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李一澤的借口
“……我不叫咖啡豆。”穿山甲擡起頭, 開口吐出一個少年音,“我有名字的。”
“小名嘛, ”彭彧不由分說地把他從地上抱起來——這小家夥總共一米長, 尾巴占了一半還多, 一被抱起來就拿尾巴緊緊地纏住他的胳膊, 鱗片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彭彧在他背上輕輕摸了一把, “你哪裏來的名字?叫什麽?”
“單辛,單甲叔叔給起的。”穿山甲松開尾巴, 在他腿上趴下了。
彭彧奇怪地問:“為什麽是‘辛’?不應該輪到‘丁’了嗎?”
單辛:“單甲叔叔說他師父要集齊七個徒弟召喚神龍, ‘辛’剛好是第八個。”
彭彧:“……”
對面坐着的“神龍”:“……”
李一澤神情古怪地看向他,已經開始對未來那幾個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丁戊己庚”深表同情, 從罐子裏捏了一顆糖球喂給單辛:“你化形還化不完全, 還得繼續修煉才能自保, 這裏沒有妖界靈氣充沛,給你額外‘加個餐’。”
單辛舌頭一卷将糖球卷進嘴裏, 囫囵咽了:“謝謝。”
“你們妖還挺有禮貌, ”彭彧把他放在沙發扶手上,“對了, 單甲有沒有說他還回不回來?我看他修為不低,過來給我打工啊。”
李一澤心說你怎麽什麽妖都要招攬,手指輕輕撥着七早的腦袋, 它貌似已經睡熟了,把自己蜷成半個圈, 閉着眼睛也不知夢到了什麽,忽然伸出爪子抱住他的手指,拖到嘴邊啃了起來。
李一澤低頭瞧它——小龍乳牙還沒換,咬人都不疼,咬龍更是不痛不癢。它吧咂吧咂地抱着李一澤的手指啃,好像在咀嚼什麽美味,沾了他一手濕答答的口水。
李一澤有點嫌棄,可到底是沒把手指撤回來,又聽單辛說:“他好像不回來了,他說雖然你們打掉了不少黑市,但還有很多穿山甲在被捕殺,所以他要繼續去拯救它們,就不留在這裏了,不過有時間會過來看看。”
“……哦。”彭彧心裏不知作何感受,也不知該發表什麽看法,只好沉默下來,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啊,對了,”單辛這才好像想起正事,“我過來是替鬥仙長傳個話,他想讓你看一眼手機,他給你發了消息。”
“……啥?”彭彧直接蒙了,“他給我發消息,為什麽要你來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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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辛一甩尾巴:“我也不知道,黃乙叔叔叫我來通知你的,他說你也可以裝沒聽見。”
彭彧:“……”
彭彧想了想——他回來的時候是騎龍回來了,所以手機開的飛行模式,鬥途三個徒弟只有黃乙有個最近剛買的山寨機,貌似不找他也沒別人可找了。
他趕緊把手機調回正常模式,果然看到有一條消息:“愛豆愛豆十萬火急,冼州哪裏有賣松果的?不是松子,是松果。”
等他再看一眼那條消息發來的時間,頓時沉默了。
13:44,兩個小時以前。
彭彧看着那個“十萬火急”,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回這條消息,一言難盡地看向單辛:“黃乙什麽時候讓你帶的話?”
單辛想了想:“就剛剛,你們一走他就來找我了。”
于是彭彧先替鬥途默哀三秒,也不知道這貨多不招徒弟待見才能被晾了快兩個小時,出于同情還是動動手指給對方回了消息:“貌似沒有,你沒事要松果幹嘛,直接吃松子不好嗎?”
半分鐘以後鬥途回給他六個點:“黃花菜都涼了,你還不如不回我。”
彭彧一挑眉梢,剛要打字,對方又發來一條:“不是我吃,我送人的,沒有就算了。”
彭彧順嘴追問:“送誰?”
鬥途:“就你店裏那只松鼠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覺得她有點像我曾經救過的那只,一問之下發現還真是,不過那時候她還沒成精,我也沒飛升,她當時太小,都快不記得我的樣子了。”
鬥途:“她說現在市面上賣的都是松子,想自己剝松塔都剝不到了,要麽就得跑很遠去山上撿,我就想弄點送她。不過我已經把她送回客棧了,改天再說吧。”
彭彧敏銳地從字裏行間捕捉到什麽信息:“合着剛剛你們在一起?”
鬥途撤回了一條消息。
彭彧心說你這欲蓋彌彰也太明顯了,不由得好奇心更甚:“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在勾搭我客人?你讓你徒弟不能嫁娶,自己居然在談戀愛?你們仙界讓嗎?”
