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霸道皇帝愛上我(11
太皇太後點頭:“前幾個月,她因為被侍女喂下不幹淨的東西在郊外發病,正好遇見一個雲游的大夫,那大夫不僅醫術高超,還對毒|藥很有研究,和她閑聊時談起曾經有戶人家的大婦善妒,用一種叫‘紅霄春’的藥殺死了家中懷孕的小妾。那小妾服毒半日後早産,母子俱亡,仵作完全查不出那小妾是中毒死的,只當意外處理了。劉陵聽完便用重金買下了那‘紅霄春’的方子,先找了個懷孕的女人試了一次,見效果顯著,便寫信建議淮南王用這種藥殺死宮中唯一懷孕的衛姬。”
譚意濃道:“她身邊的侍女和大夫肯定是外祖母的人。那個試藥的女人是誰?”
太皇太後道:“我記得是個章臺街的妓|女。”
譚意濃一怔,同情道:“這種賤籍的女子,突然死了,也不過草席一裹,當然沒什麽人會在意,用來試毒果然是最合适的。”
太皇太後輕笑道:“你現在同情她,等我死了,你被廢了,哪天你突然死了,也不過白布一裹,沒什麽人會在意的。”
譚意濃沒有說話,她心裏覺得太皇太後未免太嚴厲了些。如果她聽到一條生命的逝去無動于衷,那她成什麽人了?
太皇太後道:“阿嬌,你要在這未央宮裏穩穩站着,你就得清楚,你的仁慈,該給誰,不該給誰。你對外面的這些百姓都要仁慈,因為只有他們過得好了,你這個皇後才能過得更好。但是你對你的敵人絕不能仁慈,不要急着下手去打,先在旁邊看清楚她的死穴是什麽,蛇打七寸,一旦動手就是不死不休,不能因為一時的憐憫或者自大而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譚意濃默默聽完這位宮鬥贏家的話,心悅誠服道:“阿嬌知道了。”
太皇太後摸了摸她的頭,繼續道:“你沒看出來李姬是清白的嗎?”
譚意濃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一瞬,她想起李姬走出長信殿的清瘦背影,那被風吹的顫抖的白色衣衫,和她在風中交纏的黑發。她和衛子夫都好像嬌美的花,本該被人栽在玉盆裏好生照看,卻被狂風碾成了碎片。她突然有點想哭,不敢置信道:“那堇兒……”
太皇太後笑道:“她是我的人。”
譚意濃苦笑道:“那她誣陷我,也是您安排的?這樣…這樣誰能想到堇兒竟然會是您的人。”
太皇太後笑道:“我倒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快,還和我想到一起了。”
譚意濃讷讷道:“我是想着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為愛瘋狂做出這種事來,肯定也會想辦法在身邊留着心上人的東西好來寄托相思的。但是一旦事發,屋裏一定最先被檢查,她不可能把東西留在屋裏,那刻在身上是很有可能做的。”
太皇太後嘆道:“那倒是個好孩子,我答應日後善待她家人,她就甘願去做這件事。”
譚意濃又打了個寒顫,她覺得十月的未央宮,未免太冷了些。她怔怔瞧着窗外枯葉落下,如同無力展翅只能下墜的蝴蝶,然後道:“還有玉竹,她一定也是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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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道:“她的姨母從前是嫖兒的乳母。那日劉陵得到毒|藥,分析了一番未央宮的形勢後,便設計和李姬的姐姐李氏巧遇,一番言語就讓李氏答應和她一起謀事。李氏沒得聖谕不能擅自入宮,我便讓玉竹請假回家,李氏正好與玉竹碰面,拿着劉陵寫的信讓玉竹交給李姬,但是玉竹把信交給了我。五日後她再出宮,對久候她的李氏說李姬同意這事,只是她不方便出來,大小事宜便由玉竹傳達,自此,一無所知的李姬就成為他們的同盟了。之後我叫田甜進宮說話,借着換衣服的名義打發她出去,玉竹在花園裏正好等到她。”
譚意濃瑟縮的看着外面的陽光,她突然很想在外面走一走,曬一曬太陽,好讓陽光驅走她身上的寒意。她想無論以後她經歷了什麽,她都不會像太皇太後這樣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手上的那些血淋淋的人命。
太皇太後似乎也察覺到她的恐懼,略微驚訝道:“你在害怕?”在她心裏,阿嬌可不是會對情敵憐憫的人。
譚意濃小心道:“外祖母,何必殺掉李姬呢?”
太皇太後耐心道:“我何必殺她,但是在劉陵找上李氏以後,她就只有兩條路,要麽和劉陵合作,要麽向徹兒告發。她走第一條路,結局還是這樣。她走第二條路,沒有孩子的慘死,徹兒還會下這麽狠的手嗎?”
