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1)
鳳傲天收起折扇,饒有興趣地注視着他緩緩走了下來。
當慕寒瑾看到眼前的男子時,頓時一怔,他在這處并不稀奇,可是,若是,他是這芙蓉閣的老板,這才讓他覺得驚訝,原來這些年來,隐藏極深的又何止他一人。
依舊是那俊美絕倫的容顏,臉如雕刻版五官分明,俊美異常,墨發并未像尋常公子那般束起,而是懶散地披與身後,只用一條淡黃色發帶挽着,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眉眼微彎,甚是多情,仿若只消一眼,便會深陷。高挺的鼻,厚薄适中的紅唇更是蕩漾着令人炫目的笑容,一身鵝黃色長袍,甚是明豔動人,他眉眼一挑,袖袍随着手臂的拂動,風流不羁的氣質更是讓他展現的淋漓盡致,當真是人不多情枉少年,不過,那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容小觑。
他緩步向前,在衆人期盼的眼神中,輕揮衣衫,那衣袍更是随着他的動作,而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只見他單膝跪與地上,适才略顯慵懶沉悶的聲音,此刻卻顯得甚是清亮,“臣子參見攝政王。”
此言一出,更是語驚四座,在一旁看好戲的為數不多的客人适才還一臉迷離地看着魅兒那絕色的容顏發呆,這會,一聽來人,連忙吓得從椅子上跌落在地,頓時一陣冷汗,面色發白,齊齊跪在地上,“參見攝政王。”
鳳傲天嘴角笑意更深,眼前的人風情依舊,眼眉間更是有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風流灑脫,不卑不亢地跪與她的面前,如此明目張膽地将爆出她的真實身份,眼眸中沒有一絲的懼怕,倒讓她對他有了幾分興趣。
一旁的老鸨聽聞,亦是面露驚訝,跪與地上,卻擡眸,仔細地打量着,傳聞那攝政王殘暴不仁,長得兇神惡煞,可是,這位公子,長相秀美,任誰都無法将她與那個攝政王聯系在一處,但,主子能一眼認出,想必此人就是了,故而,也不敢作聲。
“這京城內的美人可都入了爺的府上,未料到,如今,還有一條落網之魚。”鳳傲天清透地聲音慢悠悠地響起,并未讓他起身。
眼前的男子輕笑一聲,“像臣子這等性子,王爺自然不會看在眼裏。”
“哦!”鳳傲天挑眉,“爺今兒個看上了,但凡爺看上的,你便跟着爺回府吧。”
“王爺,您可想清楚了,臣子雖未成親,但,家中美妾無數,又經常流連于煙花之地。”眼前的男子亦是好意提醒道。
“你的意思是,你已被用過了。”鳳傲天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手微微一擡,折扇勾起跪與她面前男子的下颚,她傾身向前,嘴角微揚,“不就是髒了嗎?爺回去給美人兒好好洗洗。”
“如此,那臣子便恭敬不如從命。”男子勾起一抹張揚的笑意,爽快應道。
鳳傲天揚聲一笑,随即起身,順帶着将眼前的男子帶起,轉眸,看向慕寒瑾,“回府。”
“是。”慕寒瑾不知她心中打着什麽算盤,但,依着她的性子,沖着他在外風流不羁的名聲,自然也不會多看一眼,如今,當即便要帶回府,所意為何?
