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吾言自從在櫃子裏聽到懷陽王的話後,臉色就不太好。懷陽王走後,借口衣服髒了,躲開衆人,急急地回了自己屋子。剛進屋關上門,發現茶壺下壓着一封信,趕緊打開:
“兄憐弟之遭遇,捶胸頓首十日而不能自已。偶聞弟屈居于此,兄特來尋之,慰之。兄欲會弟,信陽王必阻之,故遺此信,望弟知兄之誠意。信陽擅權,非兄可抗衡,無力救弟出府,有愧于弟。信陽王不日将赴南方六郡,弟務必随之。兄已命人暗中相護,尋求良機,救弟于水火。信陽王不善,弟需防之。閱畢必焚。兄謝。”
吾言讀完,暗暗記下信的內容就燒掉了。心裏很是感動,沒想到懷陽王表兄對劉家如此有情有義,自己和澤兒有救了。劉汐下定決心一定會在信陽王身邊小心行事,等表兄來相救。懷陽王的出現,讓吾言感覺頭上仿佛出現了一根救命稻草。
次日早朝,信陽王李語自請去南方赈災,皇上封他為欽差大臣間六道總領大臣,有權調配南方六郡糧庫,六郡官員受其統領,擇日出發。李語沒有別人預想的那麽高興,反而是懷陽王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
由于身負重任,下了早朝的李語要接受皇上訓話,同臣僚商議赈災細節,回到王府時已近日落。
吃過晚飯,李語在書房研究六郡地圖、災害範圍和官糧數據,吾言在旁邊磨墨、遞筆。想起昨天聽到的懷陽王的話,忍不住問道,“殿下昨天為何不讓我見懷陽王?”
“為何要見?”李語沒有多想。
“懷陽王是我的表兄,難道表兄到了,不應該見一下麽?”
李語放下手中的地圖,“你,和他關系很近麽?”
“父親在世時,誇贊過懷陽王機敏過人。”吾言答非所問。
“我問你的是,你和他關系很近麽?”李語又強調了一遍。
“還好。”
“那就無需見面了。”李語繼續看地圖。
“你為何怕我同他相見?他是我的表兄,而且他說如果他在,會舍命救我們兄弟倆。還是,你根本不想讓他救我們?!”吾言語氣變得急躁。
“你搞清楚,救你們的是我!不是他!我已經救了你們,而他只是說說,你的心就向着他了?!”李語被吾言的話激起了怒氣。
“對,你是把我和三弟從刀下救了下來,可是你只是把我們藏起來,讓我們改名換姓。而人家懷陽王是打算向聖上為我們兄弟倆尋求赦免的,以讓我們洗脫罪名,難道這樣不好嗎?我并無資格要求你也同聖上為我們求情,想必你有你的難處。可是既然懷陽王肯這麽做,你為何不成全我和三弟呢?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真的救我們?”吾言振振有詞,字字讓李語無言以對,不是理虧的無言以對,而是不知從何擇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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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語氣的不行,亂了思緒,“他才來了一次,和你還未謀面,就讓你如此信他了?!懷陽王、懷陽王,你就知道懷陽王!你要知道你現在是住在我信陽王府!以後不許讓我聽到你提懷陽王!”摔了手中的書卷,李語怒氣沖沖地走出書房。
也在氣頭上的吾言并沒有理智去思考李語生氣的真正原因,反而被李語的氣話刺中,覺得他肯定是說中了李語的心思,才讓他如此惱羞成怒,果然,他根本沒有想真的救我們,呵,還以為他會真的對澤兒好,還以為他真的對自己稍稍特別。別傻了,李語是皇子親王,自己是罪人之子,是任人玩于股掌的命,怎會真的被在意呢。
出發去南方六郡的前夜,府中都在為李語的出行忙上忙下。
“吾風,不要那麽麻煩了,本王是去赈災,不是游玩,帶這麽多東西很麻煩。”李語本打算就帶幾套換洗的衣服,再帶上吾銳和吾銘就可以了的,全程住官驿,也不需要帶多少銀子。
吾風哪能放心的下,他設想了種種殿下出門在外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每種情況需要的東西都要帶上才行。而且災區都是流民,只帶吾銳和吾銘怎麽夠呢,雖然他倆武功很好,但是還是太少了,至少把府上護衛的一半都帶着。還有貼身伺候的也得帶上兩個,不然這衣食換洗誰來做。還有…
“吾風!”李語很無奈。
“殿下~”,趙符遠遠跑過來,“殿下,您真的要去六郡赈災了?您那日不是同我說會推辭的麽?”
