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9)
,人也抽條了,神彩奕奕,容光煥發,與杜小寶相處極是開懷。他摸了摸小寶的垂髫,見他微微側頭,笑問:“今日娘親做了紅燒肉,小寶可要留下來吃了晚餐再走?”
杜小寶擡起頭來,想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一盤自己娘親炒的紅燒肉,口水流了下來,忙點了點頭,“小寶愛吃肉!”
“娘親說,男孩子要多吃肉才長得高,你看哥哥我,是不是長高了!所以以後小寶要多吃肉,長得像哥哥我一樣的高。”
秦秀才擡頭看着座下的兩人,兩雙晶亮的眼睛,聊得甚是開懷。他勾了勾嘴角,想起虞氏自認了豐兒為義子後,人也精神了,再也沒有偷偷地的哭過,逢人都帶着幾分笑意,慢慢地又恢複起以前開朗的性格。
想想這些年的壓抑,還有這些年胡亂冷清的生活,他嘆了口氣。再次看向秦豐,對這位剛認不久的義子,極是滿意。這孩子聰明,若是早發現的話,他現在也能中個童生,不過一切還來得及,只要他細心教導,必能成大器。
杜小寶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快速的把手中的試卷審完,拉住秦豐的衣袖,笑道:“哥哥,我審完了,可否先去吃肉?”
秦豐錯愕的看着他,他手中還餘下幾份,而他這麽快就審完了?不會是胡亂勾的吧?他把試卷拿起:“容我看看,你這麽快,不會粗心嗎?”
“不用看了,這答案我都倒背如流了!”杜小寶一撇小嘴。
“倒背如流?”秦豐震驚的看着他,“可是夫子剛才才發下的答案!”
“我知道啊!”杜小寶指着自己的試卷,“因為我的答案沒有錯處,所以我早就了然于心了。”
秦豐忙拾起他的試卷,只見上面夫子的批語,雖然寫得隐諱,卻極是贊揚,他心中一酸,不久前被父親誇過集起的信心,一下子崩塌。
杜小寶搖了搖他的衣袖,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滿是渴望。秦豐窘紅着一張臉,“好……好吧!”他站起身來,倆人向夫子行了禮,才帶着杜小寶往堂屋走去。
剛出游廊,就聞到一股肉香味兒,直饞得杜小寶口水直流,走路的步子快了幾分。
杜幽香惴惴不安中度過了一天,站在家門口,看着比平時晚回來的杜小寶,眼淚都快漰了出來,忍不住急忙跑上幾步,蹲身抱住他,拍着他的背,喃喃自語:“我的孩子,我的命!”
午夜時分,莫家村從忙碌喧嘩中沉寂下來,靜谧的夜空下,一匹白馬在官道上急馳,馬蹄上包着布,聲音極小。座上的黑衣人露出一雙急切的眸子,看着遠處高家的老屋,手上的缰繩拉緊,速度又快了幾分。
杜幽香輾轉半宿,堪堪睡着。室內忽然一股冷風吹過,露出一位黑衣人立在她的床前,他安靜的看着床上母子倆的睡容,久久未動。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這段時間家中有事,斷更了!從這章開始,不會再斷更,若是斷更定會補更。
有時可能會雙更,直到完結。此文将在兩個星期內完結,多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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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仇
杜幽香真的好郁悶,一個兩個都喜歡幹這種事兒。她看着前面的點點星火,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再側頭看着一臉冰山的冷丁山。心裏真想大聲罵人,為毛半夜把她“擄”了出來,急急忙忙的穿着單衣就這麽滴飛在了半空,這是鬧得哪般?
來到了山頂上,杜幽香往下俯視,整個莫家村盡收眼底。她拉了拉袖口,抱着胸,有些惱怒的看着對面站着卻沉默似金的男人。
“說吧!這麽久未回來,又忽然跑回來,半夜把我弄到這兒,你不打算久留,定是有話要說,對吧?”
冷丁山轉過身去,看着這茫茫夜色,說道:“你對蘇家還記得多少?”
