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完結章)
真的回了國,不要說常年定居美國的冷銳,就連才離開兩年多的衛鴻軒,在城市日新月異的飛速變化下,都有了短短的不應期。
處處覺得自己腦子慢半拍,跟個傻子似的。
好在兩人适應的快,沒多久就習慣了國內快節奏的生活和PM2.5的空氣。
這兩年,雖然冷銳一直跟衛鴻軒住在美國,可是自打他定了心意要強大自身護着愛人,不再不搶不奪随遇而安,就開始有步驟的展開了計劃。
佟厲那邊,除了資金的入股,其實衛鴻軒不懂的是,最重要的是一張近似于打白條的私囑,由老頭子在暗處的方律師一手操作,價值遠大于明面上的那些房産現金股票贈與。這個私囑的籌碼,冷銳毫不遲疑的給了佟厲,才讓他在佟家複雜的狀況下脫穎而出,扳倒了一衆堂兄弟,成了當家的那個。自此,冷銳跟佟厲一榮俱榮,他不靠自家老子,身後站着佟家的勢力,堂而皇之的跟那個視他為眼中釘的大哥對上了。
既然有了叫板的能力,冷銳自然深谙低調的重要性,逼的狗跳牆并不好玩。何況,他冷銳最終跟個男人結了婚,他那個大哥一定在笑話之餘,放松了這麽多年的提防。
不得不說,京城這盤棋,冷銳毫不遲疑的兵行險着孤注一擲,在局勢不明朗的時候,就把自己跟佟厲的利益死死捆在一起,最終還是賭贏了。
另一方面,讓冷銳心思複雜的是,那個讓媽媽吃了這麽多年苦的男人,他名義上的父親,還是在乎他這個流落在外的小兒子的,不然也不會有那封私囑。
從兩年前開始纏綿病榻,大兒子又一家獨大,老頭子終歸力不從心。臨終也沒再見着小兒子一眼,虧欠也好,遺憾也罷,自眼一閉腿一蹬,一切歸了零。
話說回來,冷銳全權托付佟厲打理一切,完全不涉及任何敏感的政權及利益,做個閑散股東只管分分錢。一方面是親兄弟明算賬,他不想将來跟佟厲互生猜疑彼此提防,另一方面也是他不想卷進去,多出來的時間他寧可多陪陪小家夥。
大部分男人,明裏暗裏都是争強好鬥的性子,欲望蛇吞象。無論是權勢還是金錢,亦或是女人。
可是冷銳不是。無論他表現出多麽的強勢強大,骨子裏還是那個內斂寡言冷眼旁觀看得分明的男人。
以前獨自一人,他樂于輕松自在,哪怕被人言謂之認慫。
現在有了在乎的人,他願意護他一生無憂,挺起肩膀撐出一方天地。
他可以做到,卻不會在權勢金錢的漩渦裏迷了眼,舍本逐末。
那麽多年的苦,他看的一清二楚。什麽才是他想的,才是他要攥在手心,死都不放的。
Advertisement
另一方面,他把一部分資金投到了段曉輝這邊,加上技術入股,兩人在段曉輝的集團下面低調開了一家并不那麽起眼的科技網絡公司。
無論是企業的網絡安全設計,還是房地産項目的安保系統,冷銳在這方面有自己獨一無二的優勢,全面配套,全面滲透。公司很快上了正軌,利潤可觀。
冷銳沒野心,現在國內那一套鼓吹成功學的洗腦對他沒用。他的公司第一不融資上市玩資本,第二不大規模盲目擴張,踏踏實實養活那些百十號員工,自己有點事兒管管又不會忙的分-身乏術,小日子過的極其滋潤。
一心想給冷銳當賢內助的衛鴻軒同學,最後大呼無聊,思來想去拍拍屁股離了職,跟原來的國內大學同學一塊兒開了個手游公司,開發游戲項目。公司規模很小,可是開發出來的項目迎合當下年輕人的需求,居然意外之喜的很賺錢。
那些錢當然不能跟財大氣粗的冷先生比,可是衛鴻軒跟自己比,想想當年一窮二白的苦日子,眼下也算知足了。
公司賺錢的第一個月,恰逢冷先生過生日。衛鴻軒冷不丁想起,自己曾經在佟罡那個大變态手腕上看到的潤澤珠串,當時就覺得,一定很适合銳哥。
