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靠譜師父
潛岳想了想:“你們龍族有什麽特産?”
九淵:“特産龍蛋。”
潛岳沉默下來, 扭頭看一眼塞滿龍蛋的壁櫃,忙回:“這個還是算了。”
“那我就随便帶了, ”九淵說, “三天以後我去接你, 然後一起去青丘。”
潛岳算了一下日子:“這麽早?三天以後才11月4號, 大會不是11號才開嗎?”
九淵:“各族的王要提前一周趕到,先帶你過去适應一下。”
潛岳:“這樣不太好吧, 我還要上班啊。”
九淵沉默了半分鐘才回:“你可能對上班有什麽誤解,在你去之前客棧根本沒有員工的, 所以就算你離開幾天, 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潛岳一想也是,反正她工作內容就是喂貓喂鳥而已, 偶爾幫樓上的客人們簽個快遞, 都不是重要的事, 可以暫時托付給徐丙。
這麽想着她便答應了九淵的邀請,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類為什麽要去“妖族”大會湊熱鬧。九淵說到做到, 三天以後準時出現在客棧門口, 拖着一個跟他色調保持一致的行李箱,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他到的時候時間還早, 不過按時上下班的潛岳已經起了,後者聽見敲門聲趕緊過來開門,把客棧頗為厚重的大門插緊, 有些驚訝地問:“怎麽這麽早?”
這個點鐘,客棧的鹦鹉還沒睡醒呢, 它拿爪子撓了撓自己的羽毛,愛搭不理地說了句“歡迎光臨”。
九淵并不很在意有沒有人來迎接他,拖着行李箱進來,又轉身把門給關上了:“天氣涼就不要一直開着了,反正也不會有客人。”
潛岳:“……”
這話說得可真紮心。
九淵打開那個行李箱,從裏面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這是給孩子們的,剩下的都是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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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說盒子裏都是什麽東西,只随手放在沙發上:“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随便帶了點零食,還有一些女孩子常用的東西——你快點把吃的藏起來,別讓別人發現了。”
潛岳連連點頭,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搬到自己那屋去,發現都是一些市面上不常見的零食,等把其他東西都掏完,箱子最底下竟然還放着一把刀。
她看到那把刀,非但沒覺得害怕,反而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刀捧在手心裏沉甸甸的,将刀鞘稍稍拔開,便有一道寒光從內中迸射出來。
“你的東西,物歸原主,”九淵說,“開過刃的,小心一點,當個紀念品吧,沒事別拿出來用。”
潛岳看着那把刀,心裏竟冒出“這東西好像是定情信物”的奇怪念頭,她緩緩摸了摸刀身上突起的紋路,一擡頭正對上九淵那雙灰色的眼睛,心頭忽一動,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悄然蔓延開來。
九淵垂下眼:“去準備一下,我們這就走。”
潛岳微微一愣:“不用等老板他們起來嗎?”
“不用了,我給他們留張紙條就行。”
潛岳只好照辦,作為一個生活完全不精致的女孩子,她實在也沒什麽東西可拿,迅速收拾完自己的東西,九淵已經留好字條,在客棧門口化為原形——一條通體灰色的大龍安靜趴卧着,身上唯一顏色不同的地方是龍角,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一共只有半只角。
潛岳爬上龍背,看見他僅有的半只角漆黑如墨,突兀地戳在那,乍一看跟個手柄似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疑惑地問:“你的龍角呢?”
“斷了,”九淵一抖毛,“白的那只小時候就斷了,黑的是被常澤搞斷的,一個意外而已——這不重要,我要起飛了。”
他這邊剛一起飛,那邊李一澤就醒了。
他先按掉彭彧不斷叫喚的手機鬧鐘,光着腳下了床,走到窗邊一看,一眼就望到那條正直入天際的灰龍,淺色的龍目微微眯了起來:“這算什麽,私奔?”
