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久,他們搬回別墅,許哲無法在這裏集中精力寫稿,甚至無法出門采訪。
短暫的幾天裏,兩個人纏綿在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或者一同做飯,就連情事過後,許哲偷偷鑽進浴室沖洗身體,也躲不開夏熠的糾纏。
他們像兩只困獸,在寒冷的冬季彼此抱團取暖。然而許哲心想,真正離不開對方的,或許只有他自己。
他深感不能再這樣下去。
目前只單純是身體,以後可能連同那顆心,一起雙手奉上。
許哲開始頻繁出門,采訪和寫稿占用了他大部分時間,天使輪的融資事項又有新進展,這兩天他在為工作室選址,同時招募新夥伴。
至于到底以怎樣的面目和身份出門,已經不再是一個叫他頭疼的問題了。他遵從自己的內心,出乎意料的是,包括投資人在內,沒有任何人對他區別看待。嫌惡或憐憫或詫異的眼神 ,統統不曾出現過。
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還是大家心中有疑惑但閉口不談,總之他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尊重。
這就足夠了。
他在以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連呼吸的空氣都有一絲清新的甜味兒。
許哲拒絕搬去夏熠的房間,他做出的最大讓步,就是從二樓別墅的盡頭搬到夏老板對門去住。
“這怎麽行,下半夜你要孤枕難眠的。”
許哲不置可否,心裏默默吐槽道,那也比被你沒日沒夜折騰來得好。
說起來,夏老板确實有些不知節制,有時候兩個人情事過後洗完澡,幹幹淨淨地躺在床上,許哲披了件睡袍在身,累到了極點,堪堪遮住大腿以上、胸口以下,卻被他攏在懷裏,親遍了全身。
這樣的事情不止一次,如果只是單純親吻,倒也罷了,可許哲尚在發情的特殊時期,根本禁不起任何撩撥。
好幾次兩個人變換着姿勢做到天明,許哲不能再這樣放縱自己了。
——
每天晚上,許哲總是一邊整理第二天的稿件素材,一邊等待夏熠敲門。
夏熠處理完工作之後,會準時敲響他的房門,然後兩個人關門進屋,在許哲的房間裏,他們迫不及待地互相親吻撫摸,衣物灑落滿地,直到被翻紅浪汗水淋漓,夏熠看着許哲洗完澡睡下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這裏,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晚有些不一樣,許哲把稿件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采訪的要點都熟記于心,甚至逼迫自己打開筆記本,零零散散埋頭寫了些東西打發時間,可始終不見夏熠來敲門。
他感覺有些口幹舌燥,脫掉了外套,穿着睡衣在房間裏踱步,然而無濟于事。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又湧上來,許哲手腳有些發軟,他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并沒有好轉,身體深處的空虛像一波漣漪,一直泛上心頭。
許哲忽然難過得想哭,他猶豫了很久,像是個與毒品對抗最終一敗塗地的瘾君子,一步一步走出卧室,來到了夏熠門前。
許哲站在門口孤立無援,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站在夏熠門前,他為自己感到羞恥。
他方才步履輕盈小心,像一只求歡的母貓,略為不同的是,他沒有那條高高豎起即可散發荷爾蒙氣息的尾巴,也不會像它們那樣引吭高歌以妩媚的嗓音呼喚同伴。
他因為情欲而輕輕戰栗,羞恥掩蓋了他的興奮和快樂,作為動物,最原始而直接的求愛并沒有什麽值得指摘。
此時此刻,他希望在扣手敲門之前,夏熠就能夠心靈相通打開門,将他一把抱起來,從腳尖開始親吻遍全身,尤其是雙乳。
他心裏知道可能是發情的原因,它們特別依賴于他的唇舌,但是他內心并不抗拒。他從來沒有跟夏熠說過實話,他喜歡他帶着侵略的眼神看他,然後埋首在他身體最與衆不同的地方,用嘴巴告訴他,身為異類的自己有多美。
門沒有一絲動靜,今晚他大概被情欲燒灼得有些瘋狂了,他不介意親口告訴夏熠,自己需要他。
“咚咚咚”,三聲之後,沉默片刻,門從裏頭打開了。
“抱歉,有個視頻會議……”夏熠穿着白色睡袍走出來,身上帶着潮濕的水汽,正在擦頭發的手卻停滞了。
許哲解開了睡衣的前兩顆扣子,雪白而飽滿的胸口欲遮還掩,他揚起了脖子喑啞道:
“夏熠,我想你親我,我……”許哲幾乎帶着哭音補充道,”我喜歡你親我。”
直到他被夏熠推進門按壓在牆上,對方與他深吻之後,解開睡衣,如願埋下頭親吻他的脖子和圓潤美麗的雙乳,他才發出滿足的嘆息。
他的雙手環繞在夏熠的脖子上,閉上眼盡量不去看對方是如何在啃咬過後,又以舌尖輕輕挑逗他高聳雪白上的一點粉色。他的眼睛濕潤,滑出一滴淚來,若有似無的呻吟是最好的催情劑。
——
如果先前只是含苞待放,那麽今晚的許哲像一朵徹底綻放的大麗花,危險卻迷人。
