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天,大公爵一如既往,滿臉慈愛的過來被小灰怼。
他的胡子已經被精心修剪過,只留下上唇和下巴上一圈短須,看上去倒是年輕了不少。
這老頭還童心未泯的湊到小貓允許的最近距離,給景溪展現自己的新胡型,一臉得意洋洋簡直好像是他自己主動剃的。
只不過一看到小貓擡爪子,老頭就特別敏捷的躲到一邊去了。
景溪忍不住笑,小貓發現他笑,順勢就滾進景溪的懷裏,也跟着嗷嗚嗷嗚的得意叫起來。
它的絨毛蓬松得就像是一團灰霧,手感輕軟得不得了。
景溪愛不釋手的揉着小家夥的軟毛,古斯塔夫大公爵眼瞅着危險過去,又锲而不舍的湊過來,眼巴巴的盯着景溪的手看。
他也想摸啊……可惜不敢……老頭子看起來比小貓崽還要委屈。
忽然,大公爵想起來,他還沒有加景溪的通訊號呢。
私下裏多和這個年輕人培養下感情,等到陛下以後再惹事,他也能及時拉個墊背的不是。
一想到此,大公爵就樂呵呵的伸出手臂:“來,我們加個聯系方式。”
景溪一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環。
“但是……我還以為皇宮裏禁止和外頭通訊。”從來這裏的第一天,景溪就發現自己的手環雖然還能夠上星網,但是好幾個圖标都已經灰了下去,也包括對外聯絡的通訊軟件,他根本不能登錄,更不用說和其他人聯系了。
“什麽?”大公爵一愣,臉色馬上就黑下去。
“簡直胡鬧!”他也不知道在罵誰,對景溪說了一聲抱歉,就氣沖沖的出去了。
景溪不明所以,只能抱着小貓繼續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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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夥依然一臉天真無邪的賴在他手上,小耳朵動了動,繼續抱着景溪的手指頭愉快的啃。
它這兩天大約是牙根發癢,總想磨牙齒,但是對小魚幹形狀的咬膠不屑一顧,只專心黏在景溪身上,要麽扯着他的衣服打滾,要麽就抱着景溪的手指頭不肯放。
小家夥的牙齒剛冒了一點點芽,咬得也不疼,景溪就随便它去了。
又過了一會,一個穿着白色制服,官員模樣的中年人跟在大公爵後頭進來了。
這位微微低垂着腦袋,看上去像是剛被狠狠罵了一通,無精打采的,見到景溪還是帶着一口氣,聲音都是硬邦邦的。
不過說的話倒是在道歉:“抱歉,是我們工作失誤,沒有及時開放您的權限,造成的不便還請您諒解。”
然後,這個人很快就操作一番,景溪手環上的圖标也全都恢複了原狀。
大公爵也對景溪說:“我也是才知道下頭人這麽不靠譜的,你以後有什麽覺得不方便的地方直接和我說,就算陛下現在還沒醒來,也不能這麽胡鬧的。”
景溪只是高興自己的號終于恢複了,也沒有想太多:“我在這邊已經很好了,謝謝你大公爵。”
性格随和的宅男青年,只要有一張床一個網絡,哪裏都能呆得好好的。
離開以後,原本臉上笑眯眯的大公爵馬上變色,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
“你最好盡快擺正心态,”大公爵警告他,“陛下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兒子再優秀也毫無意義。”
這個中年官員臉色還是沉沉的,不情不願的說:“下屬并不是不甘心,但是陛下還沒有醒來,這時候就……”
大公爵嗤笑一聲:“元靈的選擇就是本人的選擇,你也是高級進化者,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中年人不再做聲了。
“你最好不要惹出什麽麻煩,要不然到時候我也保不住你。”大公爵再一次警告他。
景溪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眼中釘,他已經愉快的打開了自己的通訊界面,果不其然,那裏頭已經被99+的未讀來信給填滿了。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克羅寧發過來的。
景溪馬上回複了他一封短訊:“我現在很好,不用擔心。”
那邊馬上就發來了通話請求。
景溪猶豫的看一眼身邊的小灰和還躺在治療艙裏頭的君域。
小貓眼神炯炯的盯着他看,小爪子緊緊的巴在景溪身上不放手。
一臉你絕對不可能抛下我去會其他野男人的堅定眼神。
景溪無奈,懷揣着小貓找了一個什麽都看不見的背景,才接了克羅寧的電話。
雖然大公爵很客氣,但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皇帝受傷昏迷不醒這種大事,他肯定也不會随便往外亂說。
才一接通,就光聽見克羅寧的哇哇大叫,景溪第一反應是先調低音量,免得自己的耳膜都被震破了。
“小溪小溪,終于聯系上你了,你之前去哪裏了?那些人為什麽抓你?你需要我幫你請律師辯護嗎?”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感覺克羅寧早就在腦子裏腦補了一出劇情大片出來。
