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別怕,有我
天了個嚕!
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不過不對啊。
“你是說過這話,可我好像沒答應你吧?”
齊飛沒聽見似的, 隔着袖子拽着她出了花壇。
“學校北面那家川菜館據說挺好吃的, 你不是喜歡吃辣的嗎?咱們現在就去。”
劉夏掙紮了幾下都沒能掙脫開。
“你幫我找到戒指, 照理說我該請你吃飯的,可我中午還有事兒,實在是……”
齊飛打斷,“現在步行過去用不了半個小時,到飯店最多11點, 正好沒什麽人, 上菜肯定快,連吃帶等一個小時差不多就能搞定, 回來也就12點多,不耽誤你的事兒。”
“可是……”
“別可是了, 不管怎麽說, 你現在是我女朋友,哪怕是古代互相看不順眼的包辦婚姻還得盡一下夫妻義務,何況這還是你親口答應我的, 只是吃個飯而已,這點面子都不給,老實說,我還真有點難受。”
齊飛果然很善于紮心, 還照得特別準,一紮就是良心。
他說的沒錯,只是吃個飯而已, 她這麽再三推脫,确實有些駁面子,尤其是在人家剛幫她找回重要的戒指的時候。
劉夏嘆了口氣:“那好吧,不過不能你請,必須我請,不然說什麽我也不去。”
齊飛猶豫了下,點頭,“行,我就當一回小白臉,我這麽爽快,等下你也別給我推三阻四的。”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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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走。”
到川菜館還不到11點,學生們都還沒下課,飯店一個客人都沒有,不等劉夏開口,齊飛先問服務員:“有包間嗎?”
劉夏怔了下,“就咱們兩個,不用包間了吧?”
齊飛回頭沖她笑道:“你看,這大廳空蕩蕩的,咳嗽一聲恨不得都能帶回音兒,想說兩句悄悄話都不行,不去包間怎麽辦?”
“可……”(咱倆有什麽悄悄話可說的?)
當着服務員的面,劉夏也不好太不給面子,只得跟着上了樓進了紫光閣。
小包間,空間不大,八人圓桌,劉夏坐到最裏面,齊飛挨着她。
兩人一人點了兩道菜,劉夏拿起餐巾紙,擦着盤碟勺子。
齊飛突然轉頭看向她:“我看上去很猥.瑣嗎?”
“啊?什麽?”
齊飛瞟了眼兩人中間恨不得橫跨大西洋的距離。
“不然你幹嘛拽着椅子直往一邊兒挪?”
劉夏尴尬地輕咳一聲,“那什麽……我就是覺得這麽大地方,就咱們兩個人,暖氣也挺足的,實在沒必要擠在一塊兒,你看,這樣伸胳膊夾菜擦碟子什麽的都很方便。”
齊飛不置可否,又問:“你有陰陽眼?”
“欸?”
“不然怎麽會覺得擠?咱倆中間難不成還夾着個孤魂野鬼什麽的?”
這冷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劉夏沒忍住打了個寒戰。
好端端的提什麽鬼?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怕鬼!
還別說,這會兒她真就覺得他倆中間的空氣有點兒不大對勁兒,飄飄忽忽的好像有氣流湧動,像是大熱天蒸騰扭曲的熱空氣似的,可熱空氣是熱的,這個卻是冷的。
“齊飛。”
“嗯?”
“你看見了嗎?”
“什麽?”
劉夏眼神示意他倆中間,“好像有冷空氣對流什麽的。”
齊飛看了一眼,笑了,“你轉移話題的技術有點爛。”
“不是,我真覺得這兒好像有對流。”
她在兩人中間劃拉了一下。
嘶!真冷!一身冷豆子都爬起來了!
她又劃拉了兩下,不是錯覺。
齊飛看她劃拉,也跟着劃拉了兩下。
“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你沒覺得這塊兒特別冷嗎?仔細看的話,好像有氣流在動,還有點兒竄色。”
“竄色?竄什麽色?”
