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裏送
“退學?”
在年紀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裏,吳悅然晴空霹靂,她眼神放空,手緊抓着椅背,喏喏:“不可能,不可能……”好像這樣就可以催眠自己剛剛聽到的都是假的。
“吳悅然,我覺得我已經把話給你說得很清楚了。”教導主任是個中年男人,微微謝頂,帶着啤酒瓶底厚的鏡片,夏天的時候臉頰上有油脂和汗,一說話,腮幫子抖動,那眼鏡便滑了下來。
教導主任醉心學術,跟不上年輕人的潮流,也不知道前些天網路上有怎樣的風言風語。他只是昨晚聽校長在群裏說,說他那大半年不會說一次話的寶貝兒子譚笑突然來找他,說自己的朋友惹了點麻煩,要他出面幫忙,但這事最後不了了之。
然後今天早上,他收到了一封自華夏集團寄出的舉報信,信中列舉了吳悅然當年陷害同學的全部舉證資料,包括視頻、錄音、知情人寫的文字說明,等等等等……這幾項文件随便哪一項單拎出來,都足以坐實吳悅然當年做過的惡事。
面對鐵證如山,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出于為人師的職業操守,教導主任對吳悅然的品行感到無比失望。
“沒什麽好說的,”他嘆了口氣,說:“跟你直說了吧,你這種行為,只是讓你退學,沒有追究你的別的責任,你回去就阿彌陀佛吧,這事,你做的真太不對了,我們XX大不能留你……”
吳悅然捂着臉,嗚咽哭了起來,“老師,老師!我知道我不對,真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徐老師,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哎……你求我沒用。”教導主任嘆了口氣,說,“這件事已經定下了。”
“徐老師……徐老師拜托您了……”吳悅然不依不饒,她抓上教導主任的袖口,焦慮地拼命想辦法,她絕對不能被退學,退學後她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頭頂沒了XX大名校光環,社交號上的粉絲不僅掉了個幹淨,還背了個臭名,她連工作都不好找,最後只能回到自己一直嫌棄着的父母守了一輩子的小賣部,代替腰痛的母親坐在收銀臺前望向門外,将下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秒會不會走進一位年輕富有的男人。
怎麽辦……怎麽辦……她無頭蒼蠅似的病急亂投醫,突然她想到了什麽,對,顧恩知!
這件事是因為顧恩知而起的,那麽她現在跟顧恩知道個歉,說幾句好話,顧恩知性格那麽軟弱,只要她說算了,這件事不就過去了嗎?
吳悅然用手背擦了擦眼淚,說:“是顧恩知告發我的吧?好,我去跟她道歉,這總行了吧?我說我對不起,可以了嗎?”
教導主任恨鐵不成鋼,“诶,你到底在想什麽?”
教導主任的好心勸導,吳悅然又哪裏聽得進去,她急吼吼地說:“我都說了我會道歉,這樣也不行嗎?那你們到底要怎麽樣?你們要難為我到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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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了搖頭,嘆氣道:“吳悅然,你怎麽不動腦子想想?人家顧恩知,會稀罕你的道歉嗎?你以為你影響到她的生活了嗎?完全沒有,人家現在過得好得很!門門課優秀,今年可能還會拿到一等獎學金!你以為你這樣的行為能傷害到誰?你誰也害不了,你能害,只有你自己。你現在口口聲聲說知道錯了,要跟顧恩知道歉,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還欠一個人?”
他将那個已經去世的年輕女孩遺照放在了吳悅然面前。
吳悅然像頓時往後退了一步,她像是看見了一條毒蛇,渾身的血液凝固,面色慘白如紙。
教導主任嘆了口氣,他擺擺手,說:“孩子,什麽都別說了,找個時間,把宿舍裏的東西清一清吧。”
第二天吳悅然退了學,少了吳悅然這根主心骨,那群總愛抱團的小姐妹們也散了。她們要麽交了新朋友,要麽削尖腦袋往別的圈子裏擠,中有好幾個甚至在中午吃飯地時候過來向顧恩知示好,想坐進她和丁玲的卡位。
但顧恩知婉拒了,她又不缺朋友。
打發走吳悅然後,顧恩知感覺自己心情非常舒暢。
心情好是個好兆頭,她特地登錄了功德小助手2.0 PRO查詢任務進度條。
進度條此時呈現出淡黃色,數值顯示1/5。這速度雖然不算快,但進度條前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産生了一只淡粉色的靈果。
靈果大小跟普通蘋果差不多,表面長着細細的絨毛。
顧恩知好奇地碰了靈果一下,靈果立刻消失了。緊跟着的,是一股從指尖開始蔓延的溫熱。這股暖流順着她的經脈注入幾大要穴,穴位微微發麻,然後很快,這股酸麻感被通體舒适所取代。
顧恩知舒展脖頸和肩膀,感覺還不賴……
修仙時,偶然撞上大運,也會碰見此類靈果,吃了之後有延年益壽、美容養顏之類的神奇功效,這個靈果估計也有類似好處。
但緊接着,她卻突然覺得臉皮一刺一刺的疼。
“靠靠靠……”顧恩知以為自己臉要爛掉了,跑到鏡子前一照,發現自己的皮膚表層竟然開始脫皮。
從皮膚機理的皲裂裏,更加白皙細膩的皮膚像剝了殼的荔枝一樣露了出來,直到整張臉都變得軟嫩無暇,剛才那針紮的痛感也消失了。
對着鏡子裏比任何時候都要雪白幹淨的自己,顧恩知嘴角抽搐。皮膚變白、變好、變細膩,這是什麽狗屁進度條獎勵?還不如直接給她天降一萬功德盡興……
肖曉峰的作品展時間定在這周末,他實在太喜歡顧恩知的作品,于是特地跟顧恩知談,想讓她把這副“銀”由設計概念圖,做成一件真真正正的衣服,以實物的形式呈現在展覽廳。這對剛大一,壓根沒正兒八經實踐過的顧恩知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但顧恩知這人,還就不怕難,尤其是天劫這種坎兒都過了,其他的事情與她而言跟毛毛雨一樣。而且她隐隐感覺,如果這件事真做成了,原主應該會非常高興,原主爽到了,她的功德就到手了,她就也爽到了,雙贏!
