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語一直守着吾言,一個時辰後,吾言漸漸醒了過來,感覺自己的手被握疼,輕輕往回抽了一下,李語發現吾言醒了,趕緊問他怎麽樣了。吾言眼睛都沒睜開,就感覺渾身酸痛不已,左半邊頭都腫漲起來,左眼基本只敢睜開一道縫。勉強睜開右眼,看到李語憂心的樣子映入眼簾,一陣踏實的感覺襲來。想擡胳膊才發現自己的手被李語握着,想抽回李語卻不肯放,李語手心暖暖的溫度傳來,吾言心中生出一種異樣。回神,才發現自己在李語床上。
“可仍感覺頭暈?”李語見吾言的樣子傻傻的,不會還在犯暈吧。
吾言嘴也腫了,說話含混不清,“無了。”
“身上可還有哪裏疼?”李語輕輕地問。
“胡身都疼。”
李語嘆了一口氣,松開吾言的手,去給吾言倒水。手上的溫暖瞬間消失,皮膚感到一陣微涼,吾言竟一瞬間希望李語能再繼續握着自己的手。
李語用湯匙給吾言慢慢喂着水,吾言歪歪斜斜的喝着,看着李語好像生氣又好像沒有的樣子,第一次發現李語長的還挺英俊的,會不會是因為現在眼睛受傷看不清才會如此覺得,想到這吾言笑了一下,卻扯到眼角生疼。
李語看吾言莫名傻笑,他不會真的是被打傻了吧,“傻笑什麽,你這讀書人的腦袋,被打傻就可惜了。”
李語把水放下,回來給吾言蓋好被子,不料吾言卻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袖子,擡眼看過去,吾言正直直的看着他,“你後,你莫對我如此好。”
李語心裏一緊,“為何?”
吾言抓着李語袖子的手稍加用力,慢吞吞卻認真地說,“你對我好,我會習慣。倘若你某日又因你喜歡的人對我莫名冷淡,我怕是會受不了。”
李語聽到這話,又是心裏一緊,鼻子頓時酸了起來,如果現在的吾言沒有受傷地站在李語面前,李語一定會把他抱住。
李語不自覺地握住吾言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握了半響,才不舍地慢慢把吾言的手放到了被窩裏,蓋好。
看向吾言的眼睛,李語在心裏默默地對吾言說:我多想說往後我斷不會對你不好,但是我不敢,我怕我做不到,到頭來只會讓你失望。
吾言僅能睜開的右眼感受到了李語目光裏的複雜情緒,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讓李語誤解了,是不是自己要求的太多了,是不是讓他為難了…
“你再睡一會兒吧,沒人會來打擾你。我去趟書房,一會兒回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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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責劃他們,不南他們會更讨厭我。”吾言不想繼續樹敵。
“好,不罰。”李語向吾言笑笑,讓他放心。
李語出門後,吾言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發生的事,他有些許後悔自己當時太沖動,那時如果走掉了其實也就沒什麽事了,結果現在還給李語惹了麻煩。
他不想再躺着,身上雖然也有擦傷,但還不至于不能動。自己還穿着打架時的髒衣服,他不想把李語的床褥弄髒,于是勉強坐了起來,把髒衣服慢慢脫下。
此時鈴蘭在門外敲門,吾言讓她進來。鈴蘭端來了郎中開的活血化瘀的藥,喂吾言勉強喝下。
吾言慢吞吞地跟鈴蘭說,“以後不要和他們計較了。他們說的沒錯,我和泰兒現在就是靠着殿下活着。被殿下特殊對待,本就是恩惠了,切莫再給殿下惹麻煩了。他們畢竟在府裏那麽多年,能忍則忍吧。”
“可是你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憑何要受這份氣。且你有殿下,為何要怕他們。他們再如此過分,你就應當告知殿下。”鈴蘭為吾言打抱不平。
“不能有此等想法!”吾言聽到鈴蘭的想法氣的發急,扯着嘴角疼,“我現在已非公子身份,同他們沒有區別,都只是府裏的仆人而已。殿下越對我們好,我們需越謹慎小心,若如你所言,只會招來更多的嫉妒和麻煩!”
