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之後,信陽王府裏每日都有廣平世子的身影出沒,他借口思念妹妹千陽,日日登門,誰也不敢有異議。李語早上上朝後他就來了,李語晚上回府前他才走。
只有吾言心裏煩悶不堪,他每日都會在府裏不同的地方碰見廣平,躲都躲不開,然後被他戲弄一番。為了避免再見到廣平,他專門向趙符告了假,這幾日只在自己屋裏待着,暫不去學堂侍讀。此舉還算有效,确實有三日沒有再遇到過那個讨厭的人了。
······
自從吾言同殿下一同消失再回來後,鈴蘭經常看到吾言一個人坐着發呆,有時整日悶悶不語,也沒再見殿下來找過吾言,她猜想吾言定是和殿下發生了什麽。
看着吾言本來就單薄的身板,又有些瘦了,鈴蘭很是心疼,她盡量每日做一些可口的飯菜,希望吾言能多吃一點。可是這幾日吾言連屋門都不出了,待在屋子裏不停地抄寫典籍,她是真的很擔心吾言,于是總找借口留下,也不做什麽,就靜靜地在一旁陪着他,希望能讓吾言不會感到孤單。
突然敲門聲響起,鈴蘭起身去開門。鈴蘭一愣,趕緊行禮,“奴婢見過廣平世子。”
在屋裏抄寫《易經》的吾言聽到“廣平世子”四個字,腦袋頓時疼起來。
“你是哪個?”
“奴婢鈴蘭,是吾言公子的侍女。”
吾言公子???他還有侍女???廣平滿臉不信。
吾言趕緊起身,擋在鈴蘭身前,“不是,鈴蘭只是在下的朋友,不是侍女,世子不要誤會。”
又不是侍女,又成了朋友???廣平一臉疑惑地打量眼前二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原來這小子只是假正經啊,“我說這幾日怎麽老是找不見你,原來你躲在這溫柔鄉呢。”廣平的語氣聽起來像調侃,又有點酸溜溜的。
鈴蘭聽到這話,臉瞬間漲紅,她倒是希望自己和吾言能被別人多多“誤會”。
可是吾言卻很厭煩這種話,“世子切莫亂講!鈴蘭只是在下的好友,萬萬不可拿女孩子家清白開玩笑。世子若無別的事,恕在下不多奉陪了。”說完轉身回屋,卻被廣平一把拉住。
廣平沖鈴蘭眨眨眼,“你先下去吧,本世子會替你好好照顧你相好的。”說完露出了一副天真的笑容。
吾言回頭生氣道,“請世子慎言!”同時甩開廣平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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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蘭羞澀一笑,識趣地走了。
“你還真生氣啊?本世子不過是開開玩笑而已。”看吾言真的生氣了,廣平只好說軟話。“這麽多天沒見我,剛見就甩臉色,這樣不好把吾言公子?”
“你!”吾言就沒見過這麽臉皮厚的人。
“我什麽我,你這幾日天天躲我,你以為本世子不知道?說起來我還生氣呢。”
“世子不覺得和在下見面的次數太多了麽?在下是信陽王殿下的人,總是與世子見面恐怕不好吧?”吾言一臉嚴肅。
“信陽王殿下的人?”廣平眯起眼睛看吾言,吾言心虛地臉上微紅,自己說的明明不是那個意思。“那本世子就把你變成本世子的人。如何?”
“世子!”吾言惱羞成怒,“請您慎言!”
“怎麽了?你不就是一個小小伴讀,我去問我妹夫要過來,這有何難?”廣平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又要慎言。
吾言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趕緊掩飾,“殿下不會同意的。就算殿下同意,在下也不同意。”
“哼~看給你吓的。再說,跟着本世子難道會比跟着我妹夫差麽?信陽王這幾年也混的一般嘛,衆皇子中最不招皇上待見的就屬他了。要不是我那個蠢妹妹一心看上他,我父王才不會讓她嫁給信陽王呢。”廣平一臉的不屑。
“不是的!殿下心中有家國百姓,亦有治國理政之才能。他只是不喜權位,不好攻心權謀而已。在在下心中,他反而是衆皇子中最優秀的!”吾言哪裏受得了別人說李語不好,不過轉而語氣低緩了下來,“郡主嫁給殿下,一定會很幸福的。”
“可是,本世子也不比他差啊。”吾言竟然這麽誇李語,廣平十分不服氣。
“世子差不差,在下不知,也與在下無關。”
“哼,本世子的好,以後會慢慢讓你知道。今天你先陪本世子去府裏的花園逛逛吧。”廣平嬉笑着拉起吾言就走,吾言堅持說不去,但是廣平非拉着他走。
“世子與在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請世子放手!”吾言還在掙紮。
“你怎如此啰嗦!你不掙紮不就不用拉扯了嘛!”廣平無奈地吼道。
兩人正在門廊處僵持着,突然有人生生扯開了他拉着吾言的手,一回頭,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李語。
“原來是妹夫啊。怎麽今天回府回的如此早?”剛想大罵何人多管閑事的廣平松了一口氣,熱情地跟李語招呼。
“本王再不回來,信陽王府恐怕要成廣平世子府了吧。”李語淡淡地看着廣平。
“诶,妹夫這話說的,以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你的王府就是我妹妹的家,我這個當兄長的,多來走動也是情理之中嘛。是吧?”
“世子請自便,本王有事找他,”李語順手指了指吾言,“就不陪世子了。”說完轉身就拉着吾言走了。
身後的廣平憤憤地大喊,“是本世子先找他的,你懂不懂什麽是先來後到啊?”
