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龍校車
彭彧本來已經溜到了卧室門口, 聽見他的話終于腳步一停,非常尴尬地幹笑兩聲, 這才慢吞吞地挪回來, 試圖掩飾自己的“罪行”:“那什麽……你們鱗族羽族不是要和諧共處嗎, 我這提前讓你演練一下, 演練。”
李一澤二話不說,直接将怒氣沖沖的黃豆丢回他懷裏, 涼涼地掃他一眼:“那你辛苦。”
彭彧心虛地一摸鼻子,看這招行不通, 果斷換下一招——他重新在對方旁邊坐下來, 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這邊掰。
李一澤本來相當不情願,可不知怎麽回事, 看到他湊近就莫名躲不開了, 起初還直着身體跟他僵持, 結果沒過幾秒,肩背處繃直的線條就柔和下來, 他緩緩閉上眼, 由着對方湊上唇來,在自己領地內施展一百零八式。
龍體溫低, 所以呼吸吐出的氣息溫度也低,就顯得彭彧的鼻息格外灼燙,不斷打在他臉頰、頸側、耳廓, 充當了某種反應最好的催化劑。
剛才的“不愉快”瞬間被兩人抛在腦後,變成了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地上的穿山甲直立起上身, 用兩條後腿站着,好奇地打量他們兩個,看清楚他們在幹什麽以後,又趕緊灰溜溜地跑開了。
黃豆還在兩人頭頂飛來飛去,尋找一切機會想要打斷他們的好事,李一澤索性一道法術将它擋開,并落下一個隔音的結界,将它的叫聲也隔絕在外。
黃豆撲騰了半天總算是累了,悻悻然落到水杯邊緣,低頭從裏面啄了點水喝,又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結果忘了剛喝完水,水珠就挂在了翅膀上,它非常不爽地盯着那水珠看,随後身體溫度驀地升高,“呲”一聲将水蒸幹了。
于是它好像找到了什麽新奇的玩具,繼續從杯裏啄水放在自己身上,再把它們蒸幹,甚至把翅膀展平,在上面放了七八顆水珠,精妙地控制着身體的溫度,讓它們逐一消失。
黃豆樂此不疲地玩着水珠,也沒心思去管那趁它睡覺對它動手動腳的兩只了,水杯裏的水越來越少,它夠得越來越困難,終于一個不留神,直接踩滑跌了進去。
它“叽”地發出一聲慘叫,還沒等掙紮出來,杯裏的水已經咕嘟咕嘟地沸騰了。
旁邊那兩個“沒良心的”誰也沒管它,彭彧突然将李一澤打橫抱起,直奔卧室而去。等他們走了,黃豆這顆“落湯鳥”才艱難地從杯子裏跳出來,憤怒地抖着濕透的羽毛。
兩個開客棧的整日沒羞沒臊,還專門挑工作時間白日宣淫,一幹打工的也敢怒不敢言——九淵迅速交齊了答應出的那部分費用,然後心甘情願地簽下二十年“賣身契”,在客棧一樓、潛岳隔壁讨了個房間,賴着不走了。
潛岳有次好奇地問他說:“龍族真的出不起剩下的錢嗎?我總感覺你們龍族的好東西應該不少啊,随便賣掉兩件都能湊夠了吧?”
九淵神秘兮兮地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潛岳便眨眨眼,遞給他一個“我懂了”的眼神。
對此,彭彧表示他被算計得很不爽,但事關自己店員的人生大事,還是不得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被迫咽了這口“啞巴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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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在客棧待了兩天,毫無懸念地被一幹“恩愛狗”晃瞎了一雙鹿眼——老板和老板娘自然不用說,九淵跟潛岳也正在發展之中,鬥途天天給松鼠姑娘送這送那,甚至連兩條小龍都互相喂吃的。
白澤身為一只單身幾千年的神獸,涵養相當高地保持微笑,随後攜另外一只單身狗徐丙“離家出走”,提前住到幼兒園的教師宿舍去了。
至于黃乙……反正他的算命攤子在客棧外面,眼不見為淨,同時佩服起自家大師兄,果然閱歷比他們豐富,有先見之明。
随着開學日期一天天接近,所有的老師全都到齊了,有一位仗着自己飛行技術高超,竟然只提前一天才到,結果發現位置好的宿舍全被人占完了,只能含淚選了個最高層。
其他老師全無同情心地看着他,安慰他說反正你是鳥,高了也好,可以直接走窗。
眼看着到了三月一號,這天彭彧難得起了個大早,在自家龍相當嚴重的起床氣中把他拖下床,認認真真拾掇一番,把自己捯饬得好像随時能參加個典禮啥的。
李一澤抱着胳膊靠在一邊,從鏡子裏瞧他,非常不理解地說:“你至于嗎,你不就過去亮個相嗎?折騰成這樣也待不了倆小時,不嫌麻煩。”
“誰說我只過去亮個相,”彭彧也從鏡子裏看他,拿梳子調整着好像怎麽分都不太對的毛,“今天有我課呢。”
“……?”李一澤半睜不睜的眼睛終于睜大了,“你……也當老師?你能教什麽,記賬還是打算盤?或者教他們怎麽坑其他小朋友?”