“就是……感覺好像有點發藍。”
“有嗎?我怎麽沒看出來?”齊飛蹙眉劃拉着胳膊,突然覺得這樣挺傻。
“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包間這麽小,不存在太大的氣溫差異,形不成什麽對流氣流的,說不定是你太敏感了。”
最大的可能是故意轉開話題。
劉夏一直盯着兩人中間,盯得久了又什麽都看不出來了。
可能真是她眼花吧。
菜很快上來了,齊飛沒再提那些尴尬話題,兩人東一句西一句,從德語外教說到當紅音樂人,又聊到劉夏最心水的愛豆,總的來說還算融洽。
劉夏盤算着吃了飯立馬去宿舍找浩煙改改,無論如何也要商量個法子同齊飛和平分手,腳踩兩只船水性楊花什麽的,簡直不是人幹的事兒,再這麽繼續下去,不用等到30歲被顧淩洛弄死,她早晚都得自己神經衰弱而死。
“劉夏。”
“嗯?”
一擡頭,就見齊飛推着一個無比眼熟的戒指盒到她面前。
咔噠,推開盒蓋。
“咱們說好的,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的條件很簡單,收下這個戒指。”
劉夏頭痛扶額,“怎麽又老話重提啊?我說過我不能收。”
齊飛固執地又朝她這邊推了推,“你嫌沒有顧淩洛的鑽戒貴重?”
“這麽貴的東西我怎麽會嫌棄?我只是……”
“那就收下。”
齊飛突然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取了戒指就想往她無名指套!
劉夏本能地攥緊拳頭,想起身躲開,卻被齊飛拽得死死的,別說躲,站都不能完全站起來。
“齊飛!你別這樣!我真不能收!”
“男朋友送女朋友戒指不是很正常的嗎?哪怕将來分手了你不想要了再還給我都行!起碼現在收了!”
認識齊飛這麽久,第一次見他這麽強硬,劉夏突然有點兒心慌,偏包間裏就他們兩個。
“齊飛!我知道那天沒跟你說清楚是我不對,之後又優柔寡斷更是我的錯,趁着現在才剛開始,一切都還來得及,我跟你說實話吧,其實我有喜……”
嘩啷!
包間門猛地推開!
兩人一怔,轉頭望去。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門口,左手腕處空蕩蕩的,血紅的眼直勾勾瞪着她。
“找……到……了……”
……
劉夏能感應到她,這讓顧淩洛頗有些詫異。
她也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包間不大,可能呆的地方卻不少,她哪兒都不站,為什麽偏偏要站在劉夏和齊飛中間?
劉夏揮動着胳膊,一遍又一遍劃過她的身形,帶起一連串的磁流波動,這很不正常,能量體只有強電波和強磁場可以幹擾,普通電波磁場根本不可能影響到她,更何況是劉夏這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生命體,
如果說是她的能量體出了問題,可為什麽齊飛的手臂劃過就沒有絲毫影響?
劉夏果然有問題,只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菜上來了,齊飛給劉夏夾了魚香肉絲,劉夏給齊飛夾了辣子雞丁,兩個人郎情妾意,其樂融融。
顧淩洛冷眼看着。
早上還想強行給她戴鑽戒,轉眼就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
呵!
虛僞。
她轉身出了川菜館,守在店門口。
學校下課了,街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同學們三三兩兩結伴而行,有基友也有情侶。
顧淩洛靠在落地窗玻璃上,安靜地等着,天陰沉沉的,枯葉飄搖而落,穿透她虛無的身形落在地上。
她覺得今天的時間過得無比的緩慢,如果每天都像現在這麽慢,那她大概根本活不過九萬年。
太難捱了。
顧淩洛:【怎麽還沒來?】
顧縛槿:【北環那邊出了交通事故,雙行道變單行道,堵車嚴重,會晚一點。】
再忍一會兒,等暗中保護的人來了,她就不用在這兒盯着了……
等等!
那是什麽?!
一絲異常的波動突然閃現在靈識範圍,如投水之石,蕩着層層水紋,擾亂了正常的磁場。
她遲疑着望了下二樓包間,劉夏還在,不能丢她一個人離開。
她略一沉吟,雙指并攏,蹭過眉心,指尖藍芒閃過,一尊拳頭大小的透明胖頭娃娃自天庭緩緩浮出。
顧淩洛彈指一揮,“速去!”
胖頭娃娃雙目緊閉,雙腿盤坐,透明的身形蕩着層層漣漪,聽到主人指令,猛地張開眼,朝着異常波動處直飛過去。
這種異常狀況當然要盡快通知顧縛槿,可不等她開口,腦中驟響!