雖然那邊咋咋呼呼的,但是景溪還是挺感動他對自己的關心,他回答道:“不用擔心,我在這邊很好,那些人不是抓我,也不需要律師。”
他一句一句的打消克羅寧的擔心,但是,克羅寧還是一臉的忐忑:“那你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
景溪猶豫了一下。
這時候,小灰已經爬到了他的肩上,毛茸茸的小團子一下子吸引了克羅寧的注意。
“又是一只貓!這是那個小灰的兒子嗎?長得可真像!”他驚喜的問。
小貓的回答是一陣非常兇的炸毛。
“這脾氣也和他爸一樣。”克羅寧感嘆。
景溪撲哧一聲笑出來,也沒有解釋,只是順着他的話說:“是啊,這是我的新工作,照顧剛出生的小動物。”
“難道小灰還是大人物的寵物?要不然怎麽會出動軍隊把你請過去,”克羅寧半信半疑,但是腦子裏已經自動浮現一出為非作歹任性嚣張的大人物,随意欺負平民的苦情劇了,“要不要找日傑夫幫忙?我記得他在這邊還挺有勢力的。”
小貓的毛炸得更厲害了。
景溪不解的安撫着怒火高漲的小貓,不明白小家夥的反應怎麽這麽大。
過了一會,他才對那邊說:“不用不用,這真的是一份還不錯的工作,待遇很優厚的。”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我聽他們說這次大選可能會取消,皇帝說不定真的是出事了。”克羅寧說。
難道自己就這麽莫名其妙得到這份工作了?景溪也不敢和克羅寧細說,依然只能回答不知道。
“元老院現在允許候選者自動放棄資格,可以乘坐穿梭艦回去,還會發一大筆錢作為補償,”克羅寧繼續和景溪說外頭的情況,“有些人被之前的事情吓壞,就先離開了,反正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不願意走的還有不少,但是現在元老院忙得很,也不怎麽管我們。”
當然,頂頭上司還昏迷着,寵物飼養官肯定也不急着選了。
景溪些微覺得有些歉疚,不過找工作本來就是這樣,除了各憑本事,也要看運氣怎麽樣。
景溪覺得自己就是那個運氣不錯的。
他又問克羅寧的情況,誰知道這小子特別得意的告訴他,自己忽然覺醒了能力,現在正跟着伊定訓練呢。
“沒想到我也是進化者,感覺實在是太帥了,”少年人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派爽朗。
景溪也跟着笑起來。
他又問起伊定,但是克羅寧馬上就轉為愁眉苦臉:“據說他的哥哥受了重傷,伊定最近的心情也不太好,沒辦法,做為他的朋友,我也只能努力安慰他,順便被他虐,幫他發洩壓力了。”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特別沉重。
很顯然,那次重傷的并不止君域一個人,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景溪依然從醫療官他們那裏側面聽出來,這一回帝國受到了重創,死亡和受傷的戰士不計其數,想要恢複過來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但願他的哥哥能夠盡快恢複。”景溪由衷祝願。
雖然還不知道敵人究竟是誰,他已經明白,帝國能夠這樣平靜,就是這些人在前方努力阻擋着敵人,不惜性命。
“你說景溪被抓走了?還是皇室的人?”安塔露米還躺在病床上,兇巴巴的瞪着日傑夫。
可憐的大狗差點被她吓哭了。
他哭喪着臉,垂頭喪氣的點頭:“是啊,也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了,我連他的氣味都聞不到了。”
可憐的狗生,簡直寂寞透頂。
“那還用想,肯定是被帶到皇宮裏去陪那只貓了,”安塔露米非常肯定的說,“也只有那裏才能逃過你的鼻子。”
大狗的表情更加喪了:“也就是說,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景溪了?”
被那只貓抓住,哪還有逃脫的機會。
“誰說的!”安塔露米用力的瞪他一眼,“那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再說了,那只貓還真不一定能活下來。”
雖然有景溪在,他康複的幾率大增,但是誰還不能指望個萬一呢。
安塔露米的眼神非常堅定,沒有一點猶豫和放棄。
“我覺得,景溪應該去我們那裏,而不是留在這種危險的地方!”她非常堅定的說。
大狗眨巴着眼睛。
他對安塔露米說的那個地方一無所知,但是只要有景溪在,他就覺得是最好的地方了——做為一只天性直白的大狗,想法就是這麽簡單而樸素。
“但是,景溪他願意嗎?”大狗非常直接的問道。
安塔露米僵硬了幾秒鐘。
然後,她優雅的順了順自己的長發:“我相信以我的魅力,肯定能夠說服他的!”
做為心靈魅惑向的高級進化者,就是有這份自信!
雖然之前好像一直在翻車……
安塔露米果斷的甩了甩她的長發,把這些毫無意義的擔心和退縮全都甩到了腦後。
她!絕對可以!成功把景溪騙過去的!
呸,什麽騙,明明就是有理有據的說服!