他擡眸,便對上一雙多情的雙眸,“寒瑾兄,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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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雲兄,多年未見,一如當年。”慕寒瑾亦是溫聲應道。
“我這性子怕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了。”邢無雲灑脫一笑,便随着鳳傲天的腳步向前走去。
待行至魅兒的身旁,略顯遺憾地說道,“美人兒,若是我還能出府的話,再來與你相見。”
魅兒微微擡眸,眼波流轉,“魅兒等着公子。”
這話語中的意味,任誰都能聽出奸情的意味。
鳳傲天伸手,将慕寒瑾攬入懷中,對一側的邢無雲淡淡道,“跟着爺,別走丢了。”
“臣子遵命。”邢無雲爽快應道。
她足尖輕點,便帶着慕寒瑾飛身離開芙蓉閣,随即,一道黃色身影也随之飄出,整個芙蓉閣內,眼見着送走了一尊惡神,齊齊松了口氣,伸手,抹着額前的冷汗。
魅兒起身,看向一旁的老鸨,“公子讓我等別輕舉妄動。”
“是。”老鸨低頭應道。
那魅兒便姿态妖嬈地上了樓,老鸨頓時心生悔意,她未料到眼前這位便是攝政王,如今,主子被帶入攝政王府,若是有何差錯,她可是擔待不起。
鳳胤麒剛行至攝政王府寝宮,便見兩道身影翩然落下,他揚起一抹笑意,連忙迎上前去,“王叔。”
鳳傲天回頭,看向鳳胤麒,牽着慕寒瑾的手,徑自坐下,随即,便見一道鵝黃色男子随即落下,不過,卻站在了寝宮門口。
鳳胤麒轉身,迎面看去,眼眸閃過一抹驚訝,這不是他那游歷在外的舅舅,還能是誰?離開多年,再次見面,未料到竟是在這處,“舅舅,您怎的在此?”
邢無雲輕笑一聲,随即恭身行禮道,“臣子邢無雲參見皇上!”
“平身。”鳳胤麒連忙沉聲擺手道,接着轉身,湊到鳳傲天的身旁,“王叔,您怎得将他帶來了?”
鳳傲天輕抿了一口茶,看着寝宮外的邢無雲,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身姿,陽光打在他的身上,看起來越發的明豔迷人,她嘴角微勾,挑眉,“你可知進入爺寝宮,可是要脫光才可入內。”
邢無雲又是輕笑一聲,接着便擡手,将自己的外袍退下,非常利索地脫着他身上的衣衫。
慕寒瑾看向邢無雲,想着若是這世上第一不正經的當屬鳳傲天外,那邢無雲便是第二,他這随意灑脫的性子,是任何人都企及不了的,不過,他反倒心生羨慕,因着,這等性子的人,在他的眼中,何事都可放下。
不多時,邢無雲便将自個身上的衣衫盡褪,白璧無瑕的身子,一覽無餘,而他,卻無半分羞澀與掙紮,依舊噙着笑意,随意張揚。
鳳胤麒盯着邢無雲的身材看了又看,低頭,又看着自個的小身板,他覺得自個有必要快點長起來,轉身,再看向鳳傲天身側的慕寒瑾,便覺得自個真是不夠瞧了。
微風和煦,吹拂着邢無雲額前的青絲,俊美的容顏,不帶一絲的嬌柔做作,也沒有一丁點的膽怯,也無半分的羞澀,只管如此身無寸縷地站着,單單是這份氣度,便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
即便是慕寒瑾,他也不會有如此勇氣,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赤身*地站在宮殿之外,讓人這般地欣賞着。
“馮公公,還不帶邢公子沐浴,好好洗洗。”鳳傲天幽幽地說道。
“是。”立于宮殿外的馮公公也不禁對這邢無雲高看了幾分,想着那右相心術不正,卻有這麽一個有膽識的兒子。
“邢公子,随老奴這邊請。”馮公公上前一步,垂首說道。
邢無雲自始至終都挂着放蕩不羁的淺笑,微微颔首,便如此大搖大擺地轉身離開。
鳳傲天看着他離開的身影,轉眸,看向慕寒瑾,“他,爺看上了。”
鳳胤麒一聽,連忙沉下臉來,“王叔,舅舅他的性子可是不受約束的,況且,他花名在外,您之前不是不喜歡他嗎?”
