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展昭笑而不語,心中卻還在思考,既然是張家,這裏面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首先,丢了這麽大一只猛獸,居然未見報官,首先罪名就是瞞而不報,其次到這個時候也沒上門自首,可以說是不肯悔改罪加一等。
不管包大人在不在聖上面前告上一狀,這張家都沒好果子吃了。
而且周侍郎的死還與張家有莫大的淵源,就算包大人這次不去勸谏,朝堂中其他人怕是也要與聖上說道說道。
聖上您的後宮也該管一管了,本是在後宮鬧一鬧,結果您偏心給了龐家子嗣按在一個油水十足的職務上,還默認後宮折騰外婦進宮之事。現在好了,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了,死了一個戶部侍郎,張家以為萬事俱全,肆無忌憚運了猛獸進京,還不小心将猛獸放跑了。這下更好了,本該是天下大赦的好事,偏偏鬧出了人命,這是要亡國的征兆呀!
當然谏官只是誇張了說,可是說的這些都是事實,聖上就算再仁厚,也要多加考慮考慮了。
如今包大人進宮告狀,張貴妃也及時接到了宮外的消息,頓時吓得容貌失色,不知如何是好不提。
白玉堂和展昭卻是閑了下來。
展昭今日本來就不當值,本想着帶白玉堂四處逛一逛,可遇見猛獸襲擊汴京的事,也都沒了心思出門。
但開封府做事有章有規,大蟲之事只需要善後,衙役們忙着清點東西,接待這件事情目擊者,一邊問一邊記錄,公孫先生将傷者接到了後院的善堂,怕是現在也沒得空理他們,展昭又閑了下來。
倒是白玉堂有了一只大貓在他眼前撒嬌,一點也沒有今天行程被打斷之後的不高興。
展昭看了一會,這只姜黃色與白色間隔花紋的大貓體型碩大,虎頭虎腦,看上去确實很吓人,但是沒想到這只大貓只愛吃剝了毛的嫩雞肉,頓時給人的威武形象削去了一大截。
看了看這個場景,展昭在白玉堂眨眼間就沒了蹤影,白玉堂驚了驚,突然站起來卻驚擾到了在他腿邊窩着的又吃飽喝足的大貓,突然一想又不對,這開封府明明是展昭的地盤,他難道還會在開封府裏失蹤不成。
于是白玉堂又坐了下來,喝着梨白花,拿着那柄玉鑰匙翻來覆去看了許久。
随後展昭又坐在了他身邊,擡頭一看,就看見他手中拿着一捧案卷。
看見白玉堂好奇的神情,展昭說:“這是周侍郎之死的案件詳情,裏面有當晚當值的丫鬟和那個目擊梅府下人抛屍的目擊者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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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證詞是其他衙役負責記錄的,案件情況不明朗時,展昭總會将案件詳情和證詞翻來覆去看幾遍,直到從裏面得到線索和找出疑惑之處。
白玉堂也頗有興趣問:“我能看嗎?”
展昭沒有說話,直接将手裏的案卷往他那邊挪了挪,兩人就這個動作這麽看了下來。
白玉堂看的飛快,忍不住往下翻,就聽展昭詫異地問:“已經看完了?”
白玉堂揚眉道:“我看書速度很快。”
展昭想了一番:“我曾經聽人說過,每個人看書的速度跟他的反應速度有關,但有一種人看書速度極快,不僅如此還能過目不忘,這樣的人千百萬中才出現一個,極其稀少,這樣的人可謂是天才。”
白玉堂安靜地一頁一頁翻看着案卷,聽完也絲毫沒有在意,展昭就知道他已經默認了。
從這幾日的相處可以看得出,白玉堂并不是一個高調的人,不管指的是武功還是他獨一無二的本領,就算是江湖上傳聞他脾氣不好,武功平平,他都未曾替自己辯解一二,更別說白玉堂這人肯定還有許多展昭都不知道的。但又他與所有的江湖人不同,他家世好,知書達理,可以說他是除了展昭以外最得包大人欣賞的江湖人,若不是白玉堂性格不适合待在公門之中,展昭肯定包大人一定會挽留白玉堂。
若是包大人知道這一點,會不會改變主意?
展昭心中想了許久,就看見白玉堂已經将所有的案卷看完了。
回憶了一番,白玉堂整理了頭緒說:“那目擊者沒問題,時間也對的上。反而是周家人說的話有些出入。”
展昭說:“願聞其詳。”
白玉堂:“周侍郎身邊的婢女說,七天前他夢魇了,追着人說了一通胡話随後就病倒了,七天躺在床上不見人,但當天服侍的衛姨娘卻沒有見到人影。”
“後來周夫人聽了,便大發雷霆,下令要将衛姨娘關起來,可是周侍郎卻說讓衛姨娘将功補過,讓她時常在床邊照顧他,于是周夫人才勉強答應。”
展昭說:“所以,周侍郎在床上躺了七天,照顧他且出面的都是衛姨娘?”