杜幽香心中咯噔一下,精神緊張起來。“一點也不記得了,我似乎跟你說過。”
冷丁山嘆了口氣,“你當真全部不記得了?!”他停了幾許,“不過也好!這樣可以忘記許多傷痛。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有些事我得給你說清楚。”
幽香走近他身旁,默默地聽着。
“平定元年,蘇家與祁家助仁帝即位有功受封,蘇太公為‘開國縣公’,祁家賜予‘鋪國大将軍’的稱號。
蘇祁兩家本是世交,賜封第二年,便在孫輩中選了人,結了親家,來了個親上加親。居不知這樁平常的婚姻卻觸犯了仁帝的忌諱,朝中開始對蘇祁兩家打壓。
蘇家乃大仕族,歷代出過大儒,在南朝極有威望;祁家乃行伍出身,兩朝元老,雖為新貴,卻也忠心耿耿,光明磊落。兩大世家,并無異心,只因得罪了今上的十四叔瑞王爺,最後遭受抄家滅族之禍。
到如今,蘇祁兩家只剩你我倆人,你乃一位弱女子,知道這些又當如何?可是我乃堂堂大丈夫,茍活于世,心中愧對祖宗。是以當我聽到你失憶時起,便不想在你面前提及往事,而如今,大仇将報,是時候告訴你真相。”
杜幽香安靜的聽着,看着冷丁山那堅毅的側臉,問道:“你要殺瑞王爺?”
“是!便也是我今日匆忙回來找你的原因。”
“可是瑞王爺乃今上的十四叔,你如何殺得?冷憶蘇怎麽辦?置我們于何地?”杜幽香愁苦的問着,心中煩躁。
“這次是一個機會,四皇子造反,便是瑞王爺暗中舉事,我若滅了四皇子,再找齊瑞王爺造反的證據,便不愁搬不倒他。”
杜幽香吐出一口長氣,還算你有良心,沒有走極端,至少知道要尋到證據。
冷丁山回過身來,看着她說道:“你別擔心,我不會失去理智,禍及妻兒的。”
妻兒?杜幽香擡眸驚滞的看着他。
冷丁山臉一紅,移開目光,語氣極輕的陳述:“那日蘇祁兩家抄家,我父親給了我祁家軍的虎符,在家将的護送下,逃了出去。而你姐姐當時有孕在身,在逃亡的路上受不了這風餐露宿的苦楚,産下麟兒,離我而去。
我安頓好孩子,便率衆家将去追擊被朝庭流放的蘇家,待我們到達後,便看到蘇家一衆已遭人暗殺,陳屍荒野。我找到了你大哥,他留着一口氣,告訴了我你的下落,蘇家女倦被人貶賣到勾欄院,而你哥使了銀兩,買通了牙婆子,把你帶到邊陲小地,賣給平凡的人家,安度餘生。
他看到我沒死,又知你姐已離世,便囑咐我好好照顧你……”
杜幽香松了口氣,還好沒有說要她嫁給他做繼室——
“你大哥把你交付予我,若我将來尋到你,一定要給你贖身,再娶你為繼室。”
杜幽香像被雷劈中,這古代便是這樣的戲碼,她退後兩步。
冷丁山見她這副模樣,嘆了口氣,道:“我同你說這麽多,我只想告訴你,便是你現在有了孩子,我也不會嫌棄于你,我答應你大哥的事兒,一定會做到。同時也讓你有個心裏準備,我是祁家的後人祁文慶,我既然繼承了祁家血脈,定是要報了這仇的。雖然我的計策萬無一失,但我還是擔心,若是事情敗了,你帶着小寶與憶蘇隐姓埋名離開南國,去往魯國,若是我成了,不但報了仇,而且還會恢複我們祁家與蘇家的聲望。”
杜幽香抛開那雷劈的狗血段子,惱怒的看着他問:“我想問你,你打算如何報這個仇?”大哥,你說的簡單,去往魯國,想想那魯國人的彪悍與粗魯,我們三人還有活路麽?