這回鬥途沉默了很久才回:“別這樣,仙人也想有愛情。”
彭彧:“……”
真是不要臉皮到了一定境界。
鬥途:“唉,實話告訴你好了,仙界早不禁七情六欲了,因為你們人越來越不信神,神越來越沒存在感,連帶着整個天界都開始衰落,修仙的也越來越少,要是再加上不能談戀愛這條,那更沒人修仙了。所以現在大部分仙人都修的‘有情道’,也不辟谷——我有個師弟,孩子都上大學了。”
彭彧:“……”
鬥途:“不說了,我得工作去了,今天不回去,幫我照顧好我的麒麟。”
彭彧:“那是我的麒麟。”
鬥途沒再回,彭彧心說你先我們一步回了冼州,正事不幹,居然先開始琢磨起“副業”。他想了想覺得不能允許這貨這麽嚣張,于是從好友列表裏找到黃乙,二話不說把鬥途賣了:“你師父給你們找了個師娘。”
黃乙秒回:“???”
彭彧把聊天記錄給他一發,然後把鬥途拉進黑名單,深藏功與名。
彭老板幹完了缺德事,反正家裏有個鎮宅的,也不怕鬼敲門。他伸了個懶腰,站起來往浴室走,助聽器也不摘,還說:“我要試試這玩意到底防水不防水。”
李一澤眯起龍目,非常好心地提醒他說:“萬一不防,那你可又得聾兩個月了。”
彭彧聞言頓時腳步一停,随後僵硬地回轉身來,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放下了。
李一澤對那個倒黴物件沒有任何興趣,反倒是墨遲好奇地伸爪想夠,他一拍它的腦袋:“不準碰,碰了就爆炸。”
小黑龍一縮脖子,悻悻然收回爪,非常不忿地沖他叫喚一嗓子,随後一爪拍開他的手,從他手中搶回七早,叼住它的後頸飛走了。
李一澤:“……”
小兔崽子。
李一澤沒了小龍可玩,穿山甲也不樂意平白貢獻自己當玩具,已經悄無聲息地溜掉了,他盯着浴室的門聽了一會兒水聲,還隐約聽到某人哼起了不成曲的小調。
他越聽越覺得此人毫無品味,忽然靈機一動,趁着彭彧洗澡,偷偷摸摸地溜到樓下,從酒櫃裏拿了一瓶酒。
結果他剛給自己倒了一杯,才抿了半口,就聽樓上“咚”的一聲,緊接着過分靈敏的聽力捕捉到某人罵了一句娘。
李一澤表情變得有點奇怪,不用看也知道是姓彭的太飄,在浴室裏滑倒了。他有些遺憾地看了看酒,只好從哪拿的放回拿去,把剩下半杯一飲而盡,還洗幹淨杯子,毀屍滅跡。
然後他才不緊不慢地回到樓上,拉開浴室門問:“怎麽了?”
彭彧好像是摔得不輕,還沒爬起來,自覺此形象非常丢人,趕緊沖他擺擺手說:“沒事沒事,你出去吧。”
李一澤十分佩服他這平地摔跤的本事,上前搭了把手把他拉起來:“叫你買防滑墊你不買,平均一年摔三次,你洗澡的時候都在裏面幹什麽,蹦迪嗎?”
彭彧呲牙咧嘴地站起來:“老子尾巴骨都快摔裂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嘲諷,落井下石啊。”
“你放心,以你的骨骼強度,先碎的是瓷磚。”
彭彧:“……”
他無力地朝對方擺擺手:“你還是快點走吧。”
誰料李一澤完全不聽話,非但沒走,還把浴室門關上了,一個法術将衣服變沒,鑽到花灑底下把自己淋濕,順勢把對方擠到牆邊:“你不要我陪你洗嗎?”
彭彧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随後一抽鼻子,一臉“我很懂”地眯起眼睛:“你又喝酒了吧?”
李一澤被他拆穿依然面不改色,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洗幹淨了,又把花灑拿下來照着對方身上一通亂澆,搞得彭彧連退好幾步:“行了行了,可以走了,我們人沒你們龍那麽喜歡玩水。”
他說可以走了,李一澤還就真的走了,而且不是自己走,是扛着某人一起。他連拖帶拽的把彭彧拉出浴室,一個法術過去,兩人身上的水全部蒸幹,彭彧拖鞋都掉了一只,随後被他不由分說地扔在了床上。
“……你再偷偷摸摸地喝酒我要報警了,”彭彧好不容易才從他的鉗制下掙脫出來,心說龍這玩意力氣真是大,“你看看現在才幾點,咱們要點面子好不好?”
李一澤根本不聽那套,他俯下身來,忽然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地問:“幼兒園是不是要建好了?”
彭彧一愣:“是啊,怎麽了?”
李一澤:“等幼兒園開學以後,你肯定就要去那邊忙,留在客棧的時間就少了。”
彭彧莫名感覺話題走向有點不對,腦中警鈴開始作響:“不是,你等等……”
李一澤充耳不聞:“你知道春天是發……”
“醒醒,”彭彧及時把他最後兩個字打斷在喉嚨裏,“你已經五千歲了,是條成熟的大龍了,請不要總是把這種年輕小龍才會有的困擾挂在嘴邊。”
“這不是困擾,”李一澤說着爬到他身上,臉都不帶紅一下,“是享受——所以為了避免你以後只顧幼兒園不管家,我們現在抓緊時間。”
彭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