顧縛槿:【發現江立偉蹤跡!】
顧淩洛:【在哪兒?!】
顧縛槿:【監控顯示,十五分鐘前他從帝大北門進了學校,具體位置不詳。】
不過兩句話的功夫,水傀儡猝然而歸,懸浮在顧淩洛面前。
顧淩洛上手将它捏碎,流沙般的星塵緩緩逸散,一縷黑氣缭繞在她的指尖。
是黑能量!
江立偉的黑能量!
奇怪,她明明昨晚已經徹底淨化過他了,為什麽短短一夜又生出這麽多黑能量來?
既然找到了江立偉,那就沒有必要再繼續守在這裏。
顧淩洛:【我去抓他,聯絡那頭速度出警!】
顧縛槿:【好!】
顧淩洛覆手掐訣,定位,五號教學樓。
咻!
眨眼消失在原地。
五號教學樓一樓大廳,空空蕩蕩,午休時間,不見半個人影。
顧淩洛阖眼凝神,靈識瞬間覆蓋了整棟教學樓。
在三樓!
她足尖輕點,身形如雲似霧,眨眼穿過天花板,直上第三層!
三層同樣空寂無人,長長的走廊筆直的延伸向樓體兩端,走廊盡頭,大窗透着陰沉沉的天,成為整個三層唯一的光源。
吱呀呀——
中間一處教室門緩緩而開,地上落着一道瘦長變形的身影。
咯咯——咔咔——
身影邁步朝外走,每走一步都會傳來骨骼摩擦的詭異聲響。
顧淩洛毫不遲疑,身形一晃,萬裏穿雲,瞬間到他跟前,擡手便是一掌!
噗!
無形的掌風正擊在那人心口,那人猛地摔飛出去,連一聲都沒哼,無聲無息倒下。
無數黑氣自他體內流瀉,眨眼便消失殆盡。
等等,不對!
顧淩洛的視線落在那人完好的左手上。
黑瞳瞬間幽深,顧淩洛擡步上前,擺正那人歪到一邊的臉。
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不認識。
探指再按頸部動脈。
死的。
看這樣子,剛死不超過兩個小時。
死屍通常是不可能侵入外來黑能量的,除非……這黑能量天長日久,自主生了意識,成為邪祟,只要屍體還未僵硬,它就能驅使他直到徹底腐爛。
可她查探到的黑能量分明是江立偉昨晚才流瀉的黑能量,成形最多不超過半年,絕對不可能生出自主意識。
那就只剩一個可能,有誰在背後操控這件事,可能是哪個心生惡念的空間守護者,也可能是某個潛藏極深甚至比人還狡猾的邪祟。
不管是誰,他把她引到這裏究竟有什麽目的?
叮啷……
靈識範圍內突然蕩起一絲漣漪。
有異動!
方位……
帝大北面,川菜館!
糟了!調虎離山!
顧不得多想,顧淩洛飛身穿牆,直朝菜館奔去!
傀儡令24小時只能用一次。
瞬移術則有2小時歸位時長。
這幕後黑手果然好算計!
顧縛槿:【速去帝大北面小吃街附近!監控顯示,五分鐘前江立偉進了一家川菜館!】
顧淩洛顧不得回複,行如閃電,風雷電掣,直沖而去!
川菜館門口擁擠着一堆人,衆人只敢看,不敢往裏進,有人在焦急的撥打110,也有人舉着手機在拍攝。
顧淩洛心頭一跳,直接穿牆躍上二樓。
好濃的血腥味。
一入二樓,迎面就見江立偉手攥菜刀癫狂地四下揮舞,門框餐桌椅子,到處都是砍出的刀印兒。
包間門緊閉着,齊飛倒在血泊昏迷不醒,劉夏滿臉是血東躲西藏,門外圍着幾個膽大的食客和服務員,幾次想沖進來攔他,可只要門把手一動,江立偉就會立刻沖過去亂砍,到底沒人敢頂着砰砰地砍門聲硬往裏闖。
包間就那麽大點兒地方,劉夏無處可躲,只得圍着圓桌亂轉。
外面食客在喊:“你再堅持一會兒,警察馬上就來了!”
