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智障師徒二人組
“……啥?”彭彧表情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聽不懂?你不是收妖人嗎,居然聽不懂妖語?”
“不是妖語, 是鳥語, ”鬥途說, “而且愛豆你好像對我們收妖人有什麽誤解, 我們雖然整天跟妖打交道,可到底還是人啊, 不可能每門語言都精通的。再說這個小鳥吧……它實在不能算是個妖,也就是比普通鳥多了點靈性, 有成妖的潛質, 但還得再修煉個……”
“行了行了行了,”彭彧生怕他再說下去能扯掰出一千字的小論文來, 急忙打斷他, “不就是要翻譯嗎, 我這兒有現成的。”
李一澤飛了一路剛落地,還沒來得及喝上口水, 一聽說要給一只鳥當翻譯, 頓時不樂意了,故意磨磨蹭蹭地說:“急什麽, 它就在這兒待着又不能跑了,現在沒空,改天再說。”
鬥途非常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家愛豆, 後者回給他一個“我也沒辦法,我家翻譯官就是這麽大牌”的眼神, 朝他一聳肩,俯身抱起竄到他腳下的小三花。
幾個人去青丘的時候,天氣還正處在最涼的那一段,而今回來已經全面供暖,客棧的地暖燒得尤其旺,光着腳踩在地板上都能感覺到它是熱的,李一澤撤走了彭彧身上禦寒的龍氣,漫不經心地瞅了瞅小貓頭鷹,好像不太相信鬥途剛說的話。
畢竟還是個孩子,能有什麽話講?
他坐在沙發上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想着這貨到底是百妖宴那事僅剩的“知情鳥士”,雖然不大情願跟羽族打交道,但考慮到幕後黑手還沒抓回來,他還是不得不抱着一絲絲希望起身走到它面前,喉嚨裏發出一串的“咕咕咕”。
小貓頭鷹擡起頭來,歪着腦袋看了看他,終于回以幾聲幼鳥尖細的叫喚。
李一澤也不知從叫聲裏聽出什麽,臉色陡然一變:“它說它見過那個人。”
“哪個人?姓孫的?”彭彧趕緊湊過來,“真假?那他長什麽樣子?”
李一澤又咕咕兩聲,得到回應以後表情卻變得有點奇怪:“它說……就像我這個樣子。”
“……哈?”
“……也像你這個樣子,”李一澤一言難盡地看着小貓頭鷹,“它說跟我們店裏的人都很像,但那個人并不在這裏。”
彭彧:“……”
懂了,說白了就是它只能分辨出那個家夥是“人”,但不能準确地描述出這個人的體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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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疑似嫌疑人”同時嘆了口氣,實在不能強迫一只幼小的貓頭鷹給他們提供什麽準确線索,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再次被無情澆滅,連帶着熱情一向高漲的鬥途都覺得“前途無亮”,開始發喪了。
小貓頭鷹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好像在他們身上感覺到什麽喪喪的氣息,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事,又張開尖尖的喙補了一句。
“它說,”李一澤繼續翻譯,“如果可以再次見到那個人,它一定可以認出來。”
彭彧沉默下來,哭笑不得地一攤手:“我泱泱大國十幾億人口,就算能确定那個人是男的,把總數砍去一半,那也不可能一個一個抓過來認吧?算了,這事只能随緣了,我派出去的人也沒什麽線索回來,連天界都沒辦法……只能盼着白虎族在那具老虎屍體上研究出什麽,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挖出些蛛絲馬跡。”
“哦對了,”他說着看向鬥途,“白虎族應該來找過你,你把虎屍給他們了嗎?”
“給了,”鬥途喪得肩膀都塌下來了,“對不起啊,查了這麽久也沒個結果,實在給愛豆丢臉了。”
“你又不是我徒弟,有什麽好丢臉的,”彭彧轉身在沙發上坐下,順勢翹起二郎腿,“這天底下人口太多了,妖也太多了,想找一個沒人見過、唯一見過他的還已經死了的人,實在是太難了,怪不得你。”
“話是這麽說,”鬥途抹了一把臉,“但我們畢竟是天庭職員啊,雖然人們現在已經不信神了,我們的公信力也一天比一天低,可面子到底還是要的。”
彭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接話。
“呃老板,我插一句嘴,”徐丙抱着個登記手冊,忽不知從哪冒出來,“回來的妖是不是有點少啊?剩下的都去哪兒了,留在妖界了?”
“沒回來的不是答應幫你完成出師任務的嗎?”彭彧奇怪地說,“我這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了,不光給你提供妖,還幫你把他們送回妖界,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謝我?”
徐丙愣了一下,随後恍然大悟,兩眼放光地頻頻點頭:“是是是,必須感謝!”
“光口頭感謝可不行,”彭彧眼珠一轉,露出一個彭老板式的招牌微笑,“這樣好了,你在原先基礎上再加10%的費用,就當是給我的報酬了,你看怎麽樣?”
