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趕赴南海
鬥途才離開沒兩分鐘, 又被他一個電話打回,折返的時候整張臉上都挂滿了“無可奈何”, 發自內心地嘆口氣:“愛豆, 你就放過我吧, 去年的年終獎我已經拿了, 簽名這種東西呢一張足矣,所以今年我不打算那麽努力了……”
彭彧完全沒搭腔, 表情嚴肅地正襟危坐,沖他一擡手, 手心裏擱着一個海螺。
“……我的千裏傳音?”鬥途渾身散發出的“頹廢”氣息終于收回去了一點, 他在身上摸了一遍,果然發現随身攜帶的海螺不見了, 伸手就要去彭彧手裏夠, “還真是我的, 謝了愛豆,不過它怎麽會在這兒?”
彭彧并沒立刻把海螺給他, 一縮手又收回來, 目光定定地落在他臉上:“我問你,你們仙界的這些千裏傳音, 究竟是怎麽弄來的?”
鬥途被他問愣了,讓他這過分正經的眼神一打,竟莫名有點心虛, 想去拿海螺的手也猶豫着收回:“就……撿的啊,海邊有很多, 每隔幾年仙界就會組織人去撿,拿回來注入法術,然後下發給新入仙籍的小仙。”
“撿的?”李一澤把海螺拿走,放在鼻端聞了聞,“這上面明顯有鲛人族的氣息,就算你們拿仙法去除過,也難逃我們龍的鼻子,而且——”
他淺色的龍目微微眯了起來:“上次我問你,你還說你不知道這東西是哪來的,這次又說是撿的,到底哪個是實話?”
鬥途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怎麽幾分鐘的功夫自己就成了衆矢之的,他滿臉茫然地看向那個“萬惡之源”,支支吾吾地問:“到底……出什麽事了?為什麽……”
李一澤打斷他:“我在問你話。”
鬥途瞬間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龍威朝自己籠罩過來,被迫撐起仙術抵擋:“好好好,我說我說——上回你問我的時候我是真不知道,因為每次撿海螺的任務都是交給有資歷的仙人的,那會兒我還不夠格。去年我辦妥了‘四兇’那案子,職位提升了一等,所以上邊把這一次的任務交給我,我才知道的。”
李一澤跟彭彧對視一眼,好像判斷出鬥途并不是在說謊,這才不緊不慢地撤回龍威:“抱歉,我對仙界一直有所戒備,所以試探了你一下。”
鬥途并沒有計較這個:“到底出什麽事了?”
李一澤把海螺遞給他:“我們在你的千裏傳音裏聽到了呼救聲,目測應該是在海邊,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鲛人族——畢竟不是人人都知道這個海螺是可以用來傳音的。”
鬥途把海螺放在耳邊聽,可惜呼救已經停止了,除了海浪聲什麽也沒聽到。
李一澤:“你之前說,母子海螺之間可以單線聯絡,對吧?那麽除了你徒弟的三只,這個海螺還可以聯系誰?”
“同事,”鬥途說,“母海螺之間可以互相聯系——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同事現在沒有一個有出海任務,所以不可能在海邊,他們的海螺都随身帶着,沒有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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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澤點點頭:“也肯定不是徐丙,黃乙賣掉的那只我們問過他,他說賣掉之前已經抹去了上面的仙術,跟母海螺斬斷了聯系,所以也不是他——那就只剩下單甲丢的那一只了,你可以鎖定到那只海螺的位置嗎?”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鬥途輕輕嘆口氣,“畢竟不像人類的手機網絡,有IP地址什麽的,單純靠法術的話很難精确地鎖定位置,而且……實不相瞞,我們施加的法術其實只是讓語音保存的時間更長,至于海螺之間能夠互相聯系是依靠什麽原理,我們也不清楚,這是鲛人族不外傳的秘法,我們只是征得了使用權,沒破解人家的機密啊。”
李一澤皺起眉頭:“不知道位置的話,我們怎麽找到求救信號的來源?只知道是海邊,這範圍太寬泛了,而且現在求救聲停止,對方說不定……”
是重傷昏迷,或者已經死了。
鬥途十分為難,他摸着下巴仔細想了想:“解鈴還須系鈴人,要想鎖定對方的位置,那就只能去找鲛人族,他們一定會有辦法。這樣吧,我跟上邊報備一下,申請提前去南海。”
“你還報備什麽,”彭彧簡直要給他們仙人的嚴格程度跪下,“天上地下時間不同,等你申請遞上去,批文再下來,黃花菜都涼透了,你覺得那個已經要死的能等到那時候?”