他跪伏在床上,讓男人從身後進入,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另一只粗糙的大掌撫摸揉玩他随之搖曳的乳波;坐在夏熠懷裏,上下起伏之餘,雪白的柔軟與男人小麥色的胸膛若即若離,擦身而過;甚至到了最後,夏熠與他在落地窗前做愛,他教他欣賞自己的身體,那随着夏熠的節奏起了羞恥變化的美麗胴體,兩種極端性征卻在同一具身體上和諧相生。
“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
許哲眨掉眼睛裏的氤氲水汽,“嗯”了一聲,與夏熠分離半寸,想要躲避下一次重重的頂送,卻被大手握着柔韌的細腰打轉研磨着入得更深。
夏熠進浴室洗澡了,許哲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過了半晌,忽然一鼓作氣爬起來,走到浴室門前開口道:
“夏熠,我有話跟你說。”
夏熠吃了一驚,澡洗了一半裹着大浴巾走出來:
“我以為你回去了。”
“我想告訴你……”
“別說了。”夏熠苦笑着打斷他,“早點回房休息吧。”
“不,我必須說。”
“如果是澄清關系,劃清界限的話,我不想聽。”夏熠一直對他每晚分房睡的要求耿耿于懷,此時許哲忽然要如此鄭重地同他說話,刺痛了他的神經,夏熠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不是因為需要你,才來敲你的門。可能我從進門開始,就沒有表達好我的意思,讓你産生了誤解。”許哲頓了頓,一雙眼睛神采飛揚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夏熠,“我是……喜歡你,才會跟你……跟你在一起。每一個漫長而備受情欲煎熬的夜晚,因為同喜歡的人做這些親密的事,我覺得好快樂。”
過了許久,夏熠才反應過來,他一把将人抱進浴室,帶着些懲罰的意味咬住他的唇:“那麽今天,不、以後都不走了好不好,除了做那些親密事,我更想陪着我的小阿哲入睡。”
許哲點了點頭,他沒有告訴夏熠的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已經離不開他。
夏熠拍撫着許哲的背,講述他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情景:
“我們知道競争對手在正當業務之外,還有這種非法的地下交易,當時只想抓它的把柄,沒想到在跟進這個案子之後,我發現了你。”
“哎?”
“其實我提醒過你,可是你愈挫愈勇。”
許哲一頭霧水,夏熠笑着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
“最初恐吓你不要再查下去的那封信,是我寫的。”
“……”
“可惜你為了那個叫黃晟的人,不僅不收手,還深入敵人腹地,随後我在監控上,發現你昏迷後被注射了藥物。”夏熠的手順着他的下巴到側臉輕輕撫摸,“陰差陽錯,你竟然出現在我面前,雖然場面一度有點尴尬,但是我覺得,這可能就是天意。”
“……”許哲震驚到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跟你簽下了合約,一開始只是想借你的身體研究這種藥物,然後打擊對手。”夏熠頓了頓,似乎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他看着枕邊人的眼睛,半晌繼續溫柔道,“随後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半年後,夏熠為許哲定下的手術時間終于到來。
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成功,但夏熠告訴許哲,即便失敗,此前潛伏在他身體裏的殘留藥劑并不會對他的健康産生影響。他已經研制出與之抗衡的新藥品,不必再受性激素紊亂和發情期之苦。
“如果失敗,你能承受嗎?”夏熠撫摸着許哲柔軟的頭發,後者靜靜躺在手術臺上,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心底對未來的恐懼和擔憂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內心的平和安定。即使只能維持現狀,同時擁有兩重性征,許哲也并不覺得有什麽難以接受。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愛的人欣賞他的一切,同樣也從頭到腳深愛着他的所有。
這就足夠了。
手術室的燈光熄滅,窗簾被拉開,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灑進屋內,夏熠将手套摘掉,雙手在水池邊沖洗擦淨,然後步履匆匆去陪伴正在從麻醉中逐漸蘇醒的病患。
他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為病床上的人擦掉額角的細密汗珠,直到他慢慢睜開那雙清澈的眼,重新凝望這個世界。
“受苦了,我的小朋友。”夏熠俯身與許哲唇貼着唇,喃喃低語。
天光大好,窗外的桃花簇擁着盛開,又一年春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