冷丁山一怔,沉思了一會,看到杜幽香那熊熊的怒火,微微一笑,“你別擔心,如今朝中局勢複雜,就數三皇子與太子倆人的勢利最大,而太子本就是王位的繼承人,我若幫他,就算成了,也不會為了我去殺瑞王的,若是我幫三皇子奪位成功,自是加官晉爵不在話下,到時我棄了這恩賜,只求殺了瑞王,應該沒有問題。”
杜幽香冷笑兩聲,沒好氣的道:“我只想說,蘇祁兩大世家,為何會一夜之間受人陷害?其中不無仁帝的推波助瀾,便是沒有得罪瑞王爺,也有可能得罪其他仕族,到頭來結果都一樣。而今你要幫三皇子奪位,參與這黨派之争,便是哪天你功成身退,也不會有個好下場。你看看蘇祁兩家為何會損落,上一輩的慘狀還換不來你的警醒麽?你若輸了,我們三人去往魯國還有活路麽?當初魯國人進村之時,我依稀記得,而你當初聽都不聽我解釋,便率衆走了,留下我們一屋子老幼婦儒,你可曾想過,你如今的主動便是與當初一般無二,而那時我們平安無事,不是因為你祁文慶,而是霍家軍及時趕到。”
“我當初并不是不關心你們,我看你們都沒事,便派人守住了村子,又遣人去通知霍家軍,才會棄你們而去的,想不到你如今還耿耿于懷。我是一個不善于解釋的人,許多事情我不方便與你細說,你應該多動動腦筋,別一味的去看表面。”
“我這人太笨,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你有什麽計劃,你不說,我也看不懂,便是想也想不明白,我只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蘇祁兩家便是血的教訓,而今又要做人家的開國功人,你就不怕歷史重演嗎?”
冷丁山一怔,倆人沉默了許久,最後他開口:“這些事情,我都有想過,但我們這樣隐姓埋名的活着又有何意義,與其茍且的活着,倒不如博一博,蘇祁兩家的冤魂還死不瞑目,我又有何顏面逍遙他處。”
杜幽香紅着眼睛,緊緊地盯着他,“你要報仇,請不要禍及小憶蘇,他是我帶大的,我舍不得。”
冷丁山走近她,拉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高出她一個多頭的身材,俯視她,“這些年我一直在外面,你應該也猜得到,我這樣忙碌奔波,布局了這麽多年,自是不甘心于這鼠蟻的人生,我便是留下來,也會遺嘆終身。”
“我渴望這安定的生活,沒有仇恨,只有我和你,帶着小寶與憶蘇,平靜的度完餘生。我也正在這樣的努力着,請給我時間,請讓我的心平靜下來,我答應你會功成身退,平安的歸來。”
杜幽香錯愕的看着他,抽了抽手,像鐵鉗一樣的勁力握着紋絲不動,她似乎能感覺那掌裏裏怦怦跳動的心髒,灼熱得有些炀手。
“今天與你見面,不要告訴小憶蘇,我不希望他背負太多,不管成敗,到我這一代截止。你也一樣,今日同你說的話,你不用太糾結,相信我,我若成了,便是你們蘇家成了,我若輸了,便是你去努力也于是無補,倒不如帶大倆個小孩,給蘇祁兩家留下血脈傳承!”冷丁山俯身吻了吻她的掌心,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就這一瞬間,杜幽香似乎明白了這位便宜姐夫的隐忍與抱負,她雖不能感同身受,卻不得不退卻,讓他去吧!最壞的打算,不過是重頭再來,只要人在,一切都能再創造的。
冷丁山放開她的手,然後迅速的轉身消失在夜色中。杜幽香停了幾許,喊道:“你答應我會平安回來的,你一定要說話算數。”
沒有人回答她的,但她就是知道他聽到了,他一定聽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完畢!明日一更,12點準時!
☆、掐架
冷憶蘇從高高的棗樹上跳下來,杜幽香把他拉向一旁,倆人尋了一個隐避安靜的位置坐下。幽香想了一夜,心裏實在不安,今日看到小憶蘇,又忍不住想同他說會話。
“憶蘇,姨問你,若是咱們不住在莫家村了,你可願意跟姨走?”
冷憶蘇錯愕的看着她,“姨不要莫家村的田地了嗎?這可是姨積賺下來的!”
杜幽香在內心裏哀嚎,她何嘗舍得啊?“田地有沒有無所謂,人最重要,當然我若不在莫家村,這些田地也能賣個好價錢,将來夠咱們去國外玩上一陣。”
“國外?姨是指魯國嗎?”
杜幽香收起強裝的笑容,“若是姨帶你去魯國,你願意去嗎?”
