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正說着話,周圍的一切又變了。
山洞的路越來越窄,忽然從中間橫斷,陡然90°轉向,卻又是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空洞,黑幽幽的對幾人張着口子。
和原本黝黑的石壁不同,新的入口往裏是一片白,并不是新雪或是烈日的明亮感,而是一種安靜灰沉,象征着死亡的白。
仔細看過去,景溪忽然發現,這個巨大的洞口竟然是某種動物的化石骨骼!
它的體型實在是太龐大了,以至于遠遠看去,光是眼睛處的空洞就像一座巨人城堡的門洞。
剛開始景溪還沒有意識到,只是覺得洞裏白得滲人,他們從巨獸的眼睛處走進去,然後順着一連串規整的臺階往下走的時候,他還以為這裏是某處人工建造的地下宮殿。
然後,他看見了一張巨大的只留下外骨骼和牙齒化石的嘴。
尖利的犬牙像交錯的山峰,圍成一個半圓,他們站在其中,就像是站在輝煌的演奏大廳裏——但是這裏不過是巨獸的口腔裏。
景溪根本都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小小的星球,怎麽能夠孕育出這麽龐大的生物。
還是皇帝幫他解惑:“這是一種星空巨獸,在人類出現很久以前就已經滅絕了,但是在宇宙裏還零星能夠發現它們的屍骨。”
“只不過,像這麽完整的骨骼我也是第一次見。”他說。
一行人繼續往裏走,巨獸的咽喉部又是一圈牙齒,但是依然足夠大到他們可以輕松通過,景溪擡頭,看着那一根根垂下來的長牙,覺得就像是一排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挂在頭頂。
他膽戰心驚的呆在皇帝的背上,快速通過了這個地方。
“這只巨獸應該還沒有成年,”皇帝說,“根據研究,它們會随着時間越長越大,沒有停止的一天——直到自己都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才會死亡,目前發現最大的一頭,比母星還要大一倍。”
“但是它們很少會遇到意外,畢竟這種巨獸唯一的敵人只有自己。”因為它們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
一行人從巨獸的嘴裏走進去,經過了食道,寬敞程度更勝一籌的胸口,快要到腹部的時候,卡西恩終于示意衆人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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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片開闊的地下空間,頭頂上是巨獸線條漂亮的骨骼輪廓。腳下是堅硬的骨板,走在上頭,還能發出悅耳的空空聲。
真是奇怪,自從走進這個巨獸的身體裏,原本萦繞在周圍的惡意似乎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景溪正伸着頭,好奇的打量這種消失很久的傳說生物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前方響起。
“很高興我們這麽快就見面了,恭喜你解開了主人留給你的謎題。”
在這種地方,這麽近的距離,一個陌生聲音突然響起來,實在叫人毛骨悚然。
探照燈打過去,一個高大,略有些中年發福的男性出現在衆人面前。
他的面容憨厚,帶着一種老實可靠的氣質,手掌寬大,挺着将軍肚,穿着一件寬松的粗布工裝。
是高昌。
看到這個已經很久不見的朋友,景溪的第一反應卻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高昌的下半身,兩條腿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千百條觸手,連進了身下的骨板裏。
他已經徹底變成了怪物。
就算有了心理準備,景溪也想不到,他會親眼見到這種沖擊力十足的畫面。