鳳傲天轉眸,看向鳳胤麒,“之前不喜歡,并不代表本王如今不喜歡。”
“可是……”鳳胤麒覺得王叔當真是喜新厭舊,只要一想到王叔跟舅舅在一起做那事情,他頓時覺得惡寒,忍不住哆嗦了幾下。
“啪”一聲,鳳傲天揚手,折扇打在鳳胤麒的頭上,“還不滾去看奏折,整日胡思亂想。”
鳳胤麒捂着被敲痛的地方,擡眼,一臉委屈地盯着鳳傲天,“王叔,總讓您這樣打,侄兒遲早會變笨。”
“再廢話,就滾回去。”鳳傲天又揚手,示意要打。
鳳胤麒連忙轉身沖向書房,不帶一絲猶豫,頓時覺得,還是呆在王叔身邊覺得不那麽孤寂,看着桌案上堆積的折子,他突然有種想要退位的念頭,若是日後,整日對着這折子,還真是乏味。
慕寒瑾擡步,向書房走去,卻被鳳傲天拉入懷中,“爺若是猜中,別忘了爺說過的。”
慕寒瑾如玉的臉上顯出一抹不自然,接着從她懷中退出,“王爺,若當真是他,爺想要那芙蓉閣,也很難辦。”
“如何難辦?”鳳傲天邪魅一笑,“只要他成了爺的人,他的東西自然便是爺的。”
慕寒瑾斂眉,那也要能成才是,況且,依着邢無雲的性子,絕對不是乖乖就範之人,如今,看他如此從容,指不定在盤算着什麽。
鳳傲天勾起他的下颚,“又在發呆。”
慕寒瑾頓時覺得如今的自個越發的對她的事情關心起來,思謀的也越發的多起來,也許,從一開始,他便無法逃脫她的禁锢,罷了罷了,事已至此,他只能任由着她。
鳳傲天無奈地嘆口氣,一道冷風吹過,便見一封信箋落入她的手中,她展開,看着上面的內容,眸光冷沉,“兩淮定然有驚喜。”
慕寒瑾看向鳳傲天,那眼眸中的溫度足可以凍死一人,若是以往,他定然不敢擡頭,可是,如今,他卻能坦然面對這樣的眼眸。
鳳傲天稍稍用力,手中的信箋便化為烏有,她冷聲道,“藍璟書何時能到兩淮?”
“最快還需八日。”魂隔空回道。
“讓殺手跟着,不用滅口。”鳳傲天撫摸着慕寒瑾微涼的手指,徑自說道。
“是。”魂領命道。
鳳傲天擡眸,看向慕寒瑾,“爺不問你為何要讓爺等半月,不過,你要明白,這輩子你都休想逃離爺的身邊。”
慕寒瑾擡眸,看向鳳傲天,她眼眸中的狠絕,讓他反倒沒了以往的懼怕,而是生出了一絲的欣慰,他眸光淡淡,溫聲應道,“微臣明白。”
鳳傲天側着身,将頭靠在他的肩上,自她來到這個世界,所經歷的變數何其之多,而身旁的這個人總能讓她覺得,自個不是一個人在向前奔跑着,最起碼,她應該有這樣一個人陪着她,不論她對他是有心還是無心,而他對自己是有如何的抗拒,她也想要将這樣一個人留在自個的身邊。
大概是孤獨的太久了,也許是前世她總是看着一個人的背影太久了,再度重生,她寧可讓他人看着她的背影,而不想自己就這樣孤獨地走着。
慕寒瑾在等,等着師父的回信,只有半月,他便能知曉自個的決定是什麽,她到底是不是他這一世的宿命?