“可是我們一家人去了魯國,将來我父親回來找不到我們了怎麽辦?”冷憶蘇一臉的驚恐。
杜幽香的心猛的一痛,“你爹神通廣大,自是能找到我們的,你別擔心。”
“但是我還是擔心他,每年等待他回來,便是我的希望,可要是去了魯國,若是他找不到我們,那該怎麽辦!我舍不得他辛苦!”冷憶蘇的眼睛紅了。
杜幽香摸了摸他的頭發,笑道:“姨跟你開玩笑的,這莫家村的田地我一手賺起來的,哪舍得!”
冷憶蘇別過臉去,悶聲道:“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玩,以後姨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
“好啦!”杜幽香拉回別扭的孩子,“姨向你道歉,姨說着玩兒的。”她見小家夥還是悶悶不樂,忙轉移話題:“杜小寶這幾天老在秦家吃晚飯,這可不好,明日憶蘇随姨進城買些肉菜去拜訪一下夫子,可好?”
冷憶蘇點了點頭。
平庭關,霍以南站在厚實的城牆上,舉起望遠鏡看着魯國軍的一舉一動。一個士兵上前禀報:“禀将軍,祁先生來了。”
霍以南放下望遠鏡,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才走下城牆。
義堂裏,霍以南飲了口茶,看着底下沉默的冷丁山,皺了皺眉頭,半晌,他站起身來,徑直往外走去。
冷丁山一怔,急忙喚住:“這麽着急離去?”
“換個地方!”說完,留下一個背影。冷丁山面色古怪,怎麽每次遇到這人,就恨不能與他幹上一架,真是太招人恨了。
霍以南自顧自的倒上酒,然後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前後幾杯下肚。冷丁山冷冷的坐于一旁,看着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有些惱怒。
“我知你今日來的目的。”霍以南擡眸睥睨他。
“嗯,聽傳霍将軍乃出名的神算子,果然如此,那麽你算算我這次到底會幫誰?”
“神算子?不敢當,我向來愚鈍,所得經驗,也是經年戰亂,打打殺殺中學來的,只是腦子好使些,受過的傷一直都記得的,如此才能保命至今。至于你想幫誰!其實我根本就沒有興趣知道,這江山誰坐,都與我無關。”
“霍家軍不是忠勇無雙麽?如此也會說出這番話來,真是讓人驚訝!”
“我也不想與你廢話,直說吧,我若幫你,有何好處?”霍以南倒上酒,一口飲下。
“我并沒有要求你什麽,你若不願,大可阻止我,我祁家軍也不是吃素的。”冷丁山伸手拿起他的酒壺,直接對着壺嘴飲了起來。
“兩敗俱傷,漁翁得利!你知我不會。”
“那麽你想要什麽好處?祁家軍歸隐,也給不了你什麽。如今你有的,我祁家軍沒有。”
霍以南突然擡眸,仔細的認真的看住他,一字一句極為清晰的道:“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便助你成就大事。”
“有何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我定會應承。”
“我只要杜—幽—香!”
霍以南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冷丁山的耳中,冷丁山放在石桌上的手掌攥緊,四目相對,目光交錯之間,亭中的空氣也跟着燃燒起來,秋季的風,卻似炎炎夏日般從臉頰拂過。
冷丁山哈哈哈大笑一聲,“你倒是有出息,霍家出了你這個情種也是個奇葩,霍家軍跟了你這樣的主帥,真是枉費一片忠心。你的意思是,我若不願,你就不幫,便是國将不國,你也不關心了?”
“我只管住平庭關,不讓魯國人進關,便是我的職責所在。至于南朝由哪位皇子上位,我都不想理會,我忠心的乃南朝。”
“若讓我答應也可,但我有一個條件,我祁家軍若是贏了,将來加官晉爵之時,希望你霍家軍從此隐退,你可願意?”
霍以南臉色一變,眯起眼睛看着對面的人,見他說得極是認真,他有點想譏笑兩聲,可是心頭上忽然冒出一個聲音,若是就此隐退,也不無不可,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結果麽?将來功成身退,有杜氏那婦人陪着,膝下又有小寶,這樣的生活也是不錯的。可是就這麽滴答應了他,心頭很不爽,他冷哼兩聲。
“我知你不願,霍家世代的榮耀,怎能說舍棄便能舍棄的。但我不同,我的目的便是報仇雪恨,并不想上朝為官。将來成事,便在莫家村守着一畝三分地,安度餘生便足矣。”
霍以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內心掙紮着,再看到冷丁山那匆容的模樣,惱意又起,小樣的,說來說去,便是不願放手了。他從冷丁山的手中搶過酒壺,大飲兩口。
“如何!若成,我即刻便動身。”
“你若不放手,我不但不會幫你,你還會與你争上一争,看她心底裏到底向着誰!”