不□□分的觸手交織在一起蠕動,偶爾有一兩根飄上高昌的頭頂,又重重的掉下去,也有幾根似乎因為外人的出現而突然興奮起來,扭曲得格外厲害,一心想要伸過來大快朵頤一番。
原本可靠的朋友,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怪物。
“我親愛的朋友,好見不見。”高昌的聲音裏充滿着和往昔一模一樣的熱情,還向景溪伸開手:“你還不來擁抱一下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那已經不是你的朋友了。”皇帝低聲對景溪說。
“可不是這樣哦,”怪物依然用那個憨厚的聲音,笑:“我很久以前就已經把自己奉獻給了主人,這位至高的存在和那些只能短暫污染的小喽喽可不一樣,我一直就是我主在人間的代言人。”
“已經很久了,我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到來。”他再一次對着景溪展開手臂,指尖伸出無數根細細的枝條,一股腦的往景溪的方向湧過來。
那一串聲音也像是回旋的螺旋一樣向外擴散開,然後又被巨獸的骨骼反彈回來,一重接着一重,仿佛把他們團團包圍。
皇帝一揮劍,那些剛伸出來的青綠色枝條就被一把斬斷。
明明還隔得遠,但是景溪忽然感覺,好像有一根冰涼的舌頭輕輕的滑過他的面頰。
寒意從頭頂直接貫穿腳底。
但是就連皇帝都沒有發現異樣。
景溪擡起手,用力的擦了一下臉頰,什麽都沒有,但是又分明能感覺到那股黏糊糊的感覺,擦也擦不去。
皇帝這時候已經退後一步,把景溪放在了地上。
一聲又輕又低的笑聲在景溪耳邊幽幽響起,劃了一個圈,又優雅的遠去了。
那聲音男女莫辨,和高昌的聲音也完全不同。
“剛才好像有什麽東西靠近我的臉,還有人在笑。”景溪用力擦着臉說。
皇帝更加戒備起來,一直安靜待在一邊的卡西恩卻突然笑起來:“終于抓到了!”
然後,他向前抛出了手裏的木棍。
木棍還沒有落到地上,就瞬間碎裂成千百塊小碎片,然後騰空而起,就像是一大群蝴蝶優雅的在洞穴裏上下飛舞尋找着什麽。
不一會兒,它們就迅速鎖定旁邊一個空地,團團圍了上去。
那個男女莫辨的聲音重重一哼。
紙蝴蝶像是遇到了一場風暴,紛紛淩亂落地,只有兩三只還揮動着殘破的翅膀,踉踉跄跄的飛在空中。
“抓住它!”卡西恩沉聲喊。
景溪慢了一拍才意識到,他是對自己在喊。
他站在地上,腳底下是堅硬的骨板,頭頂是骨質的蒼穹,他伸出手,試圖抓住什麽,但是面前一片空虛。
不管怎麽樣,照做就是了!
景溪閉上眼,開始大聲念着卡西恩要他牢牢記住的話——雖然他完全弄不懂這些話的含義。
一段含混而艱澀的發音以後,最先有反應的卻是皇帝。
原本被他收束在體內的元靈忽然冒了出來,它看上去非常的焦躁不安,憑空盤踞在皇帝的頭頂上轉着身體,發出低沉的嚎叫。
皇帝也感覺煩躁不安,這種感覺很陌生,但是又有些熟悉。
他似乎猜到了什麽,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在這時候發生啊!
與此同時,那段根本不知道含義的咒語也念完了,景溪覺得他全身的力氣被一下抽走,然後軟軟的倒在地上。
骨板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皇帝伸出手,試圖拉住他。
然後,他們兩個都昏了過去。
————
景溪又回到了地球上,二十一世紀,熙熙攘攘的大街。
他正漫無目的的走着,一只灰色小貓突然向他走了過來。
小貓不過巴掌大小,圓眼睛,細長毛,明明一副小得可憐的模樣,瞪起人的小表情卻虎虎生威。
他不由自主就把小貓抱了回去。
時間好像一下子就過去了,小貓很快就長成了大貓,依然粘着他不放,他覺得自己糊裏糊塗的,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
突然有一天,一個有着銀色頭發,就像是從二次元直接跑出來的青年出現在他身邊。
一瞬間,他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了,比買到珍貴的簽名本,或者稀有的手辦人偶還要叫他心動。
心跳如擂鼓,血液上湧,臉頰通紅,頭頂冒煙。
這種感覺……莫非就是愛情的酸臭味?
