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衣似雪,在這麽一具張馳有力的身軀上,展顯出他這種中年人才有的韻味,沉穩又充滿安全感。那眼神似帶着滄桑,似帶着誘惑,又似充滿着神秘感。只是這一切與她何幹?
幽香這麽想着,回答完畢,便轉身準備離去。
“你似乎挺忙的樣子!”
“嗯,乘着太陽剛啓,曬上一整天,正好入壇。”
“我這衣裳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霍以南這個樣子不會覺得突兀吧!莫捉急,再往下看~~~
☆、舞的誘惑
幽香只好回身,打量了兩眼,答:“不錯,比昨日更風流!”
“風流?我原以來你喜歡白色,你不喜歡白色嗎?”
幽香錯愕的看着他,這是幾個意思?莫名其妙的。
“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我以為你們小女孩都喜歡這樣子,我……”他似乎有些說不下去了,便轉身走了。
幽香看着他越行越遠的背影,莫名的沉思了一會,不得要領,便也轉身往西屋行去。
沒過兩天,福栖堂忽然來了群美少女,都是十六七歲的姑娘。管事的喚幽香去,給她放了一天假,話說今日老太君挺忙,忙着為孫子選媳婦,自是沒空理她的。也好,許久沒休息了,在這出處不自由,寄人籬下的日子,還真不好過,乘着今日也好好休息休息。
含香今日正好輪休,倆人一拍即合,一同出府逛街了。作為穿越人士,杜幽香還是第一次這麽悠閑的逛街,似前一世一樣,拉着姐妹到處竄,就算不買,看看也覺得挺好玩。
平庭關雖為邊陲之地,因霍家軍在此駐守,又贏得了魯國的幾個郡縣,這幾年也發展了起來。往來走商極多,在大街上這麽一路行來,能看到許多的“外國人”,紅瞳棕目的魯國行商,還有高大粗壯的光頭突厥人,別的少數民族雖與南國人差不多,卻穿着奇服異裝。
倆人買了幾套衣裳,不是太貴,幽香現在還消費的起。她看中了一款少數民族的服飾和頭飾,也連帶了買了下來。含香直怪她浪費。幽香含着笑貼耳告訴她:“呆會回去,她跳一支舞蹈給她看。”
含香嗔了她一眼,就她鬼精靈,想法極多。
吃吃喝喝玩了一個下午,才意猶未盡的返回府中。
倆人爬在床上把那套華麗鮮豔的少數民族衣裳研究了半天,才穿上身去。手碗腳碗上帶着銀圈,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響,她輕輕搖了搖,這聲音很齊整的,便跳起了肚皮舞。
含香坐在床沿好奇的看着。知道什麽是水蛇腰嗎?看過有這麽保守的肚皮舞麽?幽香還是照樣跳得歡快,掂起腳尖,扭動小腰肢……
穿越到古代的農村有哪點好?那就是不容易發胖!話說幽香不是這幾年吃得好了,才露出點肉來,再不然就一塊直挺挺的身板兒,像莫家村裏大部分的婦人都是這個模樣,長身體時沒有攝入營養也會影響胸-部發育的哦!還好她這兩年養了回來。這會子以現代人的眼光看來,真正是既苗頭又豐韻,雖說沒有标準的三圍尺寸那麽大。但她骨架本來就小,小一號的三圍在她身上卻正好。
含香看得目瞪口呆,姑娘,你可以不要這麽火辣辣的麽?她都要噴鼻血了~~~
其實幽香的功夫并未到家,只是現代人放得開,整體上還是跳得挺美的,不能與專業人士比或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是重點。
幽香教含香跳肚皮舞,倆人直鬧到晚上,才嘻嘻哈哈的洗洗睡。
霍以南心情不是太好,一身白裳的他站在三層樓上,拿着一支從關外走商那兒買來的望遠鏡,正舉眸四看,然後就看到了一支火辣辣的舞蹈。他有些惱火了,這火氣沒來由的,他實在搞不清,今天本是大喜的日子,怎麽自己這麽的沉悶,沒有一點喜的感覺,尤其是看到剛才那一幕。
嬷嬷在外間催促,“将軍,該入洞房了。”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他這麽說着,身子卻未動,眼神冷了幾分,把手中的望遠鏡放下。
袁副将待嬷嬷走遠,便閃了進來,看到一臉郁悶的将軍,心裏是樂翻了天,心中暗忖:“這齊人之福不好享吧。”
“你進來做什麽?”霍以南順勢坐在案幾邊,神情冷冷。
“看看今天的新朗倌。”袁副将毫不介意的坐在他對面。
“呵!”霍以南擡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是來領板子的麽?上次的教訓又忘了!”