于是不是很懂這行的衛鴻軒幹脆私下裏去問路易,推薦個靠譜的店家。畢竟玩木頭這裏面水太深,被坑死還以為撿着便宜的大有人在。
然後,冤家路窄的,衛鴻軒在去見那個據說算是行家裏手的吉茗雲時候,在吉老板的茶館裏,好死不死的碰到了佟罡。
……………………………………………………
周五,一路紅燈,車行緩速,跟蝸牛差不多。
梁子一手把着方向盤,一手閑閑架在搖落的車窗上,有點吊兒郎當:“這吊路況也真是夠了……操,你看那輛275開的,臉比屁股大吧?我打賭司機肯定是個娘們兒……”這人自己開車是個路霸,卻對別人各種看不慣。
梁衛國被冷銳安排跟着衛鴻軒,除了開車打雜,另有随行保護的意思。可是這厮混熟了,跟衛鴻軒面前就沒個樣子了,想到什麽說什麽。
一來衛鴻軒不介意,真心實意拿他當朋友。另一方面,梁衛國再怎麽犯渾,可是他還不至于沒了底線不分上下,壞了規矩。該幹活或是掐架毫不含糊,手腳利落,一等一的好助力。
“哎我很好奇,”衛鴻軒坐在後排,趴在駕駛員的座椅背上:“梁哥,你那次跟銳哥幹了一架,誰贏了?你倆都不說,簡直憋死我了。”
提到這事兒,梁衛國眉飛色舞的嘿嘿笑着:“平局。”
看得出自家小家夥對梁衛國的親厚信任,冷銳也想着,自己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何況從衛鴻軒去做手游,兩人各有各的忙碌,也就下班回家才能在一起。
因此,衛鴻軒身邊确實需要一個可靠的人,随行保護。
于是,做事嚴謹的冷總親自考察了一下梁衛國的身手。
兩人找了個道館茬了一架。衛鴻軒被擋在門外,四個近兩米的壯漢把門口堵的嚴嚴實實,充當肉盾。衛同學急的狗咬尾巴直轉圈,光聽着裏面拳頭揍在肉身上砰砰悶響,兩個男人一個賽一個的悶聲大發財,半個字都不吭,衛鴻軒完全猜不出端倪,幹着急就是沒轍。
兩人打了半個多小時,一身汗珠子往下淌的開了門,臉上身上都挂了彩,不重。卻是看得出的滿臉暢快淋漓,很惬意。
“說實話,小軒子。”梁衛國跟着車隊慢吞吞往前挪:“那天一開始我還沒敢使全力,我拳頭硬,怕你男人就是個花架子,給我打出個好歹。後來過了幾招才發現自己大意了,啧啧,”梁子意猶未盡的回味神情:“冷銳身手可以啊,絕對。他招式雜,跟我在部隊那一套又不一樣。我瞧着,他應該學過武術跆拳道拳擊什麽的,加上肯定打過架,下手又狠又直接,完全不在乎架勢招數,求的就是一招斃敵的效果。這點倒是跟我一樣。”
小軒子聽的一頭勁,又往前靠了靠:“是不是特帥?哎我說梁哥,你是專業打架的,特種兵出身,我銳哥就是自己練着玩玩。還有,我銳哥都三十多了,你才二十七,體力巅峰值好不好?這麽說起來,還是銳哥更厲害對不?”
梁子不樂意了,斜着眼睛瞪他一記:“你看你那個花癡樣!丢不丢人?就你家男人好!小軒子你被下藥了吧,不對,簡直就是無可救藥。”
衛鴻軒得意的揚揚眉:“我老公當然全天下第一好。”
“唉呀媽呀惡心死了。”梁子搓搓胳膊,擰着眉一臉嫌棄:“見過秀恩愛的,沒見過你這麽沒臉沒皮的,哎我是不是應該叫你冷太太?”
兩人擡着杠,熱熱鬧鬧的把車開到了舍人茶館。
梁子停穩車,叼上根煙卷擡擡下巴:“小軒子你去吧,我坐車裏等你。”
“一塊兒進去呗,聽說吉老板這邊有好茶。”衛鴻軒拉開車門:“走,請你喝茶。”
梁子懶洋洋擺擺手:“就我這麽個大老粗還喝茶?你快別瞎糟害錢了。”
衛鴻軒伏在車窗上鬼笑:“你不是喜歡那誰麽,銳哥的特助,叫什麽來着?”