景溪也說不清楚。
他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別扭的人,就算喜歡上誰,只會拼命的否定,抗拒,寧願和一屋子收藏過一生。
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太複雜了,而且變幻莫測,叫他根本無法适應。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是一個人生活,父母各種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但是在物質上也并沒有虧待過他,景溪覺得,這樣的生活非常好。
但是遇見了這個人以後,他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對了。
他想要擁抱這個銀發青年,親吻他的面龐,嘴唇。
迷迷糊糊的情緒徹底掩蓋了理智,曾經的那些顧忌煙消雲散,就像在夢裏一樣。
或許,這就是一個夢?
他捧住青年的頭,忍不住吻下去。
然後得到了更加熱切的回應。
青年深深的看着他,擁抱,糾纏,就像是世界末日。
也可能,真的就是世界末日?
一聲巨響,景溪忽然看向窗外的天空,烏雲滾動,一只巨獸正漂浮在天上,瘋狂的揮舞着無數根觸手。
翻天巨浪像一堵連着天際的白牆,迅速的吞噬了摩天大樓,跨江大橋,還是無數人的性命。
人們哀嚎,飛奔,但是怎麽也逃不出末日降臨。
景溪這時候被那個銀發青年緊緊的抱在懷裏,飛到了半空。
銀發青年就如神靈一樣,冷漠的看着慌張的人群,只在轉過頭看向景溪的時候,流露出一絲絲人性。
青年輕輕的吻了一下景溪的臉頰,把他放在了雲上,然後自己飛了下去。
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不一會兒,景溪就找不到剛剛還在纏綿的愛人。
他就這麽呆呆的,看着一部原本馬上就要激情澎湃的愛情片,變成了末世災難片。
————
君域覺得自己全身仿佛着了火,靈魂不斷的膨脹的大如宇宙,又瞬間縮小得只有針尖一點。
他身處于一片沒有光亮,也沒有聲音的安靜世界,好像連自己也不存在。
唯一有的,只有那個機械重複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君域這個名字,在他二十來年的生命中其實用得非常少。
在小小一點的時候,他是皇太子,然後就變成了皇帝,或者是戰場上最英勇的戰士。
他其實有兩個名字,一個是君千蒼,這是會被載入史冊,正式記載的名字。
另一個才是君域,這是母親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給他取的。
他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母親的樣子。
那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婦人,很愛笑,說話的聲音輕柔婉轉,仿佛黃莺啼叫。
就連死的時候,她都是笑着的。
後來,他就再沒有用過這個名字了。
見到景溪的時候,他卻忽然很想讓景溪叫自己君域。
那個很少能被用到的名字,只藏在他的心裏,還有心愛青年的唇間。
只可惜,後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景溪也跟着其他人一樣,叫他皇帝陛下了。
現在,那個聲音卻在叫着他更少會被用到的名字:君千蒼。
這個名字只會被用在帝國的公文上,一個代表着統治者的符號,但是沒有誰會當面這麽叫他。
“你是誰?”他對着虛空發問。
那個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機械而冰冷的聲音說:“我是你的引領者。”
“什麽意思?”君域還是覺得全身起火,靈魂似乎也在一同被灼燒着,但是神志卻越發清醒。
那聲音不再說話,一段畫面卻突然出現在君域的腦子裏。
那是一切的開始,也是總結。
每一個爆發膨脹的宇宙,就像是在大樹上綻放的花蕾,等到花瓣凋謝,果實成熟,再重新回到母體。
如此周而複始。
舊宇宙就是那個源起。
更準确的說,那裏應該是源宇宙。
其他宇宙則是新宇宙。
每一個宇宙到了成熟階段,源宇宙的收割者就會出動,盡情享受豐收的樂趣。
與此同時,新宇宙的最強者也将用殘花獻祭,成為新的神靈。
每一個神靈的誕生,意味着一個世界的毀滅。
那是生靈的末日,恒星熄滅,空間崩塌,一切重新歸無。
毀滅促成新生,還有永恒。
“回歸吧我的孩子,”那個聲音對他說,“你将獲得永恒的生命,無盡的力量,成為登上至尊王座的成員之一。”
“只要你獻祭了這個世界,就像是我們所有神靈做過的一樣。”原本機械的聲音忽然注入了充滿魅惑的鼓動力,就像是一個親切的長者召喚着遠游的孩童。
“歸來吧,君千蒼,成為新世界的一員,真正的統治者!”聲音越來越大,如同響徹天地的大鐘。
君域卻并沒有什麽感覺。
他現在只一心一意想找到景溪。
他剛才還在自己的身邊,但是現在卻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
發現自己被置之不理,那個聲音卻沒有一點情緒反應,還在源源不絕的輸出最後那句話,仿佛在等着君域的回應。
君域沒有理睬它。
過了很久以後,君域忽然問:“我要怎麽離開這裏?”