“你別想得這麽簡單,我與她早有婚約,當初他哥應承予我為繼室,我若不同意,你休想!”
霍以南臉頰上的肌肉橫着跳動幾下,拿在手中的酒壺砰的一聲碎裂,然後手掌一拍掀起石桌,硬生生的向冷丁山甩了過去。
冷丁山一邊閃躲一邊勸道:“不就是一位婦人,你又何必這般心狠!我今日來不是找你商量的,只是來通知你,我打算助三皇子登基,借他之手殺了瑞王爺而以。”
“愚蠢,你去助三皇子?如今局勢你還看不透嗎?”霍以南惱怒的吼道,身手卻未停,使出渾身解數攻擊冷丁山,只聽到亭中打鬥聲音,遠遠看去,一黑一白,像兩個鬼魅,看得人眼花瞭亂。
“三皇子的母妃原氏乃今上的第一寵妃,原家世代公卿,出仕族人極多,朝中勢力不小。而惜慈皇後已過逝多年,不能為太子坐陣,外戚子嗣調零,朝中無臣追随,你讓他如何成就霸業?”
“自古長幼分明,嫡庶有別,而太子能守住東宮這麽多年,也不是如你表面所看到的懦弱。朝中衆臣明為追随三皇子,乃因他母妃原氏的緣故,若真舉事,殊不知有多少朝臣會倒戈相向。太子不急,因為他看明白了。三皇子守株待兔,是因為原氏指使了四皇子造反,他們也只不過是乘亂起勢罷了。如今局勢緊張,你若幫助太子,一則順應天命,二則正當時候。”
“四皇子造反乃原氏指使?”冷丁山臉色驟變,停下動作,一屁股坐在唯一的一張石凳上,煩躁的道:“不打了,不打了,正事要緊。”
霍以南輕飄飄的落地,順手理了理衣裳,似笑非笑的問:“你可是答應了?”
冷丁山端坐在那兒,沉思了許久,然後擡起頭來,目光專注的看着他,“你是真心的?”
“是!”霍以南斂起神色。
“幾時的事?”
“是……”霍以南臉微紅,“她來平庭關時起,我便想納她為妾。”
“她乃堂堂蘇家二小姐,怎可做你的妾室?”
霍以南低垂着頭沉默。
“我們的事可以不要牽扯到她麽?”冷丁山無奈的問。
“不行!”霍以南忽然擡起頭來,“她不願為妾,但我也不會讓她嫁人的。你若不答應,我不必付出身家性命、家族榮譽。”
冷丁山臉色一黑,想起蘇祁兩家的慘狀,心中猶如刀割。當年的事情瀝瀝在目,幾千個日夜的籌謀與隐忍,他在心中嘆息,盯着霍以南道:“我答應你,但你休想娶蘇家二小姐為妾,這事我是決不會同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向地主婆“進化”
倆人達成協議,霍以南攤開地圖,指着蒼州,“以如今的戰況,今上定會派兵馬經過清秋郡與蒼州,而這清秋群與蒼州的交接處有一處鬼霧山,白日裏也會出現霧障,當地居民極少,常有人迷失在此處,若我們把朝庭的兵馬引進此處的話……,此次帶兵的乃三皇子身邊的徐朗,此人極有謀略,卻是一位多凝之人,此計周轉一二,還是能實施的。
至于魯國軍,如今我霍家兵馬被牽制于此,不進不退,着實讓人心煩,倒不如把魯國軍引入濟州漳河。魯國軍馬術了解,卻不精通水上作戰,倒可以一舉殲滅,這樣一來,霍祁兩軍裝扮成魯國軍随太子殺進京城,三皇子便大勢已去。”
冷丁山盯着地圖看了一會,疑惑的問道:“我記得沒錯的話,三皇子的表妹正是你的妻子,你不但沒有幫助三皇子,卻幫助太子,我實在想不明白。”
“我只不過是順應天命。三皇子此人心智不堅,他若上位,皇權定被外戚拿住,于官于民都不是好事;而太子一無外戚分權,二則他的品性不錯,又極有主張,做事沉穩,定是一位好明君。”
冷丁山神色嚴肅的退後兩步,向他行了一個大禮,“我代蘇祁兩家在此先行謝過,如若事成,有我祁家軍的一天,便有你霍家軍的一天,決不食言!”
