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卷…靈水村,(11)
回來。哪知道,半途出了點問題,差點讓這些怪物襲擊了他的手下。
如今,看着籠子這些不停嚎叫的喪屍,他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了。
小黑卻一反常态地興奮起來,不停跑到欄杆前去沖他們嚎叫。嚴永頭疼地将它趕出去,卻被它反咬了一口。
“X的!居然敢咬我?”他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小黑,右手的虎口處被弄了個大印子,鮮血汩汩地流出來。
小黑仿佛知道自己做過了,體內的興奮也減少許多,耷拉着尾巴跑出去。
他低聲咒罵,找來東西包紮傷口。
“這些東西該怎麽處理?真不明白大哥讓我把它們運回來是有何用心……”嚴永半眯着眼,喃喃道。
這邊,六子正好從市區回來,一進地下室,就看到這些血肉模糊的東西。
“這麽快就弄回來了?”第一次看到這東西,心理能力承受再好,也是有些反胃的。六子吞了吞口水,這才走近看了看。
嚴永弄好手上的繃帶,“嗯”了一聲。
“怎麽?被誰咬的?”六子見到傷口,大驚失色。
他無所謂地笑笑:“沒事,是小黑那狗犢子。瘋了似的,見到這些東西就興奮得很,怎麽都勸不聽,還把老子咬了一口。”
小黑畢竟是六子撿回來的,他抱歉地說:“真對不起啊,沒管教好。”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為什麽它會這麽興奮。”嚴永語氣嚴肅地說,“狗的鼻子很靈敏,或許是它們身上的血腥味……”
“不對,不是血腥味。”六子摸着下巴,否定這個說法,“小黑從來不會被血腥味兒弄昏頭,這點我最清楚不過。”
“腐肉的味道?”嚴永提出另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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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子:“也不是不可能……”他閉上眼,忽然想到很早以前的一件事。
“不對,也不是腐肉。”再次睜開眼後,他否認道,“是一種類似于魚腥草味道的東西。”
“關魚腥草什麽事?”嚴永徹底迷惑了。
六子平靜地敘述:“不是魚腥草,是一種和它味道相似的藥劑。我記得,上次司霖拿了一瓶東西過來讓小黑聞,那之後它就對魚腥草十分敏感了。當時我問他那是什麽東西,他沒回答。會不會是……抗體之類的東西?”
想到這裏,他也吓了一大跳。
嚴永皺眉:“那東西他給你了嗎?”
“……給了。”六子沉下臉來,“可是,如果有抗體的話,怎麽會沒有作用?”
“有兩個可能。一是對活人才有效,二……病毒可能變異了。”說完這番話後,嚴永沉默下來。
“難道真的……”六子正想開口,外面就傳來一陣響亮的槍聲。
嚴永眉心一擰,跑了出去。
“永哥,凱文突然發瘋咬人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朝這邊大吼。
“該死!”嚴永低聲罵了一句,掏出腰間別着的槍沖向不遠處的那群人。
那群人很快就散開,其中一個脖子還留着鮮血,被咬去了一大塊生肉,正躺在地上痛哭地哀嚎着。嚴永沉痛地閉了閉眼,舉起槍瞄準凱文。
“永哥,他染上那玩意兒了嗎?”衆人紛紛退開後,一個人面帶焦急地問。
嚴永深吸一口氣,打開保險栓:“大概是的。”
“那豈不是?”
“不能留。”嚴永沉聲說完這句話後,扣動扳機。子彈飛出的那一刻,凱文也應聲倒地,額頭上留下一個大大的血窟窿,駭人無比。
“不要……我不要死……”另一個被咬的人躺在地上哭喊着。槍聲無疑是在他的傷口上狠狠地撒了一把鹽,并且激起了他內心無限的恐慌。
這時,六子已經回房去把那東西從冷藏櫃裏拿了出來,并且拿出注射器,将藥劑裝了進去。
“你先冷靜一下。”他大着膽子靠近那人,試圖安撫,“冷靜……不然會失血過多。這裏有抗體,你會好的。”
六子在心裏咬牙:也只能冒險試一試了。
他按住那人,“放心,交給我。”
男人頭上冒着大汗,脖頸處也血流汩汩,看起來十分可怖。
“好……現在別動。”他漸漸将針筒靠近那人的手臂。
“還是我來吧。”嚴永蹲下身,眉目嚴肅,“我當過獸醫,比你會注射。”
六子點點頭,将針筒交給他。
注射完畢後,嚴永又給他進行了簡單的止血包紮。衆人耐心等待着,一個個都提心吊膽。地上還躺着凱文的屍體,氣氛不禁凝重而哀傷起來。
十多分鐘後……
“該死的!快閃開!”