一陣天昏地轉以後,他發現景溪就站在自己面前,捧着他的頭。
然後,他被心愛的青年用力吻住。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這時候,最重要的是用力親回去!
夢中才會有的擁抱,親吻,交纏,然後是……
又是一陣天翻地覆,世界突然進入了末日節奏。
君域還沒有抱夠親夠,靈魂就被一下子扯起來,那只該死的大貓變成了身體的主人,他眼看着那家夥把景溪安置在雲上,然後輕輕吻了一下。
嘁,要不是這家夥也就這一次機會了,他真想狠狠的揍它一頓!
君域擡起頭,天上的雲氣卷成了一個通天徹地的漩渦,一只巨大的眼睛從旋渦中心浮現出來。
眼睛通紅,滿是殺意。
“結束這一切,你将成為命運的真正主宰!”還是那個聲音非常執着的說道。
君域忽然嘆口氣。
他只想親親抱抱,一點也不想成為什麽殺人證道的世界之主。
啊不對,應該是毀滅世界?
反正聽起來就非常無聊。
他知道,眼前這個世界是虛幻的,這些驚恐的人類是虛幻的,就連景溪,也是虛幻的。
最後這一點才讓他真心實意地難過了。
現實裏,景溪肯定不可能對他這麽的熱情。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十分郁悶。
旋渦裏的眼睛還是緊緊的盯着他看,一把象征着滅世,被雷電環繞的巨斧出現在他的面前。
“拿起它!開始你的成神之旅吧!”那個聲音越發高亢。
君域嘆口氣。
他看了一眼斧頭就幹脆的繞過去,理也沒理。
他知道,那就是一個陷阱。
天上的眼睛有一瞬間的遲滞,血紅的瞳孔都出現了短暫的混亂。
“我對當邪神沒興趣,”君域說,“也不會毀滅世界。”
他就是想談談小戀愛而已,怎麽就這麽難呢?
天上的眼睛慢慢眯起來。
整個世界的毀滅節奏瞬間加快,火山,地震,海嘯,天上的太陽也變成了無數暗紅的火球,往這個世界一齊落下。
“那就拿起斧頭,和我戰鬥!”那個聲音無比威嚴的說。
“……你的花樣我早就知道了。”君域涼涼的說。
然後他轉過頭,對着已經趕到自己身邊,控制着他身體的大貓說:“我想我們需要面對那個麻煩的事實了,為了景溪。”
大貓沉默的點點頭。
君域的靈魂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體,元靈向外擴散,變成了他身上的铠甲,盾牌,武器。
他們仿佛天生就是一體,從來沒有分離過。
渾然一體的靈魂,讓君域感覺到了更純粹的力量。
這股力量,或許真的可以毀天滅地?
