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吾言本以為李語依如昨晚一樣很晚才會來,結果今日傍晚李語就出現在了吾言的房間。
李語走進屋找了一圈,輕聲問道“诶,今日為何沒有湯了?”
吾言笑着說,“我喝了。”
李語走到吾言跟前,把手放到吾言的腰上,他知道吾言腰部怕癢,“是麽?”
吾言已經知道李語要幹什麽,本能地想躲開卻被李語牢牢抓住,吾言已經癢的難耐,趕緊求饒,“不是不是…”
李語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輕為吾言整理了一下因掙紮皺起的衣衿,順帶撫了撫吾言的臉頰,氣氛瞬間暧昧起來。
“你這兩日,怎的總來找我?”吾言打斷李語深凝着自己的眼神。
“從現在開始到明日此時,我都不會離開你。”
吾言驚訝,“為何?後天可就要大婚了,你是新人,怎能結婚之前都同我在一起呢?這萬萬不可。你不要任性,我又不會跑掉,婚後也日日能與我相見,并不急于這一時…”
李語把吾言抱住,在他耳邊用堅定地語氣輕聲說,“你覺得我是任性之人麽?相信我,沒事的。你只需跟我在一起,其他的事都不要擔心,都不要管。”
吾言還想說什麽,但是想了想,好吧,既如此,就暫且信他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吧。
想起今日熬的湯還在廚房,吾言推開李語,“你先在這裏等着,我去給你端湯來。”
“好。”
吾言剛出屋,李語的神情便黯淡了下來,這間屋子将于明晚以後成為空房,深夜再無他的燭影斜印于窗。
随手翻着書桌上吾言的墨跡,一打塗塗改改的東西吸引了李語,原來是琴譜,但好似還未譜完。
“誰讓你看這個的!”吾言把湯放到桌子上後趕緊過來将琴譜奪走,立刻将其壓到別的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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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語疑惑地看着吾言,“為何不能看?難道你有秘密不能讓我知道?”
“沒有…秘密。”吾言露出為難的表情。
“欲蓋彌彰。”李語眯着眼睛看着吾言,“說吧,這琴譜怎麽回事?”
“我不過随便寫寫而已,本想着這兩日寫完送與你做賀禮的。”吾言越說越小聲。
李語看吾言的樣子,邊笑邊捧住吾言的臉,“是在害羞麽?送我琴譜也是什麽羞澀之事麽?”
吾言掙開李語的手,別過臉,耳朵更紅了,“都怪你亂動我的東西。”他怕自己寫的琴譜不夠好,自己雖熟讀禮樂,對音律有所研究但并不精通,而且這份禮物實在是太輕了,本打算盡量完善後再正式送予李語的,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而且還只是個草稿。
李語看出了吾言的心思,扳過他的肩,“我看過了,譜的很好。我很喜歡。”
“先去把湯喝了,一會兒涼了。”吾言生平第一次給喜歡的人送禮物,竟被提起發現,心裏難免有些許失望。
喝完湯,李語堅持帶吾言來到了集月臺。一路上吾言都很緊張,生怕被別人,尤其是郡主的人,看到他和李語腰間系着同樣的玉佩。因李語堅持要為他系上,他也只好順着李語。幸運的是,路上一個人都沒碰到。
今日的集月臺頂被精心布置了一番。與之前最大的不同就是擺放了床榻,榻上鋪了錦被。正對格子門的位置擺放着幾案,幾案之上有酒具茶具,幾案兩側是一對相對擺放的坐榻。吾言本以為是因李語大婚的緣故才如此布置。直到李語告訴吾言今晚他們就在此過夜的時候,吾言才明白這一切竟都是為他設的。
從幾案之處透過門向外望去,清涼夜色盡收眼底,廣袤的黑色天空點綴着閃爍繁星,向北仔細辨認,還能看到北鬥高懸。
二人于幾案兩側相對而坐,李語為自己和吾言斟了茶。
周遭寧靜安詳,仿佛這世間從來只有二人而已。
時而有微風吹入,帶着春之暖意拂過二人的臉頰。
“吾言,你可知我為何給你取名叫吾言麽?”
吾言早就猜出大概了,但還是想聽李語說,“不知。”
“語字乃吾之言,我大概那時便希望你能成為我的人。”
吾言回想初見李語時,“我一直沒有問你,當初為何要救下我和泰兒?明明當時你說不能違抗聖命的。”
“因為那時的你特別像曾經的我,你大哥特別像曾經的安陽王。還因為…你清澈的眼睛。”
吾言羞赧一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都不曾發現我的眼睛清澈呢。”
李語起身把自己的坐榻挪到吾言旁邊,坐下後将吾言攬過,“你從何時喜歡我的?”
吾言認真回想,“那次我與府裏人争吵被打,然後你守着我,我方發覺自己對你似乎有不一樣的心思。”
“原來我的吾言這麽晚才看上我呢。”李語裝作失望的樣子。
“确實比你晚些。只是你既已喜歡我,為何不早告訴我?”吾言開心地問道。
“你記得我問過你,是否有喜歡的人,結果你說沒有。我表明心意的勇氣也消失殆盡。可最終不還是情不自禁麽。”李語不禁感慨,“那你呢,既已喜歡我,為何不告訴我?”
