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付陽迷迷糊糊的醒來, 在看到周圍的場景之後心中一驚, 立刻坐起身來,然而卻察覺到了被綁住的雙手。
這裏的地方很奇怪, 空氣中彌漫着奇怪的煙草的味道,整個房間似乎是被隔絕了光線,看起來陰沉沉的,從床頭還能夠看到依稀照亮的光。
房間其實很大,在正對面還能夠看到相當大的一張床, 他則是被直接放在了地面上,然而地上其實也是鋪着柔軟的地毯并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舒适。
付陽感覺得到在這個空氣中依稀流淌的暧昧的味道,過于昏暗的燈光影影綽綽,付陽看到了正坐在不遠處的人影。
“你是誰?”付陽問道,語氣陰狠, 努力掙紮着企圖擺脫制住他的繩子,他現在這一副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拴在凳子上的一條狗。
“你是那人的孩子?”頗有些熟悉的男音從前方傳來,敏銳的付陽立刻分辨出來了這個音調的主人。
“古岩峰?”付陽驚訝過後卻是了然, “原來如此。”
“嗯?”古岩峰走到了付陽的面前, 果不其然是古岩峰的面龐,他低下頭來握住了付陽的下巴,仔細的打量, “明明是那樣出色的人物, 怎麽會有你這樣醜陋的孩子?”
“父親的确出色,出色到是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碰不起的人物!”付陽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弱勢,冷笑了一聲。
“哦?”古岩峰先是咬了咬後槽牙, 冷靜下來後笑了出聲,“那的确是一個很神秘的男人,我的人兩次在他手下吃了虧之後,都直接從良了。”
兩次?付陽眼神閃爍,其中一次可能是之前搶劫他們那次,但是另外一次從何談起?
難道說父親在不知道的時候還遭遇了類似的事情嗎?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付陽心中的火氣止不住的往外冒,甚至想要直接弄死眼前這個令人反胃的家夥。
“父親的确是一個相當容易讓人着迷的人,同樣也絕對是最你觸碰就會亡命的槍!”付陽能夠想到那些在海怪手下的不讨好的人,就渾身暢快。
“你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古岩峰倒是好奇了,“你身量上看不到十歲,懂得還不少。”
“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太多了!”孤兒院并不是什麽好地方,甚至是桃夭都是過去被一直騷擾的一員,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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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虎毒不食子。”古岩峰說道,“哪怕是再強大的人,畢竟你在我手上。”
付陽心中咯噔一聲,然而卻強硬的笑道:“你也太過看得起我,我不過是他撿來玩耍的玩偶而已,怎麽可能威脅的了他?!”
雖然口中如此之說,然而在七個孩子裏面沒有人會比付陽更加了解海怪對他們的在意。
沒有什麽人會在被人傷害之後還能夠面不改色的相處,更何況他曾經所傷的并不只一次。
“你在緊張。”古岩峰看到付陽的表情還是笑了出來,“不過是個孩子。”
“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付陽半張臉龐露出了相當的猙獰,“還是說你只敢叫手下人,實際上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
“呵呵……”古岩峰低頭看着付陽,面龐隐藏在了陰暗燈光下的陰影之中,“不自量力。”
古岩峰像是頗有興趣一般,找到了一旁的水果刀割開了付陽的手腳上的繩子,在自由的瞬間付陽像是被射出的子彈一樣迅速的撞在了古岩峰的腹部,另外一只手則是直接抓住了古岩峰的手臂,企圖将那刀子搶奪過來。
然而古岩峰的左手卻一個巴掌直接扇在了付陽的右臉,尖銳的巴掌聲在空間中回蕩,絲毫沒有保留的力道讓付陽直接倒退了幾步。
付陽甩甩眩暈的腦袋,震驚的撫摸着自己的側臉,簡直不敢相信居然他這麽輕易的就被打了。
“你以為你很強?”古岩峰像是故意刺激付陽一般,“哦對了,聽說上次在搶劫的時候你一個人周旋了兩個男人,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古岩峰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付陽立刻擺開了架勢沖了上去,古岩峰卻直接閃到了付陽的右邊,又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付陽被打的倒退了幾步。
“怎麽了?這就不行了?你不是能得很嗎?”古岩峰笑了。
接連幾下,付陽無論怎麽攻擊都無法碰到古岩峰一分一毫的,而古岩峰則是照準了付陽的右臉打,本來被養的稍微飽滿的面頰此刻已經高高的腫起來,那只本身就小的眼睛更是直接鼓了起來。
“你的右眼……”古岩峰看着氣喘籲籲的付陽,惡意的笑了,“看不見吧?”