“往哪裏打?”一個人舉起槍,對準撞撞跌跌起身的喪屍。
“腦袋!”嚴永大吼一句。
六子沉痛地閉上眼。想起剛開始自己還信誓旦旦地對那人說下承諾的話,就狠狠地被刺了一把。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麽帶着失望地離開了。
槍聲再次響起後,一切都歸于平靜。
然而,事情總不會那麽簡單。
“永哥,籠子裏的喪屍自己跑出來了!”
衆人轉身,果不其然,四五個四肢僵硬的東西正朝這邊歪歪倒倒地走過來。
“誰他媽放出來的?”嚴永舉起槍,幾乎是一槍一個,洩着怒氣的同時,将這些怪物就地正法。
“媽的!到底是誰放出來的?”放下槍後,嚴永走到衆人中間,惡狠狠地開口。
大家都一頭霧水,紛紛表示:“我們都在外面,根本不知道……”
六子卻發瘋似的跑向那裏面。踏過屍體的時候,耳邊吹過溫暖的春風,卻讓他的內心極度不安。
一個越來越成型的念頭在他腦海裏回蕩着。
直到他跑進地下室……一臉無辜的李峰站在鐵籠子前,攤着手看向他。
“對不起,我只是覺得它們應該很好玩的樣子。”
六子二話不說,一拳朝他揮過去,卻被他輕易躲開。
“你他媽到底是誰?”他沉着臉掏出槍,指向李峰。
原本今天是作為朋友将他邀請到射擊場來看看,提出這個要求的也是李峰,但是令六子措手不及的是,居然讓他鑽了空子。
虧他一直還把他當……最好的兄弟。
畢竟在夜店裏混的那幾年,兩人的關系是最好的。然而,今天他卻在背後重重地捅了自己一刀。六子忍住心口即将溢出來的惡心感,大聲質問:“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個時候,嚴永也聞聲進來了。他認不得李峰,只是皺眉看向六子:“他是誰?是他放走的?”
“抱歉,是我把他帶進來的。”六子低聲道了歉,随即眼神變得冷然又兇狠,“你到底是誰?”
李峰舉起雙手,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別着急嘛,兄弟。”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
李峰倒是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關繼,你以前沒有這麽沖動的。”
六子冷聲道:“那是我看穿你皮下的腐肉。”
“……你最好放下你的槍。當然,如果你不在乎你那小女友的安危的話。”李峰挑眉,整個人冷靜得詭異可怕。
六子一愣,整只手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他的軟肋,他的逆鱗,除了夏洛涵,還會有誰?
