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陰暗的心思觊觎弟弟 (1)
“被強制跪在墓碑邊的男人, 跪着的地上，一片濕潤。
顧修衍的漂亮的桃花眼裏有着嘲諷和冰冷。
閉上眼睛, 掩下濃濃的嫉妒和悲涼。
為什麽這樣的男人可以得到姐姐的喜歡，而他不能？”
——摘自《貴族學院的假小子》第二十三章《顧修衍的嫉妒》
**
“丁鈴鈴——！”
下課, 學生們理書包離開教室。
蘇慕枝把自己的東西往書包裏胡塞一氣, 立刻往教室後面跑。
顧修衍的位置上已經空了。
蘇慕枝追出去。
人群中, 即使都是一樣的校服, 蘇慕枝還是可以一眼看到顧修衍的身影。
這個年紀的男生, 大多數清瘦如竹竿。
顧修衍身上那一層薄薄的肌肉，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可以完美地支撐起白色襯衫。
她總是可以一眼就在人群裏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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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枝跑着過去, 追了一大段。
顧修衍的步子很大，就像在逃避什麽人一樣。
蘇慕枝：“哥哥！”
蘇慕枝總算拉到了顧修衍的手臂。
被拉住的顧修衍停下了腳步, 淡淡地看着蘇慕枝。
蘇慕枝在這樣的目光下，慢慢放開了顧修衍的手臂。
顧修衍将袖子上被蘇慕枝拽出來的褶皺抹平。
蘇慕枝：“哥哥……”
顧修衍擡手看了一眼表,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蘇慕枝：“哥哥，你等等……”
顧修衍的手臂又被拉住。
蘇慕枝眼巴巴地看着他。
“哥哥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顧修衍：“沒有。最近公司裏的事情比較忙。”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蘇慕枝發現顧修衍對她越來越冷淡。
似乎都是從那天開始的。
**
那天晚上, 顧修衍被人扶着回來。
不是喝酒，不是受傷, 是在健身房瘋了一樣練自己。
蘇慕枝被顧修衍抱着壓在沙發上。
顧修衍的頭發，蹭在她的脖子裏和耳朵裏。
“慕枝，哥哥該怎麽辦？”
顧修衍無助而迷茫的聲音，讓蘇慕枝心髒一抽。
她的手努力地從顧修衍懷裏抽出來。
輕輕地像平時顧修衍撫摸她的頭一樣, 安撫他。
蘇慕枝被抱得更緊了。
顧修衍一米九的身高，又有肌肉，壓在蘇慕枝的身上就像一座小山一樣。
她快被抱得喘不過氣來。
顧修衍渾然未覺。
顧修衍：“慕枝，你知不知道，哥哥很疼你？很喜歡你？”
略帶痛苦和迷茫的聲音。
蘇慕枝：“我知道，我也喜歡你，我把你當成親哥哥。”
“親哥哥”三個字，原本是兄弟間友情升華的體現，但現在就像三把刀插進顧修衍的心髒。
顧修衍的呼吸噴灑在蘇慕枝的脖子裏，讓她一陣顫抖。
顧修衍：“哥哥永遠不會去傷害你，你相信哥哥能做到嗎？”
蘇慕枝：“我相信的。哥哥你要不要先起來，我給你擦臉換衣服……”
顧修衍是聽見蘇慕枝說她相信。
如果有面鏡子，顧修衍一定能看到自己那雙流光潋潋的眼睛裏，對自己的不齒和嘲諷。