付陽心中巨震,立刻擡起頭去看向古岩峰。
他的右眼看不見,一直都是他努力的去隐瞞的情況,曾經他的父親,揮舞着刀子,直接将他的右臉劃開,他的右眼從此不見光明。
因為右臉本身就猙獰,他自然是躲避了右眼所給自己帶來的麻煩,也不希望任何人注意到這件事情。
尤其是不想讓海怪知道。
因為看不到,所以始終沒辦法照顧到右邊,所以才會被古岩峰屢屢得逞。
“哈哈哈,一個半瞎子,還是個孩子,以為自己強的不行了,還想打過我?”古岩峰冷笑一聲,“人貴在自知,顯然你爸爸沒告訴過你這是什麽意思!”
付陽氣的渾身發抖,本身就不擅長隐藏怒氣的他更是無法忍受這樣的屈辱。
就在這時候門被敲響,古岩峰應了一聲之後門打開來,付陽憑借自己身材的優勢從古岩峰的身側跑過去,企圖從門縫中逃走。
然而這僅僅是一瞬間的希望,都立刻被斷絕。
門外身材高大的男人,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扭住,他的胳膊仿佛都被卸了下來,極端的疼痛讓付陽眼前一黑。
“古先生,那人來了。”西裝男面無表情的對着古岩峰說道。
“把他帶到另外的房間去,讓那人直接到我的房間裏來。”古岩峰主動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閑适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的酒,勾起微笑。
——
人類的夜晚是明亮,這樣的明亮對海怪來說則是像是暴露出來的引誘餌食靠近的猛獸,不知不覺之間就陷入這樣的明亮之中。
海怪依稀感覺到在這下華燈之下行走的家夥都和白天有些不太一樣。
在這裏面也唯獨只有海怪抱着手中的孩子,因為過于出色的樣貌讓路人頻頻注視,然而也因為海怪手裏的付瑤所以不曾靠近。
付瑤并不喜歡被海怪所擁抱,在看着這些燈紅酒綠的時候心情更是焦躁,直接就扯住了海怪的頭發,小手指向了其中一個方向。
“他在那裏,哥哥在那裏!”
海怪被付瑤扯的歪了歪頭,突然有些想念那個一直都只知道沉默的女孩子。
“先生。”旁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海怪的思維,“您需要什麽幫助嗎?”
海怪偏過頭去,看着這人的裝扮,據說服務生一類的尤其都是這個扮相。
“我來找古岩峰。”海怪直接說道。
“您請到這邊來。”那服務生對着海怪伸出手,“請問需要我為您暫時看管小小姐嗎?這裏畢竟不适合小小姐的年齡。”
海怪瞥了一眼手中的付瑤,想了想幹脆拖着付瑤遞給了男人,在彩色的燈光之下閃爍着和平時不同顏色的眼睛,像是直接看透了男人最深處的一切,頓時在男人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在看過去的時候在手裏的就只有那個女孩子,而那過分妖異的男人已經消失無蹤。
付瑤簡直不敢相信海怪居然如此簡單的就将她交給了一個陌生人,掙紮着就想要從服務生的手中掙脫出來,手指緊緊的扣着那只髒兮兮的玩具熊的身體,甚至似乎要直接紮破的一般。
因為海怪的一個眼神,服務生所有的加害之心都變成了畏懼,因為太過恐懼所以不敢輕易出手,服務生的現在還能夠感覺到緊繃的身體和無法平靜的心跳。
那個眼神在告訴他——不要動歪腦筋,否者你會來不及後悔。
“小小姐想不想去喝點飲料?”服務生突然用着之前和古岩峰吩咐的截然相反的路程将付瑤帶走,不希望這個女孩去接近旋渦中心,“我帶您去吃點好吃的好不好?”
