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等裴與白走後,何糖就躺在床上,手裏握着那顆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看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然後她,嘴角往上牽了牽,笑了。
好奇怪,糖還沒吃呢,怎麽就嘗到甜味了呢。
何糖突然覺得,也沒那麽想家了。
她又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了很久,直到王姨來敲門了。
“糖糖,準備下去上學了。”
何糖這才爬起床,換了校服。
裴與白幫她請了早自習的假,而她到學校時,早自習剛好結束。
何糖一坐到位子上,前桌的同學就轉過了頭,“糖糖,怎麽請假了啊?生病了?”
何糖搖搖頭,“沒有,就是……有點不舒服,已經好了。”
前桌同學點點頭,又把手裏的糖盒遞了過來,“你要吃糖嗎?很甜的。”
何糖看了眼,又搖搖頭,說:“不用,我有糖了。”
前桌點點頭,又轉了回去。
何糖從口袋裏拿出裴與白給她的糖,小心地打開包裝袋,放進了嘴裏。
嗯,她的糖,也很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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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裏充滿了甜味的何糖,覺得腦子更加亢奮了,拿出一套理綜卷子,就開始刷。
刷着刷着,有人過來找她。
那個女同學臉頰紅紅的,敲了敲她旁邊的玻璃,“何糖,何糖。”
何糖擡頭,把窗戶打開。
女同學一臉嬌羞地看着她,說:“你認識裴與白吧?”
何糖點頭。
那女生又把一個粉色的信封遞給了她,“那,能請你幫忙把這封信轉交給他嗎?”
何糖掃了眼,抿抿唇,“情書?”兩個字的問句剛想說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該幫忙嗎?好像挺容易的,就把信收下,再遞給裴與白,說一聲“這是別人給你的情書”。
可是,何糖不知道為什麽,不想接。
她擡起頭,看着滿臉通紅的女生,緩緩地搖了搖頭,“抱歉。”
女生有些失落地走了。
何糖看着女生離去的背影,和她手裏的粉色信封,心裏覺得有點悶悶的。
沒什麽,情書嘛,很正常,她也送過。
這樣想着,何糖又想起她送過裴與白情書這件事了,雖然是臨時塞的,那也是送了,這個女生怎麽還讓她轉送啊,她們不應該是情敵嗎?
不對,怎麽會是情敵呢?她又不喜歡裴與白。
她誰都不喜歡。
何糖又想,她當時遞了情書後,裴與白也沒有什麽表示,看來對她也沒什麽興趣。
不過那封情書裏寫了什麽呢?
何糖記不清了,原主的記憶,只有一些和劇情特別相關的會比較清晰,其他都十分的模糊。
何糖想着想着,筆下一滑,畫出一條長長的線,何糖低頭,看到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在紙上寫下了裴與白三個字。
何糖盯着三個字看了一會,腦子裏亂七八糟。
寫不下去了。
何糖拿出手機,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學校論壇,搜索“裴與白”三個字。
滿屏的搜索結果裏,這三個字始終和她的名字連在一起。
何糖眼睛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
她點進最近的一個貼子,是聖誕那天,裴與白來學校接她。有人拍了照片,照片裏,裴與白站在她面前,一臉的溫柔。
何糖把圖片保存下來。
她再往前看,一路看到了第一次出現裴與白的貼子,那是她穿過來的第一天。
第一張照片裏,何糖面對着顧景風,粉色信封按壓在胸口,滿臉通紅。
而顧景風面色冷淡,似乎不想浪費時間,而顧景風身側的裴與白,背着光站着,居高臨下地望着她,也沒有表情。
第二張照片,何糖把信封塞到了裴與白手中,裴與白微微歪了下頭。
何糖不知道裴與白當時在想什麽。
她以前從來不會想這件事,可現在,她想知道,裴與白會想什麽。
其實,正常人都能看出來,她不是向裴與白表白的。
何糖趴到桌子上,想,如果能早幾分鐘穿過來就好了。
不對不對,怎麽會有這麽莫名其妙的想法。
何糖甩了甩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想不通的事全都抛到腦後。
想不通,就不想了。
而另一側,裴與白已經安排助理去調查何糖的事了。畢竟何糖突然醉酒,情緒還失了控,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很快,助理得了消息。
“裴總,确實出事了,何小姐的父母和弟弟意外死亡了。”
裴與白手一緊,擡起了頭,“繼續說。”
“我們去調查時發現,何小姐家人先是躲到了贏城,然後何糖弟弟開始賭博,欠了一堆債務,一家都逃跑了,逃跑過程中偷了別人的東西,被追趕的時候意外出了車禍,全部死亡。”
“和綁架糖糖那夥人有關系嗎?”
“目前看沒有關系,那些人被處理之後,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精力去折騰。”
裴與白點點頭,“還是要去敲打敲打他們,不要留任何危險的可能。”
“是,還有一件事,我們調查的時候,發現何小姐父親的兩個債主在找機會接近何小姐,被我們的人攔下了。”
裴與白擰了擰眉,“他們想做什麽?”