顧修衍的頭發再一次蹭着蘇慕枝的側臉。
顧修衍：弟弟相信，可是他自己不相信怎麽辦……
他有着相比弟弟而言絕對的權勢和背景。
如果真的到了壓抑不住的那一天怎麽辦……
那些夢的解讀，是欲望吧……？
他對他一手照顧着的弟弟，産生了情人之間才該有的欲望？
顧修衍苦澀地笑：“你這麽相信哥哥，哥哥為了你，會努力的。”
蘇慕枝迷茫：“哥哥……”
顧修衍長久地抱着蘇慕枝，蘇慕枝的腿都快被壓得沒感覺了。
這個擁抱太長，長得就像在做告別一樣。
門被輕輕地敲。
從敲門的力度來看，一定是有溫柔又有禮貌的人。
蘇慕枝：“哥哥我去開門好嗎？你休息一會兒。”
蘇慕枝起身的時候，不知是不是錯覺。
顧修衍的嘴唇似乎擦到了她的頭頂。
蘇慕枝打開了門，兩個手臂上有兇神惡煞的紋身，大哥大式樣頭發，異常高大威猛的男學生。
手指抵着嘴唇，朝她小心翼翼比了個“噓”。
說話聲音特別小，幾乎像唇語，臉上表情一派天真的兩個大個子。
“我們老大沒事吧？怕他沒吃飯，自家酒店拿過來的西餐。好歹讓老大吃點。”
蘇慕枝：“你們說話太小聲了，我聽不清。”
正常的音量。
兩個人急死了，“你小點聲說話不會啊！吵醒我們老大怎麽辦？！”
用吼的。
蘇慕枝：……
兩人心虛地捂住嘴，“不好意思小老弟，大哥脾氣比較急……”
兩人小心翼翼地進門，卻發現顧修衍坐在沙發上，沒睡。
顧修衍在男生中的人員實在好得離譜。
看似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認他做老大。
顧修衍雖然沒有表情，但還算耐心地跟他們解釋了。
兩人臨走的時候興奮而陶醉地對蘇慕枝說，“我的天老大今天太溫柔了！我這待遇可以吹牛吹到畢業了。”
蘇慕枝：……
**
那天之後，顧修衍幾乎很少住宿舍了。
每天都說工作很忙，住宿舍不方便。
剛開始的時候蘇慕枝沒有察覺出來。
作為小說世界裏，這個國家最大財閥集團唯一的繼承人，顧修衍忙是正常的。
但漸漸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蘇慕枝把顧修衍拉到地下車庫裏。
紐斯特的地下車庫裏，清一色比汽車還貴的自行車。
這裏沒人。
蘇慕枝故意揉眼睛，然後眼睛看起來紅紅的。
蘇慕枝：“哥哥，你不是說過要一直照顧我的嗎？你說話不算數。”
顧修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輕撫摸了一下蘇慕枝的頭。
顧修衍：“你錯了，哥哥說話算數。”
所以才在努力地履行不傷害你的承諾。
蘇慕枝：“可你為什麽躲着我？”
顧修衍：“你還小……将來你會明白的。”
明白我對你的苦心。
蘇慕枝：“你才比我大幾個月而已，我們是同學！”
顧修衍轉過頭不再看着蘇慕枝，“我先走了。”
蘇慕枝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硬生生地把顧修衍抵在牆上，撲進他懷裏，“哥哥你別丢下我……”
顧修衍低頭看着他懷裏的蘇慕枝。
丢下你也比把你帶上不歸路，甚至強迫你要來的好。
顧修衍狠心地離開了。
顧修衍坐在車子後座，透光玻璃，看見蘇慕枝蹲在學校門口的大樹邊，像小可憐一樣看着他車子的方向。
即使玻璃是不透明的，蘇慕枝什麽也看不到。
顧修衍看到蘇慕枝低下頭揉眼睛。
再也看不下去。
顧修衍：“開車，立刻走。”
“少爺，齊家少爺說今天跟車……”