安塔露米繼續簒着小拳頭,模樣可愛得不得了。
只可惜,她手上和腳上的繃帶實在有點破壞氣氛。
大狗盯着她的繃帶瞅了一會。
“你看什麽!”安塔露米兇狠的盯他。
“你為什麽不願意用治療艙?用那個好得快得多。”大狗疑惑不解的問。
“你懂什麽!”安塔露米啐了他一口,“這是女孩子的矜持,你一只狗怎麽能懂。”
“哦……”大狗傻乎乎的撓着腦袋,他真的完全弄不懂安塔露米的腦回路。
只可惜,她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也能夠幫自己的人。
一想到他住的地方那群虎視眈眈的男人女人,還有永遠在陰恻恻微笑的管家,大狗還是更願意和這個永遠兇巴巴的女人多呆一會的。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就連山頂的風似乎有暫時安靜了下來。
一只小小的花枝鼠拖着長長的尾巴,悄悄的潛入了皇帝的寝宮。
雖說這裏戒備森嚴,而且還有各種防範高級進化者的措施,但是做為老鼠的近親,她天生擅長潛入,這裏這種初級的防護手段,可一點都攔不住她。
靈巧的繞開了一段感應牆,又從一塊松開磚牆的縫隙裏鑽進去,奶牛花紋的花枝鼠雖然沾上了一聲灰,但是細細的小胡子翹得特別神氣。
她得意的甩着自己長長的尾巴,又用細細的小爪子理了下一身的亂毛,才仰起頭,準備體體面面的去見景溪。
啊對了,禮物肯定也不能少!
花枝鼠的兩只前爪合在一起搓了一陣,淡淡的粉紅色光芒閃過,一顆非常漂亮的小石頭就憑空出現在它的爪子裏。
這麽漂亮的小寶貝,景溪肯定會喜歡的!
花枝鼠信心十足的竄上窗沿,偷偷的查看屋子裏頭的狀況。
不出所料,皇帝還在治療艙裏頭泡着呢。
景溪就睡在治療艙邊上,後腦勺對着窗戶,就這麽看着都叫人喜歡!
花枝鼠的本能讓她忍不住狠狠的在窗沿的磚上用力撓了一下,才平複了想吱吱叫的心情。
但是,那只貓在哪裏?或者還沒有醒來?
花枝鼠細細的看了一圈,根本沒有那只貓的蹤跡。
說不定那只貓真的已經崩潰了呢!
她為自己對手的不幸遭遇默哀了三秒——如果不是一顫一顫的胡須,看上去大約會更真誠一點。
花枝鼠想到高興處,興高采烈的晃一晃尾巴,又鑽到一條松動的窗縫邊上,拱一拱推一推,就出現了一條非常細小的縫隙,那條縫隙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就連一只蒼蠅都進不去。
但是這對她來說依然是小菜一碟。
景溪這時候正睡得熟。
小貓窩在他頸部和肩膀的夾角處,緊緊的貼着景溪的皮膚,呼嚕嚕睡得正熟,景溪也早就習慣了這個黏人的小東西,一點輕微的呼吸聲根本打攪不了他的美夢。
但是,他忽然感覺到背後有點涼風。
自從上回在酒店出事又病了一回,景溪就發現他對氣流變得格外敏感,一絲絲的變動就馬上叫他警惕的清醒過來。
景溪睜開眼睛,轉頭看向那絲風吹過來的方向。
出乎意料的,景溪看見一只耗子——不對,一只花枝鼠像個灰撲撲的小毛球一樣滾了過來,兩只前肢還不忘費勁的抱着一顆閃着粉光的小石頭。
景溪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只小小的花枝鼠靠近過來,然後艱難的跳上床,最後,還特別禮貌殷勤的遞過來一個小禮物——就和他第一次見到奶牛的時候一模一樣。
對了,他的行李箱裏好像還帶着一顆小石頭和一個小魚幹呢。
景溪正猶豫着要不要伸手接的時候,小貓崽醒了。
起床氣嚴重的小家夥,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嚎叫聲。
它飛快的跳上景溪的肩膀,拱着背,用力對着那個體型和它差不多的花枝鼠嚎叫起來,帶着和它模樣完全不相符的霸道。
可憐的花枝鼠滿心歡喜的爬上來,還沒來得及把禮物送出去,就被突然出現的小貓給吓得一滾。
她下意識的縮成一團,然後像一個球一樣直接滾到了床底下去。
噗通一聲砸在地板上的聲音,光聽着都疼。
他擡起手拍了拍起床氣嚴重的小貓,然後伸出脖子,去看那只滾下床的花枝鼠。
可憐的小東西大餅一樣攤在地上,一動不動。
景溪吓了一跳,忙準備起身去查看。
小貓的脾氣卻更大了,它又大叫一聲,先是從景溪的肩膀跳到床上,用力把花枝鼠落在床上的那個粉色小石頭踢下去,然後一下跳到攤成大餅的花枝鼠身上,在她軟軟的肚皮上狠狠地跳了幾下。
還想裝柔弱博同情的花枝鼠馬上吱吱的叫起來,狼狽的滾到了一邊去。
嘤嘤嘤怎麽回事,這只貓怎麽突然這個厲害起來了?
花枝鼠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再仔細看一眼貓的體型,就猜出原因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8294357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