嚴永穩住他,自己走上前去。
“你是誰派來的人?”他如是問。
李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蔑的哼聲,似乎在嘲笑他這種問法。
嚴永當然也不是善類,“既然事情都已經擺在臺面上了,說說也無妨對吧。讓我猜猜:黑斯曜?南宮宇?或者……都不是。”
這時,六子的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綁架了夏洛涵?證據呢?據我所知,夏洛涵現在正和我嫂子一路。”嚴永則步步逼近。
當局者迷。六子這才清醒過來。
“李峰,別傻了。我在她身邊安了不少眼線,怎麽可能由着你作怪?”他松了一口氣,暗罵自己的太過草木皆兵。
李峰輕笑:“好吧,我就是玩玩游戲。不過,你們最好放了我。不然,可就不能順藤摸瓜,捉住真正敵人的尾巴了。兩位大勇者。”
“是嗎?話可別說得太早。”六子突然笑了一下。
事實正如他所說。
李峰的背後,一只半人高的德國牧羊犬正悄無聲息地撲過來。最後借着強大的沖力和激猛的速度,甚至讓成年男子都無法察覺和反抗,小黑就這麽将其撲倒在地。
嚴永抓準時機立刻上前将他制服。
**
方婕一到射擊場,就聞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
放好行李,她趕忙跑去休息室,卻見到一臉凝重的六子和嚴永。
“發生什麽了?”方婕走到屋中央。
六子手裏還拿着那管液體,額上大汗淋漓,表情也是僵硬得很。而嚴永則半閉着眼,滿臉的哀恸。
他的兄弟,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的槍下,而且還是兩個。想到這裏,他的右手不禁抖了一下,接着,那串溫潤的佛珠立刻散開來,一顆顆掉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落地聲。
方婕有股不好的預感。
最後還是六子開口了:“射擊場死了兩個兄弟。被感染了。”
“從哪裏來的?”方婕不解。
“靈水村。”嚴永淡淡答道,“大哥托我去弄回來的,而且還指定了幾個人,就是張家那幾口。我去的時候,憑着特征找了好久才找到。但是……最後還是功虧一篑。”
雖然知道靈水村的人不會有幸免,但方婕還是震驚了一番。
“我當時昏了頭,看見那東西就忍不住開槍了。其實,還是有辦法将讓他們制服的對嗎?”嚴永自言自語地說,語氣頗為自責。
真他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典型例子!昏了頭的做法!
方婕沒有立場判斷誰的對錯,只能沉默。
半響後,她走到嚴永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但有些事總是由不得人自己安排的。我想,司霖有他自己的安排,我們應該學着信任他。”
嚴永低下頭,雙手掩面,并不言語。
方婕嘆息,走到六子身邊,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們被感染,是通過什麽方式?”
兩個大男人顯然是将這個問題忽略了,紛紛詫異地看向她。
“有一個是沒被咬,另一個是被咬後才感染的。”六子如實回答。
“也就是說,這種病毒可以通過空氣或者□□之類的介質進行傳播。”方婕瞪大眼睛,“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都危險了?”
她這麽一說,另外兩人都詫異了一番。
最終,嚴永振奮起精神來,撇撇脖子後,朝外面走去,“老子怕了就不姓嚴!X的!”
很快,外面就傳來他中氣十足的聲音:“所有的人都給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男主大概下章(?)就粗來了。
☆、【忠犬】司霖回歸
衆人聞聲聚集在一起,另外兩個在樹下挖坑的人也扔了鏟子跑過來。
“別挖坑了,污染了地下水怎麽辦?把屍體給我燒了。”嚴永命令衆人。
這時,方婕和六子也跟着出來。
“現在,所有人立刻給我分散站開來,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離開半步。”嚴永面色威嚴地看着面前的兄弟,語氣異常地堅決,“一旦發現有人變異,立刻開槍。”
“變異”這兩個,無異是在衆人的腦海裏印上了無邊的絕望。
一個高瘦的男人開口:“永哥,變異是怎麽回事?我們沒被咬啊……”
嚴永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現在還不知道病毒是通過什麽介質傳播的,保險起見,等到天黑沒事的話,就散了吧。”
這個時候,正值下午三點半左右,這樣算來,起碼得等三四個小時。
大家也不敢有任何異議,畢竟這東西也不是鬧着玩兒的。再者,目睹了兄弟的慘死,誰還有心為他們挖坑呢?這個空隙,無異是讓他們喘不過氣來又驚心吊膽的時候。
方婕站在一旁,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
六子也敏感地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怎麽了?”
“對面樹林裏有人。”她不動聲色地回答。
難道是李峰那邊的人?六子想起現今還關在地下室裏、被小黑守着的男人,頓感一陣無力。
方婕抽出腰間的槍,語氣堅定地開口:“我得去看看。”
說完,還沒得六子反應過來,她就沖了過去。
“這女人總是莽撞得很。”他吐槽了一句,見她飛快跑了出去,也跟着跑向樹林。
樹林裏投下斑斑點點的光圈,高大的樹木上纏繞了不少蜘蛛網。地上雖然有條小路,但由于很久沒人經過,已經落葉給遮掩了一大半。
方婕跟在那人後面,速度時快時慢。
眼瞅着越來越近,她內心竟然有股喜悅即将冒出來。
“停下來,不然我開槍了!”走到一處枯木前,方婕歇斯底裏地朝前面的黑衣男人大吼。那人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身材修長健美,起碼得有一米八五左右。
他就在她二十步開外,背對着她,背脊骨僵硬着。
六子很快就趕到了。等到他平複過來呼吸,這才認真打量起前面的男人來。
“他是誰?”