“我也沒辦法啊,”鬥途無奈一攤手,“愛豆你不了解,鲛人族素來隐居避世,我們現在去找他們也找不到,只有在每年特定的時間,我們去他們隐居的海島上撿海螺,才能難得見他們一面。”
彭彧聽完将信将疑,向李一澤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後者垂下眼:“差不多是這麽回事,鲛人族以前還跟我們龍族有些往來,後來漸漸淡了,我們也少有他們的消息。”
“得,”彭彧一抹臉,“這就好比119接到了報警,結果發現事發地點消防車開不進去——行了吧,看來我們是愛莫能助了,我給我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留意一下海邊有沒有奇怪生物好了,萬一能碰個運氣呢。”
李一澤:“我也聯系一下四海龍族,海裏的事他們負責,雖然不在三大分支之內,也算一份不小的力量。”
“那我去問問單甲,正好給他的新海螺還沒用過,”鬥途說,“如果知道舊海螺是在哪裏丢的,說不定能縮小範圍。”
三人分頭打電話,半小時以後重新在客廳集合,看鬥途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單甲那沒問出什麽來,彭彧本來也沒抱希望:“我剛剛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們都說鲛人族隐居避世,那怎麽會有求救信號傳到外界來?”
“避世是避世,但總有一些向往外界的族人會離開居住的海島前往人間,他們管得并不是很嚴。”李一澤說,“不過我還是認為,即便出來玩也不會離家太遠,所以在南海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單甲打擊走私也是在南方邊境,與其這麽無謂地等下去,不如主動出擊,先去南海找找看。”
“有道理,”彭彧打了個響指,“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鬥途聞言立刻頹喪下來:“不是吧,你們這也太說風就是雨了,這天底下遇險的生物千千萬,你能每一只都管得過來嗎。”
“你這個思想覺悟是怎麽考上天界公務員的?”彭彧已經站起身準備去收拾東西了,聽到他說話又轉頭回來,“以後別到處宣揚你是問閑的粉絲啊,問閑雖然看上去兩耳不聞窗外事,可真有什麽砸他頭上他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的,不然你對面那條龍現在也不能好端端地在那裏坐着。”
李一澤:“……”
數落鬥途就數落鬥途,為什麽偏偏要扯到他頭上?
鬥途只好閉嘴,趕緊給天界遞交申請,信才剛一傳出去,李一澤已經化成白龍在客棧門口等着了,彭彧拎着個單肩包沖潛岳喊:“跟九淵在家好好看店!幼兒園那邊要有什麽事幫忙照看一下,墨遲和七早也交給你們了,我出去一趟,不确定什麽時候回來!”
他說着跨上龍背,把鬥途也拎上去,白龍在狂風中一飛沖天,眨眼已将冼州遠遠甩在身後。
鬥途絕望地進行無謂的抗争:“你們這是綁架啊!我堂堂仙人,能不能給點面子?”
彭彧完全沒搭理他,裹緊自己的衣服——高空的風還真有點涼。
李一澤悶聲不響地往前飛,景色飛速倒退,織成了一片抓不住的浮光掠影,無數人與物都縮小成版圖上微不足道的一點,拎起來無傷大雅,按下去也瞧不出有什麽變化。
他眼睛不往下看,只偷偷往上一瞟,随後蒸起磅礴的龍氣将背上兩個裹在其中——鬥途是附送的,他并不在意這個人冷不冷。
鬥途在龍背上嘀嘀咕咕,先埋怨了一通愛豆壓榨勞動力害他多幹活,不知道要跟松鼠姑娘分開多少天,又開始嫁禍無辜的海螺,吐槽它沒多大點屁用,就知道給自己添麻煩,最後索性連天界也一塊兒罵了,說要是不發千裏傳音,就不會有今天這麽一出。
彭彧難得沒有讓他閉嘴,只視線飄忽地落向前方,不知道究竟在看哪裏,他輕輕摸了一把某龍玉般的龍角,呓語似的說:“最近怎麽總讓我跑南方……往年一年到頭也不見得出個仨瓜倆棗,今年這是怎麽了,一樁接一樁的,不讓人安生。”
鬥途在他後面,聽見這話突然就閉住了嘴,視線慢慢從他後背轉移向座下的龍,無聲地嘆了口氣。
同行的兩只誰也沒有留意到他這轉瞬即逝的表情變化,李一澤專注地往前飛,不到兩個小時已經在南海轉了一圈,随後他在空中停住龍,望着接天連地的海水:“沒有,沒感應到鲛人族的氣息,要麽是不在這片海域,要麽已經死了,氣息散盡,感應不到了。”
“我說了很難找到了,”鬥途無奈一攤手,“他們不一定活躍在南海的,他們隐居就是因為南海總有漁船捕捉他們,傻子才繼續冒出來給人抓。上回我見到的野生鲛人是在東海那邊,單甲也說不清楚海螺幾時丢的,他天南海北地到處跑,不見得就是打擊走私的時候,你們這樣太盲目了,真不如回家洗洗睡。”
李一澤招過來一片雲遮擋住身形,很想把這個聒噪的仙人從背上扔下去,考慮到他是當事人之一,才勉強忍住了,語氣很差地說:“那你說怎麽辦?”
“要我說就等去‘蜃樓’的通路打開,反正也沒多少天了。”
“‘蜃樓’又是什麽東西?”彭彧邊問邊從包裏拿水,“鲛人族的居所嗎?怎麽取這麽個……”
他話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睛倏地睜大了,手往包裏一摸:“不對,這書怎麽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