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面對一只剛出生的小貓,應該怎麽辦?
一般來說,是把小貓崽子直接丢給貓媽媽,讓它去操心。
只可惜,現在“貓媽”還昏迷着,小崽子落到了景溪手上,作為還沒有上任的皇家鏟屎官,他不得不沒日沒夜的哄着小崽子,徹底失去了悠閑的私人時間。
果然,這世上沒有一分錢是好賺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小家夥雖然胃口不錯,但是作為元靈,并不會排洩——真是謝天謝地。
小老鼠一樣點點大的貓崽,如今還張不開眼睛,站也站不起來,只能艱難的挪動着四條細細的小爪子,晃悠悠的努力擡起頭,細聲細氣的尖叫。
餓了叫,冷了叫,寂寞了也會叫。
或許眼睛看不見更加重了它的不安全感,小貓崽把叫聲作為了它唯一的表達方式,反正有什麽不舒服不爽了,只管擡起頭,嗷嗷的叫起來。
即便如此,也絲毫無損它的萌勁兒。
無論是什麽動物的幼崽,仿佛天生就擅長勾起人們的保護欲和同情心,它們的每一個小動作,身體的每一點弧度,似乎都是經過精心設計過的,天生就是為了讨人喜歡。
細細的叫聲就像是一把小鈎子,一端連着景溪的心,時不時的拉扯一下。
景溪捏着拇指頭大小的奶瓶,把粉紅色的奶嘴放在小貓崽的嘴邊上。
小家夥馬上大大的張開嘴,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眼睛似乎努力想要睜開,但是用盡全力,也就張開一條小縫,露出一點晶瑩剔透的藍色。
它的小爪子艱難的擡起來,似乎想要勾住奶瓶,只可惜它的力氣實在是太小了,每次都是輕輕的碰一下瓶身又掉下來,如此再三,看上去非常的堅持不懈。
景溪忍不住被這萌态可掬的小樣子逗笑了。
他的笑聲好像被小貓察覺到了,這小家夥連奶瓶子都不顧,就一個勁的試圖往他懷裏鑽,小腦袋還一下一下的點着,嘴裏發出綿軟得不可思議的撒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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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溪被纏得沒辦法,只能把這小家夥托在手心上,然後把手掌移到胸口,形成一個傾斜的夾角,另一只手拿着那個小奶瓶,接着喂。
貓崽子半仰卧着,舒舒服服的同時貼在景溪的手掌心和胸膛上,四腳朝天的巴着奶瓶,這才覺得滿意,哼哼唧唧的繼續大口喝奶。
真是一個非常難伺候的小家夥。
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只剛出生的小貓,柔弱,無能,充滿了依賴。
元靈可真是一種神奇的存在。
景溪對自己搞不懂的事情也不會深想,也只能繼續哄着這不可思議的小祖宗。
畢竟,這只小貓崽如今可是整座皇宮的明星寵兒,就連還在旁邊昏迷着的皇帝陛下都比不上它的地位和關注度。
這家夥有剛出生小生命的一切缺點:怕冷,容易餓,而且非常的吵。
為此,科學院送來了造型溫馨的保溫箱,醫療官二十四小時提供溫熱的營養液,裝在萌萌噠的貓爪形狀小奶瓶裏,試圖讨小主子的歡喜。
只可惜,連眼睛都還沒有張開的小家夥,對這些殷勤的示好沒有丁點的反應,它唯一認準的,就只有景溪。
冷了,要景溪抱抱,餓了,要景溪喂,寂寞了傷心了,拱在他的懷裏,瞬間就能被哄好。
要是萬一小貓崽醒來的時候找不到景溪?那凄慘的嚎叫聲簡直能叫人心碎。
景溪覺得自己不是在養貓,他直接就是養了個兒子!
唯一比新生兒強點的是,這小家夥不鬧夜——只要它通宵都窩在景溪的懷裏,就能睡得又香又沉。
只苦了景溪,就連睡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壓壞了這柔弱得不可思議的小家夥。
景溪現在睡的床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元靈的蘇醒,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裏多了不少新設備,有小貓的保溫床——雖然幾乎就沒用過,有随時保持恒溫的營養液保溫箱,有一整套嶄新的座椅,還有一張大而柔軟的床,就連床上的被褥也煥然一新,軟得叫人躺在上頭就不想起來。
床上也有一個小小的保溫箱——依然是一樣被忽視的待遇,貓崽子從來就不肯呆在那裏頭。
剛開始幾天,景溪還能夠趁着小貓崽子睡熟了,把它放在保溫箱裏,自己出去透透氣或者簡單的緩解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根本沒有自己獨處的時間了,哪怕去幾分鐘廁所,回來的時候都能夠聽見貓崽子驚天動地的哭泣聲。
嚎得簡直就像是被惡意抛棄了。
他真是弄不明白,一只這麽點點大的貓崽子,是怎麽發出那麽凄慘又高亢的叫聲的?