方婕毫不猶豫地回答:“司霖。”
六子驚訝:“什麽?”
“我的感覺錯不了,他就是司霖。”她語氣十分冷靜,可舉起槍的手卻顫抖得厲害。
六子顯然接受不了:“那他為什麽不直接現身?還躲着我們?所以你剛才這麽莽撞地跑過來,是因為這個緣故?”
“是。”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人的背影。
六子聞言,便不再說話。
“轉過身來,司……霖。”方婕幹啞着嗓子說話。
男人卻一直站在原地不動,仿佛一座沉睡的雕像。
方婕是個怎樣的執拗的人啊。她當即便做了決定,放下槍,大步朝前面走去。六子急忙攔住她:“想死嗎?萬一不是他怎麽辦?”
“是他沒錯。”方婕堅定不移。
她不會認錯。他的每一個走路姿勢,每一個習慣,甚至連他猶豫無措的時候小指要顫抖幾下,她都一清二楚。
怎麽會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六子還能怎麽反駁呢?他松開她的手腕後,拿出別在腰間的槍,随時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每一步,都是如此艱難。
方婕艱難地咽下口水,朝着那人走近。心裏早就湧上無數波浪,要将她拍死在暗礁裏一般,窒息而難受。她只好抓住他,随其沉浮。
有接近一個月沒見了吧。
你還好嗎?這些天都在哪裏?會不會感到孤獨?我知道你最害怕孤獨,可是你從來都倔在心裏不肯說出來。
她在心裏演練着這些日常的話語,攢緊拳頭向他走近。
走到一米開外處,方婕暫停下腳步。
“……司霖,轉過來,我看看你。”
男人卻沉默不語。
她深吸幾口氣,鼓起勇氣繞到他面前,卻失望地發現,他居然戴了個黑色口罩。
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深沉、墨黑,有着她看不懂的陌生,也有她熟悉的銳利。他幾乎是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方婕忍住酸澀和沖動,揚起笑對他說:“天這麽熱,捂痱子呢?”
男人還是不語。
她絲毫不在乎,繼續笑着說:“還沒等到一個月,我就自動來找你了,對不起沒守住你的承諾。”
想起今天收到的信,她就有了幾分底氣,“信我收到了,你怎麽放在那裏面?差點把我給吓死了。”
六子扶額,聽着她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頓覺無力。這個男人,真的是司霖嗎?
“你要是……”
“砰砰砰……”方婕的話被射擊場那邊的槍聲給半路截斷。接着,從那邊傳來一陣呼喊聲,隐約可以判斷是“快跑”“朝着他的頭打之類”的話。
變異了。
方婕沉下臉來,拉起他的手就往回跑。他任由她牽着,乖順得像一只綿羊。
他的手幹燥溫暖,紋路清晰,讓她驚喜無比。
跑到半路,兩人的節奏有些不合拍,他的步子過大,已經跑到她前面,造成她腳步踉跄。男人二話不說就停下來扛起她,以非人的速度朝前面狂奔。
可憐的六子,很快就被落在後面。
……
事态越來越嚴重,又有兩個人變異。
看着地上橫陳的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嚴永生平感受到了無措和自責。若是他沒有去那個狗屁靈水村,沒有将那些怪物運回來……
這邊,男人扛着方婕很快就來到現場。他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冰冷的眼神毫無色彩。
“快放我下來。”方婕拍拍他的背。
他很聽話地放她下來。
嚴永詫異地看看方婕,又看看他,“他是誰?”
方婕整理好頭發,沉默幾秒後如實回答:“司霖。”
聽到這個名字後,嚴永大驚失色。
不過很快,他就過渡了情緒,當即沉下臉來,聲音陰得滴水:“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出現?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失去了四個兄弟。”
面對如此嚴重的指控,男人仍然沉默以對,如啞巴一般。
“咔嚓”一聲,保險栓打開的聲音傳來,嚴永将槍對準他,“我全心全意地信任你,可你交給我是什麽?為什麽要我去靈水村将張家人弄過來?”