提到心上人梁子來精神了,坐直身體,小眼睛直放光:“廖助不是海歸派嗎?我琢磨這樣的姑娘肯定喜歡咖啡啥洋玩意兒,她喜歡茶?早說啊……”
衛鴻軒看着梁衛國腰杆倍兒直的領先一步去開門,有點犯愁的嘆口氣。
梁哥喜歡那個妞很難搞啊,海外名校留學歸國,心高氣傲,根本看不上梁衛國這樣貌不驚人又沒背景又沒學歷的男人。偏偏梁子眼光還挺毒,一眼相中那姑娘,妥妥的單相思。
不管了,到時候再說吧……
領路的茶女應該得了吩咐,直接帶着兩人往裏面小隔間走去,停步的時候聲音悅耳:“吉老師,您的客人到了。”
于是,衛鴻軒和梁衛國随着掀開的竹簾子,擡眼看到了佟罡。
吉茗雲起身跟衛鴻軒打個招呼,語氣溫和:“衛先生是吧,路老師是我好朋友,進來說話。我介紹一下,這位是佟總,他在北京有這方面生意,小葉紫檀沉香木金剛菩提什麽的,都是好東西,剛巧今天碰上,一起聊聊。”
佟罡微笑,也沒什麽詫異的欠了欠身:“真是巧。”
衛鴻軒和梁衛國互相看了一眼,一時間別扭的不知道該掉頭就走還是大度的坐下,就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
梁子更是心裏叫苦不疊。怎麽就這麽寸勁,碰上這個活祖宗……
吉茗雲也不知道看沒看出來,手上娴熟的倒了兩杯茶,杏黃的一盅茶湯推過來:“嘗嘗看,第三泡的福鼎老壽眉,存了十三年了。”
衛鴻軒又看了看梁子,眼中無聲釋放出的問號——我要是跟你前老板打起來了你幫我吧?
梁子給了個領會的眼神——放心,我跑得很快。
……
茶水喝了兩壺,吉茗雲不緊不慢的說了茶葉又說了手串,後來才問衛鴻軒:“自己戴還是送人?”
衛鴻軒摸摸鼻子:“送人。”
坐邊上的佟罡笑笑,沒出聲的悠哉喝茶。
梁子這時候想起來自己就是個司機保镖了,坐那兒埋頭喝茶裝聾啞人。
“偏好什麽珠子嗎?”吉茗雲看看佟罡,眼底有着了然的淺淡笑意:“還是讓佟總幫着參考參考?”
“送銳哥?”冷不防佟罡捅破那層窗戶紙,不再辦家家酒充陌生人。
衛鴻軒心一橫,擡頭對上佟罡的目光:“對。”
吉茗雲是個有意思的人,聞言一不驚訝二不追問,悠悠站起身,長衫飄逸風度翩翩:“你們先聊,我去拿一餅老枞咱們嘗嘗。”
包間裏沒了旁的人,梁子迅速坐到門口,擺出給兩人自行解決恩怨的态勢,眼觀鼻鼻觀心。
“還埋怨我呢?”佟罡輕笑,手腕上那串紫紅的珠串随着他喝茶的動作晃了晃:“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麽,你早擡出銳哥的名頭,何至于鬧得那麽難看。”
衛鴻軒拉着臉,懶得扮孫子:“不是銳哥,我就合該被你弄死?”
小孩語氣沖,佟罡不生氣,笑眯眯的:“話不是這麽說,原本我也沒說要弄死你,玩玩而已,圖個互相爽快……算了不提這些,你跟銳哥,結婚了?”
男人眼角微挑,很明顯是瞄到了衛鴻軒手上的戒指:“恭喜。”
伸手不打笑臉人,衛鴻軒哼了一聲,直截了當指了指:“我看上你這串珠子了,怎麽說,佟少賣嗎?”