但是君域不在乎。
他早就知道了源宇宙的真相——從那個倒黴的邪神那裏。
一個聽上去很美好的謊言,一個充滿了荊棘的囚籠。
獻祭出自己世界的強者,不過會成為源宇宙最底層的存在,失去了過往的記憶,變得渾渾噩噩。
源宇宙就是通過這種騙局,不斷孕養着自己,越發強大,越來越畸形。
原本封印在他腦中的知識,重新被開啓。
帝國的守密者并沒有中斷,因為最重要的信息始終都封印在歷任皇帝的大腦裏,等待着開啓的那一天。
而現在,終于到時候了。
然後,君域直沖雲霄,揮舞着拳頭,狠狠地擊中眼睛最中心的瞳孔。
一聲崩裂聲,整個末日世界忽然定格,然後慢慢粉碎。
君域再一次清醒過來,景溪迷迷糊糊的站在他的身邊,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麽。
卡西恩高深莫測的站在邊上,嫌棄的看了一眼皇帝:“你的成熟期順利渡過了?”
君域更加嫌棄的回看了他一眼:“你剛才那段咒語,其實是沖着我來的?”
卡西恩心痛的點頭:“可不是,要不是為了世界和平,我才舍不得把景溪往你懷裏推!”
然後,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看廢物一樣的眼神看着皇帝。
皇帝只能默默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身邊的景溪。
景溪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狀況。
他覺得頭暈目眩,剛才好像剛剛做了一場春夢。
春夢的對象,偏偏還是他很熟悉的人。
景溪也飛快的看了一眼君域,又撇過頭去。
尴尬而緊張的氣氛在兩個人之間無聲無息的蔓延,叫卡西恩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這些和他也沒有什麽關系了。
他轉頭,看向了正張牙舞爪的揮動着觸手的高昌。
那只怪物似乎被什麽給激怒了,但是偏偏動彈不得,時機一縱即逝,不能錯過。
“你想起來了?”他問。
“嗯,想起來了。”君域回答。
“那就開始吧。”
這是一個已經默默準備了幾百年的陷阱,陷阱的布置者除了本宇宙的人類,還有那些不甘心被欺騙的其他宇宙的強者。
新宇宙确實會慢慢凋零,重歸于無,但是源宇宙卻借助自身的優勢,在新宇宙尚且強盛的時候,用永生的誘惑吸食新宇宙最強盛的生命力,就算當時新宇宙的最強者不受蠱惑,它們也總有耐心等到下一個合适的目标。
有一點确實不是謊言——源宇宙最不缺的,就是無窮無盡的時間。
然後,那些被誘惑的強者就徹底成為源宇宙的奴隸,繼續進攻下一個看中的目标。
一個又一個紀元,一次又一次盛極的突然毀滅,無數強者成為了沒有意識的傀儡。
但是也總有例外。
像寄生蟲一樣趴在衆多新生宇宙之上大口吸血的源宇宙,終于因為貪婪而危機四伏。
幾百年前那次嘗試,有意無意聯系上了一群還保有少量意識的昔日強者。
然後,就是長達數百年的艱難布置。
無數的犧牲,一代又一代的凋零,秘密甚至不能夠在口中,甚至腦子裏流傳,只能化成一個又一個被觸發才會出現的黑箱,等待着合适的時機。
而現在,就是最合适的時候。
星空巨獸的囚籠,被禁锢的邪神貴族,鼎盛時候的皇帝,還有景溪。
當然,還有卡西恩自己。
長久的等待和隐忍,終于換來一絲希望的曙光。
就算必須以他的生命作為引路的燈,也再所不惜。
明亮的光芒從他的身體和靈魂裏透出來,足以照亮星空巨獸整個龐大的肚腹。
然後,卡西恩轉過頭,用力的抱了一下景溪。
“我真的很喜歡你。”他低聲說。
皇帝的臉色有點臭,但是也沒說什麽。
因為他很快就會徹底消失了。
用他的能力,在新宇宙和源宇宙之間開拓一個通道。
景溪看着這個越來越虛化的人影,一臉的驚恐,意識到不好的事情正在發生。
“不用擔心,”卡西恩笑,笑容裏帶着前所未有的輕松,“成為另一個宇宙的第一推動力,我覺得很榮幸呢。”
“也很高興遇見你,我的心上人,如果……”話還沒說話,他終于徹底化成了一道光,落在了越來越瘋狂的高昌身上。
“我們去幫他。”君域執着景溪的手,靠上前去。
他代表着這個宇宙最強大的力量,而景溪代表的,是已經被抹去,含混不清的過去。
借助卡西恩的能力,皇帝的力量,景溪代表的法則力量,時間和空間短時間的重回正軌,兩邊被直接打通,然後,只需要輕輕一推。
最開始,或許也是這樣一個最初的推動力改變了一切?
