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龍宮小住
“親子……鑒定?”九淵一言難盡地說, “你認真的?萬一我們的DNA驗出來跟人類的不一樣,豈不是要出事?”
“我又沒讓你找人類醫院, ”彭彧投給他一個觀賞智障的眼神, “你們龍界不是有位醫學大咖嗎, 找他啊。”
九淵一愣之後想起來了:“你說周淮?”
彭彧:“是啊, 他不是挂在什麽……生物工程研究所,鼓搗基因?還有空在外科當大夫, 還在中醫院兼職,每天都牛逼得好像全世界欠他一個諾貝爾龍學獎, 也不怕猝死。”
“他早就回歸龍身了, 不然以你們人類的身體是肯定扛不住的。”九淵表情更複雜了,“不過……找他的話還是算了吧, 他那個人熱情太高, 我怕他一搞起來就剎不住車。”
彭彧又看了一眼那條龍, 不知聯想到什麽:“還有,你真的不打算給她治一治?現在科技這麽發達, 整天看見新聞報道誰誰給鱷魚裝了尾巴, 給鳥裝嘴,給袋鼠裝假肢, 我覺得……你媽這個情況完全可以處理的。”
“真的?”九淵半信半疑,“那我回頭去問問,如果真能讓她再飛起來就再好不過了。”
彭彧一聳肩, 放過這個話題,沖着李一澤的背影吹了聲口哨, “都到家門口了,還不請我們進去?”
李一澤跟大白龍敘過舊,朝九淵遞了個眼色,成功甩脫所有“跟班”,領着彭彧進了龍宮大殿。
這龍宮幾千年也沒有翻新過,大體還保持着最初的樣子,就是多了點現代化的擺件,多少有點不倫不類。彭彧一進去就看直了眼,在門口戳了半晌,幹巴巴地說:“這就是……龍宮?”
李一澤哼哼一聲:“跟你說了沒什麽東西,要不是我跟九淵提前去置辦了一點,比現在還要空。”
彭彧簡直不能理解這居然是住人的地方——入眼就是白牆與地面,地面好像是某種石頭,灰白顏色,不是很光,反不出人影來,大堂……或者說客廳裏幾乎啥也沒有,就一個小櫃子,上面擺着一個灰撲撲的花瓶,裏面插了幾株蔫頭耷腦的花。
李一澤伸手往右一指:“那邊是九淵的地盤,我們就不要過去了,這邊來。”
他說着帶彭彧走向左邊,一間書房一間卧室,再沒有別的,彭彧看着看着,只覺得手心不可抑制地癢起來,非常想拿什麽東西把這些屋子填滿。
李一澤好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試圖将他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裏:“我勸你不要想,這裏可是萬裏高空,快遞外賣都送不過來,而且——這裏沒電,所以也沒網。”
彭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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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到什麽原始部落來了。
彭彧非常頭痛地按了一下眉骨,算是明白為什麽這地方這麽不招龍待見了,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抽什麽風非要來龍宮看看,簡直是挖坑給自己跳。
他這反應倒好像正中李一澤的下懷,後者一勾嘴角,笑得十分不懷好意:“這兒沒有手機信號,電話打不出去也打不進來,你想走的話只能騎龍,‘羽族召喚術’在這裏不太好使,因為是龍族的結界,他們進不來的。”
“哦,”彭彧面無表情地說,“明白了,‘空中監獄’。”
李一澤:“……”
好像也沒有哪裏不對。
彭彧牙疼似的抽了口氣,轉身往床上一倒,瞬間被過分硬的床板硌到了腰 ,他難以置信地摸了摸幾乎形同虛設的床墊:“你們龍……是不是對龍宮有什麽誤解?我們人類的皇宮那是享受的地方,怎麽到了你們這兒變得跟苦修似的?”
李一澤從十分完全不現代的櫃子裏搬出一床被子,估計是剛買的,标簽還沒拆:“起來,你就湊合住吧,兩天之前這裏連床都沒有。”
彭彧:“……”
李一澤把被子鋪在床上當床墊使,又說:“沒有電水壺,想喝熱水的話找我或者九淵,拿法術給你加熱。水是我們剛從蓬萊搬過來的靈泉水,之前九淵太随便直接就着雲喝雨水,我說他他也不改,我們走了以後估計還要照舊。”
彭彧一咧嘴角,心說九淵那貨還好找的是潛岳這個日子過得糙的,換個稍微精致點的小姑娘,誰能受得了他。
李一澤鋪好床,又把枕頭擺好位置,彭彧便身體一歪直接躺下了,盯着他說:“你老實交代,把我坑到這兒來,是不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這位好像完全忘了明明是他主動提出要來的。
李一澤瞧他一眼,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彭彧繼續追問:“那天你是不是都聽到了,我給周淮打的電話?”
雖然這些天某龍對這件事只字未提,然而彭彧還是明顯感覺到他知道什麽,這會兒李一澤也不打算隐瞞,坦白地承認了:“沒什麽意思,就想讓你心無雜念地放松幾天,不會太久的,最多一個星期。”
彭彧把胳膊枕在腦後,兩眼無神,已經預感到未來一個星期沒有任何娛樂項目,只能睡覺取樂——睡覺還是單純地睡覺,不攙一絲雜質的。
李一澤一挑眉梢,看着平日裏不時閑的彭大老板原地化身鹹魚,頓覺十分有趣,剛想俯身調戲他兩句,卻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潛岳站在卧室門口,手裏捧着一只還沒睡醒的黃豆:“那個……我剛收拾包的時候發現它在裏面,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麽混進來的,還是……給你們吧。”
李一澤一看到那只“萬惡之源”小黃鳥,頓時整條龍都不好了,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僵硬地一扯嘴角:“拿走。”
潛岳看着他陡然陰沉下來的臉色,立刻識趣地後退一步:“好的,我馬上走。”
李一澤用力關上房門,深呼吸三次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們龍族的結界裏居然混進了一只鳥!還跑到龍宮裏來了!
