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衣服了,季總。”
“哦?你也不問問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你不用告訴我,我沒興趣知道。”
梁慎雙手系着襯衫紐扣,冷硬地回道,語氣裏摻雜着明顯的煩躁。
宿醉的不适,難以言說的失落感,使他的心情差到了極點。他不知道季競玺大發善心把爛醉的他帶回家是什麽意思,也不想去問,免得再一次聽到自取其辱的話。
不抱冀望,就不會被傷害。
季競玺見狀挑起眉,不惱,反倒是笑了:“呵,起床氣還挺重。行,你先出差吧。”說完後好整以暇地伸了個懶腰,顯然心情不錯。
梁慎心情郁卒地離開了他的家。
乘坐出租車四十分鐘後到達了機場,助理小楊已取好票在那等候,邊上放着兩個黑色商務旅行箱,其中一個是他事前吩咐過的為他準備的衣物。
過了安檢,走進貴賓候機廳,梁慎看了眼手表,離起飛還有大半個小時,于是揉着太陽穴說他要休息一會兒,到點了再叫醒他,小楊點頭應是。
梁慎精神頹靡,單手撐着腦袋坐在沙發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迷糊間他被口袋裏的手機鈴聲吵醒了。
皺着眉拿出來:“喂?”
“喂!是梁總嗎!梁總,你沒事吧?!”那邊霎時傳來緊張的問話,同時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
梁慎聽出這是昨晚一同赴宴的季競玺的秘書,眉頭不由皺得更深,不好的預感驟然籠向心頭:“我?我沒事,怎麽了?”
“你不在車上就好!剛才醫院的人通知我——季總出車禍了!多車連環相撞,現場很嚴重,他被送去了市人民醫院,我正要趕過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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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慎耳朵裏轟地一聲,有一剎那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腦海一片空白,電話那邊的人說再多的話也聽不見了。
他一動不動地攥着手機,如同被人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渾身發冷——然後霍然站起來拔腿往外跑去!
“請乘坐XX航班的旅客到B6出發廳檢票……”
小楊在後面追:“梁總你要去哪!要出發了!”
梁慎置若罔聞地一路狂奔,在旁人錯愕的目光中轉瞬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出租車在再三催促下風馳電掣地開到了醫院,他扔下幾張鈔票找零也不要就推開門沖了出去。
他像頭蠻獸一樣闖進醫院,無視護士的呵斥,一連不小心撞到了幾個人,心急火燎地找到了季競玺所在的病房。
一個箭步上前,撐在床上俯身看向正閉目輸液的男人,醞釀了一路的擔心、焦慮和不安頃刻間爆發了:“——季競玺!你醒醒!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
季競玺詫異張開雙眼,對上了梁慎焦急打量着自己的眼神。
他愣住,驀然撞進了對方漆黑不見底的瞳仁中。
那裏有一個澄澈、遼闊的世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影子,将他困溺其中。
他有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這個本應身處異地出差的人,此刻風塵仆仆地出現在眼前,頭發被風吹成了鳥窩,亂糟糟的,額頭脖子挂滿了汗水,狼狽地粘住細碎的發,嘴唇幹燥,臉色蒼白而難看,實在稱不上帥氣。
與平日風流浪蕩的梁家公子相比,差太遠了,一點也不帥氣。
“……我沒事,輕微擦傷而已,另外幾個車主傷得比較重。”
嗓音低啞、沉緩,像在忍耐着什麽。
梁慎聞言怔愣地看着他,一時半會消化不過來,片刻後,方才脫力地在床邊坐下,兩只手緊緊握起他的手抵在眉心,咬牙切齒地恨聲罵道:
“媽的,你吓死我了……操你媽的季競玺,你吓死我了……”
精神高度緊張下微微顫抖的手指,真實反映了內心的惶恐和怯懦,有些事情無可掩藏,這時他已經懶得思考狗屁自尊心的問題了。
鬧了烏龍也好,自取其辱也罷,丢一下臉而已,又不是沒丢過,丢着丢着也就習慣了。
與他的平安無事相比,這點又算得了什麽。
季競玺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人,耳邊聽見了自己猖獗的心跳聲。
砰砰砰地激烈撞擊胸腔,無法遏制。心潮奔湧着,翻滾着,舉起軍旗卷起狂浪,勢不可擋地攻陷四肢百骸,他完全沒有還擊的餘地。
活了28年,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不是單純的心跳,而是一種告示。仿佛處于命運的時刻點,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你完了,你被這個人捏住了命門。從此你的人生,一半為自己支配,一半要仰仗對方的狠心或慈悲。
“真是……敗給你了……”
他忽然閉上了雙眼,似笑非笑地,低聲喃喃自語。
明明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就好,為什麽要讓他看到花花綠綠表象下那份屬于男人的氣魄與擔當;明明是個風流浪子,為什麽要讓他一次又一次地見識到何為情真義重;明明一開始只是個游戲,為什麽叫人不知不覺地上瘾,一步步地沉淪。
等意識到時,任憑周圍人來人往,視線已經無法從這個人身上移開。
梁慎沒聽清他的話,擡起頭來:
“什麽……唔!”