方婕一看勢頭不對,又聽到“靈水村”這三個字,當即懵了頭。
靈水村……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身邊的男人依舊沉默,并不言語。
她揪緊他的衣袖,“司霖,你讓我三天後去那裏,為什麽?靈水村到底是什麽地方?”
嚴永的眼睛血紅,充滿痛苦、憤怒和無奈,拿着槍的手也微微顫抖。對面男人冷靜得可怕,哪怕是黑漆漆的槍口,他也表現得無懼。
兩分鐘的對峙後,嚴永放下了槍,“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方婕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好像不能說話了。”六子匆匆趕過來,喘着粗氣,“這可就不好辦。”
嚴永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一言不發地離開現場,跑到樹下去抽悶煙。
方婕見他一直不肯說話,當下也有點生氣,拉住他的手沉聲道:“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又出什麽故障了?你這樣不說話……你……”她也有些說不下去了,胸口微微起伏後,她踮起腳想拉開他臉上的口罩。
哪知手剛靠近,就被他狠狠捏住。
那雙眼睛更加狠戾,帶着陌生的金屬色彩,絲毫不容人侵犯。
“痛……”手腕被他鉗住,方婕差點被痛得飙出眼淚。
這個該死的男人!
六子也不敢輕易靠近。男人周圍的寒冰,幾乎要凍住周圍的空氣,最後,方婕哀嚎了兩聲,他這才松開手。
那處被他握住的皮膚,已經青紫。方婕揉着手腕,紅着眼睛控訴:“你瘋了。”
他依舊不說話。
“司霖。”方婕吸了吸鼻子,走過去拉起他的手,用小指頭撓了他的掌心幾下,再擡頭看他的反應。那雙墨黑得難以化開的眸子,卻無任何變化。
她徹底死心了。
方婕癱着面孔對六子說:“我看他多半是沒有記憶了。”
六子被搞得一頭霧水:“這又是哪出?我說,雖然他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惡意,但你确定他就是司霖?”他還是不肯相信。
方婕點頭:“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認得他。”
六子見她如此堅持,也跟着沉默下來。最後,他拍拍她的肩膀,“自己小心點。”
“謝謝。”方婕抿唇道。
六子走後,她也準備進屋,誰料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痛……”方婕想罵人了。他抓住的是剛才那塊皮膚,錐心的痛傳來,她感到萬分委屈。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失憶這種狗血的劇情,怎麽會發生在他身上?
正當她百般疑惑的時候,男人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随後輕輕握住那裏,順時針揉捏着。
方婕愣愣地看着他,手上傳來一股溫柔的力道,不輕不重地安撫着那塊發紅發青的皮膚。
他揉了一會兒,又将另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撣掉上面不存在的東西。剛才六子碰過的地方,都被他撣了個遍。
赤*裸裸的占有欲。
可到最後,他還是沒有說話。
一股暖流鑽進她的心房,漸漸地,洗掉了周圍的血腥氣息。
**
将屍體處理好後,嚴永一個人開車去了市區,六子則去了地下室。
整個下午,男人都跟在她身後,像條甩不掉的小尾巴。方婕甚至覺得,他是在贖罪,畢竟他每次看到她發紅的手腕時,都會一瞬間的無措。
夕陽西下的時候,射擊場被染得血紅血紅的,草地上的血跡早已幹涸。她坐在階梯上,做祈禱狀。
雖然她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個虛拟的世界,但這些人都是有血有肉的,死去了,也是一條生命。哪能心安呢?
遠處的幾個大男人,個個都低着頭,一副沮喪的模樣。今天死了四個人,誰的心情都有些低落。何況,還是他們一起混日子的兄弟呢?
方婕頓生凄涼感,不禁想起,這樣的悲歡離合,自己以前哪裏經歷過?