對方的含沙射影佟罡怎麽能聽不出來?只是不知道他是賣冷銳面子,還是真的修身養性脾氣大好:“這個?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是我一個過世的朋友送我的,不過是個念想……君子不奪人所好,這樣,回頭我另送你和銳哥各一串好了,權當後補的結婚禮物。”
衛鴻軒憋了一會兒,不甘心的癟癟嘴:“那可不能便宜咯。”
佟罡哈哈大笑,慨然應允:“那是當然。幫我跟銳哥帶好,有機會去北京,我做東。”
門簾一挑,吉茗雲進來:“這餅老枞外面喝不着了,好東西。佟總衛先生,咱們一起嘗嘗。”
……………………………………………………
晚上吃完飯,衛鴻軒心血來潮整理自己的老照片。
冷銳洗過碗,擦着手走進來,低頭看照片。
“喏,這是我爸,這是我媽。”衛鴻軒蹲在地上,拿起張全家福指給冷銳看:“這是我六歲時候拍的,咋樣,可愛吧?我記得我家樓下有個孫阿姨,每次見面都喜歡捏我臉蛋,說我可愛死了……哎銳哥,我像我爸還是我媽?”
冷銳偏着頭認真想了想:“像你媽多些。”
“是嗎?我怎麽覺得像我爸?”衛鴻軒一點也不覺得這樣沒營養的廢話無聊,仔細的看照片:“小時候我還是很像我爸的好不好……”
高大的男人蹲在他身後,溫熱的呵氣拂在少年的耳尖上:“我能想象出你老了的樣子,應該很不錯。”
衛鴻軒回頭,親昵的啄了下男人的嘴唇:“咱小時候是小可愛,老了是老可愛,對不對大寶貝?”
男人赫然,大手松松攏着少年的脖頸:“還是別這麽叫了……你見過這麽粗壯的大寶貝?”
輕佻的向下瞄了一眼,衛鴻軒伸出舌尖勾了勾:“真見過,就我老公打遍全天下獨一份。”
兩人也不嫌膩歪,頭挨頭的在臺燈下面說悄悄話。
“銳哥,我今天見着佟罡了。”
“嗯?”
“你不是快過生日了嗎?我想送個手串給你,原本路易幫我約的那個什麽吉老師,結果佟大變态也在。”
“他欺負你了?”
“他敢!他說送咱倆各一串珠子,當後補的結婚禮物。嘿嘿,我诓他兩串貴的。銳哥我覺得,佟大變态挺怕你的。也不對,好像不是怕,是敬重吧,挺奇怪的,反正我跟着你沾光了。”
“在北京那會兒,我跟栗子成天混在一塊兒,佟罡年紀小,上趕着我們都不樂意帶他。彼此知道,不熟。所以我說不認識,也不算騙你。”
纏綿的勾吻帶着啧啧水漬響聲,兩人喘息都有點不穩。
“剛吃過飯……”冷銳失笑,勉力推開手腳都要巴上來的小家夥:“看部碟片?”
“不嘛,要吃。”衛鴻軒理直氣壯振振有詞:“你昨晚加班的,前天晚上去跟什麽見鬼的區領導吃飯,你自己說,幾天沒做了?”
“我又沒說不做。”冷銳拿他簡直沒辦法:“剛吃飽飯,你不怕被捅吐了?”
衛鴻軒抓抓腦袋,頗有點苦惱:“倒也是……”
見好就收,冷銳迅速轉移話題:“月底不那麽忙,找個機會去代你爸媽掃個墓?”
衛鴻軒點頭:“嗯,帶兒媳婦給他們看看。”
口頭的便宜,冷銳不跟小孩一般計較,好脾氣的拉着衛鴻軒一起站起身:“想看什麽?新片子還是老電影?”
“新片子吧,”衛鴻軒心不在焉的:“對了,銳哥,我新買了個天使之翼钛鋼乳釘,一會兒戴上給你看看!我是你的小天使啊哈哈哈……”
“咱以後不戴那東西了行嗎?”冷銳一把抓住少年手腕,嚴肅臉皺眉頭:“不疼麽,我都替你疼。”
“打都打了,不戴多浪費。”衛鴻軒嘟嘟嘴:“早都不疼了。不過銳哥我跟你說,這邊自從打通了就特別敏感,你舔一舔我就頭皮發麻,秒速硬。”
“走吧。”
“哈?幹嘛去?”
“回房間,幹你。”
“剛才不是你剛吃飽飯怕吐不幹麽……”
“我幫你拿垃圾桶擺床邊。”
“邊幹邊吐嗎?哈哈聽起來好搞笑的說……”
從此以後,大寶貝帶着他的小寶貝過着性福無邊的快樂日子,不羨鴛鴦不羨仙。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兩個番外,各五章。跟前文不搭,獨立小甜餅。
之後,開新文,夏寶。偏現實向,雙處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