徐丙一聽這話,剛升起來的感動瞬間化作驚恐,兩條腿不由自主地開始發軟,舌頭也打了結:“什什什麽?什麽的10%?兩百萬?”
彭彧高深莫測地點點頭,徐丙直接踉跄一步,兩眼發直:“不……不是吧?別說二十萬,就是兩萬,兩百我也給不起啊!”
“又沒讓你現在給,”彭彧往後一仰,懶洋洋地說,“再加八年的打工時長就行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我給你抹個零頭,一共九十年。”
徐丙被他三言兩語刺激得臉色慘白、氣若游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鬥途竟然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表情嚴肅,語重心長地說:“加油徒兒,看好你,能給愛豆打工,是你的榮幸。”
李一澤神情悲憫地瞅了瞅這“智障師徒二人組”,覺得收妖人能幸存到現在已經是老天眷顧了,他走到櫃臺後面,從抽屜裏翻出一個小本子,拿着本子打開存放龍蛋的壁櫃,一一對照着在上面寫寫畫畫。
潛岳剛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從房間出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禁好奇地問:“這是在幹什麽?觀察龍蛋的狀态嗎?”
李一澤也沒回頭,只沖她說了聲“是”:“看看有沒有近期會破殼的——最近的一個還有一年多,還早,到時候再說吧。”
他說着把本子丢回抽屜,潛岳又問:“龍破殼需要多久?”
“這個不一定的,”李一澤蓋好筆蓋插回筆筒裏,“跟外界環境有關,如果環境好、靈氣充沛,可能不到一百年就破殼了。如果環境不好,或者龍本身的一些因素,拖到兩百年也有可能。”
他擡頭瞄了對方一眼,似乎是預感到她想問什麽,直接回答說:“我就是那個最長的,不過不是環境因素,是自身問題——混血的小龍一般孵化時間都很長,九淵是一百八十年。”
潛岳點點頭,又問:“那……最近剛出生的那條小灰龍呢?”
“我沒記錯的話,它應該是一百九十九年。”
潛岳好像自從跟一條龍搞了對象,就對龍這種生物愈發好奇起來,李一澤似乎也十分樂意解答。兩人就這個話題交流了好一會兒,潛岳甚至拿出小本本開始記筆記。
至于搞對象的那條龍——九淵并沒有一起跟着回來,而是把人送到地方就徑自回了龍族,具體下一次過來是什麽時候,他還沒有說明。
妖族大會悄然落下帷幕,一切行将回歸正軌,各路妖們也都開始準備越冬,想冬眠的早已找好了窩,該冬眠又不想冬眠的則找人類投宿——比如契妖客棧就是個很好的選擇。
因此客棧又迎來了一波客流量的小高峰,之前因為妖族大會,冼州的妖也紛紛被邀請進入青丘,現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恰好彭彧也已經返回,聽到消息的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在這幾天登記入住,才空出來沒幾天的客房一轉眼又被填上了大半。
這天晚上潛岳關好店門,沒着急去睡覺,而是自己給自己加了個班,整理白天沒弄完的賬目,她家甩手掌櫃已經早早被老板娘拖去睡覺了,那師徒三個也不在,客廳裏空空蕩蕩,只有她一個人。
潛岳從來不是個膽小的姑娘,天生粗枝大葉,敢一個人走夜路,還單挑過小流氓,因此并不覺得獨自一人的客棧一層有什麽恐怖,甚至聽到異常聲響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她正算賬算得認真,Excel表格做得風生水起,忽聽“啪”的一聲,茶幾上的玻璃水杯竟然自己倒了,裏面的大半杯水全部灑出來,淌到茶幾邊緣,瀝瀝落落地滴了一地。
潛岳趕緊上前把杯子扶起來,拯救出彭老板那個記“正事”用的牛皮本,迅速拿抹布擦幹水,就看見一顆黑漆漆的龍腦袋從旁邊冒出,沖她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叫喚。
她本來還在想自己是不是撞鬼了,誰料這罪魁禍首竟然自投羅網,瞬間讓她還沒提起來的心直接放下了,有點無奈地看向它:“這麽晚了還不睡覺,為什麽要打翻水杯?老實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說着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小龍的腦袋,将手邊的餐巾紙拿起來——也不知道怎麽那麽寸,水杯剛好倒在上面,裏面的餐巾紙已經完全被水打濕了,明顯沒法再用,好在沒剩幾張,直接扔掉也不至于太心疼。
然而她剛把濕透的紙扔進垃圾桶,小龍突然急促地叫了一聲,竟然飛過去想将其刨出來,潛岳當然不能容忍它去翻垃圾桶,連忙捉住它的後頸:“不要鬧了,去睡覺好不好?明天再陪你玩。”
她安撫性地想要拍拍它的腦袋,結果黑龍不知怎麽回事,竟伸爪勾住她的袖子不讓她走,黑漆漆的龍目可憐巴巴地盯着她,發出一聲哀聲哀氣的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