鈴蘭聽吾言在責怪自己,心裏委屈,忿忿地說,“是,以後我不招惹他們就是了。”
“我…我不是在怪你,”吾言知道剛才自己語氣重了,趕緊解釋,“我只是…”
鈴蘭打斷吾言的話,委屈地說,“我不過是不想看他們如此嚣張,不想看你被欺負嘛。在我心裏你永遠都是劉家的公子,你本就和那些人不一樣,他們才是毫無教養的粗鄙之人,憑何敢看不起你,憑何敢欺辱你。”鈴蘭說得激動,幾滴眼淚奪眶而出,吾言想給她找帕子擦拭,鈴蘭竟上前抱住了吾言,不讓他動。“我不想讓別人欺負你,你那麽好。”
吾言被鈴蘭的舉動驚的一動不敢動,任憑鈴蘭趴在自己肩上哭泣。他第一次被女子擁抱,和李語的抱感覺完全不同。鈴蘭的擁抱感覺很溫柔,輕輕的,軟軟的,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卻少了李語的抱能給他的踏實和安全感。“鈴蘭,你…”
鈴蘭松開吾言,轉身擦擦眼淚,“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殿下為何對你如此好?你…對殿下又是什麽感覺?”鈴蘭小心翼翼的問道,其實這個問題在她心裏已經憋了很久了,殿下對吾言的總是異常關心,此次竟親自抱吾言回自己的卧房,有哪家主人會對下人如此緊張麽?而吾言對殿下似乎也從未有過對主人的敬畏,反倒與殿下十分親近。
吾言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殿下…殿下可能覺得我身世可憐,将我視為兄弟手足一般照顧。至于我對殿下…應算作好友吧。”
這是吾言第一次認真思考自己對李語的想法,自己是把李語當兄長麽?好像不是,對比自己和大哥,自己好似從未将李語視作哥哥。是把李語當朋友麽?或許是吧,但是鈴蘭也是朋友,自己卻跟李語更近些,也許同是男子的緣故。可是,總感覺對李語尚有些說不清的,模糊的東西,是對任何人均未曾有過的感覺,到底這部分為何物呢?
看吾言回答的認真,鈴蘭心情漸好,倘若殿下對吾言只是兄弟情,吾言對殿下只是友情,就太好了,“我知道了。你想吃點什麽,我一會兒給你做。”
吾言确實餓了,想吃的很多,但是現在張嘴都困難,沒辦法,“就做些稀飯粥食好了,看我這嘴,別的估計都吃不下。”
“好”收拾好藥碗,鈴蘭順手把吾言換下的衣服拿起,“衣服我給你洗。”
“多謝。”
“無需對我言謝,好生休息吧。”
看着鈴蘭心情不錯地走了,吾言不明白她為何轉悲為喜,但是來不及想鈴蘭,他還在試圖想清楚自己對李語那團模糊的東西究竟為何物。
用過了晚飯,李語才回到卧房,得知鈴蘭給吾言專門做了粥,覺得這個女子對吾言還挺上心,就對吾言開玩笑道,“鈴蘭對你不止主仆情誼,你可有發覺?”
“嗯,我二人講好彼此以好友相待,不分主仆。”吾言不以為意,坐在床邊開始穿鞋。
“你要去哪兒?”
“回自己房間,我都賴在你床上一下午了。我再不走,你豈不是無處就寝了。”吾言其實早就想回房了,但他預料到若李語回來見自己不在,八成又惱了,于是決定等李語回來後再走。
李語見吾言要走,上前一把按住他,又把他穿好的鞋脫下,“今夜你就在此處睡!”
“為何?我并無大礙,可以走動。”吾言伸了伸胳膊給李語證明看。
“你現在就只着一層單衣,出去再着涼了如何是好?床榻這麽大,足夠兩個人睡。”李語私心不想讓吾言回去,他總覺得不放心,“且滿臉淤青,回去你如何自己擦洗。”
“我慢慢來就好…”
李語打斷吾言,“如此啰嗦,讓你留下就留下。趕緊躺好。”不由分說就把吾言按回床上,把被子拉過來給他蓋好。小心翼翼地窩在被窩的吾言,心裏仿佛更暖些。
入夜,燭光已滅,月色盈盈。
躺在床榻上的李語久久難眠,不時挪動一下身子,輕嘆一口氣,掖一下被角,翻來又覆去…
吾言知道李語尚未睡着,但他并不想多問,只是閉着眼一動不動地裝睡。
又過了半響,更鼓聲傳來。
李語側身面向吾言躺着,睜着眼睛看着吾言,忍不住悄聲問道,“你睡了?”
“嗯,睡了。”吾言閉着眼趕緊回答。
李語噗嗤一笑,“睡了還回話。”
“剛要睡着。”吾言趕緊解釋。
李語擡手輕輕碰了一下吾言的耳朵,之前他沒發現吾言耳朵上也有一個小傷口,現在反着窗外的光亮正好能看到,“這裏疼麽?”
李語摸自己耳朵的一剎那,吾言渾身打了個激靈,立刻困意全無,再也無法裝睡,“不…不疼。”
“為何緊張?”
“沒…沒有啊。”不知怎的,吾言感覺自己對李語那團模糊的東西在放大,“對了,你怎不問我打架之事?”吾言趕快轉移話題。
“無需問,定非你之過錯。”
吾言轉過頭看向李語,他的眼睛在黑夜裏竟也那般明亮,似有巨大的吸力,讓自己不自覺地想靠近。
“在思慮何事?”李語看吾言直直盯着自己半天不言語。
吾言回神,不敢再看李語,心裏慌亂不已,莫名緊張起來。這究竟是何故,是何故,何故?問了自己數遍亦無答案可尋。還有何事可拿來聊聊呢,對了,“你上次同我講過你有一心儀之人,是何人?”
李語并未回答,吾言以為李語不想談及此事,便也不再追問。過了好一會兒,吾言耳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微微側過去,發現李語已入夢。
作者有話要說:
要對前面的文章幾處小修改一下,看到更新請別混亂,繼續看新章就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