海怪鑽進了幽深的過道,這裏似乎是故意和陽光所隔絕,或者說是與外界所隔絕,太過寂靜的感覺像是他所熟悉的深沉的海底。
推開了門的時候,則是看到了從浴室中走出來的古岩峰。
只是在腰間松松垮垮的系上了浴袍,古岩峰的身上還沾染着數不清的水珠,相較起來并不壯碩也并不消瘦的身材,其實也頗有看頭。
“需不需要洗個澡?”古岩峰走向了海怪,比海怪頗矮了半個頭,伸手去勾住海怪的下巴,“或許不用,你身上一直都有水的清香。”
“為何要這麽做?”海怪絲毫不曾接受到古岩峰投遞過來的暗示,微微偏了偏腦袋,“我不理解你的意圖。”
“我只是想讓你求助與我而已。”古岩峰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我的附庸。”
“什麽意思?”海怪并不理解古岩峰的腦回路,但是這次來畢竟是要解決這個麻煩,“你告訴我你如何才能夠乖乖的停手。”
海怪不能殺人,他必須給這群孩子做一個榜樣。
聽到了海怪的問話,古岩峰将其認為是海怪對自己孩子的擔心,看着海怪過于精致的唇,眼神幽深。
“想讓我停手,再簡單不過。”古岩峰伸手抓住了海怪的手,冰涼的手心和過分柔軟的觸感讓他迷醉,引導着對方的手撫向自己已經開始精神的地方,露出了暧昧的微笑,“你難道不明白嗎?”
海怪只是因為不想被雌性吃掉,所以才一直不曾經歷這樣的事情,卻不代表他不明白,如此明示,海怪也轉過了彎來。
男人和男人?
海怪頗為有意思的挑眉。
“據說只有人類才會不以繁衍為目的進行這件事情,果然如此。”海怪眯起眼睛,面龐比剛才要顯得更加柔和,伸手将耳側的發絲扶開,眼尾透着魅色也帶着嘲諷,“反過來說,你或許認為我比雌性更加的有魅力?”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你更有魅力了。”古岩峰呆滞的看着海怪展露出來的風情,大腦已經不太會轉了。
“有意思。”明明不是雌性,居然還會被吸引,海怪微微眯起眼睛,帶着惡意的挑釁,卻被豔色染上了驚醒動魄的美麗,“我也見得不少,只是從未見過像人類這般明目張膽的。”
“任何人類見到你,都會抛下矜持的。”古岩峰的腦子已經變成了漿糊,根本聽不出來海怪的語言中包含的奇怪的語調,只是順着海怪的話,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贊美的詞彙都呈給他。
“你能夠從這件事中得到的快感,我可以直接給你。”海怪伸出手将古岩峰壓在了牆壁上,發絲随意的垂下來,伸出手強硬的讓古岩峰已經有些迷離的眼睛對準自己的雙眼,“甚至更甚!”
在被海怪注視的那一眼,古岩峰仿佛見到了世界上最迤逦的風景,在瞬間他的大腦和身體似乎都被控制,無法抑制的快感猛然傳來,明明不曾有任何的觸碰,但是一陣一陣湧來的熟悉卻更加激烈的感覺,讓古岩峰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面上。
無法抑制,太過爽利的感覺讓他想要吼出聲來,然而卻連自己發出聲音的能力都被剝奪,比毒更加讓人迷醉的感覺,古岩峰倒在了地面上,渾身都是汗水,不停的抽搐,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海怪垂着眼睛看着已經徹底陷入了自我的古岩峰,冷漠的見着這個看着頗為正經的男人在這一刻露出的醜态。
當清醒過來的時候,古岩峰微微眯着眼睛,幾近不省人事,腦袋中雖然混沌,卻已經能夠辨識出一切來。
不停的喘息着,古岩峰的身體都已經軟的無法動彈,剛才他似乎升向了天堂,現在靈魂才緩緩回歸。
“你以為這樣就足夠了嗎?”海怪帶着惡意蹲下來,食指頂住了古岩峰的額頭。
“啊啊啊啊啊!!”一聲聲尖銳的慘叫從古岩峰的口中傳來,頓時眼淚都已經疼痛的出來,極端的痛苦和蔓延到了渾身的疼痛,讓古岩峰仿佛墜入了地獄,被無數的刑法所伺候,痛的不能自已。
一聲聲哭嚎傳來,海怪松開了手,笑着看着古岩峰。
從天堂到地獄,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不過無論是什麽樣的生物都會有反射,在經過了這一次之後,這個男人必然要嘗到了打他的主意的苦頭。
海怪想着想着笑了出來。
古岩峰躺在地面上,那種仿佛被世界所厭棄的痛苦還殘留在身上,讓他的臉色發紫。
無數的驚疑閃在古岩峰的腦海之中,瞳孔不斷的收縮。
他第一次痛恨這裏引以為豪的隔音效果,他的驚呼和痛處絲毫沒辦法傳遞到外人的耳朵中,不會有人來解救他。
“你是否覺得我很有魅力?”海怪彎下腰去,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一只手擡起古岩峰的下巴,蔚藍色的眼睛閃爍着戲谑的光,“或許你可以再仔細的感受一下。”
古岩峰的瞳孔中,那個豔麗到妖魅的臉龐逐漸的變化,古岩峰,仿佛聽到了世界對他的嘲笑。
當海怪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古岩峰已經徹底的不省人事,甚至地攤上都是帶着腥氣的尿液。
海怪揉了揉頭發,估計這個男人已經不會再有膽子找他的麻煩了,不過或許……
不僅僅是不敢找麻煩這麽簡單,據說人類的精神,可是會因為刺激而變化的呢。
也不知道他這麽做是不是有些過分,雖然已經不關他的事。
接下來,要去見見那小雜魚了,不知道現在是不是躲在珊瑚礁後面瑟瑟發抖?