二人相繼沉默着,這個時候,話語顯得太過于多餘。
邢無雲沐浴之後,身上裹着一層錦被,被四名太監高舉着,擡了過來,他嘴角始終挂着淺淺地笑意,轉眼,已經來到寝宮。
他轉眸,便看到寝宮內相依偎的二人,一個淡雅如水,一個俊秀華貴,雖然是兩個男子,如此相擁,卻看不出半分的不和諧,仿佛,他們就應該如此。
邢無雲掃過眼前的畫面,嘴角勾起一抹燦然,多少覺得訝異,曾經那個高傲的慕寒瑾,如今,卻能溫順地委身于一個男子身下,當真是世事多變幻。
“王爺,人帶來了。”馮公公在殿外禀報道。
鳳傲天漫不經心地擡眸,看着邢無雲被裹在錦被內,“嗯,擡進來吧。”
“是。”馮公公應道,随即,便命人将邢無雲擡入寝宮,放于內堂的床榻上,随即,退了出去。
鳳傲天牽着慕寒瑾的手,徑自行至內堂,邢無雲側眸,注視着她,見她身旁的慕寒瑾,揚聲一笑,“王爺,難道您喜歡兩個人伺候您?”
鳳傲天見他已經到這步田地,還能如此談笑風生,笑意更深,身體微傾,手指劃過他白皙的面頰,緩緩向下,錦被滑落,露出他膚若凝脂的肌膚,微微擡手,指着一旁的工具架,“那上面的,你想嘗哪個?”
邢無雲擡眸,這才看到那工具架上的東西,打造的甚是精致,但也甚是滲人,他心中暗想,原來這攝政王的愛好還真獨特,繼而将目光落在慕寒瑾身上,想着他在攝政王府也是這般過來的?
他紅唇微勾,“只要是寒瑾兄……哦不對,應當喚作慕侍妃用過的,臣子都無妨。”
慕寒瑾聽着邢無雲話語的意思,便知他是在打趣自個,他連忙垂眸,那上面的,他多半都用過,如今依舊是歷歷在目,他本來該忘記的,可是,有些事情,有些記憶,一旦發生,那便是永恒,任誰都無法忘記。
鳳傲天不傻,當然知曉他的心思,眸光閃過一抹狡黠,魅惑一笑,接着便緩緩向他靠近,直到,他的容顏在她面前放大,她的唇已然要碰上他噙着笑意的唇瓣,就在那一剎那,他嘴角的笑意收了起來,“王爺有何事,當說無妨。”
鳳傲天滿意地注視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卻并未離開,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竟然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有些怔愣。
“你不是浪蕩子,整日卧醉與煙花叢中,傾倒萬千少女,閱女無數嗎?怎得,适才還表現出一副迫不及待讓爺疼的表情,如今,爺要疼愛你了,你卻反悔了?”鳳傲天一面說着,伸手,撫摸着他的眼眉,唇角似有若無地碰觸上他的嘴角,這樣的感覺,讓他心癢難耐,卻又覺得兩個人男人如此,真真有些反胃。
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有着獨特品味,喜歡男色的攝政王,絕對是個*高手,能夠輕而易舉地虜獲她獵物的心神,幸好他道行不淺,否則,現在,定然敗下陣來。
鳳傲天見他不言語,又靠近了一些,這下,适才不過是淺淺地碰觸着,如今,卻是兩唇相碰,這使得邢無雲倒吸一口冷氣,他竟然被一個男人給吻了,而且,這可是大爺的初吻。
邢無雲來此的目的不為此,可是,他卻是個不服輸的人,如今既然被她占了便宜,這個便宜可不是如此好占的,他索性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慕寒瑾站在一旁,看着眼前陡然突轉的畫面,适才,他以為是她的玩心大起,可是,現在?他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面甚是刺眼,更覺得邢無雲行徑大膽,這裏,誰有膽子,敢将攝政王壓在身下,強吻的?
他漠然轉身,欲要擡步離開,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可是,手指卻被鳳傲天依舊緊緊地握着,他側着身子,沒來由得有些惱怒,這算什麽?可是,又掙脫不開,故而扭着頭,極為別扭地看着前方。
鳳胤麒當然聽到了內堂的動靜,他執筆,看着眼前的奏折,無奈地搖着頭,王叔何時才能不這麽鬧騰?舅舅那人可是風流慣了的主,連外公見到他,都氣得跳腳的混世魔王,能讓他屈服,當真以為誰都是跟自個一樣,如此任勞任怨的?