顧修衍：“不等，立刻走。”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奪門而出把他抱在懷裏安慰。
顧修衍怕越陷越深。
蘇慕枝悶悶不樂地回了寝室。
寝室變得空蕩蕩的。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蘇慕枝太習慣于顧修衍對她好了，以至于現在被冷處理了，心态上一下子不能接受。
但戲還是要排練的。
顧修衍作為男主角，到場的次數并不多，經常缺席。
三次裏會有兩次不來。
蘇慕枝望天長嘆。
攻略男主這件事情越來越遙遙無期了。
顧修衍做事的态度非常認真嚴謹，會出現這種情況，只可能是他在避着蘇慕枝。
所以每一次來，蘇慕枝都會抓緊機會膩在他身邊。
今天主要排練的是第一場戲，飾演村民的龍套同學很多。
小胖子韓輝就是其中一個。
韓輝很喜歡性情柔順的蘇慕枝，有機會就喜歡和他黏在一起。
別人都嫌棄他出身低，又胖，成績也不好，不願意搭理他，只有蘇慕枝把他當朋友。
而且蘇慕枝自己出身還那麽好。
可蘇慕枝忙着要給顧修衍擺迷魂陣，拒絕了小胖子一起對戲的要求。
小胖子很失落。
顧修衍難得過來，被一大群男生圍着。
蘇慕枝拒絕了自己這邊好幾個同學，把顧修衍身邊的男生也找借口支走了。
顧修衍看着她忙前忙後的身影，眼中有着微微笑意。
也不阻攔，縱着蘇慕枝。
總算把礙眼的人都支開了。
蘇慕枝抱着劇本：“哥哥，我們的詞比較多，去人少的地方對一對戲，還有研究一下肢體好不好？”
顧修衍：“好。”
蘇慕枝避開大家把顧修衍帶到了劇院的角落裏。
這裏是視覺盲區。
蘇慕枝和顧修衍的戲份并不算多，她是前期的大炮灰。
用來起到逼着男主奮發圖強的效果就可以了。
“郁長洱”是個惡人。
郁家宴會結束，“郁長洱”喝了點雞尾酒喝醉了，把滿臉不耐煩的“白逸”抵在牆上。
少女眼中有着迷離，撫摸着少年白淨的下巴。
“可惜了，是個窮人，配不上我。
否則我肯定會跟你海誓山盟你侬我侬的。”
蘇慕枝的眼中閃過狡捷。
原本屈起撫摸着顧修衍下巴的手，方向一轉，越往越下。
從下颚邊緣，到沿着他的下巴尖，繼續往下……
蘇慕枝茶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顧修衍，念着惡毒未婚妻的臺詞，手指卻一路沿着他的肌膚往下，碰到了他的喉結。
她的手被顧修衍突然抓在手裏。
顧修衍皺眉：“別胡鬧。”
蘇慕枝看了眼劇本，眼中笑意加深，并不回應顧修衍的話。
她把顧修衍徹底推到牆上，欺身而上，抱着顧修衍的脖子，整個人強迫他打開懷抱，偎進他的懷中。
顧修衍顯得身體很僵硬，但卻鬼使神差地沒有推開蘇慕枝。
蘇慕枝踮起腳尖，在顧修衍的耳邊輕輕說：“雖然不能嫁給你，但可以做露水夫妻。
每天看着你這幅谪仙容貌，我都饞了。”
我都饞了……
都饞了……
饞了……
了……
顧修衍看着蘇慕枝的眼神非常複雜，懷抱忽然被收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蘇慕枝陡然被抱緊，雖然吓了一跳，但嘴角有着情不自禁的笑容。
蘇慕枝：“你現在是我哥哥還是男主角呀？”
顧修衍咬牙切齒：“你哥。”
蘇慕枝拿起劇本，“劇本上不是這麽寫的嗎？”
顧修衍奪過她的劇本，“高中彙演裏怎麽可能出現這種詞句？”
一翻出來，果然沒有。
蘇慕枝聳聳肩，“啊，那就是我腦子不好使，記錯了呗。”