袁副将忙起身行了個大禮,“将軍可別,屬下的屁股還痛着呢。”
霍以南橫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有什麽好喜的,不就納了幾房妾室,還不都是那個知府他侄女、縣令他閨女、縣尉他小妹……,一年不知送多少女人,如今那後院都放不下了,還好都把她們圈了起來,要不然這前院也別想安寧了。
“今日管事的放了那村婦一天假,聽說出去玩了一天,倒真是沒心沒肺的,一點也沒有自知之明。”袁副将又順勢坐下。
霍以南未語,又想起剛才的那一支舞,不知她有跳過給別人看麽?
“将軍,你說這村婦挺靈活的,居然博得老太君以及福栖堂的衆下人都喜歡她,你說她這是沒心沒肺還是耍着什麽心機?”袁副将實在摸不準,他也不知怎麽了,極為讨厭這村婦,要說這女人也沒有得罪她,但他就是看不慣她,明明想哭卻要裝作堅強,明明恨得咬牙切齒,卻只是吐兩口口水,不像将軍那後院的女子,動不動就嬌嗲嗲的,哭哭啼啼的……,反正就是讨厭這村婦的與衆不同,老讓他覺得他制服不了她,噫!他要制服她幹嘛?這應該是将軍煩惱的事情才對,他甩了甩頭,真是入魔了。
“将軍……将軍……”袁副将喚了兩聲,怎麽老神游天外。
“你不是比我接觸的還要多麽!就你話多。”說完,霍以南站起身來,“走吧,随我喝酒去。”
“又去柳巷?”袁副将一臉驚恐,他對女人真沒興趣。
“禀将軍,末将有急事容禀。”室外傳來兵衛急促的聲音。
霍以南倆人停下腳步,袁副将忙打開房門,門外立着風塵仆仆的年青小夥,他急忙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呈上。袁副将接住,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然後拉好門,回身進了裏屋。
霍以南看着手上的信,臉色黑了幾分,看完後,随手把信丢棄在案幾上。
袁副将見狀,斂起心思,撿起來看了看,看完後氣憤的把紙扭成一團,甩在地上。惱怒的道:“今上當真是多疑,上次送來一個承義朗,這次送一批美人。”
室內沉默了下來,只聽到袁副将氣呼呼的呼吸聲,他想了一會,大手掌捶向桌案,“不行,就這樣忍來忍去忍到幾時,老子半路殺了她們去,太過分了,想我們霍家軍在這邊陲小地苦苦掙紮,到頭來又圖到了什麽?”
霍以南擡眸平靜的看了他一眼,勸道:“你別亂來。”
“可是,将軍,難道就這樣的容忍下來?”
霍以南何嘗不氣得牙癢癢,京城裏的府第,全是這些女人,如今來了這邊陲小地,又有諸多地方官員推來一群女人,真是忍無可忍。他伸手從筆架上拿起一支狼毫筆在宣紙上沙沙的寫了起來,寫完後折起交給袁副将,吩咐道:“派人快馬加鞭,即刻送到連叔手中。”
“是!”袁副将收起,轉身退了下去。
霍以南站在夜幕下,看着這無邊無際的黑暗,雙手慢慢的攥緊,沉重的吐了兩口濁氣。
一大早,鳥兒在枝上叽叽喳喳的叫着。幽香起身來到樹下,打了一遍太極,才開始洗漱準備早餐。
含香與幽香一起去送早餐,進到堂屋時才發現屋裏擠滿了人,來的真不是時候。往日裏都是嬷嬷讓人通傳,最近幽香甚得老太君喜愛,就随她斟酌着辦。
老太君看到了倆人,忙招手。幽香只好從側面閃了進去。早餐交給嬷嬷,倆人站在了她的身後。
老太君往後靠了靠,道:“一起幫着瞧瞧,這些都是前幾日各地官員獻來的美人。”
幽香一撇嘴,往人堆裏看去,個個嬌豔無比,花兒一般的年紀,潔白如玉的肌膚,明媚的面容,清澈含情的眼睛……
常與這些小姑娘打交道,難怪霍以南天天秀衣裳給她評價,原來他也有自卑心的。幽香正暗自得意,就看到簾籠一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老太君看到自家孫兒,笑道:“怎麽?還是記挂着呢!”