她揉揉眼睛,忍住胸腔裏的酸澀。
“司霖,你餓了嗎?”她突然轉過頭問身邊的男人。
那一瞬間,對上他的眼睛,她竟然感受到了幾分隔着空氣透過來的羞澀。
方婕尴尬地轉過眼,“餓了的話,我去做吃的。”說完,她作勢要起身。男人也站起來跟在她後面,并且精準地保持着一米的距離。
殘陽最終掉下了山腰,夜晚即将降臨。
方婕對這裏還是比較熟悉的,很快便找到了廚房。
“……以前我做什麽你都吃,今天呢,今天你想吃什麽?”她切着新鮮黃瓜,轉過頭來問他。
他搖搖頭,總算是給了個反應。
方婕大喜,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繼續切:“那我随便做了。今天任務可能很艱巨,外面還有一大堆人等着吃飯呢。”
切好黃瓜,準備拌佐料了,卻發現他一臉陰沉,那雙眼睛透出來的兇光幾乎要把她給吓住。
“你怎麽……”
話還沒說完,他就奪過她手上的碗,狠狠扔在了垃圾桶裏,然後将她切的黃瓜分出去一半倒掉。雖說方婕也不算是個睚眦必報的人,但他這種舉動也是将她的怒火給挑起來了。當即便暗下臉來。
可還沒等到她說話,男人就指了指外面樹下坐着的一群人,搖了搖頭,然後又指了指案板上的黃瓜,最後再指了指自己。
方婕一頭霧水,半天後試探着開口:“你不想我給他們做飯?只能給你一個人做?”
他很輕地點點頭。
“呼……原來是這樣。”方婕拍拍胸口,随後瞪大眼睛看他,“現在什麽時候還吃這種飛醋?我給別人做飯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星球蹦跶!把黃瓜給我撿起來洗幹淨。”
他眼睛一亮……居然像條可憐的小狗。
最後,他還真彎下腰去撿垃圾桶裏的黃瓜。
方婕哭笑不得,刨開他的手,“別撿了,随便說說而已,這黃瓜還能吃?”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你妹的,男主成忠犬了。
你們猜,他戴口罩的原因是什麽哈哈哈哈哈……
多多留言散花,跪求……最近作者君高數只考了25分,沒有花花不幸福。
☆、同眠
他撤回自己的手,然後動作機械地退到一旁,再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好氣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繼續開始忙活。
這一頓飯,方婕做得心不在焉,旁邊有一個完全無法忽視的存在,并且時時刻刻都緊盯着她的每一個動作。到最後,她手忙腳亂地弄完,已經天黑了。
晚上的溫度非但沒有降低,反而升高不少。空氣裏有股濃濃的灰燼味道,稭稈燒過的地方,留下一片黑色的痕跡。
樹下那幾個男人早就進屋坐着抽煙,滿室的煙霧,嗆鼻又難聞。其中好幾個還打着赤膊,露出或精壯或瘦弱的胸膛,一眼望過去,白花花的一片。方婕作為這裏的唯一一名女性,看到這幅場景,自然是有些紮眼。她端去飯菜時,眼皮都不敢擡一下,腳步也匆忙得很。
幾個男人撚了煙頭,也不說話,沉默的氣氛讓這間小屋更加令人窒息。
“你說,咱們要不和永哥打聲招呼?”半響後,其中一個微胖的男人開口,又嘆息一聲,卻始終不肯拿起筷子。
“也不是個事兒。咱跟了他那麽久,現在說走就走,想來想去也不仗義。”另一個臉上有疤、留着平頭的男人說。他抽出一支煙點燃,徐徐吐出一口煙圈,“你們說還能去哪兒?”
“出國啊。”有人附議道,“咱可以出國,病毒蔓延得再快,但也得有個緩沖段吧。”
“啪”的一聲,平頭男拍了一下桌子,突然表現得很生氣,“老子不走,反正在哪裏都是死,一群狗兒子,怕死貨!”
其他的人面面相觑。
“你他媽別BB行不?你得慶幸今天死的不是你,是你幹弟弟!”微胖的男人猛地起身,桌子被他一頂,在地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他用筷子指着平頭,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屑。
兩人幹瞪着眼,戰火一觸即發。
正巧方婕端上來一道湯,在門外聽到這番對話,當下心便涼了半截。不過很快她就釋然,是啊,換做其他人,說不定也會選擇離開。生死當頭,很多事情都顯得渺小了。
“方嫂子,你過來。”等到她上好湯,那平頭男人朝她招招手,“過來,咱們評評理。”
方婕用圍裙擦了擦手,猶豫幾秒後走到桌子對面。
“你說說,這群龜兒子還有人性不?”他指了指旁邊一臉憤懑的男人,臉上的疤因為肌肉的抽搐而顯得格外醜陋,“永哥不說幫了我們這麽多,至少知遇之恩還是有的吧。今天發生這麽個事兒,也不是我們願意的對吧?”