鳳傲天是未曾料到邢無雲竟然敢有如此舉動,她擡眸,盯着他閉着雙眼,主動親吻着她,不過,卻讓她知曉,他的吻技太過于青澀,模仿痕跡甚重。
邢無雲覺得自個不能就如此灰頭土臉的敗下陣來,故而,才反被動為主動,可是,當他将她壓在身下時,卻覺得這具身體柔軟無比,完全不似尋常男子那般的硬朗,身上還帶着獨特的馨香,讓人迷醉,他忍不住地伸手撫摸着她,正要放在她胸口的手,卻被打掉,緊接着在他身體向後一滑,便被鳳傲天結結實實地踢了出去。
與此同時,正在別扭的慕寒瑾身體被猛然一拽,直直向床榻上倒去,接着便跌落與鳳傲天的懷中,她一個翻身,便欺身而上,壓在慕寒瑾身上,低頭,吻上他的唇。
邢無雲是被重力地踢下床榻,後背有些疼痛,擡頭,便看到床榻上擁吻的二人,他先是一怔,鳳傲天已然擡頭,看向他,“看到什麽叫強吻了嗎?”
邢無雲輕聲一笑,又故作風流地說道,“王爺的意思是,想讓臣子再強吻一次?”
鳳傲天冷哼一聲,覺得此人還真是會順着杆子往上爬,她自床榻上下來,慕寒瑾依舊躺在床榻上,面色泛紅,想必,也未料到她會有如此的舉動,可是,适才的那個吻,卻讓他生出了一絲的眷戀,他徑自從床榻上起來,正好對上鳳傲天看着他的目光。
他斂眉,并未說話,接着起身,行禮道,“微臣還有公務處理,先行告退。”
鳳傲天側眸,注視着他,“爺讓你走了嗎?”
慕寒瑾擡眸,正視着她,“王爺,科舉在即,今兒的奏折還未批閱,官員送來的銀兩還未核實,王爺應當以國事為重。”
鳳傲天挑眉,果然兔子也有咬人的時候,瞧瞧,這一向溫順的小兔子,也敢反駁她了,她鳳眸微眯,射出一抹冷光,盯着慕寒瑾,“過來。”
邢無雲第一次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他如今依舊*着身體,頓時,被鳳傲天身上散發的寒氣冷到,識趣地向後退了半步。
慕寒瑾依舊面色淡然,向前踏出一步,來到她的面前,正欲開口,面頰似是被刺了一下,鳳傲天在他的臉頰落下一個親吻,冷聲道,“去吧。”
“是。”慕寒瑾再一次地擡眸,注視着鳳傲天,溫聲應道,便離開了內堂,向書房走去,他覺得自個真是拿她毫無辦法,适才,他是在生氣嗎?可是,他為何生氣?是因她與其他男人親吻?還是因為她當着邢無雲的面強吻了他?不,不可能,他怎麽會生氣,一面想着,一面步入書房,徑自坐與鳳胤麒對面。
鳳胤麒擡眸,看着慕寒瑾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慕禦史,王叔說讓朕給你打下手,你如今既然來了,便安心批閱奏折,閑事莫理。”
慕寒瑾擡眸,看向鳳胤麒,是啊,連一個孩子都能看透的問題,他怎的不明白,她與誰在一起,與他何幹?他不過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可有可無,他又在氣些什麽呢?想及此,接着執筆,翻開奏折,穩定心神,開始逐一地翻閱。
鳳胤麒看着慕寒瑾對他并未半分身為臣子對于皇上的敬意,頓時有些郁悶,不禁暗嘆道,普天之下,哪有一個皇帝做的比他還窩囊的,在自己臣子面前,完全是空氣。
鳳傲天收斂起冷光,轉眸,看向邢無雲,指着一旁馮公公已然擺放好的衣衫,“将這個換上,之前那件竟是脂粉氣,爺不喜歡。”
“臣子遵命!”邢無雲連忙拱手道,随即,便步入屏風,開始穿衣,不到片刻,便走了出來,同樣的鵝黃色衣衫,比起他的那件,更多幾分華貴,如今,穿在他的身上,更顯得風流倜傥,明豔照人。
鳳傲天徑自走出內堂,邢無雲則是緊随其後,雖然,他整日沒個正行,但是,對于這聲名狼藉的攝政王,亦是有所收斂的,畢竟,君臣有別,他可不想惹惱了這座惡神,免得日後的事情難辦。
二人行至大殿,鳳傲天随意坐下,看向他,“一旦踏入爺的寝宮,你便是爺的人,你可明白?”