她空洞的眼睛裏似乎浮現了一絲寒意,擲地有聲道:“阿嬌,你要時刻記住,能威脅到你的是誰,你真正的敵人是誰。昔日文皇帝疼愛慎夫人,讓她在宮中與我平起平坐,甚至因為袁盎将她的座位撤到下席而與慎夫人一起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但是我從不在意這個,因為我有你舅舅,而慎夫人卻沒有孩子,她再得文皇帝寵愛也不會對我有威脅。所以文皇帝移情別戀了,我不在意。但是那時若是誰威脅到你舅舅的太子位置了,我絕不能一笑了之了。”
從長信殿回去以後譚意濃就發起了低燒。傍晚她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劉徹坐在旁邊看地圖。案上點着十幾盞油燈,黃色的火苗打在劉徹那張英俊年輕的臉龐上,她甚至能看清他輕輕顫動的睫毛。
她癡癡看着他,想起了從前住院的時候陪床的前男友,那時他也是這樣,下班後在醫院一面陪床一面工作,電腦屏幕的光也是這樣打在他的臉上。
大概人的目光真的有某種力量,她瞧着劉徹,劉徹就好像感應到了扭頭看她,然後驚喜的走過來:“阿嬌你終于醒了。”他伸手去摸譚意濃的額頭,額頭已經不太燙了。芸姑早已備好了湯藥,想來喂譚意濃喝,卻被劉徹接過去,親手一口一口的喂到她嘴裏。藥好苦,和譚意濃心裏的苦彙成了一條河。
譚意濃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将頭枕在他的腿上,哭着——雖然流不出淚來——說:“我好怕!”
劉徹心有戚戚的抱住她。在這一刻,他突然感到自己對懷裏這個人有一種透徹透亮的理解,只這一刻,就足夠他心甘情願的把她當作自己的妻,足夠他把心放在她身上。他撫摸着她的耳根,安慰她:“別怕,我在這兒呢。”
譚意濃聽着耳邊系統提示劉徹好感度達到90的提示,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到劉徹又重複了一遍,才聽入耳中。她的手指在他身上蘇蘇摩擦,而他很耐心的親吻她,親吻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臉頰,她的嘴巴,她的耳垂……一處處細細的親吻,仿佛要将她的恐懼吃走一樣。
第二日她醒過來,芸姑早候在一旁,不安道:“娘娘,您得去長秋殿看看,太後娘娘正在鬧絕食呢。”
譚意濃不由一笑,幸災樂禍道:“陛下怎麽說?”
芸姑道:“陛下一大早跑到長秋殿求太後娘娘吃飯,太後娘娘說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要死了,她還有什麽好獨活的。陛下怎麽說,她也不肯吃。最後陛下也生氣了,道:‘朕放過他們,是對不起大漢江山,對不起父皇。朕不放他們,任由母後絕食,是對不起母後。為人子,不能對不起父母。為天子,不能徇私枉法。但是母後心意已決,那麽朕只好陪母後一起絕食啦。什麽時候母後吃,朕才吃。’之後陛下果然沒有吃早飯,餓着肚子上朝了。”
“可憐的陛下。”譚意濃很是幸災樂禍,她一面穿衣,一面八卦,“你說太後真的會絕食嗎?她會不會趁着別人不在,偷偷吃幾口?”
芸姑好笑道:“娘娘,您把太後娘娘當成什麽人了。”
王太後是什麽人?別管聰不聰明,她一定是個狠人。
她不狠,怎麽能抛棄剛出生的女兒一心富貴去,後來自己發達了也對過着農婦生活的女兒不聞不問呢?這還不如同母異父的劉徹對自己素未蒙面的姐姐有感情呢。
想劉徹從韓嫣那裏知道金俗的存在了,立即親自坐車跑了三十五公裏到長陵去接的金俗,一見面,金俗一家人吓得哇哇亂竄,劉徹一手逮住藏在水缸後面的金俗,笑道:“大姐,我是你弟弟啊,為何藏的這麽深呢!”然後帶他們回長安,賞賜了她一千萬貫錢、三百名奴婢、一百頃公田和豪華的宅第,還賜給她湯沐邑,封為修成君。
王太後卻一直對韓嫣這事耿耿于懷,什麽?韓嫣幫她找到了女兒,她該感謝他?才不呢,她只記得韓嫣讓她進宮前結婚生子的事暴露了,她真恨他!
這不,瓊蘭在長秋殿裏苦口婆信勸她:“娘娘,如今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您何必再和陛下鬥氣呢?傷了身子事小,壞了陛下的情分事大。奴婢鬥膽說句不合身份的話,武安侯犯的是滅族的大罪,陛下堅決不肯讓步,如今娘娘的母家已經不能靠了,娘娘唯一的依靠就是陛下這個兒子。若是傷了陛下的心,娘娘日後在宮中該如何自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