彭彧轉過身來,伸手在他下巴上摸了一把,非常得意地說:“語文。”
李一澤:“……”
于是他堂堂五千歲的老龍居然就被這個消息打擊到了,一直到出門都沒回過神來,坐在車裏依然偷偷拿眼神瞄旁邊那位,只在心裏對此凡人發出由衷的敬佩——不是人人都像彭老板一樣對自己抱有不切實際的自信的。
跑車停在幼兒園門口,李一澤擡眼望去,只看見這裏裝修得相當漂亮,門口拉着幾條“歡迎入學”的橫幅,教學樓的牆上刷滿了各種活靈活現的小動物,充滿童趣卻不幼稚,樓前的地面上還有“跳房子”的小格,路也修得非常明确,每隔一段距離就有圖文并茂的路标,哪怕是第一次來的小朋友,也絕對能根據圖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整個幼兒園給他的感覺就是溫馨且敞亮,他站在外面粗略估計了一下,就知道教室一定大到能容納下一些大體型妖怪們的原形,而且他用力抽了抽鼻子,發現這個剛剛建成沒多久的幼兒園裏居然聞不到任何裝修帶來的有害氣體。
李一澤看向彭彧,目光逐漸柔和下來,眼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點,而對方則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正忙着跟幾位老師打招呼,又叫來徐丙,跟他說了兩句什麽。
徐丙成功繼承他師父的衣缽——收不收妖這個暫且不談,卻已然成了彭老板的忠實粉絲,他說什麽都點頭,熱情非常高漲地拿着兩個小旗子,走到幼兒園門口向天上張望。
李一澤好奇地盯着他看,發現他站的地方是一塊用白線圈出來的空地,裏面還寫着“校車”兩個字。他被彭彧吊了好幾天也沒搞清楚校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剛想上前問問徐丙,忽覺天空壓來一片陰影,擡頭看去,只見三五條體型巨大的龍正徐徐向這邊飛來。
龍們卷起的狂風把徐丙頭發都吹亂了,他一邊揮舞着小旗子一邊往後退,幾條龍便受他的指引降落在空地上,每條龍背上除了幾十只小妖,還各配了一個大人,李一澤定睛細瞧,發現全是朱雀族的。
其中一個相當眼熟——朱黎扯着嗓子對那些小妖們喊:“按次序下車,不要亂!不要亂摸你們的司機!”
小妖們紛紛跳下龍背,李一澤這才反應過來這幾條龍正是之前帶客棧妖怪們去青丘的那幾條,他們好像比小孩子還要興奮,眉飛色舞的,甚至伸出一只龍爪跟下車的妖怪們一一擊掌。
就是他們一根指頭都有小妖們爪子和翅膀那麽大,看上去相當滑稽。
徐丙引着小妖進了幼兒園,李一澤沒跟過去,先跟朱黎聊了兩句:“你不是還在南鳴那邊打擊走私嗎,不忙了?”
先前他們離開南鳴的時候确實已經打擊掉了不少地下黑市,但後續工作沒個一年半載也清掃不完,朱黎朝他一擺手:“當然沒有,今天開學第一天,我代表朱雀族過來露個面,以後就不來了——我們羽族有很多孩子都報了名,可能比較調皮,你們多多擔待。”
李一澤沒什麽表情地“哦”了一聲:“據我所知,請來的老師裏也有不少你們羽族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朱黎輕輕笑起來:“還對我們有這麽大偏見啊?”
李一澤:“不敢不敢。”
兩人非常沒內涵地閑聊了幾句,朱黎招呼過來自己幾個族人:“看這裏建得這麽好我就放心了,沒什麽事的話我們先撤。”
他說着忽然湊上前來,在對方耳邊說:“偷偷告訴你,雲豆混在了那群小妖裏,替白虎族來視察工作的。”
李一澤好像并不意外,只點了點頭:“玄武族呢?”
“沒來,”朱黎一聳肩,“不過來了封信,叫我替他們看一眼,一會兒我去給他們回信。”
兩人進行完短暫的交談,幾只朱雀化為紅色大鳥一飛沖天,很快消失在視野裏,李一澤嘉獎似的摸了摸那幾條龍的腦袋,輕輕地說:“你們終于也找到‘工作’了。”
幾條龍紛紛變小,親昵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李一澤回到幼兒園裏,伸縮門緩緩關閉,上課鈴聲也響了起來,一群小妖呼啦啦地沖進教學樓,羽族的小鳥們大多還不會飛,卻已經學會了撲騰翅膀,有好些正處在換毛的年紀,羽毛掉的滿地都是。
幾位老師抱起剩下那些跑得慢的,也追着他們進去了。
李一澤沒能第一時間找出那個“卧底”雲豆,只好帶着最後兩個學生找到彭彧帶的班級,就看到他正拿着名單安排座位,小妖們都聚集在教室門口,他念一個,就往裏進一個。
他帶着十足的好奇心,非常想知道這群妖會被某人禍害成什麽樣子,扛着一黑一灰兩條小龍,好整以暇地湊在門口往裏瞧。
結果剛一探頭,還沒看清楚個所以然,就聽某人拖長了音:“下一個——李一澤。”
李一澤:“……?”
他滿臉錯愕地一擡頭,就見彭彧不懷好意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他伸手往講臺旁邊一個單獨的座位一指:“來來來,那是你的位置。”
李一澤:“……”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會不會開虐的問題,我想港兩句……
這幾天好多評論都在問這個,我幹脆在這裏鄭重承諾一下:不會。
這篇文的初衷就是撒糖的,不過撒糖也不能一味撒,吃多了大家大概也膩,所以還是需要一些小挫折,比如說前面黑市那裏,以及後面一個稍微大點的挫折(具體是怎麽回事暫時不能劇透),只是挫折,真的不是虐。
兩位主角什麽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還會被這點小小的挫折打倒嗎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