霍以南面露尴尬之色,回道:“孫兒今日得空,就來看看祖母。”他瞥了一眼老太君的身後,徑自坐在下首側,端端正正,不拘言笑的看着這些女人含羞帶怯的站在那兒。
老太君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向秦嬷嬷貼耳交待。
秦嬷嬷上前一步,道:“別愣着了,你們有些什麽才藝,都展示一下吧!”
于是衆少女退了下去,開始了一輪一輪的才藝表演。看了兩場下來,含香貼近幽香的耳邊細語:“也不過如此,還是官家女子,我覺得還沒有幽香姐的肚皮舞好看。”
幽香輕推了她一下,“就你這個小姑娘話多,我那舞上不得臺面的,太張狂。”看人家多含蓄,要的是嬌柔的美,舞雖簡單了點,可人兒漂亮,這麽一群伴舞,眼神都不知往哪麽擺了。
又過了兩場,幽香看了看天色,俯身與老太君私語,反正正主兒在,您老也該去用早膳了。秦嬷嬷也在一旁勸,老人家可不能餓的,關鍵是幽香今天抽的時辰不對,昨天就應該打聽打聽的。
老太君随着幽香幾人去了餐廳。臨走時,幽香瞥了一眼霍以南,正好對上他冰冷無波的眸子,她冷哼了一聲便轉過身去。
霍以南看着這群少女,覺得泛味。一場舞畢,又出一場,他頓覺煩躁,卻見那領舞的少女身段極柔,舞動時,那腰肢扭擺之間,帶着極致的誘惑。他不由的定神看去,看着看着,似那少女的面容越來越熟悉,他心中一驚,這不是杜幽香嗎?怎麽是她,他有些犯糊塗了,只是覺得這感覺也不錯,她在跳舞,他在看。她跳得張揚,他看得急切,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癡了!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斷更,你們別打我。我盡量日更!!!
☆、納妾風波
老太君的咳嗽好多了,至少出氣順暢。在幽香眼中,這八十歲的老人家,身子板能有老太君這樣的,算是運氣。每天送早膳時,幽香都會細看老太君,面色紅潤,眼神明亮,身體還是不錯的。
最近幽香呈上了擂茶給老太君食用,這擂茶高老頭特別愛吃,這幾年家境好了,沒少吃。她看了配方,是由芝麻、花生、綠豆和茶葉,用擂槌在擂缽內一圈一圈地反複擂打而成的糊狀。這芝麻、花生本來就有補腎的功效,這食補養成習慣,比那藥補強多了。再說裏面參了茶葉,愛喝茶的人,都會喜歡這個味兒。
老太君最近被她土産雜食鹹菜,吃慣了嘴,往日肉食沒少吃,腸胃早就不舒服了,經過這麽一調理,身體舒服多了。再看着幽香這麽乖巧,真是越看越喜愛。
算下來,在這裏也呆了個把月,一到入夜時分,夜深人靜之時,幽香就獨自躺在床上,不停的思念着家裏的三個小家夥。她有時半夜驚醒,摸了摸床的裏側,才知道睡的不是自個家中。
往常杜小寶睡在裏側,只要他稍有動靜,她就會驚醒過來。如今看着這空蕩蕩的床,無端端的覺得空虛,心中實在放不下,不知小寶是不是又在哪裏闖禍了又在哪裏受人欺負了或者突然不見了?心都是一顫一顫的。想得多了,頓覺這日子難熬,只盼着這兩個月快快過去,然後回去拿到南坳的地,過上一家團聚的日子。
這天,含香留下服侍,幽香獨自一人從福栖堂出來,擡頭看了看天色,正值晌午,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這天氣這時辰,正好可以回去睡個午覺。剛沒走多遠,就看到霍以南從主院闊步走來,倆人在抄手游廊上相遇。
霍以南腳步一頓,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她。幽香側身,行了一禮,準備繞過。