還在醒盹兒的彭彧總算是被這倆字給刺激精神了,湊到他旁邊來,正好看到一抹還沒完全消失的灰影:“嚯,誘拐我店員,你們龍真出息了啊。”
李一澤默默注視着灰龍飛走,忽不知想起什麽,一溜煙地跑下樓,從閣樓進入客棧,瞄到那個被放在沙發上的盒子,颠颠地走過去打開,果然發現裏面“夾帶私貨”。
盒子裏除了給小龍的東西,還有一壺酒,并附有一張紙條:“求您了,省着點喝,而且您到底想騙到什麽時候?每次給您帶酒都要被詢問一番,我真的不是很擅長說謊。”
李一澤裝沒看見九淵的吐槽,随手一撚把紙條撚成粉末,拔開塞子聞了聞,酒香立刻飄散出來,隐隐還夾雜着一股藥的清香。
這個酒并不是普通的酒,是龍族那邊特有的藥酒,聞之有藥氣,入口卻只有酒香。然而李一澤本身并沒有什麽毛病,只不過當年傷過龍筋,便以此為由騙龍族說他身體狀況不佳,不适合繼續當龍王,把挑子全甩給別人不說,還每年從龍族騙一壺藥酒說要拿去療傷用,不為別的,就為了過過嘴瘾。
至于龍族那邊到底信沒信這借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彭彧是不信的,這龍皮實得不行,當年抽過龍筋又傷過腦子都緩過來了,整天活蹦亂跳的,還沒日沒夜地折騰人,哪兒像他說得那麽弱不禁風。
彭彧打着哈欠從閣樓那邊追過來,把手裏提着的拖鞋甩到他腳下,又看一眼被他捧在懷裏的酒壺,沒有出言訓斥,反正藥酒是酒也是藥,對身體有益的玩意,他也就懶得管了。
李一澤蹬上拖鞋,只聞了聞酒味又把塞子塞回去,看樣子是真打算“省着點喝”。他又從盒子裏拿出一個小罐,裏面是一顆顆透明的“糖球”,五顏六色的,看上去很讨小孩子喜歡。
他自己先捏了一顆吃,這東西入口即化,有一點甜味,更多的則是提神醒腦一樣的清爽——那其實并不是糖,而是凝結起來的靈氣,是龍們從靈氣充沛的地方保存搬運過來,專門給小龍修煉用的。
彭彧拍了一把他的爪子:“我說你也真夠可以的,給小龍吃的東西你也要湊熱鬧,我平常是餓着你了還是怎麽的?”
李一澤把挂在對方肩膀上的兩條小龍捏過來,喂了它們一龍一顆:“我替它們試試毒——一天一顆,不許偷吃,否則吸收不了沒有獸醫看。”
他說完就把蓋子擰好,手指輕輕一劃,拿法術封了邊,剛要把罐子放下,就發現三只小黃仙不知從哪跑出來,立起上身盯着他直看,李一澤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它們:“沒有你們的份,別做夢了。”
小黃仙悻悻然跑掉,李一澤一伸胳膊試圖把罐子放到冰箱上,結果黃豆居然又過來湊熱鬧,他跟那搗亂的小肥鳥對視片刻,果斷把罐子塞給彭彧,将“禍水”東引:“你來解決。”
彭彧幹笑兩聲:“我也不好解決,你這個罐子對付它基本沒戲,咱只能盼望着它不是真的想吃。”
黃豆歪着腦袋沖他“叽”了一聲,表情非常無辜,好像試圖證明自己真的只是人畜無害的小小鳥。它撲騰着小翅膀在彭彧頭頂飛了一圈,又興致缺缺地跑開了,掉頭去找小貓頭鷹玩。
九淵已經帶着潛岳提前跑路,彭彧他們也不得不把“趕赴青丘”這事提上日程,然而彭老板并不想放過一絲絲修建幼兒園的時間,又緊鑼密鼓地使喚了幾天客人們,到了11月9號,才讓他們收拾東西準備啓程。
去一趟青丘至少也得住上半個月,李一澤正在糾結要不要帶上自己寶貝的藥酒,那邊從天庭歸來的鬥途先不滿地嚷嚷開了:“為什麽不帶我去?你自己不也是人嗎,潛岳也是人啊,你們都能去妖族大會,憑啥我不能去?”
彭彧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手裏玩着電視遙控器:“你是仙人啊,人跟妖當然能和平共處,可仙人不行,你們一去他們就緊張,有壓力,萬一鬧出什麽不愉快,那可怎麽辦?”
鬥途還不死心:“可是……”
“別可是了,”彭彧打斷他說,“你就跟你三徒弟乖乖留在這裏給我看店,你二徒弟倒是可以跟去,另外那個姓孫的不是還沒抓着嗎,接着查吧。”
“看什麽店啊,你把所有妖都帶走了,還有什麽可看的。”鬥途上前拽住他的胳膊,繼續軟磨硬泡,“愛豆你就帶上我呗,我修仙這麽多年還沒進過妖界呢,你就……”
“等等師父,”徐丙滿臉難以置信地投來目光,“你沒進過妖界?那你為什麽要給我布置收108只妖的出師任務?你這不是坑我嗎?”
鬥途渾身一頓,趕緊直起腰,咳嗽兩聲正色下來:“我雖然沒進過妖界,可我在人間收的妖也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而且‘青出于藍勝于藍’,你作為我徒弟當然應該比我強。”
他說着湊到對方耳邊:“我告訴你啊,妖界的妖比人間的可厲害多了,就你師父這點修為還不夠他們啃一口的呢,報不上大腿還是不要擅自入內,否則有你哭的。”
“可是師父,”徐丙開始渾身發抖,顫顫巍巍地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摘下去,“你的出師任務裏,收妖的最後一步可是要把他們送回妖界……”
鬥途撓了撓額頭:“這個……”
徐丙咽了一口唾沫,內心好像有什麽東西轟然崩塌下去了,他眼含熱淚地看向鬥途:“我現在終于明白大師兄為什麽三十年不肯回師門了,他說他被你坑怕了,以前我還不信,現在我……我不出師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