邢無雲一怔,恢複一貫的多情模樣,“成為爺的人,有何好處?”
鳳傲天挑眉,“有爺疼着,這不是天大的好處?”
邢無雲眉目微轉,心中腹诽,這也算是好處,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男人寵着?他可不覺得這是好處。
“怎麽,你不願意?”鳳傲天冷哼一聲,逼視着邢無雲。
邢無雲連忙笑道,接着問道,“王爺,臣子當然明白,能被王爺寵着,那自然是無上榮光,不過,臣子所說的好處并非如此。”笑話,他不惜犧牲色相,入了狼窩,難道真是為了一個男人狗屁的寵愛?
“哦,那你想要什麽好處?爺的東西可不是如此輕易能得到的。”鳳傲天邪魅一笑,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敲着一旁的桌案。
邢無雲亦是勾唇一笑,連忙說道,“王爺,臣子想跟王爺做筆買賣如何?”
“說來聽聽。”鳳傲天語氣極淡。
邢無雲上前一步,看着她,“王爺應當知曉芙蓉閣乃是臣子的産業,若是臣子将這芙蓉閣送與王爺,王爺可否答應臣子三個條件?”
“哪三個?”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其一,臣子無拘無束慣了,實在不喜朝堂之事,還請王爺莫要讓臣子入朝為官;其二,雖然臣子已是王爺的人,不過,臣子性子太野,不喜被困在王府,可否準許臣子可以不受拘束,随意出府,不得幹涉臣子在外的自由;其三,聽聞王爺得了‘傲雪’,可否借臣子騎一日?”邢無雲似是早就想好條件,一口氣将三個條件說出口。
鳳傲天鳳眸冷凝,注視着他,似是要将他從頭看到尾,沉聲道,“這一件事,爺準了,第二件,不得幹涉你在外的自由,豈不是你可以在外為所欲為,繼續流連煙花之地,招惹女人了?這第三件事,爺可準了,至于這第二件事,有一個法子,爺能準了。”
“王爺,是何法子?”邢無雲自認為這三件事換這京城第一青樓,那是相當劃算的。
“那便是,将你閹了,變成馮公公那樣的,爺也便放心讓你出去。”鳳傲天瞟了一眼他,冷冷地說道。
邢無雲笑容僵在嘴角,閹了還是男人嗎?于是,低聲道,“反正,臣子已經不幹淨了,王爺又何必在意。”
“當真不幹淨了?”鳳傲天挑眉,徑自起身,行至他的面前,勾起他胸前的青絲,“這世間有一門醫術,可以知曉你到底是否幹淨。”
邢無雲連忙垂眸,想着自個是否漏出馬腳,為何,她的話語中,似是已将他看透,他這些年,如此高調地顯擺着他的風流韻事,做出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就是為了他如今這個名聲,怎得,在她的眼中,自個難道不是嗎?
鳳傲天自他身旁走過,不過是小小一番試探,便已然明了,也不點破,故而說道,“爺已破例準了你兩件事,還不滿意?”
