。
“沒事吧?”
“手好像很冷。”南希轉過臉,黑玉似的眼眸定定盯着段時瑞,将一只手伸給他:“你摸摸看,是不是?”
段時瑞用手探了探他的手溫,确實挺涼的,別是要感冒發燒了吧。他蹙着眉,順勢将他的手拉過來用兩只手掌包住,一點點将其捂熱,沒注意到對方一閃而過的奇異神情。
手心裏漾開的觸感柔潤細膩,一摸便知道手的主人常年過着養尊處優的生活,與自己覆蓋薄繭的截然不同。
“要不你去出口附近那兒呆吧,冷氣沒這麽強,這裏有我就行了。”
南希搖搖頭,仍垂眸注視着兩人相貼的手,平靜的說:“我沒事。”
段時瑞也沒辦法了,只好說:“那你坐過來點吧,兩個人靠着坐暖和。”
南希依言往他那邊挪了挪,把半邊身子緊緊挨着他,一時間兩人的身體從肩膀延伸至膝蓋都貼合得密不透風。手還牢牢的疊合在一起。
段時瑞身形一僵,沒預料到會這麽……近。
不久前擁抱的記憶驟然回籠。
溫熱的體溫,輕淡好聞的味道,延綿起伏的肌肉觸感……
他頓時感到不自在起來,甚至坐如針氈了。
他自知是個GAY,但對方未必是,會親近他,大抵是出于對前輩的信任。但凡他因此有一絲心猿意馬,都顯得像偷偷摸摸的占人便宜了。
他猶豫着要不要将他推開一點,不由擡起眼皮瞥向南希垂首的側臉。只見那排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着,下巴尖尖的,膚質雪白,竟隐隐流露出幾分羸弱可憐的味道來。
此情此景,仿佛就連動了“推開”這個念頭都是一種罪惡。
段時瑞心軟了。
閉了閉眼,最終還是默許了這份稍嫌越界的親密。
南希來了不到半個月,俘虜了一大片芳心,是鬼屋公認的門面擔當,然而只有和他走得最近的段時瑞才知道,這小子壞毛病多着呢。
“我吃飽了。”
段時瑞從盒飯裏擡起頭,看到對面的青年吃了不到五分鐘就已經放下了筷子,幾乎原封不動的剩下一大半飯菜。
什麽飽了,分明就是挑食,吃不慣外面的便宜快餐。
段時瑞伸手過去:“吃不完就給我,我來吃。”
南希被他的動作驚住:“這,我吃剩的……”
段時瑞懶得跟有錢人家的小孩廢話,二話不說将他面前盛菜的那盒拿過來,毫無壓力的夾起肉片拌着米飯呼呼的掃進肚子裏。
對面的青年全程默默無語的盯着他吃。
段時瑞吃完,把桌面的殘骸用塑料袋麻利的收拾打包好,然後遞給他,含笑揶揄道:“來,浪費糧食的寶寶負責扔垃圾。”
南希看了他一眼,接過垃圾袋,特別聽話的去了。
下午時他們不用扮鬼,被安排清洗道具室。兩人一邊用抹布擦拭道具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