“我有話同你講,你跟我來一下。”霍以南話音剛落,也不待她回答,就帶頭往前走去。
幽香只好跟在後頭,倒要看看他想說什麽,不會是又後悔那當初的約定了吧,若是這樣的話……她上下打量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之前的無賴事,咬了咬牙齒,到時就去老太君那兒告狀。
倆人來到一處湖中的八角亭上,岸上楊柳青青,微風拂過,輕柔搖擺,四處安靜,和煦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
幽香輕椅雕欄,低頭看向那湖中的金魚自由自在的暢游,靜待他開口。
霍以南走上兩步,挨近她,微側着頭,看到她側面的半邊臉,那含笑的眼幕下,睫毛根根分明,眼角的鳳尾往上一翹,配上那擡起的柳眉,還有那眼窩下的一片陰影,他忽然覺得眼前這位女子長得很好看的,雖然生長在山野村莊,卻沒有村婦那樣的粗俗魯懵,談吐間頗有一股大家之氣。她似乎……也從來沒有在人前哭泣過,不管別人怎麽對待她,她都不慌不忙……
她的缺點算不出來,優點倒挺多,只可惜是個寡婦,還帶着一個孩子,不知祖母會不會介意。他自己倒沒有什麽,反正他沒有孩子,若是那孩子心性不錯的話,也不介意認個義子……
“看夠了麽?有話直說。”幽香等的不耐煩了,不就是南坳的田地嗎!有必要考慮這麽久,不管你毀不毀約,那也爽快點,行麽!
霍以南斂了神色,沒有惱怒她的不敬,移開目光,看着那湖上的荷花,淡淡的說道:“你甚得我祖母喜愛,心性也不錯,雖然是山野村婦,卻也是個明事理的人。”
幽香未語,有些納悶他這是想說什麽呢?
“近段我祖母身體好了不少,心情也舒展了。既然這樣的話,我想幹脆納你為妾,以後平庭關這邊的府中事務都由你做主,也好過現在事事都由祖母操勞——”
“慢着,你剛才說什麽?”幽香一臉郁悶的看着他。
“納你為妾。”霍以南緩緩轉過身來,與她對視,眼神平和,語氣清晰,“雖然是妾,但平庭關府中的內務全由你做主。”
杜幽香不知做何表情,你向我求婚,還擺出這麽一副高姿态,可偏偏只是納個妾,亦如他那後院裏的茑茑燕燕,給個妾的身份似乎是一種恩賜,這都是什麽邏輯?
霍以南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慢慢地褪了下去,臉色也黑了幾分,有些莫名其妙,卻不得其解的盯着她。她這是不願意?後院那些女人若是聽到可以掌管府中事務,不高興的跪下磕頭拜謝了麽?
“霍以南,我不知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或許是我這段時間給了你什麽誤解,但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這一生這一世,我都不會嫁人為妾。雖然我是一個寡婦,還帶着一個孩子,我的身份配不上你,但也沒可能淪落到成為別人姬妾的份上。我這次随你來,一半是你逼的,一半是為了那田地,你要毀約我阻止不了你,就算你為此硬要強娶我,我也沒辦法,但是我拒絕,我—不—願—意!”幽香說的有些激動,第一次遇上這麽個無賴,這麽個思想腐化了的古代男人,雖然配着一張俊美的面容,在這一刻,卻讓她惡心起來。
“強娶?”霍以南的手掌不自覺的攥緊,雙眸緊緊的盯着她,仔細的閱讀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說的是真的,一臉的嫌惡,居然厭惡他?“你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了吧!你若不願,我何須強娶!”