經過無數個新宇宙的滋養,源宇宙早就變得臃腫不堪,它的時間和空間都凝固成一個極小的點,內裏湧動着過多的能量,爆發,也只需要一個小小的推動力。
就像是螞蟻也能撬動大象——只要有合适的時機。
景溪的眼睛已經徹底被白光吞沒了。
那是最輝煌的光,也是最神聖的光。
一個新宇宙,就這麽在源宇宙的基礎上蓬勃誕生,無數被囚禁的生靈掙脫束縛,擺脫了他們曾經最渴望的永生。
最上層的貴族們,則崩解得更加徹底。
它們成為了新生命盛放的基石。
就算隔着宇宙間的屏障,景溪依然能夠感覺到那種噴湧而出的巨大力量,還有無限的可能。
但是卡西恩化成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了。
一切又慢慢的恢複了平靜。
景溪臉色蒼白的看着逐漸回複黯淡的殘跡,卡西恩和高昌徹底消失了,沒有留下丁點痕跡,只有幾根黑色的觸手在地上微弱的抖動,然後徹底死寂,變成幾條白灰印痕。
“高家的子孫,也是主動選擇成為邪神的誘餌,”皇帝輕聲在他的耳邊說,“每一代的犧牲,不過是為了這一刻的榮光。”
就連帝國的皇帝也是随時可以犧牲的,只要有需要。
一切只為了文明的延續。
每一代英靈的意志集合成跨越時空的力量,面對宇宙間最強大的根源,也一樣敢于去挑戰。
幸運的是,他們真的成功了。
雖然這份成功,是用無數人的鮮血換來的。
一切終于歸于平靜,傳說還在繼續。
景溪和君域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現在,他們終于可以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後面還有幾篇番外,有什麽感興趣的番外,小可愛們可以點餐啊。
目前有靈感的有皇帝和景溪的幼稚戀愛,養崽崽,大狗和管家先生,卡西恩的新世界之旅
還有什麽想看的,小可愛們說一說,我看有沒有靈感。
謝謝追到這裏的寶貝們,咪啾~
最後,撒嬌打滾求新文預收!《龍傲天男主他彎了》,萌萌噠無壓力的小甜文一本!
寧響是個一輩子吃喝不愁的富二代,幸福的沉醉在有錢人的生活裏如魚得水。
直到有一天,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其實是一本爽文裏的醜角反派,即将被草根逆襲的主角江城徽吊起來打那種。
第二天,他就遇見了還在工地搬磚的江城徽。
第三天,寧響端着一杯奶茶,開始了偷窺主角的日子。
主角得到金手指√
主角收到強力小弟√
美麗溫柔大小姐愛慕者出場√
寧響開始瑟瑟發抖,猶豫要不要趁現在主動去抱主角大腿。
江城徽:這個軟軟糯糯的小白臉,是不是在暗戀我?
【我只想當男主小弟,結果男主想跟我搞對象?!】
【急問!不小心掰彎了男主該怎麽辦?】
軟糯慫富二代小白臉受*美強慘未來大佬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