顧修衍：“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尤其不要對別人說這樣的話，明白嗎？”
蘇慕枝低下頭，“對不起哥哥，我錯了。”
顧修衍想放開蘇慕枝，卻被蘇慕枝重新抱住。
蘇慕枝：“哥哥你別生氣嘛。實在是哥哥長得和男主角一樣好看，我一不小心就自己加了臺詞，哥哥別生氣好不好？”
蘇慕枝撩得再明顯不過了。
但顧修衍的認知裏，弟弟始終是乖弟弟，心懷不軌的人是自己。
顧修衍拍拍她的肩膀，“哥哥不生氣，你先起來。”
蘇慕枝：“可我覺得哥哥還在生我氣。為了證明你不生我氣，你親我一下。”
顧修衍像機器人一樣轉動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弟弟。
那張白皙的俊臉滿臉嚴肅，像個老教授一樣。
他應該說“簡直胡鬧！”，但說出口的話是……
顧修衍：“親哪裏？”
蘇慕枝指着自己的額頭。
“當然是親額頭啦，不然哥哥想親哪裏？”
顧修衍的視線立刻從蘇慕枝的嘴唇上移開。
他依舊嚴肅，“哥哥不親，男人之間不能親來親去，不正經。”
蘇慕枝：正經怎麽勾引得到你。
蘇慕枝地踮着腳把顧修衍的脖子拉下來，“那我親哥哥嘛。”
顧修衍知道自己應該要呵斥住弟弟的，男人之間不應該這樣。
可當他看着弟弟眉眼彎彎地嘟着嘴要送上自己的紅唇。
身體比理智誠實得多，動不了。
顧修衍呆呆地被蘇慕枝果凍一樣柔軟的嘴唇親了一下。
蘇慕枝滿意地摟着他脖子，“還好是和哥哥演未婚夫妻，不然我要和……”
她話說到一半，一副超級慶幸的小模樣看着顧修衍。
顧修衍抱着蘇慕枝的手緊了緊，忽然展顏一笑，“對啊，還好是和哥哥。和別人可不能這樣，知道嗎？”
蘇慕枝乖巧聽話地點頭，“我知道的。”
顧修衍已經很久沒笑了，這一笑讓蘇慕枝心都化軟了，只想變成女孩子賴在他懷裏不走了。
可惜不行啊。
她騙了他這麽多，被顧修衍知道肯定恨不得挫骨揚灰，哪還有什麽愛意。
就算有愛意那也是摻滿了玻璃渣子的愛意。
蘇慕枝怕疼，所以絕對不可以。
蘇慕枝：“哥哥也親一下我嘛……”
顧修衍似在猶豫，頭卻越來越低，兩人的額頭快要觸碰在一起。
擋着兩人的臉慕忽然被拉開。
小胖子韓輝一臉懵地站在門口。
小胖子：“你們在幹嘛？”
顧修衍和蘇慕枝一個賽過一個地淡定。
顧修衍慢慢放開蘇慕枝，轉過身去。
兩個人像看智障一樣看着韓輝。
蘇慕枝：“廢話，排戲啊。我們演未婚夫妻啊。”
蘇慕枝心髒還是狂跳。
明明是男未婚女未嫁，各自沒有感情牽扯的自由人，卻忽然多了一種偷情的錯覺。
小胖子愣了一下，天真地笑開了。
“啊……原來如此啊。你們好敬業哦。大家今天排練到這裏差不多了，準備回去了，所以我來找你們。
小胖子走之後，氣氛忽然有點尴尬。
兩人各自心虛着，意外和諧。
別的學生戲份沒有蘇慕枝和顧修衍的多，都早早離開了。
蘇慕枝按下站起來的顧修衍，“哥哥，我知道你忙。但你今天都來了，就再多排練半個小時吧？”
顧修衍看着蘇慕枝，沒說話。
蘇慕枝茶色的眼睛很濕潤。
她的男裝打扮是非常溫柔的類型，由于身材纖細，看着十分脆弱的樣子。
就算是男生也不會想着欺負他的，鹽系小哥哥。
弟弟兩只眼睛濕漉漉，像小狗狗一樣眼巴巴地看着他。
顧修衍想起了幾天前她蹲在學校門口下的樣子。
顧修衍：“好。”
蘇慕枝立刻高興地跳起來。
顧修衍也被感染着情緒，微笑，“哥哥留下來，你這麽高興嘛？”
“是呀。最喜歡哥哥了。”
蘇慕枝白淨的臉上，燦爛的笑容不要錢地向顧修衍發射。