顧恩知一口答應肖曉峰,接下來一周連續七天,她幾乎住在了設計室裏。
繪制概念圖是一碼事,要想将概念圖變成現實那就是另一把事了。
比如,在畫紙上,可以用白色顏料、高光、明暗對比來體現服裝面料的光澤和硬度,但要做成衣服,那就要實打實地找出這種面料。
顧恩知花了不少心思,已經廢了幾稿,依然距離自己心目中的效果還有小小一段差距。
這天顧恩知抱着布料,一邊走,一邊琢磨着材質,在學校走廊,突然有個人抓上她的手臂。
“恩知,恩知……”葉凱之頭發蓬亂,滿眼血絲,像是從臭水溝裏爬起來一樣狼狽不堪。
和顧恩知分手後,葉凱之幾乎要瘋了。
現在已經是12月份,秋招接近尾聲,那些好的大企業這會兒已經招完人。而葉凱之以為自己攀上了顧家這棵大樹,是不用愁的,他壓根沒有好好準備投簡歷。
現在顧恩知把他甩了,他趕緊上網找工作,卻發現今年的就業市場本就沒有往年好,工資低的不願意去,工資高的又看不上,挑挑揀揀,怎麽也沒合意的。
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顧恩知身上。
“我沒話跟你說,”她對葉凱之沒什麽好臉色,她掙開葉凱之的手,轉動被葉凱之抓紅了的手腕。
她身上的皮膚也跟臉上的皮膚一樣脫皮,變成牛奶一樣的純白色。這樣的膚質雖然好看、養眼,但也有弊端,太脆弱了,不用使多大勁兒,一捏便是一道紅印子。
“恩知……”
“不要這麽叫我,我們很熟嗎?”顧恩知滿腦子都是成衣的事兒,搭都不想搭理葉凱之,“好,顧恩知,”葉凱之幾乎哀求地叫她,他低着頭,恨不得将尊嚴扔在地上再踏上一腳,然後就這麽跪在顧恩知的腳邊。
他用自己最低三下四地語氣說:“就五分鐘,好嗎?聽我說幾句話。顧恩知,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那麽善良,你絕不會見死不救……”
顧恩知不為所動,并且默默對葉凱之翻了個白眼。
什麽善良,不過是對葉凱之無限度的忍讓和懦弱;什麽見死不救,不過是眼高手低,連一丁點兒苦都不願意吃。
她算是将葉凱之看了個透。
葉凱之這種人,從根兒上已經爛掉了,一直爛到了骨頭裏,沒救了。
顧恩知懶得再搭理,她拍了拍被葉凱之弄皺了的衣服,徑直從葉凱之身側擦身而過。
當顧恩知像一片花瓣一樣從自己面前掠過的時候,葉凱之聞到了她頭發絲的香味,那氣息他曾經那麽熟悉,可現在卻又這麽陌生,他的心被那香味再次調動,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發現自己原來是這麽的愛着她的。愛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冷漠決絕,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像在控制木偶人的繩索,牽動着他的心。
可這樣的人,他卻錯過了。
他竟然讓她走了。
還有那條本該屬于他的,平坦光明的大道。
他可以什麽都沒有,但不能沒有她。他發狠地抓上顧恩知的肩膀,不管不顧地将她往後推搡,一直将她按在牆壁上。
他兩眼血紅,兩手像鎖鏈一樣鉗制着她的腰,嘴巴噴着熱氣,不斷描摹着她的鼻尖、她的臉頰,“我不會放過你的。剛剛我好好跟你說話,你為什麽不聽?為什麽非要我來硬的?你以為我跟你鬧着玩兒?顧大小姐,既然你要我命,那你自己就別想全身而退。”
顧恩知:“?”
葉凱之惡狠狠地說:“你別不信我,如果你不依,我就到網上給你編料,告訴所有人你多欠c。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前男友,你覺得我說的話他們信不信?顧恩知,是你逼我的。”
“噗嗤,”顧恩知将後腦勺靠在牆壁上,歪着頭懶洋洋地看着葉凱之,竟笑出了聲。
葉凱之顯然被她的冷靜吓到,擰着她手臂的手勁不覺松了。
顧恩知似笑非笑。
有的人就這樣,就是愛跳得高,生怕閻王爺不收他。這些天她被作品展的事情耽誤了,沒功夫去找葉凱之算賬,這人倒好,她不動手,他反倒急了,上趕着給她送人頭。
“啪。”安靜地走道裏發出一聲清脆的回響。
顧恩知反手就是一巴掌,直将葉凱之的頭偏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葉凱之同學閃現遷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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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是沒能上榜單,有些難過,哈哈……
但我會繼續努力的,感謝大家的陪伴,看到你們的每一條留言都很開心,筆芯,
麽麽噠!
(づ ̄ 3 ̄)づ感謝在2020-01-13 21:16:54~2020-01-29 21:43: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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