“你是高高在上的殿下,我是何等身份,哪裏敢跟你說這些。”
李語雖然知道吾言說的是真的,但是還是很想嘲諷他,“當初剛來府上之時,可沒少給我臉色看,囔着要找我報仇,還差點把我掐死,結果到喜歡的時候,你就不敢說了?”
吾言心虛地把眼神別開,“哪有這些事,你定是記錯了。”
“還敢狡辯。”李語笑着去撓吾言的腰。
吾言經受不住,只好求饒。
就這樣,兩個人互相依偎着,回憶着從前,聊着過去的點滴,時而笑得開心,時而無奈傷懷。
月色朦胧,有卿足矣。
……
由于昨夜睡的太晚,直到第二日晌午吾言才醒來。看見李語只穿着中衣坐在幾案處,望着門外,似乎在想什麽。
吾言起身拿過外袍走到李語身邊為他披上。
“醒了?昨晚可有安睡?”李語拉吾言在旁邊坐下。
吾言點點頭,有李語在自己身旁的時候他都睡得非常安穩。
“你怎哭了?”吾言發現李語眼角有淚痕,伸手想去為他擦掉。
李語擋住吾言的手,“沒有,困乏而已。”
吾言将信将疑,“你何時醒的?昨夜沒睡好麽?我是不是擠着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睡”李語握住吾言的手,“想多看看你。”
“定是最近婚禮的事把你累壞了,婚後好好歇息吧。”看着李語憔悴的樣子,吾言很是心疼,伸手揉了揉李語的眉心。
李語突然問道,“如若有一日為了護你而讓你離開我,你會怪我麽?”
“為了保護我,而讓我離開?”吾言笑了一下,“好似有焦仲卿之意味。”
“嗯?何出此言?”
“近來先生在給泰兒講《孔雀東南飛》,你适才的所問讓我想到了這個故事。”
“胡說!斷不會是那樣的結局!”聽完吾言的話,李語微嗔,抱住吾言,将下巴抵在吾言的頸窩,“我非焦仲卿!你也不是劉蘭芝!你要記住,即便我真的将你送走,你也一定要等我,我定會去找你!我不要與你死後化什麽□□鳥,我要與你有生之年常相伴!”
吾言看李語言辭認真,趕忙安慰他,“我知道,我知道,怎的突然如此認真呢?我們絕對,絕對不會同他們一樣。”
李語松開吾言,對着他認真地說道,“如若有一天我們分開了,你要相信我們定會重逢。不管多久,我定會想盡辦法再和你相遇。不要傷心,不要難過,要相信我的心永遠都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可記住下了?”
吾言慎重地點點頭。
在接下來的幾個時辰裏,吾言明顯感覺到了李語的異樣:總是盯着自己走神;總是提到如果二人分別的場景;明明已經很疲憊,卻堅持不肯休息;吾銳送來的餐食一口都不吃…
吾言以為李語是因馬上要與不喜歡的人成婚心裏太抗拒所致,他将李語抱在懷裏,輕輕揉着李語的太陽穴試圖讓他安心。
李語枕在吾言胳膊上閉着眼,“如若有一天你得知我也開始謀求皇位,你會如何想我?”
這個話題對吾言來說有點突然,“你曾說過安陽王更适合做君主,為何你也要謀求皇位了呢?”
“你先告訴我,若我也開始玩弄權術,不顧情義,你還會相信我依舊是你的李語,仍然喜歡我麽?”
吾言親吻了李語的額頭,“心都給你了,恐怕無論如何都收不回來了。”看着懷中的李語,自己從未見他如此脆弱過,“即使你也要去玩弄權術了,我相信你也仍舊是我的語。”
李語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那汪清澈,身心再次如浴清泉。
李語伸出手把吾言拉近,在吾言耳邊輕聲說了什麽後,吾言伏在李語身上開始親吻李語,二人手上也開始忙着為彼此寬衣,很快衣帶盡散,親吻亦由溫柔變得激烈……
······
傍晚将近,天氣突然轉陰,風變得狂躁起來,燭臺上的火焰誇張的跳動,險些要被吹滅。
吾言為李語束好發,戴上小冠。
李語為吾言系好帶,挂上玉佩。
門外雨聲漸起,由小變大,世界瞬間變的嘈雜。
李語拉吾言到幾案對坐,“再陪我飲一杯吧?”李語取來一把青瓷酒壺,倒出兩小盅黃酒。
二人舉杯,齊眉,相敬,一飲而下。
李語深情地看着吾言,慢慢吟道,“我心似青山,高聳殘雲間;我心似明月,夜夜九天懸;我心似流水,不絕細潺潺;我心似清風,常伴與君安…”
吾言開心地聽着心愛之人為自己吟誦情詩,卻漸覺醉意上湧,才喝一杯而已,怎麽就醉了呢,也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可這醉意竟如此沉,不行了,支撐不住了,在閉上眼前還想再看李語一眼,诶,他的眼角為何有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