“個中緣由很複雜,改日再向先生解釋吧。”
“那…在下願随殿下一同前往!”趙符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本王不是去游玩的,一路勞苦,先生還是留在府中吧。”李語無奈,擺了擺手。
“殿下不在,銳兄也不在,就剩個小鬼頭天天纏着我,無趣,無聊~”趙符手持蒲扇,心虛地扇啊扇。
“吾銳?”李語疑惑,“他就是塊石頭,在不在有什麽差別麽?”
“當然有,殿下覺得他是石頭,我可不覺得。”趙符想起銳兄每次被自己調侃都臉紅的要死,多有意思。
“先生還是留在府中,本王不在的時候,泰兒還需要您來看護。記得本王跟您講過麽,如果本王不在的時候,萬一有任何人來找泰兒的麻煩,先生定要按計劃護他周全。”李語嚴肅地語氣,不容趙符再商量,“至于吾銳,權當先生借我用用,回來的時候一定完好還給先生。”說着用手拍拍趙符的肩膀。
“哎,命苦的我~~诶,吾言呢?殿下可帶他?”趙符又開始多嘴。
李語聽到吾言的名字,想起自從那晚因不讓他見懷陽王的事發過脾氣後,兩人一直沒有再說過話,心生尴尬,沒有答理趙符就走掉了。
“诶,殿下,你還沒回答我呢?!帶,還是不帶啊?”趙符在原地跳腳。
看着吾言的房間燭火亮着,門半敞着,李語決定去和他道個別,畢竟此行最少也得兩三個月,再回到京城,恐怕已是寒冬。走進屋子,看見吾言也在忙着收東西,都沒注意他進來,“你在忙什麽?”
吾言被吓了一跳,手中的包袱差點掉地上,回身看見是李語,冷冷地回道,“收拾行囊,随殿下去南方。”
“此去南方,一路勞苦,我并未打算帶你去。”李語坦言,雖然他其實是覺得把吾言和吾泰帶在身邊才安全,但是這次出行不合适帶泰兒,至于吾言,他還在猶豫。
“我自己決定要随殿下去的。”吾言繼續收拾東西。
李語到桌邊坐下,“為何想随我去?”
吾言當然不能說是懷陽王讓他一定要去的,“因為不放心殿下。此去南方勞苦,殿下定會輕裝簡行,銳兄和銘兄雖武功高強,但是并不會照顧人。而我可以。”
吾言只是在找一些好聽的借口。但李語聽着這話确實心裏暖暖的,難得這小子有良心一回。可是礙于面子,李語并沒有立刻答應,“你也是少爺出身,說得好像你很會照顧人一樣。”
“殿下試試就知道了。”吾言繼續收東西。
“明早辰時用過早飯就要出發,別起晚了。”吾言沒看到李語走的時候臉上揚着微微笑。
要去南方的吾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吾泰。看着在窗前背書的吾泰,想着自己這一去要好久,就招呼吾泰過來。
“二哥,什麽事?”吾泰走過來坐到床上。
“二哥明天要随殿下去南方辦差,不知何時能回來,你自己在府上要多聽先生的話,用功讀書。知道麽?”
“二哥,你說話越來越像大哥了。”
“你嫌二哥啰嗦?”
“泰兒不敢,嘿嘿。”
“雖然改名字是不得已的,但是你還是要記住自己原來的名字,劉澤。知道麽?”
“二哥,先生說名字只是代號,并不重要。如果名字會給你帶來危險,你就應該摒棄。”
吾言驚訝自己的弟弟竟然能說出這麽高深的話,轉念一想,“我問你,你喜歡李語麽?”
“喜歡!語哥哥對泰兒很好,對二哥也很好。”
“哪裏對我們好?”
“哪裏都好,他給泰兒買哪吒糖人,從來都沒有人給泰兒買過。”
果然,小孩子就是容易哄騙,吾言無奈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