沒辦法,除了時時刻刻都揣着這小崽子,根本沒有其他選擇。
那個古斯塔夫大公爵最近來得也格外勤快,幾乎一天三次打卡,仿佛除了看小貓崽,就沒有任何事情需要他處理了。
老人臉上的氣色都好了很多,永遠都是樂呵呵的表情,依然一臉慈愛的看着小貓崽,似乎有無窮無盡的愛意想要傾瀉。
只可惜,小崽子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別說摸摸抱抱了,就連稍微靠近一點,小家夥也能立馬哭給景溪看,非要他把自己摟在懷裏,輕聲細語的安慰才罷休。
老頭子也無所謂,還是那副樂呵呵的傻樣子,盯着小貓笑出一朵花來。
他唯一表示過擔心的就是晚上睡覺。
“你們睡在一起?”老人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它讓你睡在它的旁邊?”
那真的是從小就獨立得不願意讓任何人靠近的皇帝陛下?
雖然陛下接近景溪,甚至還主動成為他的室友,已經讓大公爵夠驚訝了,但是睡在一張床上?
這已經完全超出大公爵的想象了。
事實上,他原本以為,就算陛下找到了合适的伴侶,他肯定也會選擇分房睡——毫無疑問。
現在看起來……大約……不太可能了。
元靈确實能夠獨立存在,但是實際上,那就是同一個靈魂的兩個可以同時存在的不同形态而已。
景溪對大公爵切入的角度有些不解,他覺得老人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會不會壓到小貓,但是依然老實的點頭:“我是不是應該讓它改了這個習慣?畢竟很危險。”
誰知道,老頭還是笑眯眯的擺手:“不用不用,你別被這家夥弱小的模樣騙了,它可是元靈,和一般的嬰兒可不一樣。”
大公爵這話剛一說出口,原本一心一意倒在景溪身上賣萌的小貓崽就馬上對他發出了怒吼,好像聽懂了一樣。
“你能聽懂我們說話?”景溪一臉不可思議。
小貓馬上閉嘴,揚起了頭,依然閉着眼,發出了甜甜的撒嬌聲。
完完全全就是一只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懵懵懂懂一無所知的小貓咪。
好吧,也許只是湊巧,它只是不太喜歡大公爵,包括他的聲音——景溪猜測。
或者說,它讨厭所有景溪以外的人類。
不能碰,不能摸,要不然就像是一顆随時爆發的小炸彈,嘶吼起來的氣勢可一點都不像眼睛都張不開的小崽子。
按照上輩子的經驗,景溪記得剛出生的小貓大約七八天到二十來天就會張開眼睛了。
但是小灰畢竟是元靈,到了第三天,它眼底的薄膜就全都退掉了,露出了碧藍的眼睛。
它第一眼看到的人,自然還是景溪。
小灰仰着頭,跟之前比起來,它似乎成長得特別快,才幾天時間,全身的絨毛就更加茂密,再也不像剛出生的時候那樣帶點微禿。
小肚子也圓了起來,摸上去再也不是一把感覺用力就會被折斷的骨頭,而是軟乎乎的小肚子。
小小的爪子也粗了點,雖然還有點勉強,但是已經能夠踉踉跄跄的立起來,走兩步,就是搖搖擺擺的模樣特別憨态可掬。
雖然大多數時候,它依然更願意賴在景溪的身上,裝成需要随時照顧的重度傷殘人士。
睜開眼的時候,它正扒在景溪的臂彎裏,哼哼唧唧的像是在說話。
景溪一低頭,就正對上了它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直直盯着自己看。
“你能看見了!”景溪高興的叫起來,“小灰,你還認識我嗎?”
青年高興的和它眼睛對着眼睛,溫和的棕色眼眸滿是歡喜。
小貓崽子就喵喵嗷嗷的對着他叫,然後慢慢的勾着景溪的衣服,一點點艱難的爬到了他的臉邊上,努力伸長脖子,蹭了蹭。
軟軟的小毛臉在臉頰邊一下一下拱的感覺,實在是……
景溪忍不住,也幼稚的跟着小貓一起蹭。
敲門進來的大公爵,覺得自己就像看見了兩只緊緊相依相偎的小動物。
他忍不住又樂起來。
也不知道等陛下醒來的時候,看到這幅景象會是什麽心情。
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大公爵毫不猶豫的用手環把這溫馨的一幕錄了下來。
陛下是會覺得羞恥,還是吃醋,或者,兩者都有?