顧修衍笑容微斂：“過來。”
蘇慕枝往前邁了一大步，乖乖地蹲在顧修衍面前。
顧修衍的手撫摸着蘇慕枝的臉蛋。
顧修衍：“我不是個好哥哥。”
蘇慕枝眷戀地蹭蹭他溫熱的手掌，“胡說，哥哥當然是好哥哥。”
顧修衍眼中醞釀着複雜的暴風雨。
是好哥哥的話，就不會用着這樣陰暗的心思觊觎着弟弟。
明明知道弟弟天真，還這麽接近……
甚至撫摸他的臉……
看着他的唇……
他在喝醉的時候，曾經狠狠地占有過。
蘇慕枝見顧修衍的表情嚴肅下去，以為他又想到了公司煩人的工作。
身為一個女孩的自尊，最讨厭自己的男人人在面前，心卻被工作這個小狐貍精勾走了。
蘇慕枝往顧修衍懷裏一坐，甜甜地摟着他脖子，“哥哥我們繼續對詞吧？”
應該抗拒的應該抗拒的……
顧修衍：“……好。”
蘇慕枝滿意地笑。
顧修衍還是站起來把蘇慕枝放到了地上，轉身，“慕枝，你太愛撒嬌了。”
顧修衍清潤好聽的聲音有些悶。
蘇慕枝追上去，“那哥哥喜歡嗎？”
就是該死的喜歡才弄到今天這幅難以收拾的田地的……！
顧修衍：“不喜歡。”
蘇慕枝：“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說。”
顧修衍擡頭，看着笑吟吟貌似沒什麽脾氣的蘇慕枝。
顧修衍：“……男孩子少撒嬌，沒有男子氣概。”
蘇慕枝：“那就是喜歡啦？”
顧修衍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只能繼續低頭直勾勾地看着蘇慕枝。
他像被弟弟在無形之中逼到了懸崖邊。
蘇慕枝：“哥哥我想換女裝。”
顧修衍立刻捏着蘇慕枝肩膀把她往後轉，聲音嘶啞，“不可以。”
弟弟在走鋼絲，還渾然不知。
蘇慕枝仰着下巴，小聲地“哼。”
偷偷跑掉了。
顧修衍撐着額頭坐在桌子邊。
虛放在腿上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
應該阻止的，可是……
心髒跳得好快。
一個“小姑娘”一蹦一跳地從身後抱住了顧修衍的脖子，脆生生地喊，“哥哥！”
那歡心鼓舞的樣子，仿佛擁抱了她的全世界一樣。
人就是需要儀式感的動物。
蘇慕枝一穿上女裝，整個人的性格就比平時要愛嬌得多，柔軟得多。
顧修衍的喉結明顯地自上而下地滾動。
蘇慕枝的銀色假發很長，滑動到顧修衍面前，擦到了他的脖子。
蘇慕枝：“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穿女裝，但是我演一個女孩子呀，不穿我代入不進去。”
看着很乖，其實在撒謊。
顧修衍看着搭在自己身前的，弟弟兩只小手，“好，你穿吧。”
他站起來轉身，這些天害他陷入苦海的“小姑娘”乖乖地站在他面前。
蘇慕枝：“哥哥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氣勢不足？
是不是要再兇一點？這樣看着會被人欺負的樣子？”
蘇慕枝仰着腦袋。
她知道自己哪個角度看起來最無害，最能讓人心軟。
的确，主角要是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劇本就應該改掉。
小姑娘再怎麽驕縱任性都應該寵着，除了妄想離開他身邊之外，随便他鬧騰。
顧修衍看到的不是“郁長洱”，而是身為女孩子的蘇慕枝。
“少女”精致得像個洋娃娃一樣，但卻會笑，會跟他撒嬌，會甜甜地抱着他，喊他哥哥……
顧修衍不着痕跡地苦笑，大概是命裏注定有這一劫。