邢無雲擡眸,對上鳳傲天冷寒的眸光,他不想困在這王府之中,“這第二件事,若是臣子不在外尋花問柳,舉止端正,可否準呢?”
鳳傲天側眸,注視着他良久,“如此,爺便準了。”
“那臣子願将芙蓉閣雙手奉上。”邢無雲徑自說道。
鳳傲天伸手,“地契。”
邢無雲擡眼,想着此人還真是不吃虧,剛剛應允,便迫不及待問他要着地契,“地契現在芙蓉閣內,臣子即刻去拿。”
“去吧。”鳳傲天将一塊令牌丢在他的面前,“日後,有此牌,你便可在暢通無阻。”
“臣子多謝王爺。”邢無雲接過令牌,接着轉身離開。
鳳傲天目送着邢無雲離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然,此人,也不是善茬,而且,還很狡猾。
邢無雲飛身離開攝政王,徑自回了芙蓉閣,老鸨見主子回來,欣喜不已,連忙迎上前去,“主子,您回來了。”
“嗯。”邢無雲嘴角含笑,随即,上樓回了自己房中。
魅兒見他回來,亦是喜悅,連忙上前,“公子,您?”
“告訴閣內的人,最近盡量少露面,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輕舉妄動。”邢無雲躺與床榻上,沉聲說道。
“是。”魅兒低聲應道,見邢無雲身上所穿的衣衫并非走時所穿的那件,又見他俊美絕倫的臉上,先顯出一抹疲憊,低聲詢問道,“公子,攝政王沒有對您做什麽吧?”
邢無雲轉眸,看向魅兒,“去做你該做的事。”
“是,魅兒告退。”魅兒見他不悅,随即退了出去。
邢無雲這才想起剛才被鳳傲天調戲的情景,惱怒地将身旁的枕頭丢了出去,他頓時覺得自個今天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他現在需要平複一下。
鳳傲天步入書房,便看見眼前一大一小專注批閱奏折的畫面,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地笑意,“進展如何?”
鳳胤麒擡眸,笑吟吟地看向鳳傲天,“王叔,您真的要讓舅舅當你府上的人?”
“爺可沒逼他。”鳳傲天徑自坐與鳳胤麒的身側,擡眸,看向慕寒瑾,見他自顧批閱的奏折,并未搭理自個,她不由得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個太過于縱容,導致他長脾氣了?
慕寒瑾将批閱好的奏折,盡數遞給鳳傲天,擡眸,神色淡淡,“王爺,這些臣已經做好批注。”
“嗯。”鳳傲天看着他神色如常,難道是自個多心了?也不再多想,執筆,翻閱着奏折。
右相邢衍正在府上整理着自個的寶貝,看着這些東西,再過兩日變成了鳳傲天的,便覺得是錐心之痛,頓時,對鳳傲天又恨上幾分,忽然,聽到總管前來禀報,說是邢無雲被攝政王帶入了府中,更加地急火攻心,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待他醒來時,也顧不得其他,便要趕去攝政王府,他眼下就這根獨苗,若是被那天殺的攝政王給糟蹋了,他邢家豈不是要斷子絕孫了?
宮中,邢芷煙卧榻不起,一道黑影突然落下,她擡眸,顧不得其他,連忙下榻,跪在地上,“主上!”