話未說完就被人扣住後腦勺向下壓去,微啓的嘴唇被用力含住吸吮,舌頭直闖而入,卷起他舌尖與之交纏,五根手指牢牢按着頭部不讓他逃脫,一個透着濃濃占有欲的深吻。
“唔嗚……嗯……”
梁慎滿臉通紅,快要缺氧了,好不容易退開了些許:“季競玺你——”
又被吻住了。
整個人被吻得昏昏沉沉,耳邊依稀聽見有人經過門口發出短促的驚呼聲,他也無暇顧及了。
最後他無力地伏在他肩膀,氣喘籲籲地質問:“你發什麽瘋!突然吻我……!”
“……看不出來嗎。”對方偏過頭,炙熱的唇輕輕磨蹭他的耳朵,極近的距離下,低沉的話語猶如在深海爆開的魚雷:“我愛上你了。”
梁慎心裏狠狠一顫,震驚地擡頭看向他的眼睛。
“你……你開玩笑吧?”
“我從不開這種玩笑。”
季競玺伸手将他重新攬回懷裏,目光深邃堅定。
梁慎看出了他眼神裏的認真,一瞬間心跳如擂鼓。
愛上他?季競玺說愛上他?
“梁慎,我想和你在一起。”有人撫摸他的臉,依次吻向他的眼睑、鼻尖、嘴角……“不是炮友,不是逢場作戲,而是共同生活,相互照顧、扶持,攜手走下去的那種……我想和你正式地、認真地在一起。你的想法呢,嗯?答應我吧?”輕柔的嗓音,蘊含着蠱惑人心的力量。
心髒噗通噗通地狂跳,不自覺在對方的唇下輕輕顫抖,此時即使是惡魔誘哄梁慎交出靈魂,他大抵也會雙手奉上——這有什麽好猶豫的,他做夢都想跟他在一起!
然而最後一分理智将一個“好”字逼了回去。他不斷警告自己不能順着他啊,他說不愛就不愛,愛就愛?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忽然将他推開,撇了撇嘴問道:“哦,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季競玺挑起眉毛,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緩緩笑了。他單手撐起身子從病床上坐起來,微歪着頭專注地看着他,眼神平靜,卻閃熠着勢在必得的光芒:
“嗯……讓我想一想,你為什麽要答應我?”
左手忽然被人握住,溫暖的皮膚觸感驀然漾開,梁慎不禁心弦一動。
不急不緩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大概因為我會給你做好吃的。不單是早餐,中餐或西餐,只要是你想吃的,我都可以為你做。不會的就學,這并不是難事。”
“我可以陪你在家什麽都不做宅一天,也可以陪你去游泳,打臺球或保齡球。當然,也很樂意跟你拍合影發到朋友圈。”
梁慎瞪大眼睛看着他。
心跳,逐漸加快。
“你的脾氣不是多大問題,保持原樣就好。我比你年長,理所應當地遷就你,包容你。”
“有人欺負你,不管你能不能搞定,我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你可以盡情依賴我,即使你習慣了逞強。”
“我不喜歡藏着掖着,所以我會送你能代表身份的飾物,光明正大地向家人、朋友介紹你是我的伴侶,是我決定攜手走下去的人。”
“我也會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直站在你身邊,與你并肩前行,分享得了成功和喜悅,也分擔得起痛苦和憂愁。”
“不離不棄,從一而終。”
“然後,暗自期盼你亦能如此。”
嗓音魅惑,溫柔,猶如一根羽毛輕輕拂過耳畔。
梁慎心想自己這顆心髒怕是要不行了,噗通噗通地亂跳就沒消停過。
招架不住,招架不住。
他粗魯地用手抹了把臉,卻抹不走臉頰兩邊的紅暈。瞪着他,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