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命換餘生

第3章 知曉

安小北一直都在等着程放能夠解釋一下，但是程放和以往一樣，只是簡單的帶過。安小北有點失望，內心也還有一點的慶幸——如果已經注定沒有什麽好結果，越晚知道總是越好。安小北很鄙視自己這樣的鴕鳥心态，卻又毫無辦法改變，他對一切心底尚存念想，生怕自己不小心就破壞了這僅存的一點可能。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可能已經被分手了，感情上卻怎麽都不肯相信。

其實只要程放一直不說，安小北也打算當做一切都不知道。反正，這樣的愛，能拖一天就是一天。雖然離家的時候說的嚣張又篤定，其實這麽多年，安小北從來沒有安定過——兩個男人的愛情能多長久，誰又說得清楚。人心本來難懂又善變，安小北一直都沒有完全明白過程放，這麽多年心懷不安的在一起，唯一的依靠不過是那虛無缥缈的愛情。自己的，還有程放的。愛情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情，如果在這場感情裏，沒有盛程放的配合，安小北就算自诩愛得深沉，也不敢确信能這樣無怨無悔的單戀下去。

有很多事情，說起來的時候總是過于美好，真的面對的時候又難免怯懦。所以安小北其實是從和程放在一起的那一天開始，就不過是在倒數着過這一生。也許這話過于極端，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安小北的生命中只有也只打算有程放一個人。

這是安小北的執念。

“可是執念有什麽用？好好活着才更重要。”對面的女人，畫着精致的妝，眉眼之間分明有着程放的模樣。

“我知道。你是程放姐姐，其實真有事什麽事情，你應該直接找他。而我和他之間的事情，誰也不應該插進來。任何打着善意旗號的第三人，帶來的也不過是傷害，不僅是對我的，也是對他的。”安小北的表情很平淡，語氣卻很堅決。

“我們的家族以後都由程放繼承，他所需要背負的和你不一樣。現在，公司遇到困難，我父親在醫院躺着，所有事情都需要程放處理，你什麽都幫不上。可是維維不一樣，我們程家和張家世代交好，聯姻是勢在必行的。”程芳不疾不徐的說。

“真的交好怎麽你們還要賣了程放？”安小北忍不住諷刺。

“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将戰線統一是所有辦法裏最土卻最有效的方法。更何況，維維和程放青梅竹馬，他們的關系一直很不錯。這一次維維主動提出和要程放結婚，這是我們無法拒絕的提議。我今天來找你也不是來和你商量，你們倆這麽多年，我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現在家裏遇到事情了，程放作為程家的孩子就必須站出來。”程芳永遠這樣子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殘忍的話。

“所謂的站出來就是把自己放到一個女人的床上，以換取家族的利益？程放上了這麽多年學，又工作了這麽多年，最後你們卻選擇了讓他用身體去換取家族的利益？”安小北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了。

“所謂的能力，首先得需要機會，若是沒有機會讓你展示，再大的能力，被雪藏也什麽都不是。你是這樣，程放也是這樣。沒有家族，程放和其他人并沒有什麽不同。”說完，程芳拎着自己的包離開。

而憋了1個月的安小北，終于開口問了程放，“發生什麽事情了？你真的要和那個張維維結婚嗎？”

“小北，你相信我，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你不用操心。”程放推開撲過來的安小北，換鞋、放好東西。

“程放，我只是希望知道我們現在所處的狀況，不要事情發生了，我卻什麽都不知道。”安小北臉色蒼白。

“所有事情我都能處理好，你只需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程放洗把臉出來。

“程放，你TM不要總這樣，我是男人，不需要一直躲在你身後。”安小北很難得的吼起來，雖然一直以來他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卻只是生氣鬧別扭，很少會發火。

“小北，我很累。我們不要吵了好麽？”程放嘆口氣，疲憊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安小北沒有在說話，安靜的洗澡，然後看了會書之後先睡了。程放也一夜無話，洗漱之後繼續打開電腦完成在公司沒做完的工作。

忙完上床，卻看到安小北自己蜷着身子睡着了，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這樣的他了。他們剛剛同居的時候，安小北還不習慣兩個人的生活，每次都是自己一個人蜷縮在床的一角，是極度不安的姿勢。程放再次嘆氣，将人狠狠的摟進自己懷裏。若是平時，安小北一定會嘟囔兩聲就乖乖靠過來，嵌入程放的胸膛，兩個人默契的貼在一起。可這個晚上，安小北卻一直鄒着眉頭固執的抱着自己。

熟悉的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略帶點澀的呼吸，心頭一松，将頭埋進這人的頸窩，有時候恨不得就這樣一秒到老，一生只和這個人在一起。程放從來沒有擔心過安小北會不愛，他也不擔心自己會變心，唯一需要擔心的不過是兩個人之外的力量。他們需要和很多人與事對抗。雖然在最開始就料到了，但是程放沒想到的是家裏人會固執得這麽誇張，又這麽持久。

而現在，家族面臨的問題，他不能不重視。傳了好幾輩的事業，誰也不敢背負着不孝子的名義就這麽輕易給放棄了，連一貫強勢的父親都急病了，現在還在醫院。程放也只能急急忙忙的放下醫院的事情，急匆匆的回公司處理事情。懷孕的姐姐和久不出手的母親在照顧父親之餘也在幫忙，希望能夠盡快的度過這個難關。

而這件事，安小北是真的什麽都幫不上，所以也不想告訴他，徒增煩惱。程放私心裏更不想讓安小北知道家裏幾乎是一面倒的支持張家提出的合作方案。條件非常的優厚，幾乎就是免費的支援程家，唯一的要求也不過是張維維想要嫁給自己愛慕了多年的程放。

程放一直試圖尋找其他快速有效的方式，他很愛這個家，也和任何程家人一樣想要守護好祖輩留下的基業，但是代價并不包括自己的婚姻和幸福。程放從來都是一個足夠理性的人，所以更清楚的知道什麽是自己要的。他想待一切稍微安定了，再好好和安小北談一談，這段時間安小北的不安他感受的很清楚，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來安撫了。

只是時間從來不等人，所以也沒有等程放。

請帖是程放媽媽帶來的，“我知道這樣對你很殘忍，可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如果，如果你是個女孩子，我們也至少不用這麽辛苦。如果你能和程放結婚做個平常的夫妻，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會阻止，可是你們現在這樣子，對你們倆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事情暴露，你們在公司難以生存，朋友之間也會疏離，以後的日子更是艱難。請你理解我作為母親的心。維維是個好女孩，她比你更早認識程放，也比你更早愛上程放。在我們家最困難的時候，維維願意無條件的站在程放身板，幫助他。不管是我們還是程放，都感激她。”

彼時，程放父親已經住院兩個月了，程放也搬回家住一周了。程放父親的病并沒有好轉，一直在ICU，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好幾次，而公司的事情雖然略有轉機，卻一直都沒有解決核心的問題。公司也人心浮躁，程放媽媽也一度暈過去。無奈，程放決定搬回家，和姐夫忙公司和家裏的事情，讓懷孕的姐姐也可以輕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