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一
天氣不好,雷陣雨下着下着,開始沒完沒了,窗外地面水窪連成一片,雨滴串成水簾洞,下的起了霧,隔得遠了什麽都看不清楚。
苗苗炸雞店。簡陋的店面開間極小,一扇門緊挨着展示銷售的玻璃窗,狹長的店內連常規的桌子都擺不下,挨着牆一溜邊二十厘米寬的簡易就餐桌,加上亮黃色的圓凳座椅,店裏面已經轉不開身了。所以,大部分都是外賣,極少人在店裏就餐。
王嬸探頭看看天氣,利落的解下圍裙:“這鬼天氣,小衛我先走一會兒,你幫忙頂下。家裏孫子這幾天發燒,媳婦什麽都不管……”
坐在窗口守着玻璃櫃臺的“少女”頭都沒擡的玩着手機:“沒事王嬸你回去吧。”
王嬸聽着那明顯男孩子的聲音,撲哧失笑,搖着頭感慨:“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整天在想些什麽。不過小衛你今天真漂亮。”
看着胖大嬸撐着傘出了門,很快消失在雨幕裏。
衛鴻軒打了個哈欠,無聊的把手機丢在櫃面上。
九點一刻了,距離下班還有四十五分鐘。這個點,又是這種天氣,應該不會有生意了。哎老板真是個周扒皮,從來沒說過,小衛啊天氣不好,早點關門回去休息吧……
又做夢。
衛鴻軒搖搖頭,低頭苦惱的看着身上的粉紅連衣裙,喃喃自語:“麻痹姓張的你給老子等着,下次逮着你輸了,穿女裝?哼便宜你了,老子想想怎麽整你。裸奔?到操場上大喊我是變态?去跟鄭老處表白?……”
店門挂着的風鈴突然響起來。衛鴻軒側過臉,一瞄之下打了個突突——
進來的顧客用彪形大漢來形容一點不為過,這個頭,媽呀,得有一米九吧?這身腱子肉,估計能一指頭摁死自己吧?問題是,這人沒病吧,大雨天的,連傘都不打,渾身上下精濕……
男人聲音低沉,帶着磁性很好聽:“漢堡兩個,可樂一杯。”
“漢堡沒了。”衛鴻軒為了避免被人罵變态,還是硬着頭皮把聲音放軟,聽起來有點雌雄莫辯:“還有四塊炸雞,一份雞米花。”
男人從善如流:“好,都給我。”
衛鴻軒在心裏哀嘆,看來今晚別指望宵夜了。殺千刀的,大半夜不睡覺,跑來跟小爺搶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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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甘情不願的站起身,衛鴻軒拿紙袋子:“堂吃還是外帶?”
“在這兒吃。”男人一屁股坐到圓凳上,言簡意赅。
保溫的玻璃櫃裏食物被清空,衛鴻軒把炸雞雞米花一股腦裝到紙盒裏,放到男人面前,然後含着胸不自在的又去冰櫃拿可樂:“玻璃瓶還是易拉罐?”
男人突然改了主意,擡頭指了指:“給我一瓶冰啤酒。”
小小的店面重新陷入安靜,只有空調不知疲倦的微微響着,衛鴻軒百無聊賴的繼續玩手機打游戲,心裏暗自腹诽着這厮麻溜快吃,自己也好下班回家。
他側後方對着男人,是以看不到男人近乎貪婪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着他。
從柔順的長發,也就是假發,到白皙的後脖頸,再到纖細的腰身,修長的小腿。那目光,扒皮樣的,狼性十足。
班級微信群裏很活躍,那幾個經常發言的家夥你一言我一語,快速刷着屏。
衛鴻軒極輕的嘁了一聲,頗有點鄙視的意思。
賤人。那幾個男生公孔雀似的,還不是為了班級那個看上去挺傲氣的薛如靜?還班花嘞,有本事跟女裝的自己比比,不記名投票。他衛鴻軒要是輸了,自挖雙目……
“你下班了?”男人突然打破緘默開口。
衛鴻軒愣了愣才明白是跟自己說話,側過臉應了聲:“嗯,炸雞都賣完了可以提前打烊。”小爺這暗示夠明确了吧?您老人家快點喝吧,別磨叽……
回頭的功夫,衛鴻軒很自然的打量了幾眼男人。
除了高壯,男人還挺帥,一頭圓寸露出青青的頭皮,這樣炎熱的夏季倒是挺合适,就是看上去有點像勞改犯。
男人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叉着腿坐着,繼續不緊不慢的喝啤酒。
衛鴻軒也沒辦法,總不能趕顧客離開。
外面的雨一直沒有小下來的意思,雷聲隆隆,感覺天都下漏了。
微信群裏突然跳出一句:“立山監獄有犯人越獄了,殺了一個獄警,搶了槍。”
衛鴻軒沒搭話,心裏卻迅速活絡開來。
立山監獄離這兒不遠,據說關的都是重刑犯死囚什麽的。說話那個男生又是個官二代,這話可信度不低啊。
群裏立刻炸了窩,你一言我一語的接上了話茬。
“真的假的?那不是很危險?”