他喜歡的，永遠都是他得不到的人。
顧修衍：“那你就兇一點，看起來逼真一點。”
蘇慕枝手指卷着自己的銀色假發，“可是我穿的這麽漂亮，我不想兇巴巴的……”
顧修衍：“好，那就不兇。”
顧修衍已經沒有底線可言了，什麽都順着蘇慕枝的話來說。
蘇慕枝擠到顧修衍懷裏。
“哥哥我坐這裏好不好？我們是未婚夫妻嘛，我找找感覺。”
顧修衍聲音幹澀，“……好。”
蘇慕枝慢慢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抱住，心安理得地靠在顧修衍懷裏，絲毫沒有看見過修衍的神情。
蘇慕枝站着念臺詞，頭發忽然被掀開。
蘇慕枝：“怎麽了哥哥？”
顧修衍：“沒事，你看你的。”
蘇慕枝很信任他得沒有再問。
顧修衍捏着蘇慕枝圓潤可愛的小耳朵。
身體的反應快過理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捏上了弟弟的耳朵。
弟弟的皮膚比女孩子還好。
捏在指腹的感覺，像顆白白的棉花糖。
蘇慕枝忽然鼻子裏一聲輕哼，“哥哥我的耳朵上是有什麽東西嗎？”
被顧修衍碰到的地方，總是那麽容易産生過電流一樣的感覺。
這具身體對顧修衍的觸摸有着天然的反應。
顧修衍：“哥哥以為你的耳朵上沾到了東西，替你看看。”
撒謊。
他只是想要嘗試将這那柔軟的耳垂捏在手裏的感覺。
謊言和真摯，痛苦和快樂同時交織在顧修衍的心裏。
一會兒火烤一會兒浴水，顧修衍夾在天堂和地獄之間。
這是他，偷來的快樂。
顧修衍告訴自己，偷一次就夠了。
但這種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偷，是會上瘾的。
顧修衍的手輕輕地摸索着蘇慕枝的耳朵。
蘇慕枝捏着劇本的手呈現微弱的顫抖，劇本被用力到變形，牙關死死地咬住。
蘇慕枝：“哥哥……”
那聲音軟得出水，太過女性化，蘇慕枝一說出來就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從顧修衍懷裏慌亂地跑掉了。
被顧修衍捏在指腹裏的柔軟觸感突然消失，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和空虛湧上心頭。
顧修衍擡頭看着蘇慕枝跑掉的方向，眼神幽深。
蘇慕枝捂着自己的胸口靠在牆上大喘氣。
差點暴露了。
那麽細嗓子……不知道顧修衍有沒有注意到。
蘇慕枝看了一眼外面，卻見顧修衍把現場這整理完了，打算離開。
“哥哥你站住！”
蘇慕枝拖着裙子，銀色發絲飛揚到身後，從後面抱住了顧修衍。
“哥哥你又要去哪裏？這麽晚了，我們一起回宿舍吧。”
蘇慕枝期待地看着顧修衍。
顧修衍大長腿，公狗腰，從後面抱上去的時候，完美的觸感可以給少女們最難忘的體驗。
安全，流暢，充滿爆發力和男性魅力。
蘇慕枝抱着他的手作怪，摸到了顧修衍腰以上最近的那顆扣子。
“哥哥，求求你了……”
蘇慕枝的手被顧修衍抓住，清潤的聲音只剩下了意志力的克制。
顧修衍：“松手慕枝，你乖……”
蘇慕枝：“我不，我要哥哥跟我一起回去。”
顧修衍閉上眼睛，“哥哥很忙，要立刻走，松手。”
蘇慕枝不說話，抱着。
蘇慕枝的力氣抵不過顧修衍，顧修衍控制着力道蘇慕枝只能被迫松開他。
顧修衍不看蘇慕枝的眼睛，“哥哥先走了。”
這一回蘇慕枝沒有喊住顧修衍。
因為她知道喊也沒有用。
她穿着裙子靠在牆邊。
