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男閨蜜(二)
手機響起,李炎掏出來接通,是遠在千裏之外的母親來的電話,不出例外地首先詢問了李炎的感情問題,什麽時候解決這問題,李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接着,母親說弟弟要結婚了,李炎淡淡地回了聲哦。母親接着說,你是大哥,你出兩萬吧,李炎仍是一聲哦。
他的家鄉在G省的一個偏遠的小山村,綠樹林立,碧水環繞,風景宜人,而交通不便,經濟跟交通同樣蕭條。家家戶戶栽莊稼種樹,發不了財,生活過得去而已,而這過得去也僅限于能活,談不上什麽質量。李炎下面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他是長子,也是家裏唯一從這山旮旯裏走出來的人,現今父母老了且多病,家庭的擔子便落在他肩上,每個月他都要向家裏寄兩千塊錢做生活家用,這對他不得不說是一份沉重的負擔。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他,不只是舞臺上那萬丈光芒才華橫溢的歌者,也是兒子,是兄長,有血有肉平凡無奇。難道注定平凡,唱歌十年了,出路在哪裏?
母親總問他什麽時候解決終身,有他們,如何有資格談終身。誰願意來擔他所擔的一切。累了,倦了,煩了,過夠了這樣的日子。
夜,如同看不見的煙霧,慢慢地蔓延,吞噬。街市上的燈火一盞盞亮起,漸将黑夜照的輝煌。木子醉眼朦胧,步履踉跄,由劉偉攙着走在熙攘的人群中。木子迫切地想要去找他,看到他,聽他說說話,抑或是唱一首歌。
“劉偉,我想他,想他,想他。”說着,木子又開始哭了。昨天她才剛見過他,怎麽就覺得好久好久沒見一樣思念他。劉偉死死攥着木子的胳膊,以防止她失去重心摔倒在地。木子甩開他,踉跄地往前走:“我沒醉,你看,我,我還能走直線呢。”木子七扭八拐地,恨不得直接栽在地上。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大腦,眼睛盯着地磚筆直的縫隙,無奈,地磚怎麽一直在晃呀。
“走,你這副樣子哪都不能去。”劉偉上前一手攬住她,另一只手攔下一輛駛來的出租車。
“不,我不回去,不回去。”木子哭喊着,半蹲下後撤。劉偉一邊拽着她,一邊跟出租車司機說抱歉。司機狐疑地看了一陣,開走了。
木子還在往後退,力量不知為何出奇地大,劉偉一個拽她不住,跟她一起倒進了路邊的綠化池。木子半躺在劉偉懷裏,突然沒聲兒了。劉偉深吸一口氣,舉目凝望着東北邊天空中那唯一的一顆星,想象自己躺在雲朵上,飄向那顆星。
“木子。”劉偉喜歡把那個子字讀成輕音。
“嗯。”木子有氣無力地應了聲。
“五年後如果還沒人要你,我要。”
木子往劉偉懷裏縮了縮,她覺得冷,她聽到劉偉好像說了些什麽,可到底說了什麽,明明聽見了,為什麽又消失了。她揚起臉,隐約看到一顆流星滑過劉偉的側臉:“劉偉,我愛他,不止是喜歡,是愛。”
當你無時無刻思念一個人,即使他在你眼前仍忍不住地思念,這就是愛了。
木子一件白色洞洞衫,一襲紫色短裙,搖曳着進了木門,穿過布滿各種鬼魅裝飾品的大廳,親切地跟同事們打招呼,小丁朝她揮揮手,小新不懷好意地一笑。木子看看他,又看看自己,這笑明顯不對勁,我衣服有問題嗎?沒有啊!
放下背包,木子準備問問小新幹嘛那麽笑。剛要開口,立刻閉了嘴。李炎正從門口走過來,面無表情。經過木子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木子低着頭不敢看他,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止。一旁的小丁和小新看着這樣的木子竊笑,以前就懷疑木子對李炎有非一般的感情,老是正說笑胡鬧着,李炎一來,木子就乖的跟什麽似的,問她她又不承認,昨晚終于真相大白了。可惜,剃頭挑子一頭熱。
李炎直接走到舞臺上拿起吉他開始練習,彈的是許巍的《時光》,嘴裏輕聲和唱。木子定定神,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拿出洗碗巾開始擦杯子,心懸着,耳朵支楞着巴巴地聽。
……
你是記憶中最美的春天
是我難以再回去的昨天
你像鮮花那樣地綻放
讓我心動
……
木子有點自作多情地以為這是李炎唱給她的,她迫切地情不自禁地這樣希望着。
李炎練了一個小時琴後,溜進角落裏沉靜地看起書來。木子心裏盤算着找個什麽理由跟他說說話,送杯水?太明顯了。吧臺還有幾根香蕉,送一個過去?更明顯了。正郁結着,小新湊過來,笑嘻嘻地用胳膊肘碰了木子一下:“唉!昨晚你可真了不得。”
“昨晚怎麽了?”木子滿頭霧水。
小新怪笑不答。
木子努力回想,昨天喝酒一直到很晚,劉偉拉她回家,她不想回,兩個人拉扯,倒進綠化池,然後……然後呢?她搖搖還有些微微刺痛的腦袋,糟糕,斷片兒了。
“我沒做什麽不該做的吧?”
小新笑的越發邪惡,木子越發地心裏沒底。木子軟硬兼施旁敲側擊地追問,小新只是調皮地朝李炎瞅了一眼。木子感覺自己的心正被懸在喉頭并受着鞭刑,她驚恐地望了李炎一眼。
不要——!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