“事情可辦妥?”冰如寒潭的聲音響起,那黑影負手而立,背對着她。
邢芷煙垂首應道,“一切進展順利。”
突然,一道黑風閃過,邢芷煙便被揮出,滾落在地,口吐鮮血。
“那皇帝若是不服從于你,事成之後,便殺了。”黑影繼而沉聲道。
“是。”邢芷煙垂首應道。
冷風吹過,黑影已然不見,邢芷煙擡眸,注視着前方,眸光閃過一抹冷厲,“殺了,她怎忍心。”
她自地上起來,捂着胸口,上了鳳榻,跪與一旁的郭徽連忙起身,扶着她,“太後娘娘,主上的命令不能不從啊。”
“他雖然不是我親生,卻也是我親手帶大,多少是有些不忍的。”邢芷煙眼眸閃過一抹憂傷。
“太後娘娘,奴才覺得,這計劃一時半會也不會實施,還有的是時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也只能忍痛了,畢竟,這關乎到主上的大計。”郭徽垂首提醒道。
“罷了,事已至此。”邢芷煙眼眸閃過一抹冷厲,接着無力地躺在榻上。
鳳傲天将最後一道折子批準之後,擡眼,外面天色已暗,“馮公公,擺膳。”
“是。”馮公公應道,随即,便命人傳膳。
邢無雲并未親自前來,而是派人将芙蓉閣的地契附帶着一封交予鳳傲天,她展開書信,看着上面的內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擡眸,正好對上慕寒瑾淡漠的眼神。
她看着他,“怎麽了?”
“王爺,微臣想搬回清輝閣。”慕寒瑾看向鳳傲天,請求道。
“為何?”鳳傲天收斂笑意,覺得慕寒瑾确實有些奇怪。
“皇上最近應該會住在王府,自然也要與王爺同住,微臣若是住在寝宮,多有不便。”慕寒瑾溫聲說道。
“忘了爺說過的,你去哪,你便去哪。”鳳傲天看向他,“如今冷千葉武功還在恢複中,若是,那鬼魅男子偷襲,爺不在你身邊,此事,不許再提。”
慕寒瑾注視着鳳傲天,“王爺,微臣不過是想要獨自想些事情罷了。”
“你到底怎麽了?”鳳傲天覺得自她适才親吻了他之後,他便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對她帶着疏離。
鳳胤麒擡眸,看向慕寒瑾,連他這小孩子都能看到這是醋性,可偏偏,王叔看不清,不過,看不清的又何止王叔一個,可能當事人也不知,可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慕寒瑾也不知怎麽了,就是覺得思緒萬千,一時間理不清楚,尤其是看到她,更覺得心亂。
他垂眸,接着下了軟榻,跪在他的面前,“王爺,臣告退。”說罷,便起身離開。
鳳傲天看着他轉身離開書房,轉眸,看向鳳胤麒,“難道本王今兒做的有些過分了?”可是,之前更過分的不是都做過了?為何,今兒個他就如此了?
慕寒瑾走出寝宮,擡眸,紅霞滿天,映照在他如玉的臉上,卻帶着絲絲的愁緒,不過是短短數日,為何她便可以如此輕易地影響自己的心思呢?
他漫步在回清輝閣的路上,夜風拂面,吹散他的青絲,衣袂飄飄,他将這幾日的事情反複地回想着,似是要找出答案。
直到他恍惚地回道清輝閣,冷千葉正喝了藥,在看兵書,便看到慕寒瑾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他起身,“你怎麽回來了?”
慕寒瑾回神,看着冷千葉,勉強溢出一抹淺笑,“我搬回清輝閣住了,正好陪陪你。”
冷千葉看向慕寒瑾,一眼看出他有心事,卻也不着急問,“你用膳了嗎?”
“嗯。”慕寒瑾點頭,如今,他沒有任何的食欲,徑自回了房。
歡喜站在一旁,看着自個失神的主子,再看向冷千葉,有些摸不着頭腦。
冷千葉看着慕寒瑾的背影,眸光閃過一抹幽暗,複又坐下,翻閱着書卷。
鳳傲天與鳳胤麒用罷晚膳,這些時日,許是習慣了慕寒瑾陪在她的身旁,如今,沒有他在身旁讓她欺負,反倒覺得不自在,她起身,看向鳳胤麒,“本王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鳳胤麒伸着懶腰,接着起身,徑自向內堂走去,他不禁搖頭道,大人的事真複雜。
鳳傲天起身,徑自走出寝宮,足尖輕點,轉瞬便落在清輝閣內,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