顧修衍走遠後回頭看了一眼。
空無一人的劇場門口，身材纖細的“少女”依在門邊乖順地目送着他離開，一句話也不說。
見他回頭，還給他揮手告別。
只是舉在半空的手透着淡淡的落寞，像被全世界抛棄了的可憐小狗。
顧修衍的腳步前所未有地沉重。
為了不傷害他而遠離他，可實際上已經在傷害他了……
看不到顧修衍後，蘇慕枝納悶地席地而坐。
傷心的表情倒是淡了許多。
難道男主君察覺到自己對他的企圖，所以才總是遠遠避開？
**
顧修衍約了廖醫生。
廖醫生是已經退休的老專家。手上只有為數不多幾個病戶，但個個來頭不小。
“咚咚——”
門開着，敲門的聲音。
廖醫生笑着擡頭：“請進。”
廖醫生正在整理窗臺邊的花草。
“修衍，你來看看我這個花，被小助理快照顧死了，哎呦，氣死我了……”
顧修衍坐在椅子上，聽着廖醫生家長裏短地說個不停。
并不需要顧修衍插畫，廖醫生也能自己不斷地說下去。
有些心理醫生在進入正式的診聊之前，就會這樣試圖以聊生活的方式，拉近與病患之見的距離。
甚至更進一步給他創造相對沒那麽壓抑的環境。
但顧修衍沒有那個心情。
他雖然不插話，但臉上已經浮現出淡淡的煩躁和暴戾。
除了要減少接觸的時候，顧修衍對着蘇慕枝的時候百般溫柔。
他明明知道不能繼續下去，再往下發展會一發不可收拾，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于是煎熬的同時，越是對待蘇慕枝溫柔，內心的愧疚和背德感就越重。
而離開蘇慕枝之後，全部爆發出來。
廖醫生看出來顧修衍的狀态不好，不再鋪墊。
廖醫生坐下來，“有問題困擾了是嗎？”
顧修衍身子前傾，兩手撐在自己膝蓋上，捂着臉。
良久沒有說話。
兩人再一次重複了每次都要提及的，絕對不可以告訴顧家人的談話後，診聊真是開始。
顧修衍從那一次看見蘇慕枝的女裝，當夜做夢開始說起。
診聊室裏非常安靜，偶爾有廖醫生記錄的寫字聲，和診療室裏的小電風扇呼呼吹的聲音。
顧修衍的聲音有着好不掩蓋的痛苦：“我沒有想到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把我當作哥哥，我卻對他産生了這種情感……”
廖醫生的圓珠筆在紙板上戳了兩下。
廖醫生：“修衍，你先別着急。我們先來弄清楚一個問題。”
顧修衍擡起頭，桃花眼通紅。
那張俊美清冷的臉上有着令人心疼的脆弱和迷茫。
廖醫生也心疼，他也算是顧修衍的長輩。
廖醫生：“你想一想，你如此痛苦的根源到底是什麽。
第一，自己可能是個雙性戀。
第二，你覺得自己會控制不住傷害弟弟，有對他的愧疚，但又抵抗不了靠近他的誘惑。
第三，弟弟作為異性戀，你的這份感情也許得不到回應。
你想一想，這三種裏面，哪一種是造成你目前最大痛苦的根源？”
廖醫生一針見血，将顧修衍紛亂複雜的心事剖開。
顧修衍：“第二種……和第三種。”
廖醫生：“主要是不是第二種？”
顧修衍：“是。”
廖醫生慈祥地看着顧修衍。
“修衍，人的情感，是會随着荷爾蒙的消退而淡去的。
如果你實在不希望自己對弟弟有這種感情，讓你覺得背德，你可以試着徹底遠離他一段時間。
還有，你的性向，不能簡單判定。
可能需要你自己去接觸一些和你弟弟同類型的男孩兒，看看你是不是也有這種心動的感覺。”
顧修衍一聽，皺起眉來。
那個畫面，他光想想就覺得反胃。
世上沒有和弟弟同類型的男孩兒，弟弟是獨一無二的。
顧修衍的反應被廖醫生觀察到。
這不像是雙性戀的樣子……