“當然真的,我哥在公安廳,消息還熱乎着呢,只不過還沒來得及發通緝令。”
“哎呀好怕怕,倫家晚上不敢睡覺了。”
衛鴻軒飛快的按了幾個字發出去:“殺人犯?”
那個官二代回的很快。
“原來就是個政治犯,現在是殺人犯咯。”
政治犯。衛鴻軒想了想,腦子裏浮現出一個瘦雞子樣戴着黑框眼鏡的中年人形象,瞬間壓力輕了很多,少有的開了句玩笑。
“老子就在立山這邊住,逮着逃犯政府發獎金請你們吃飯哈。”
身後傳來酒瓶頓在桌上的聲響,衛鴻軒顧不得看那些家夥又說了些什麽,連忙揣起手機站起身:“吃完了?”
男人果然吃完了,酒瓶也空了。立在那裏鐵塔樣的,幾乎頂到天花板。
“一共三十六元謝謝。”衛鴻軒利落的收拾好桌上的紙盒雞骨頭,把空酒瓶擺到冰櫃邊上的箱子裏,麻利的關了玻璃櫃臺裏的燈光,準備回家。
男人瞳仁色深,幾乎接近純黑色:“我忘帶錢了。”
衛鴻軒眼角瞥到男人右邊褲袋裏微鼓的輪廓:“微信支付寶都行。”
磕絆都不打,男人見招接招,幾近無賴:“手機丢了。”
擦!不要臉的,吃霸王餐?!
衛鴻軒瞪圓眼睛,明明少年自以為做的是個生氣憤怒兇惡的表情,結果落在男人眼裏,竟然是可愛的嗔怒,刺玫瑰樣的,更加讓人心癢癢。
“那怎麽辦?”
“你跟我回家去取錢?”男人攤開大手,很無辜的說。
衛鴻軒生了一會兒悶氣,鬥敗小公雞樣的揮揮手:“算了,你走吧,明後天你有空再送來。”就當自己倒八輩子血黴,替他掏這筆飯錢吧。
打又打不過,報警又不至于。
男人看了他一會兒,一聲不吭的拉開門走進了夜色裏,大雨很快吞噬了那個魁梧的背影。
衛鴻軒嘟嘟囔囔的關燈落鎖,撐着雨傘回家。
他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走回去也就十分鐘。他跟另一個同學張偉合租,閑暇兼職打工的錢能抵上房租,緩解一下自己的經濟壓力。
大雨把裙擺打濕了,粘乎乎的貼在腿上,很不舒服。
想着早上出門之前在家裏笑的前仰後合的張偉,衛鴻軒咬牙切齒:“風水輪流轉,牌桌哪有常勝将軍……”
天氣不好,加上快到夜裏十點,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衛鴻軒這麽個身材苗條的“少女”在慢慢走着夜路,風雨中看過去弱不禁風,讓人憐惜。
衛鴻軒他們租的地方比較偏,處于城鄉結合部,又是沒有物業的獨棟多層,唯一好處就是便宜。
上樓的時候,衛鴻軒疑惑的回頭看看。空空如也,沒有人。
可是他怎麽老覺得身後有人啊?
心裏有點發毛,衛鴻軒加緊步伐往頂層七樓走。
樓梯間的燈都壞了,樓道裏還雜七雜八堆了很多的東西,實在不太好走。
走到五樓半的時候,衛鴻軒眼角餘光一閃而過四樓一道黑影,探頭往下看又看不到,屏息傾聽,也沒有腳步聲。
活見鬼了!
衛鴻軒覺得頭皮有點麻,一步跨上兩層臺階,從口袋裏掏出鑰匙,大呼小叫的:“張偉,幫老子開門!”
張偉不在家。下午時候那小子就發了信息給他,因為今天周五連着周末,那厮飛去西安看女朋友去了。
衛鴻軒不過是自己給自己壯膽罷了。
錯覺錯覺……
哆嗦着把鑰匙往鎖眼裏塞,越急越塞不進去,衛鴻軒幾乎冒汗了。
窗外一道炸雷,伴随着刺眼的閃電,一下子撕開沉沉的夜幕。
就在這一剎那,一道高大的黑影靈活的竄上來,壓低的聲音入耳的同時,對方粗壯的胳膊牢牢鎖住了少年脆弱的咽喉。
“開門,進去。敢喊弄死你!”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哈哈,你們喜歡這個設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