小雜魚距離他有多遠,光是感受一下就能夠感受到了,小雜魚現在……估計心情不是很好吧。
海怪生存在水中,但是陸地上,實際上無處不存在着水分,空氣中的水和海中的水,對海怪來說并沒有太大的區別,他既然能夠從海水中掌握方位,未必空氣就不可以。
這是他的特性,至于付瑤到底是怎麽知道自己哥哥在哪裏的,對海怪來說倒也是頗為意外的一件事情。
當海怪看到了面前的門的時候,挑眉,雖然知道在附近卻沒想到居然這麽近,他和那小雜魚就僅僅是在通道的兩邊罷了。
海怪伸手敲敲門,卻聽到了裏面傳來了人的聲音,手懸空在了門前。
“這還只是個孩子呢。”海怪并不僅僅是憑借耳朵去聽到聲音的,隔音效果太好的房間也不會對他有所影響,這聲音是個男音,“古先生居然能對一個孩子下手。”
“那人我見了一面,的确是驚豔的很。”另外的人搭話,“那樣貌的确是獨一無二的,我倒是能夠理解古先生的欲求。”
“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嗎?”帶着輕笑。
“但是不妨礙我喜歡美人啊。”
“你們這群混蛋!”聽到了付陽的聲音,海怪倒是不那麽急迫了,靠在了牆壁上,專注的聽着身後的聲音。
“怎麽了?小狼狗想咬人了?”惡意和嘲諷,卻也多是玩笑,對一個孩子這兩人也不那麽認真。
“你們放了我的父親!”付陽躺在地面上,半邊臉已經腫了老高,屈辱和痛處的無時無刻不刺激着這個外表堅強卻實際上脆弱的孩子。
“這也不能怪我們啊。”付陽眼中高大的西裝男人,聳了聳肩說道,“要怪也只能怪那人張着那樣一張臉,又沒有自保的能力。”
付陽咬住下唇,心生恨意。
海怪到底有多強大,在親眼見識之前誰都不會知道,但是強大卻也要分情況。
海怪從來都沒有過女人,他過于尊重女人和讨好女人的性格讓他并不會輕易的去觸碰任何一個女人,所以對這類的事情恐怕并不是很了解。
感情白紙的海怪,卻要在這件事情上被抹上一道難以磨滅的黑色,哪怕是毫發無傷,也無法将那黑色消去。
“是我的錯。”付陽垂下頭,已經很久都不曾修剪過的頭發擋住了另外一只尚且清明的眼睛,“是我太弱小了。”
“小子。”西裝男人吐出了一口煙氣,笑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等你長大了就明白,有時候哪怕你有一雙再硬的拳頭,也沒辦法去阻擋陰謀詭計。”
付陽并不是武力上輸給他人被抓住的,付陽清楚的知道自己當時身上被紮了細細的針頭,随即迅速傳來的麻醉讓他立刻不省人事。
面前這個西裝男人全程參與了捕捉他的行動。
海怪靠在牆面上,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顯然門內的兩個人對付陽并沒有什麽惡意,聽起來也是奉命行事,既然如此也不用做的太過了。
就在海怪揉着頭發想着要不要現在就進去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了從不遠處的拐角處竄出來的付瑤。
上前兩步就将付瑤抱了起來:“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付瑤掙紮着要離開海怪的懷抱,她知道,自己的哥哥就在裏面。
她好不容易借着上廁所的名義從那個多管閑事的男人手下逃脫,現在卻這個男人卻抓住了她的手,捂住了她的口,讓她動彈不得。
“乖乖的,或許我可以再得到一點信息。”
海怪說完,靠在牆壁上繼續聽,他對這些孩子們的了解實在是太少了,而這些孩子乖巧聽話,甚至很少會表現出他們的傷口,他自然也無從下手。
這是個機會。
“我知道我很弱小。”付陽被重新幫助的雙手已經因為劇烈的掙紮而有了血痕,“我也知道,不能相信任何一個人,哪怕是至親也是加害我和妹妹的兇手,所以我不能依賴任何一個人,不會欠任何一個人人情,也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的幫助。”
海怪微微眯起眼睛,對付陽口中的至親表示懷疑。