劉夏手軟腳軟渾身都在發抖,硬撐着沒有倒下,她要堅持住,必須堅持住!
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有事的,自己都重生了那麽多次了,次次都是死在顧淩洛手裏,不可能突然出意外!
30歲前她有主角光環,死不了的!絕對死不了的!
明明心裏這麽篤定,可現實依然很害怕,這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她戰戰兢兢的繞着圓桌躲着,大腦驚慌的根本無法運轉,一個不察絆住了渾身是血的齊飛,瞬間踉跄了一下。
只這一下,耳旁風聲帶過,一道寒芒帶着濃濃的血腥氣,直沖她面門砍來!
完了!
這一刻,她的恐懼達到了頂點,根本想不起再躲,只本能的閉緊眼。
轟咚!
門被撞開了,有人沖了進來,有人扶住了她的肩,有人大聲問着:“你沒事吧?傷着哪兒了?救護車馬上就來!”
她心驚肉跳地張開眼。
滿屋子都是人,還有警察。
那個可怕的男人呢?
她戰戰兢兢撥開人群,看到他渾身抽搐倒在地上,那砍人的右臂像是摔碎的玻璃杯,脫離了身體,摔得到處是碎渣。
齊飛……
對了,齊飛!
要不是齊飛替她擋刀,她根本撐不到現在!
她慌慌張張俯身去看齊飛,不等伸手,120來了,醫護人員上前緊急治療挂上液體,這才趕緊擡下樓送上救護車。
她跟着一起上了車,恍惚間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顧淩洛。
怎麽可能呢?
一定是她眼花了。
恍恍惚惚到了醫院,一系列檢查過後,她除了幾處擦傷受了點驚吓,毫發無損。
齊飛卻在急救,手術室的燈一直沒滅。
警察找她做筆錄,她腦子很亂,答的一塌糊塗。
警察走了,校方代表來了,又是拽着她一大通問。
先是問的事情經過,她答了。
又問了和齊飛的關系,她答了同學。
他們卻說:“你的作風問題校方領導也是有耳聞的,如果你能主動承認,還能保留學籍,不然,等警方查出什麽三角戀情殺包養之類的……”
呵,呵呵……
以往關于她的那些流言蜚語她從來不去理會,總想着,嘴在別人身上想說什麽是他們的自由。
可沒想到,流言不僅沒有止于智者,反而因為愚者更加誇大。
她頭昏腦脹,好不容易應付完,搖搖晃晃去洗手間暫時躲一躲。
頭好痛,快裂開了。
沒有人問她害不害怕,更沒有關心她難不難受,只會不停地問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好想回家。
可又不敢回家。
媽媽的脾氣很差,到等下知道了這件事,只怕會先訓斥她,讓她從自己身上找問題,會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會說肯定還是她有問題,就像妹妹過分黏她,媽媽會說是她慣的,是她不對。
雖然她知道,媽媽這不是不疼她,也不是偏心眼,她也同樣訓斥妹妹,認為她差點沒能考上帝大都是妹妹拖了後腿。
可媽媽的疼愛,太過冷靜,太過嚴厲,不是她想要的。
很多時候,她只是想任性一下撒個嬌,不想去想什麽對錯,不想去分析什麽原因利弊,只是想單純的靠在一個人懷裏,撒嬌耍賴,享受寵愛。
然而,這個願望大概永遠都不可能實現了,那就只能滿足妹妹,至少讓妹妹有個可以無條件寵愛她的姐姐。
她以為她重生了那麽多次,哪怕沒有記憶,骨子裏也應該堅強了很多。
可……
可偶爾……像現在這樣剛剛死裏逃生還沒從恐懼中回神的時刻……
她真的很想靠在一個人懷裏,哪怕只一分鐘,讓她撒個嬌,讓她哭訴一下恐懼。
哪怕只一分鐘……
叩叩叩!
廁所單間外響起敲門聲。
劉夏随便抹了下紅腫的眼,應了聲:“馬上就好。”
起身開門,修長的身影立于門前,長發如瀑,修竹帶露,清冷如水般的眸子映着她狼狽的身影。
“怎麽哭了?”
“我……”
不等說完,溫暖的手臂伸來,将她一把攬入懷中。
“別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