李語沒有理會,心裏暗想你才是搞不懂先來後到的那個。
······
“嘭!”
李語把書房的門狠狠關上,一直把吾言拉進內室。回身死死抱住吾言,猛地親吻上吾言的唇,吾言感到李語的不正常,一個勁地掙紮,可是李語太用力,他始終掙不開,李語又吻向他的脖子,開始撕扯他的衣袍,吾言終于一股怒火上來,猛地把李語推開。
吾言慌亂地整理自己的衣衫,“殿下,這是府裏!”
被吾言推開的李語清醒了不少,但仍氣在心頭,“不要叫我殿下!”
“你到底怎麽了?”吾言不明白李語為何火氣這麽大。
“他為何日日來找你?”李語瞪着吾言。
“我如何知道!他是岐國世子,他來去自由,我也不想見到他,我已經在躲他了,可是他還是能找到我,你告訴我應如何做?你又何嘗不是一樣,不想見了,便可以消失無蹤。這些事,可是我能決定的?!如今你們這些皇子世子,說來找我,便日日來,哪日不想見了,便擅自消失,呵,我到底算什麽?”
吾言越說越委屈,自從別院回來後,李語早出晚歸,從沒見自己一面,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他心裏知曉李語定是有為難之處,他也知道可能少見少說話對他和李語都好。可是他思念李語,只是讓他能看見李語就好。
李語知道吾言委屈,火氣沒了大半,上前抱住吾言,喃喃地說,“對不起。”
吾言嘆了一口氣,“我和他真的沒有什麽,他估計是在京城閑來無趣,想找人解解悶而已,你別多心。除了你不會再有男子中意于我。”
“我當然信你,但是我不信他。除了我,不管男子女子都不許喜歡你!”李語又緊了緊抱着吾言的手臂。
“好了,這畢竟是在府裏,萬一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吾言拍拍李語,示意他放開自己。
李語的胳膊慢慢松開了吾言,但眼睛一直緊緊地盯着他,“我想你。”
吾言正在整理扯亂的衣衫,聽到李語的話心裏不禁喜悅起來。
“你呢?”李語追問。
“我很好。”吾言故意回避李語想聽的話。
“不是說這個。你想我麽?”李語滿心期待。
“你說呢?”吾言又是故意。
“我想聽你說。”
看着李語着急的樣子,吾言心裏一緊,終于松口,“我也想你。”
李語心裏的酸意也終于随着這四個字入耳而煙消雲散。
吾言看着李語眉頭漸展,心裏反而期望廣平世子能多來找自己,這樣李語也會多來見自己了吧,不過吾言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此非君子所應為。
“你拉我到書房只是因為廣平世子?”
“哦,差點忘了,你還記得去六郡赈災的時候咱們在客棧遇到的刺客麽?”
吾言點頭,“是不是事情有了眉目?”
“當時刺客遺落的腰牌是懷陽王府的,上面寫着寸於二字。寸於是懷陽王的暗衛之一,善用劍。前一陣我遇見懷陽王,跟他暫借寸於一用。但是他來的時候,我和你在西郊別院。當時吾銘見了他,吾銘說這個真寸於身形比當時的刺客要高大,所以刺殺我們的,并非是懷陽王,而是另有其人。”
“不是懷陽王,還有別人要殺我?我與別人無怨無仇,而且我劉家已被滅門,要殺我的只有知道我還活着的人。若不是懷陽王,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我還活着?”吾言只覺得寒意陣陣。
李語沒說話,他心中确實有一個人,但是他一直不願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其實已經知道是誰,對麽?”吾言看李語面容黯淡。
李語點點頭,滿是歉意地看着吾言,“我二哥。”
“安陽王?安陽王為何要殺我?”吾言十分不解,自己與安陽王并不仇怨啊。
“吾言,二哥恐怕是擔心若父皇有一天知道了我藏匿你和泰兒之事,會為我招來禍患。但是他知道我斷不會放棄你,才出此下策的。”李語并沒有因此事去質問安陽王李誠,因為李誠并沒有後續動作,而且想來還有離間自己和懷陽王的這層含義,當中必有一些自己尚不了解的內情,李語還想再深入調查看看。
“你…你竟為安陽王辯解?”吾言難以置信,這不像李語的作風,不論安陽王派人的目的是什麽,刺殺這種做法已是不道之舉,李語卻明顯偏向于安陽王。
“我自母親離世,就被安排到賢妃處撫養,也就是我二哥的母親,賢妃對我并不好,處處為難。但二哥卻一直護着我,兒時,賢妃不讓他跟我走得太近,他就偷偷陪我玩,經常因此被賢妃責罰。在父皇面前,二哥也總是護我周全,且從無怨言。這個世上,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人很多,但是恐怕真的算我親人的就只有他了。”李語說完看向吾言,希望吾言能理解他的意思。
吾言想了想,“我明白了。既然他是為了你,我也不會怪他。況且我現在平安無事。”
李語感謝吾言沒有讓自己為難,盯着吾言看了很久。好久沒有好好看過自己心愛的人了,每日上完朝,不想回府面對千陽,天天賴在安陽王府上,可是心裏又思念吾言,為了排解相思,就跟着安陽王一起理理政事,所以每日都忙到很晚才回府。
只是吾言不知道,李語每晚仍會像以前一樣,遠遠地站在沒人的地方,靜靜地看着吾言映在窗上的影子,待到吾言的屋子燭光熄滅,他才回自己卧房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