“那最好不過,我杜幽香絕不嫁人為妾。”說完,她轉身就走。
霍以南站在亭中,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久久未動,眼神卻冷若寒冰,随後一掌拍向雕欄,只聽到咔嚓的一聲,粉碎一地,亭柱也震動了幾下。
袁副将坐在将軍的對面,陪着他飲酒,三層樓上,原本是個觀景的好去處,此時卻被将軍用簾封死,密不透風,室內安靜致極。他有些納悶兒,雖然心中有股莫名的煩躁,又似乎還有點不明白的情緒,卻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杜幽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作為一個如此普通的村婦,嫁給将軍為妾有什麽不好,若是此事成了,她的家族,她的孩兒都博了一個好的前程,要是這事落到府州官吏身上,不知有多開心!實在想不明白。
霍以南飲了一夜的酒,天際微亮之時,昏睡了過去。還是醉的一塌糊塗的袁副将遣人把倆人擡回住處的。
這事兒似乎就這麽的過去,似沒有發生一般。幽香擔憂了幾天,沒見霍以南有什麽舉動,才放下心來,畢竟也是位将軍,難道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麽!她照常為老太君做着廚師,用完膳溜食講故事講笑話,日子跟以前沒兩樣,周遭的人都不知情,包括老太君。幽香只想等着兩個月一過,就把那地契要回來,再回莫家村好好的過日子。
連叔回來了,沒有帶回一群美少女,只帶着幾位家将風塵仆仆的進了主院。
霍以南站在三層樓上拿着望遠鏡獨自觀景,正看到杜幽香在晾被子,他也不知是着了什麽魔,自那天她拒絕了後,就一直跑到三層樓上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又氣又惱,又沒辦法。這時有士衛通傳,連叔與袁副将一起走了進來。
霍以南親手為連叔倒上酒,三人飲了兩杯,連叔緩了口氣,才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上次接到将軍的書信,即刻就派人去尋了烏江的密藥,一路行來,那群少女慢慢得伯死去’,陸公公見無人交差,心中焦急,就這麽的停留在了半路,正好遇上我們霍家軍,我就勢勸他回京,此事由我擔待,就此揭過。若是被朝庭知曉,肯要抄家滅族的殺頭大罪,于是還未等我多費口舌便同意返京了。如今那群少女已安置妥當,還請将軍定奪。”
“這事交給譽之吧!”霍以南滿上酒,這幾天下來總算有一件舒心的事了。
幽香講完故事,老太君有些乏了。她擡頭看了看天色,已近黃昏,于是随了含香一起退下。出得福栖堂沒走多遠,迎面走來一位年過花甲的老者,滿臉風霜,形色匆匆。倆人忙讓一步,堪堪擦肩而過,那老者忽然“噫”了一聲,他又退回幾步,先是看了一眼含香,然後把視線停留在幽香的臉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幾許,臉色越來越疑重。
含香微移步,遮住幽香半個身子,拉着她一起向老者行了一禮,“連叔是來找老太君的吧!剛睡下,晚些時候再來吧!”
連叔雙眸微微一眯,對幽香又仔細的看了一眼,“既然老太君休息了,我也不急于一時。不知含香身後這位是幾時進府的,往常未曾見過?”
含香忙解釋道:“是将軍新請來府中給老太君做膳食的廚師。”
幽香看到這老者的目光總有一股陰森森的恐懼感,她忙轉過頭去,也不知是這黃昏光線不好,還是這詭異的視線惹得人心煩,她偷偷拉着含香退開來,走了好長一段路程,還能感覺那背後灼灼的目光。
杜幽香躺在床上數着日子,算算來平庭關也有四十多天了,再呆上半個月就可以回去了,心中是越想越開心。正在此時,室內的燭光晃了晃,一股冷風吹來,眼前一花,一位黑衣人立在了床頭,手中拿着鋒利的劍,一身的殺氣。直把她吓得往床裏一滾,正要大叫,那黑衣人眼明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作者有話要說:
☆、蛻變
“将軍,将軍,屬下有要事相禀。”一個士衛急匆匆的跑來。
霍以南從床上翻身而起,撈起衣架上的錦袍一披,走了出來。看着那滿頭大汗的士衛,沉聲問道:“何事驚慌?”
“禀将軍,子夜時分,魯國人率衆突襲平庭險塞,如今四面湧入,剛過平庭關就隐去了蹤跡,不明敵情。”
“袁副将可在?”
“袁副将準備率三百精衛去偵查敵情,正待出發。”
“愚蠢!”霍以南大步往外走去,兵衛跟随于後,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噓!”黑衣人把面巾放了下來,一張熟悉的面容出現在眼前。杜幽香伸手打下他捂嘴的手掌,氣憤的問道:“你怎麽來了?這裏可是霍家軍的地兒……”
黑衣人再次“噓!”了一口,杜幽香忙壓低聲氣,“你是怎麽知道的?”