大公爵摸着胡子,非常快樂的把這段錄像主動傳給了幾位老友。
毫無疑問,全是一陣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陛下的元靈和你相處得非常融洽。”拍夠了以後,大公爵才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打破了這幅溫馨景象。
景溪這才察覺到大公爵的進來,他笑着向這位老人打招呼,小貓卻沒有這麽客氣,已經對這老頭子露出了小爪子,一副用力示威的模樣。
真不知道它為什麽對其他人有這麽強的敵意。
景溪拍了拍小貓的腦袋,教訓它:“你可不能這麽兇,那是古斯塔夫大公爵。”
小貓馬上委委屈屈的擡起頭,嗚咽的看着景溪。
“哈哈哈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陛下小時候簡直和它一模一樣。”大公爵一點都不介意。
景溪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好像在大公爵面前教訓皇帝的元靈——主要是他養小貓崽養久了,一時沒記起來它原本的身份。
景溪忙想把手收回來,但是小貓馬上倔強的一搖一擺着,堅定的往景溪的身上撲,一下都不願意分開。
“不用擔心,”人老成精的大公爵馬上察覺了景溪的局促,“這熊孩子我早就想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了,趁它現在還反抗不了,正好多罵罵回本。”
這話才落音,小貓又對着他嘶嘶的叫起來,特別兇。
“君……陛下小時候,也是這樣子的?”景溪好奇的問老人家。
“是啊!”大公爵嘆口氣,“陛下小時候,比他的元靈還要麻煩多了。”
那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熊孩子,地地道道的小麻煩蛋。
皇帝陛下小時候是皇宮裏唯一的小孩子,自然也是集全天下寵愛的那個。
只可惜,随着他一天天長大,活動能力逐漸增強,就連他的父親都發覺,這孩子實在是太熊了,誰都管束不住。
叫人驚嘆的破壞能力,特立獨行的孤僻性格,還有任性妄為的脾氣,這三者哪怕是分別單獨出現都足夠叫人頭疼的,但是在那時候還是太子的小孩子身上,已經三者兼備,就連他的父親都望着這個兒子欲哭無淚。
一個麻煩至極的小家夥!
“那時候他惹的麻煩可不少,”老人總是特別喜歡回憶當年,大公爵也不例外,“我這把胡子,都被他燒了不止一次。”
大公爵心疼的摸着自己曾經多次受傷的胡須,雖然現在看上去弧度優美,但是光是想一想就心有餘悸。
景溪卻忍不住笑起來。
他可一點都看不出來,神情高傲又冰冷的君域,原來也有這麽讨人嫌的童年時候。
大公爵同情的看了這個一無所知的青年一眼。
事實上,哪裏只有過去,就算是現在,皇帝陛下的熊勁雖然冒得不那麽頻繁了,但是每次只要熊起來,依然驚天動地的。
就像是一只胡作非為,日天日地的不馴野貓。
當然,他可不會好心的警告這個一無所知的青年——畢竟陛下還沒有成功把他給騙到手呢。
老狐貍也露出了狡黠的笑。
他的笑還沒有維持幾分鐘,忽然感覺自己的下巴有點燙,還冒氣了一股青煙。
大公爵急忙忙的跳起身,往浴室沖了過去。
他的!胡子!又被!點着了!
那個糟心的熊孩子!
看着身上好像在冒煙,跑起來比一般的年輕人更矯健的大公爵,景溪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迷惑的看向小灰:“是……你做的嗎?”
雖然他覺得應該不太可能。
小灰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裏,明亮的藍色大眼睛純真無垢,看着景溪的模樣,就像是一個最善良美好的小天使。
它又綿軟的叫了一聲,聲音裏好像流淌着蜜糖。
誰會忍心責怪這樣一個小東西?
景溪不由自主的把小貓抱在懷裏又是一通揉。
“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揉了一陣,景溪終于重新恢複理智,“但是下次絕對不能這樣了,記住了沒?”
小貓眯了一下眼睛,小小的尾巴擺了擺,一副表面認真聽講,實際在開小差的頑皮模樣。
景溪忍不住彈了一下小貓的耳朵。
它的耳朵就像是一層淡粉色的薄膜,稍微用點勁就會破掉。
景溪根本舍不得用力,就是裝模作樣的碰了碰。
小貓崽委委屈屈的哼了一聲,但是就算淚眼汪汪,似乎也還是想要緊緊的纏着景溪舍不得離開。
它再一次吭哧吭哧的往景溪的身上爬,從胸口來到了景溪的脖子邊上,然後打了一個小小的呼嚕,這時候已經忘光了剛才的委屈,高高興興的就鑽進了景溪的頸彎了。
毛茸茸的小團子就這麽高興的在那裏滾起來,把景溪逗得哈哈大笑。
景溪無奈的倒在床上,任這小家夥把自己的肩頸,徹底的變成了自己的游樂場。
他好像也有點明白大公爵的心情了。
如果君域小時候也是這幅樣子,有誰舍得責怪他?
這當然是不明真相青年的誤解而已。
畢竟,就連陛下的父母,可都從來沒有享受過這小子的撒嬌——他從嬰兒時候開始,就傲慢得像個叛逆兒童!
光是想一想就叫人傷心落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聽塵 10瓶;花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