霍以南扶起他,“行了,我又不是白幫你的,你即刻啓程去往蒼州,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冷丁山應承,便轉身離去。
陵州官道上,一輛精致華美的四騎馬車正在快速行駛,馬匹高大健壯,純白的毛皮油滑光亮。四周随侍衆多,士兵身披铠甲,腰別精劍。
遠遠的看到官道盡頭,奔來一匹單騎,甚是急促。本就只夠兩輛馬車行駛的官道,已被這輛華美的馬車堵塞,其勢不減,完全沒有讓路的打算。
單騎上的男子皺起眉頭,急忙拉住缰繩,座騎人立而起,然後停住,座上男子翻滾落地,受了輕傷。馬車慢慢駛近,衆人停住。
“來者何人?報上名諱!”
地上的男子慢慢站起身來,回應道:“霍家軍辦事,還請讓道。”男子說完,翻身上馬。
車簾動了動,掀開一角,一雙白嫩的小手伸出,向管事的招了招手。管事的挨進兩步,尖着耳朵聽着,那人在車內低語幾聲,便放下簾子。
管事的向衆随侍使了個眼色,一夥铠甲兵蜂擁而上,把那一人一騎圍住。
“你們打算做什麽?在霍家軍的地盤,也敢撒野?”
衆人未語,齊刷刷的抽出利劍把男子逼迫下來,兩人押住他跪下。又出來兩人,在他身上搜了搜,找到一封密信。管事的把信遞入車內。
良久,車簾猛的一動,一位用面紗遮住了半張臉的女子走了出來,一雙漆黑的怒目緊緊的盯着地上的人。衆人屏住呼吸,不敢造次。
地上的男人,氣怒的警告道:“霍家軍的地盤,居然敢光天白日的下手,你們不想活了嗎?霍家軍駐守平庭關,我若失蹤,你們也別想活着離去。”
“住嘴,将軍夫人在此,你怎敢造次!”
地上的男了滿眼錯愕的看着這一夥人。劉氏的雙眸慢慢地由怒轉怨,她看向手中攥緊的信紙,心如刀割。她顫抖的問道:“此事當真?”
地上的男子不解的看着她。劉氏仰天哈哈大笑,“霍以南呀霍以南,你我聚少離多,到頭來,你卻在外藏了個外室,還生了個兒子,如今兒子都有五歲了,你把我這個正室置于何處?你讓我情何以堪?”兩行清淚流下,她厲目掃向地上的人,伸手一指,命令道:“嚴刑拷問。”
一行人在陵州城落腳,日暮西沉,管事的匆匆進來禀報:“那男子受不住嚴刑,已咬舌自盡,臨死倒問出了老太君的下落,那外室女子卻沒來得及說。”
劉氏抓起桌幾上的茶杯往他頭上一擲,“沒用的東西,一個消息都問不出來。”她站起身來,來回踱了幾步,臉色忽青忽白,然後譏笑道:“你對我不仁,休怪我不義!明日啓程去往梁州。”
魯國人進了邊關,消息傳到莫家村,整個村子都沸騰了,五年前的往事又浮現在衆人眼前,家家戶戶關了門,守在家中,男的拿上鋤頭、鐮刀,一臉嚴肅的守護在屋子的周圍。
杜幽香有了上次的經驗,從平叔與忠叔那兒拿了藥粉,家中又挖了一條密道和幾個隐避的地窖。還好冷憶蘇會武功,若真出了什麽事兒,到少他能帶着兩個孩子逃跑。
就這麽顫顫巍巍的過了幾日,九爺命人傳來消息,魯國軍進了關後,沒有來陵州,而是直接殺去了濟州。按說這莫家村已屬于魯國,只是魯國軍人野心極大,還來不及進城擄掠。大家齊齊松了口氣,可心情卻沉重起來,這都是暫時的,只待局勢一穩,定是大批魯國軍進駐,到時這些被占領的郡縣,別想有安寧的日子。
杜幽香聽到這個消息,心猛的一顫,難道霍家軍已敗?那霍以南如今怎麽樣了?可有受傷?冷丁山呢?她在房中來回踱步,心情極度不安,可又想不出好法子。
此時夜幕降臨,杜幽香挎上竹籃,裏面呈了幾個小菜和一壺好酒。徑直往隔壁霍家走去。
連叔看着這婦人匆容的走來,神色清淡,看不出她的目的。倆人入座,杜幽香先是端上酒菜,微笑道:“鄉野農村,尋不到好東西,今日晾了小菜,送上一點給你們嘗個新鮮,以往老太君若在,她是最愛吃的。”