廖醫生：“修衍，不管是什麽性取向，都是自然界中正常存在的，不要懷着異樣的眼光去看待。
這樣你會輕松很多。”
顧修衍重重靠在椅子上，“我只是不明白。”
他只是不明白他心裏為什麽會有兩個人。
一個女孩子，已經死了，一個男孩子，是他疼愛的弟弟。
共同點是他都得不到……
廖醫生拍拍他的肩膀。
“你的情況和一般人不一樣，你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快樂，開心就好。
按照我說的去做吧孩子。也許能讓你走出來。”
這孩子實在是情路坎坷的典範了。
原本是好好的貴門獨子。如果不被壞心眼的老婦人偷走，人生該是順風順水的。
而且他本人天資聰穎又上進。
看來上帝都是公平的。
上帝是公平的，壞的是系統，非要逼着蘇慕枝禍害顧修衍。
更壞的是，等蘇慕枝賴以保命的馬甲一層一層被扒掉的時候，系統還袖手旁挂不救她。
任由她落入顧修衍的手中。
所謂的掉馬甲會被抹殺掉，也是騙蘇慕枝的。
**
最近顧修衍和蘇慕枝關系緊張，全班的氣氛都有點安靜。
一半人是顧修衍的，一般人是蘇慕枝的。
當初兩位互看不見眼的大佬奇跡般地做了好朋友，導致兩派很多人分分跟着一笑泯恩仇。
而現在，兩位大佬又鬧掰了。
小弟們互相看看，這樣很尴尬呀……
是追随老大呢還是友誼萬歲呢……
盧鑫不屬于任何一派。
因為太喜歡顧修衍，所以盧鑫對他的情緒非常敏感。
天臺上，盧鑫把蘇慕枝叫出來。
蘇慕枝背着書包，踏上天臺的時候，左看看右看看。
沒有想象中那麽浪漫嘛。
風涼飕飕地胡吹，盧鑫站在逆風的方向，散發都往他嘴巴裏面跑。
順風的蘇慕枝，整個人看起來白白淨淨水靈靈，風吹動發絲，還有種不羁少年的夢幻感。
人比人氣死人。
盧鑫一看蘇慕枝這一臉無事發生的淡然臉就來氣。
顧修衍都痛苦成這樣了，蘇慕枝怎麽好意思獨善其身。
盧鑫語氣很沖：“是不是你把顧修衍甩了？”
蘇慕枝懵，“嗯？”
盧鑫：“我問你是不是你把顧修衍甩了？！你嗯個頭！”
你以為長得好看就了不起啊……
蘇慕枝：“什麽甩了？說得好像我們是一對一樣……”
盧鑫冷笑，一副“任何事情都瞞不過我”的樣子。
盧鑫：“你們不就是一對嘛，上次在廁所，我看見顧修衍親你了。”
蘇慕枝想起來那是她做的陷阱，用來遠離男女主角的。
蘇慕枝搖搖頭：“我先下去了，你也快點下去，這風吹久了容易頭疼。”
盧鑫一口氣上不來憋在胸口。
蘇慕枝這小混蛋還關心她……
蘇慕枝打開門，忽然聽見盧鑫暴吼，“你跟我交往吧！”
蘇慕枝渾身一抖。
驚恐地回頭，“幹嘛呀！”
蘇慕枝的反應也很大。
女主怎麽那麽吓人……！
盧鑫拉住蘇慕枝的手臂，“跟我交往吧蘇慕枝，放過顧修衍。”
蘇慕枝一臉無語。
女主當她是什麽人呀……專門殘害無知少男的壞人嗎……
蘇慕枝推開她，徑直下去。
盧鑫雖然比蘇慕枝矮，但是力氣比蘇慕枝大。
她直接攔腰抱住蘇慕枝，把她轉了個方向，放在地上。
蘇慕枝：？！
盧鑫攔住蘇慕枝的去路，大字形一個人。
“跟我交往吧蘇慕枝，我是認真的。”
蘇慕枝：……
兩個女的，冒充兩個男的，然後還交往？瘋了吧……
盧鑫：“我是女生。”
蘇慕枝震驚地看着盧鑫，“你……”
連這個都說？
盧鑫：“我是認真的。你甩顧修衍是不是因為你只喜歡女孩子？我就是女孩子。”
蘇慕枝：“你是女孩子我就非得喜歡你啊……”
盧鑫：“我這麽可愛，除了顧修衍，誰敢不喜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