但是……
付陽低着的頭,眼前是迷糊的地毯,腦海中卻不斷的閃過那個男人無所謂的臉,和那總是沾染着水珠的長發。
“但是我卻欠了那個人很大的人情,他給了我住處,給了我保護,給了我衣食住行和我一直向往生活,他原諒我的放肆,放任我的任性,那樣強大美麗讓任何人都不得不服從男人卻……”
對他如此的柔軟。
“那你真是一個幸運兒,至少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樣的人。”西裝男人笑出了聲來。
“是,我都懷疑是上天給了我一次中獎的機會。”付陽自嘲的笑了,擡頭去看着在遠處的兩個男人,躺在地面上,笑的開懷,“但是并不是的,這只是讓我更加的愧疚,我明明希望至少下半生我要盡一切回報那人,現在卻像是在借債一樣,不斷的置他險境。”
西裝男人這時候發現異常了,似乎有什麽事情正在超出預期,男人站起身來,疑惑的向前走去。
“我不能忍受自己再這樣拖後腿了。”付陽笑道,“本來就是應該在那天死掉的人,哪怕再多活幾天又有什麽意義?”
那天死掉?什麽意思?海怪颦眉,無法理解。
“該死的,他想咬舌。”西裝男人立刻上前去,捏住付陽的下巴,“臭小鬼,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真以為咬舌能死人?”
付陽卻突然睜開了另外一只能夠看到的眼睛,身後的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割開,鋒利的東子直接紮向了男人的眼睛。
在付陽手中赫然就是之前在和古岩峰打鬥的時候摔在地面上的瓶子留下來的玻璃渣。
“我不會自殺,那是最慫的死法。”付陽迅速的解開了雙腿的繩子,“有種你打死我!”
西裝男人在注意到付陽的動作之後下意識的向後倒退了幾步,雖然沒有傷到眼睛卻傷到了眼皮,血水留在眼睛裏面相當的難受。
“該死的,打死他!”西裝男人說道。
在一旁的同夥立刻舉起了手:“我是文職,不會打架。”
本來就怒急攻心的西裝男人,更是給同夥刺激的腦殼生疼,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卻因為只有一只眼睛能睜開把握不好距離直接揮了個空。
“怎麽樣?是不是很不舒服?缺少了一只眼睛連距離都把握不準?”付陽拿起了一旁的煙灰缸直接扔了過去,男人伸手抵擋的時候卻被沖上來的付陽直接劃破了手背。
“臭小子,你惹火我了!”男人怒吼道。
“我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想再……”就在付陽強硬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突然被那個自稱文職的家夥靠近了身旁,他後退的腳步被打斷,直接後仰摔倒了下去。
“那你就去死啊!”暴怒的西裝男人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做分寸,直接壓在了付陽瘦小的身軀之上,揮舞着堅硬的拳頭掄圓了臂膀狠狠的朝着付陽的臉上招呼上去。
一旦打下來,會死的吧?
付陽的腦海中陡然閃過這個想法,卻最後也只是無奈的笑了出來。
伴随着笑音,付陽也沒有舉起雙手防備,而是就這麽放松了下來。
然而很久之後那拳頭都沒有落在腦袋上,反而是身上一松,那個男人居然離開了他身上,随即耳邊傳來的是一聲強烈的撞擊的聲音。
“力道還是可以的,只是對我來說稍微弱了一點點。”
太過熟悉的男音,甚至是偶爾會出現在夢中如同神明一般的語調,付陽睜開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該死的!” 西裝男人剛才直接被摔在了地面之上,看到眼前人的時候火冒三丈,剛剛想要還手,卻被海怪直接壓在了地面上。
“嗯?你剛剛怎麽做的?”海怪難得的笑了一聲,看似柔軟無骨的拳頭直接砸在了西裝男子的耳邊,破碎的水泥之聲在西裝男人的耳邊響起,“是不是這樣?”