“先別說這些,快跟我走,我的兄弟抵擋不了這麽久——”
“冷丁山,這裏是霍家軍的地盤,你要如何帶我走?”杜幽香擔憂的看着他。
“你跟我走就是,少廢話。”說完一把把她撈上背,從被單上撕了幾塊布頭,把幽香綁緊,命令道:“過一會我跑得急,你別叫出聲來。”
“好!”如今事以致此,也沒有辦法了。他顯然是要帶着她“越獄”,只求能順利跑出去就好了。
臨出屋前看到倒在地上的含香,她嘆了口氣,抱緊冷丁山的脖子,随着他奔跑的速度,耳邊的風聲刮得呼呼作響。
一路行來,發現整個府中的兵衛少了許多,難道冷丁山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幽香暗自揣測着,看着這熟悉的庭院,又想起了老太君,還有那個無賴……
冷丁山動作靈活的穿越其中,躲過層層防護,終于出了這個莊子。又是一場急奔,出了村落來到平地,他的速度慢了下來。幽香感到手中黏糊糊的,才發現他跑得滿頭大汗。她忍不住生出一股愧疚感。
冷丁山沒有走大道,而是左拐右竄的進了一條隐蔽的小徑,他停在一處草堆子旁,迅速的翻找起來,先印入眼簾的是兩身霍家軍兵衛服。冷丁山把她放下,倆人尋了遮掩處,把衣裳穿上,接着又開始扒那草堆。
幽香站在近處,莫名的看着他,這是在尋什麽?雖然這個草堆子挺高挺大的,但裏面還能藏什麽呢?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露出一個馬屁股,她開始佩服起這匹馬來,這麽的憋屈啊!
這匹應該是冷丁山的坐騎了,見到主人,騰的站起身來,真是高大威猛,與那霍以南的坐騎不分上下,肯定也是匹良駒。
冷丁山翻身上馬,向幽香伸出手來,見她獨自發呆,沒有一絲反應,面色黑了幾分。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先與他“浪跡江湖”再說。
這次幽香是飛上去的,想不到冷丁山的功夫這麽厲害,拉着她不費吹風之氣,“甩”到了後座,不待她有所反應,馬蹄開始急馳,居然聽不到聲音,幽香抱緊冷丁山的同時,忍不住往底下一看,哇!真是高大上,這馬蹄上包了布,早都準備齊全了啊!
來到險崖,幽香有些擔憂了,她不知道這一處到底有幾個出口,但險崖卻是一條最顯眼的大路,他居然敢明目張膽的從這裏出去?她有些佩服冷丁山的計謀,不知他是怎麽部署的,如此大膽!
沒行多遠,天色暗了下來,已經跑了幾天幾夜,累得是人仰馬翻。幽香雖然伏在後面能半眯會,可也累得夠嗆,雙腿都是麻的,下地都打顫。
看向冷丁山,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他休息的更少,若不是馬匹需要休息,估計他會一直跑出平庭關,不知他是怎麽緞練出來的毅力。
這麽下去,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了,連平常停下來吃口幹糧的時間都是倉促的。她拍了拍他的背,引起他的注意,勸道:“休息一下吧,若是讓你這麽累死過去,那還不如不要來救我。”
冷丁山拉住缰繩,馬停了下來,他利落的翻身而下,然後看到雙腿發抖的幽香,嘆了口氣,把她抱了下來放在一處石板上坐下,然後牽着馬徑直去了水源邊,一人一馬狼飲起來。
幽香看着那一人一馬都在喝着一個池子裏的水,心中想笑,卻笑不出來。她看着這條像白绫一樣的小山泉,聽着那那嘩嘩嘩的流水聲,心情有些恍惚,她不知道冷丁山為何要來救她?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她在這兒的?就算是莫家村的九爺告訴他,他又是如何找到霍家軍的駐足點的呢?
冷丁山飲足了水,摸了摸馬背,輕拍兩下,任那馬匹自由活動。然後轉身來到幽香近前,從腰上拿下水袋遞給她。幽香扒開蓋子飲了幾口,才還給他。看着這蒼松夜色,忍不住問道:“你怎麽知道霍家軍的駐紮點?”