方婕點點頭,這番話的确有道理。
“哼。”另一個男人冷哼一聲,“還他媽在這裏裝B,誰不知道你是對永哥意見最大的?”
“有本事再說一句?”平頭男人眼神兇惡地指着他。
“老子就說了,你個龜孫子還能拿老子怎麽辦?”那人不甘示弱。
方婕頭疼地制止他們,“現在還搞窩裏鬥,你們有事直接和嚴永說不行?我在這裏說句公道話,你們要走,我估計沒人會攔,有這個想法,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但是別動不動就‘龜孫子’地罵。”
衆人沉默下來。
一群三大五粗的大老爺們兒,嘴裏不幹不淨的。她腹诽,稍稍退出他們坐的地方,眼神游離着,不去看那些露在外面的肌肉。
這時,小屋緊閉的門突然詭異地敞開了。
渾身裹得密不透風的黑衣男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雙銳利的眼睛像探照燈似的在衆人赤*裸的上身上掃來掃去,最後落在方婕身上,一抹不悅迅速閃過。方婕渾身一涼,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怎麽進來了?”她打着哈哈,生怕他又吃醋,安撫性地說,“我馬上就過來哈。”
男人卻沒有停下腳步,反而一言不發地走到衆人面前,伸出一只手,那雙有着薄繭,修長有力的手,堅定有力地搭在方婕肩上。然後,在幾個大男人驚訝的表情下,方婕的身體竟然自動被他給吸了過去,穩穩地撲在他懷裏。他不滿地拍了拍她的臉蛋,彎腰鉗住她的腿彎,一個使力,便把她扛在了肩上。
被扛在肩上的感受的确不怎麽好。血液倒流到臉上,讓她連耳根子處都紅得滴血。方婕掙紮了兩下便放棄了,任由他扛着自己走出屋子,留下一群表情各異的赤膊男人。
路過木屋的走廊時,一陣帶着渾濁腥氣的風吹過,讓方婕有股嘔吐的沖動,她握手成拳,敲敲他的背,控訴道:“我要吐了!”
誰知道聽到這話,他反而走得更快,濃眉微擰,眼睛在黑夜中亮得驚人。
一路上,男人的步子都異常的快,導致方婕耳邊除了尖銳的風聲,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她妥協了,忍住胃裏的翻滾,漸漸閉上眼睛。
**
到了屋裏,他這才把她放下來。
方婕踉跄了幾步,最後撫着門框幹嘔了兩下,着實給抖壞了。那種沉沉浮浮的感覺,讓她感覺自己在坐船,實在是不好受。最後,她盯着他那雙露在外面的眼睛,嘆了口氣,“我還沒吃晚飯,另外,我的行李還在會客室。你去給我拿來吧。”方婕擺擺手,示意他出去,自己則彎腰緩了一會兒。
不到兩分鐘,他就将一大堆行李拖了進來,順帶端了一盤她做的西紅柿牛肉蓋澆飯。
“放在牆角吧,我待會兒自己來收拾。”接過餐盤,濃濃的湯汁鑽進鼻孔,方婕吞下自己的口水,又看了看他,指着那盤米飯說,“你不吃嗎?”
他搖搖頭。
方婕深知他是不肯摘下口罩的,但也知道他可能有難言之隐,便不再堅持。她拿起勺子往嘴裏送了兩口,擡眼就見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看。
“咳咳……過來坐啊……”她朝他招招手。
果然,他沒有半分猶豫,大大咧咧地走過來挨着她坐下。
方婕這才仔細打量起那雙眼睛來:微微上挑但不過分,瞳孔黑得發亮,眼仁裏沒有半點血絲,清澈得很。她忽然想起“黑珍珠”這個東西來,雖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