“要錢。”
裴與白輕笑一聲,“聯系我的律師團,把這件事處理幹淨。”
助理恭敬應下。
等助理離開,裴與白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開,他一想到何糖昨天哭着說自己沒有家了的樣子,心就止不住地疼。
—
晚上,何糖下了晚自習,順着人流往外走。
一出校門,就看到了裴家的車。
何糖小跑過去,拉開車門,正看到裏面沖她笑的裴與白。
“糖糖,上來。”裴與白沖她招招手,何糖乖乖坐上去。
“你怎麽來了啊。”何糖問。
“來接你。”裴與白說,然後,又忍不住,摸了摸何糖的頭,補了一句,“不想見哥哥?”
何糖臉蹭地紅了,不自覺挪了挪位子,身子抵在車門上,悄悄用力呼了口氣。
裴與白見她躲得遠遠的,自覺自己又唐突了,無奈笑笑,不再逗她。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遞了過去,“給,甜的。”
何糖伸手接過,打開,發現是一塊小小的蛋糕,笑了。
她有一個愛好,喜歡吃甜食,一吃甜食,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謝謝哥哥。”何糖悄悄看了眼裴與白,正對上對方看她的眼睛,立刻又低下了頭。
呼~吃蛋糕,吃蛋糕,別轉頭。
何糖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糕。
她要別扭死了。
平時她也不這樣啊,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吃蛋糕吃的特別有壓力,就……有點怕吃的太大口,會不會不好看啊。
何糖不敢轉頭看裴與白,強制把自己的目光集中在蛋糕上,她看不到,裴與白側着頭,就那樣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蛋糕。
等何糖吃到一半,裴與白突然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裏帶着笑意,“怎麽那麽乖啊。”
何糖突然就愣住了,她覺得,自己的心髒是不是不受控制了。
撲通撲通——
跳的有點快。
何糖吃不下去了。
聽說甜食吃了太多,人會比較興奮,估計心髒就會跳的快一些。
所以她不能再吃了。
何糖把蛋糕放回盒子裏。
“不吃了?”裴與白問。
何糖點頭,也不看他,只說:“嗯,不吃了。”
很快,車子到了清居9號,何糖和裴與白下了車。
裴與白直接拿過何糖的書包,又給她開了門。
何糖突然想起,裴與白好像一直很溫柔。
他這個人,看起來就是溫文爾雅的,看誰都是一幅笑臉。
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他。
何糖抿了抿唇,又搖了搖腦袋。
別想了。
裴與白轉身,就看到何糖在那搖腦袋呢,他伸手按住她的腦袋,何糖疑惑地擡起頭,就像一只小貓咪一樣。
“頭還疼?”
何糖搖搖頭。
裴與白放下心來。
兩人進了別墅,順着樓梯往二樓走,到了何糖的房門前,裴與白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身,十分認真地看向何糖,說:“糖糖,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何糖和他四目相對,能看到裴與白眼睛裏,綴滿了光。
裴與白又說:“相信我,可以依賴我,好嗎?”
—
何糖回到房間之後,關上門,背靠着房門,在黑暗中站着。
相信他,依賴他。
依賴。
這個詞,何糖很久很久沒有聽過了。
她聽過最多的話,是堅強點,你要自己站起來,你自己可以的,糖糖,你要自己變得強大。
她聽話了,變得強大了,變得不需要任何人了。
然後裴與白說,可以依賴他。
不需要啊,她不需要的,依賴別人,肯定不行的,她做不到的。
哈,可是,她有一點點想,只有一點點想,聽他的話。
只要一點點的話,沒事的吧?
何糖在黑暗中,站了兩個小時,才終于轉身,深呼一口氣,打開了門。
她走出去,走到裴與白的房門前,敲門。
扣扣扣——
三聲,門開了。
迎面撲來一陣水汽。
裴與白剛洗完澡,頭發還是半幹。
何糖咬了下唇,鼓起勇氣,“我有話想跟你說。”
何糖坐到裴與白卧室小書房的桌子前,和裴與白面對面坐着。
她能聞到裴與白身上幹爽的清香,讓她的心神穩了穩。
她說:“哥哥,我……爸爸之前一直在找我。”
“就是問我要錢,威脅我,還有你之前看到我舅舅,也是我爸讓他過來的。我弟弟賭博欠了很多錢,被追債,然後他們躲債,意外出了車禍,都……沒了。”
“然後,最近有人托各種莫名其妙的人給我傳消息,讓我把我爸媽欠的錢還了,應該是之前的債主,我一直在想,怎麽處理……”
何糖說到這,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
她不知道依賴別人該怎麽做,但她确實在為這件事心煩。
這次的債主确實比之前的正經公司老板難纏,一直沒有露面,從各種側面渠道對她進行施壓。
只要一直不露面,何糖沒有好的辦法去處理,她現在的能力範圍沒那麽大。
她擡頭看向裴與白,有些不知所措,“我還沒想到好辦法。”
裴與白聽到何糖願意和他說這些,心裏軟了很多。
他等的,就是何糖能敞開心扉,不要一直一個人扛。
但他也不忍心何糖害怕、難過,他很認真地看着何糖,“我們糖糖以後都不用害怕了。”
何糖有些沒明白,歪了下頭,“嗯?”
裴與白笑了,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揉了揉何糖的腦袋。
然後,他也歪了下頭,“因為啊,事情全部都解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