他沒有直接回話,在幽香近處尋個石板坐下,從懷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翻看了兩下,沉默未語。
幽香知道他不想說的話,就是死磕都磕不出來的。若是他想說的,便是你不問他也會說。如今這般估計是沒戲。她也不惱,再說這次他冒着風險的來救她,也算仁義致盡了。
倆人休息了片刻,冷丁山站起身來,把匕首遞到幽香面前,語氣不愠不惱的道:“這個給你,我不在時可以防身。”
幽香擡頭看着匕首,倒是挺小的,她接過,然後看着冷丁山的身影隐入了叢林不見。他這是去準備晚餐,這幾天匆匆奔波,吃得都是古代通用的又幹又硬的所謂幹糧,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做的,先不說保不保質這麽高端的問題,就是沒有崩壞幾顆牙齒已經不錯了。
飽飽的吃了一頓,冷丁山把火堆撲滅,把多餘的火星掃去,給幽香鋪了一個臨時的窩在上面。他自己卻跳上樹枝,躲入茂葉中休息。可能會功夫的都有這個警覺和怪僻。那不遠處的白馬也是挺怪的,安安靜靜的伏在樹下休息,連個響鼻都沒有,似乎這片地兒,就她杜幽香的呼吸聲最大。
一夜好眠,她也是個不認床的,居然能睡得這麽死,醒來的時候居然坐在馬上,此時全身伏在冷丁山背上,他又用碎布條把兩人綁緊,難怪剛才她一直睡得不安穩,也不知他幾時開始出發的,此時看那天色,遠處天際微泛白肚,馬的鼻子卻不停的噴着白氣,可能跑了大半夜。
翻過險崖,冷丁山又隐入了小徑,說實話來時鬧鬧哄哄,幽香并不記得路,再說這古代處處原始森林也不見得能記得住,此時被他這麽一帶,更是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還要走多遠,這一路上冷丁山話語又不多,整天繃着個臉,沒甚好臉色。每次出發都在幽香酣夢正香之時。
走了快十天,倆人終是出了山林小徑,上了官道。所謂官道也只是山間裏的一條窄細白帶穿山越嶺,容下兩輛馬車的寬度。整條路上前不見村後不着店,只有他們一匹馬兒在官道上滴滴噠噠的跑着,聲音空曠,叢山峻嶺甚是可怖。如今想來,若不是冷丁山來救她,就算霍以南放她回來,估計她也會把自個兒丢了,不是丢到別的亂七八糟的郡縣,就是給山野裏的狼虎裹腹。原先她還有些責怪他的,畢竟再過半個月就能得到那南坳的田地,這麽長時間都忍了過來,而今在最後幾天又放棄,真是心有不甘。
走上官道,他的速度慢了下來,馬匹終于得到了休息,幽香也能安安穩穩的吃個飽餐。
冷丁山沒有像往日那樣把火星子撲滅,他坐在火堆旁,嘴唇抿了又抿,神色有些異常。幽香莫名的看着他,見他又是一副默不做聲的模樣,心中又有些緊張了,他這是又有什麽想法了?
“下一個郡就是望川郡,隔陵州城挺近,坐馬車的話兩三日就可趕到。”
幽香仔細的聽着,見他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要她單獨回去的意思嗎?
冷丁山擡眸,看到她驚慌的面容,心中有股莫名的心痛,從沒有出過遠門,應該挺害怕的吧!“從望川郡去往陵州城中途有客棧住宿,不會露宿荒野,你不用害怕,我會派兩人護你周全。”
幽香臉色微冷,語氣有些煩躁,“你這是要我一個人回去了?”
“我還有事要處理,不能送你回去。”冷丁山臉色有些不自然,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情緒,以前見面都是針鋒相對,驕傲滿滿。
“那你還把我救出來幹嘛?要是中途遇到土匪呢?你把我丢在半路,若是這樣,你還不如別去救我。”幽香看着這群山蒼松,心中充滿恐懼,這可惡的古代山林,一到晚上就像個鬼影一樣張牙五爪。
冷丁山看到她眼中的驚慌,神色暖了幾分,語氣溫和的安慰道:“我那兩位兄弟,武功也極是了得,比小憶蘇的功夫還要好。”
幽香微微一愣,小憶蘇的武功挺好的,能飛能跳,就算莫家村最粗壯的村民也不夠看。她狐疑的看着他,大哥,你沒說笑吧!見冷丁山一本正經,安下心來,嗫嚅問道:“你可別騙我?”
“我從來沒騙過人。”冷丁山想笑,幾年不見,她還似一個長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