連叔聽到她提起老太君,神色舒展開來,想起那時她在霍府的情景,當初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出,看着這麽熟悉的面孔,後來想了許久,待他想明白後,這婦人又走了。如今又這樣的遇上,還真的是緣分,若是老太君知道該有多高興。這婦人又得老太君歡心,若是将軍願意,倒可以娶為妾室,也不能讓霍家的血脈流落在外,這事兒老太君定是同意。他這麽一想,對杜幽香的态度又好了幾分,臉上露出笑容,擡起筷子吃了起來。
“這鄉下村裏的,大家都不太懂什麽,只知道最近魯國侵犯我國邊境,占了我們幾個郡縣,原先大家都覺得只要有霍家軍在,這魯國人就進不來,可如今看這局勢,大家都不安了,不知霍将軍是否出了什麽事兒?這麽些年守護平庭關,從沒有失守過。”
連叔停下動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見她滿臉的擔擾,心裏暗贊了一口,這婦人看來也是對将軍有意的,如今這般擔心,怕是今日送這小食,就是為了這事而來,既然她将來會是将軍的妾室,罷了,告訴她一些吧,免得她擔擾。
杜幽香一路輕快的回了家,霍以南想不到會用這樣的計謀,他人是沒事了,只是在這些郡縣的村民卻辛苦了。如今派了連叔過來守護,莫家村應該沒問題了,只是這時間不要太長才好。
一家人聽了杜幽香的話,心中放下大石,又忙着把地窖裏的食物搬了出來。不過這消息幽香并沒有跟九爺說,連叔千叮囑萬叮囑,她自己也知這事情的嚴重性。因此莫家村的氣氛卻依舊緊張着,家家戶戶難見歡容,連着小孩子也放了假,暫時不用上學。
慢慢地,莫家村有富戶開始動搖起來,以前有霍家軍守着,又處邊陲,與魯國交易頻繁,賺了不少銀兩,如今身家性命都不保了,自是慌張的。家中有親戚的、京城有往來的,便想着逃往他處,離開這是非之地,連帶着有幾家富戶開始出手手中的田地。
知道內-幕就是好,杜幽香難免感嘆,這麽好的機會啊!可惜她銀兩不夠,如今莫家村人人自危,有銀兩的也不願掏出來了,若是遇上魯國人,還可以攜銀逃走,若是置了田地,便是打了水瓢了。個個這麽想着,田地的價格一跌再跌,直看得杜幽香眼淚汪汪。忍了又忍,生怕下了手,被人發現端倪。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說3月15開文,原來是我記錯,基友與我約定是3月14日開文,聽說是個好日子--白色-情人節!那麽我便把我的新文做為禮物給大家奉上!敬請期待!!!
☆、借錢
直到莫玉富一家的田地跌成了豆渣價,她終是忍不住了。既然要出手,那麽就要快,一次性選了莫玉富與莫玉展家的全部田地出手。就算大家看出了端倪,她也不虧了。
這價格這田地都沒得說,就拿莫玉富家的田地來說,挨着南坳,買下來後,便是南坳的兩倍那麽多,關鍵是地好、水資源豐富、而且泥沃。不是今日這個局面,誰願意放手;莫玉展家的田地就更不用說了,這是杜幽香看了又看,一直垂涎三尺的地方,而且這片田地可是占了莫家村的風水寶地,若是成了,将來有了錢,便上這兒建上一棟別墅,不但能一眼看清整個莫家村,又能辦個農莊,來一個農畜業發展。
可惜了,若是能連帶着挨着莫玉展家的那片田地也買下那就更妙了,從西面莫玉富家的田地、南面的南坳、東面莫玉展家的田地,挨着北面是五子凹,五子凹與莫玉展的田地之間還有莫玉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