地面……碎了。
西裝男人出了一身的冷汗的,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的眼角還在流血,震驚的不敢輕舉妄動。
“你放心,我不會做什麽。”海怪說道,然後站起身來,“那小雜魚主動挑釁的你,你去教訓他一頓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我比較護短,讓你受驚了。”
西裝男人躺在地面上,甚至有一種躲過了一劫的錯覺,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
海怪并沒有看到那文職男對小雜魚出手,自然也沒有打算去難為他,只是一個眼神,那文職男立刻十分懂事的從地面上扶起了已經腿軟的同伴離開。
總算是清理幹淨了,也找到自家小雜魚了,海怪松了口氣,偏過頭去看向地面上本來就醜,又被打的一臉青紫紅腫的小雜魚。
“噗……”一時間沒忍住笑,畢竟這臉的确相當的滑稽。
“爸爸……”付小雜魚呆呆的看着如同神祗降臨的男人,腦海中一片空白。
“哥哥……”付瑤站在海怪的身後,看到了自家已經被打的面目青腫的哥哥,立刻撲上前去,然而……
付陽也站起身來,卻同她擦肩而過。
付瑤呆呆的站在原地,瞳孔中滿是不可置信。
剛才,哥哥他的眼睛裏,甚至不曾出現她的影子,而是立刻……
付瑤呆呆的轉過頭去,看到了撲向海怪的哥哥,仿佛聽到了什麽破碎的聲音。
“你沒事……”付陽被海怪抱了起來,卻只記得抓住海怪的頭發左看右看,“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你沒事……”
“我能有什麽事?”海怪有些不耐煩的偏偏頭,想要躲過付陽的手。
“對不起……”付陽突然雙手抱住了海怪的脖頸,将自己埋入海怪的肩膀,“對不起,對不起……”
“閉嘴。”絮絮叨叨的讓海怪覺得心煩,“走了,回家。”
海怪上前去,彎下腰來拽住了付瑤的手,一反常态的付瑤沒有拒絕,而是就任由海怪這麽牽着,一步一步的離開。
付瑤一直低着頭,面龐沉浸在陰霾之中,看不清表情。
當海怪回到家中的時候,幾個孩子沒有一個睡覺的,他打開門的瞬間一個個巴巴的看着他,大晚上的也不開燈,愣是給海怪驚出一身冷汗。
“你們在幹嘛?”海怪問道。
“我們只是,在等爸爸。”桃夭小聲的說道,在看到被海怪親昵的抱在懷裏的付陽的時候,将複雜的情緒掩埋。
海怪将牽着的付瑤遞給桃夭:“給你妹妹清理一下,今晚我在付陽的房間睡。”
“好的,爸爸。”桃夭低頭看向付瑤,在注意到了付瑤的神色之後眼神閃爍,也沒有說話。
幾個孩子眼睜睜的看着海怪帶着付陽,進了那間專門為付陽準備的屋子。
付陽從來都是和付瑤一起睡的,付瑤的小屋子幾乎都沒有進過人,這一次,海怪卻說要一起睡。
付陽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但是又有着無法言喻的欣喜,錯綜複雜。
“好了,幹脆一鼓作勢。”海怪坐在了付陽柔軟的床褥上,眼睛在黑暗中展現出的是清澈的墨藍,“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腦袋依舊是一片空白,耳朵裏嗡嗡嗡的但是卻能夠清晰的聽到眼前男人的聲音,明明清醒不過來,卻願意回答這個男人的任何問題。
他一定是……被什麽東西迷惑了。
付陽擡頭呆呆的看着海怪,不願意移開目光:“好的,爸爸,無論什麽,我都會說。”
海怪微微眯起眼睛,總算是在一個不怎麽讓他愉快的晚上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纖長的手指勾起付陽的長發,手指有意無意的流連在付陽側臉的青紫之上,莫名的感覺到有些心疼,微微眯起眼睛。
“好孩子是會得到獎勵的。”
海怪眯起眼睛,嘴角勾起的笑容,讓付陽逐漸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