他表情十分難看地在床邊坐下來,彭彧沒忍住笑出聲:“你就那麽煩它?它也不過是只小鳥嘛。”
是,也就是只混血金烏,發起瘋來能把所有東西都燒成渣——人畜無害的小鳥而已。
李一澤無聲地嘆口氣,心說算了,自己堂堂一條龍,不至于跟個破團子計較,雖然計較也計較不起。他在彭彧旁邊躺下了,擡手在他眼前輕輕一招,撤去幻化法術。
彭彧的重瞳重新顯現出來,他眨了眨眼,一翻身拿胳膊撐在對方身側:“你真的打算讓我無聊一個禮拜?”
“龍宮附近你可以盡情去轉,”李一澤不為所動,“反正就這麽大點地方,也不怕你丢了。”
彭彧頓覺索然無味,低頭在對方唇邊親了親,随後越過他一骨碌滾下了床。
李一澤也翻身而起,跟在他身後,只看到他腳步一拐進了書房,随手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書看了看,轉眼又塞回去,轉了一圈發現沒有任何好玩的東西,又悻悻然往外走。
李一澤站在門口堵他,胳膊撐住門框不然他走,無奈說:“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
“生命在于運動,”彭某人也不知道有什麽臉說這話,他伸手戳了戳對方胸口,“前兩天睡多了,現在真心睡不着——你快點躲開。”
李一澤不情不願地讓開地方,發現這貨居然跑去九淵母親那裏逗小龍玩,還把朱黎送的“百變雀翎”變成了個逗龍棒,很快和衆小龍打成一片,還飛不利索的小崽子争先恐後地往他身上蹦跶,拿爪子扒住他的衣服,挂了他一身。
李一澤站在原地瞧他,忽覺肩頭一沉,一股暖烘烘的羽毛味鑽進他過分靈敏的鼻子,頓時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他伸手朝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黃鳥彈去:“走開。”
黃豆“叽”一聲,靈敏地躲過這一記攻擊,歪着腦袋賣了個萌。
“……走開,我不吃這套。”李一澤把它從自己肩頭撣掉,“為什麽哪裏都有你,不覺得自己瓦數太大了嗎?”
黃豆撲騰着翅膀繞着他飛上半圈,從他左肩換到了右肩,好像打定主意要騷擾他。
李一澤跟它鬥争片刻,終于是放棄了,他從兜裏掏出一個十公分高的小瓶子,中間寬兩頭窄,瓶身寫着兩個正常人看不懂的字。
他轉身回屋,打開玻璃水壺的蓋子,将瓶子裏的透明液體滴了一滴進去——這藥是他前兩天去周淮那裏讨的,據說能夠助眠,也不知道有用沒用。
藥無色無味,跟水沒什麽差別,倒進水壺裏連他自己都嘗不出來。這藥對龍基本沒作用,對人卻效果拔群,彭彧逗龍逗累了過來喝水,喝完就開始犯困。
助眠藥加上靈泉水,似乎發生了什麽微妙的反應,彭彧每睡醒一覺都會有種滌蕩身心的感覺。在李一澤的“設計”下,他還就真的心無雜念地休息了七天,雜亂無章的夢逐漸退出舞臺,把正常的睡眠質量讓了回來。
短暫的龍宮小住基本什麽也沒有發生,簡直像重回兩千年前度了一次假。彭彧一大半時間都處在睡得昏天黑地的狀态,并不知道李一澤在他旁邊幹了些什麽,只偶爾深眠轉淺的時候,感覺這貨在偷偷摸摸地親自己,動手動腳的,弄得他怪癢,偏偏清醒不過來,還沒發撓。
幾個人從龍宮回到客棧的時候,距離從冼州離開那天剛好過去十五天,彭老板精神抖擻地乘龍而歸,從龍背上一躍而下,進門先吹了聲流氓哨:“孩兒們,這幾天過得好嗎?沒我是不是特別寂寞?”
鹦鹉用力撲騰翅膀:“神經病!神經病!”
黃乙他們早就先一步回來了,一瞧連鹦鹉都聽不下去出言聲讨,默默把吐槽的話咽回肚子,就當沒看見這人。
唯一熱情迎接的大概是資深迷弟鬥途,他沖上來就把彭彧撲進屋:“愛豆你可算回來了!你都失聯一禮拜了,打你電話也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回愛豆星了!”
彭彧的手機早就被自己玩沒電了,他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鬥途:“這麽想我?你們有沒有好好幫我看店?”
“那都不重要,”鬥途大聲嚷嚷,“我有要緊事告訴你,上回我撿回來那只貓頭鷹,它……它……”
彭彧眉頭一跳,還以為這不靠譜的玩意把他的貓頭鷹養死了,抱着為數不多的幾分信任問:“它怎麽了?”
鬥途并不知道自己在愛豆心裏是什麽糟糕的形象,也無暇管,把對方拽到一邊,情緒十分激動:“它好像有話要說,但是我們跟它語言不通,聽不懂,急需要一個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