見展昭聽懂了自己的意思,白玉堂點點頭:“而且最奇怪的是,衛姨娘身邊的婢女卻不見了。”
展昭拿來案卷看了看,筆錄上确實說衛姨娘身邊的婢女早在白玉杯丢失那天就說自己回鄉探親去了。
這麽簡單的案件,展昭看不懂也不敢稱為南俠展昭了:“也就是說,李兄看到的果然是真的?衛姨娘死了,周侍郎其實也死了,現在的衛姨娘是那個失蹤的侍女假扮的?”
這可是好手段,若不是當時李空在梁上看了個清清楚楚,他們恐怕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七天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是誰能夠有如此易容的手段,還能讓周侍郎家中無人察覺。
白玉堂說是江湖中人,其實都是他四個哥哥在江湖上到處拜把子,散了不少錢財才換了義氣的名號,對他而言,還真沒接觸過江湖中人,更別說了解了。
反而是展昭心中有了懷疑的對象。
這個疑惑等到以後慢慢解除,展昭卻又了另一個疑惑,為什麽是七天?七天究竟有什麽含義?
若說衛姨娘早就死了,婢女假扮衛姨娘是為了什麽?為什麽七天之後又将周侍郎殺了?
展昭又研究了半日的案卷,也沒能得到答案,卻聽張龍那邊說包大人已經回來了。
包大人肯定是帶着消息回來了,展昭看了看身邊的悠閑喝着酒,倚着躺椅上好不悠閑的模樣猶豫了一會,就聽白玉堂說:“包大人肯定是帶了什麽消息回來,你不去看看?”
展昭點點頭,朝着前廳走去。
等他走了以後,白玉堂摸了摸下巴,擡腳也要朝外走。
只是當他剛想輕功提起一口勁來,就聽見撕拉一聲,大貓伸出利爪抓住了他白色衣擺,頓時将上好的錦繡上衣撕碎了。
白玉堂狠狠地皺了皺眉,黑了一張臉将它虎頭虎腦挪開說:“乖乖在這裏等我,餓了也不要出去,我會叫人來喂你。”
大貓大眼汪汪地盯着白玉堂,只覺得他要抛棄自己,就差嘤嘤嘤出來。
白玉堂沒辦法,将自己身上一根發帶纏在了它脖子上,就像是挂了一個牌子一樣,說明這大貓是家養的了。
大貓聞着發呆就是熟悉的氣味,頓時沒有了不安,爪子撓了撓卻又停住了,之前它撓了一下白玉堂的衣擺就壞了,這東西這麽不牢固,它可不敢撓了。
但是擡頭一看,白玉堂已經不見了聲音。
“唔……”大貓委屈地只能趴在白玉堂躺過的躺椅上,聞着熟悉的味道枕着大腦袋發呆。
好像是被爹媽丢下的崽崽,好不可憐。
貓家長展昭正聽包大人說聖上讓開封府徹查猛獸襲擊汴京之事,并說查處人員一律嚴肅處理,就知道聖上是不打算包庇自己的兩位妃子了,這樣一來給開封府的壓力就減少了。
另一邊,貓家長白玉堂回到了梅府,在他的庫房裏翻起了東西。
白福見白玉堂突然回來了,卻是在庫房裏折騰起來,不由得問:“五爺這是在找什麽東西?”
梅府雖然是新買的,庫房裏整齊有序,但也有幾日未清掃,到處飄的都是灰塵,免不得髒了白玉堂一身白衣。可白玉堂不僅沒嫌棄,反而還在翻找,令白福有些奇怪。
白玉堂說:“我記得師傅很久之前送給我一箱東西,說是要等我二十四歲以後再打開,那東西有沒有帶來?”
說道這裏,白福恍然大悟:“原來是老爺子留給您的東西,前些天大夫人特意吩咐了遣人送過來,說是你生辰馬上就到了,想必很快能用得上,算算日子還有三天就能到了。”
大夫人說的就是白玉堂拜把子的四個哥哥的大哥盧方的夫人闵秀秀,闵秀秀此人是洛陽神醫闵子千之女,繼承了她父親的手藝救死扶傷,宅心仁厚,對待兄弟幾個特別是白玉堂更是長嫂如母,細心細致,關懷備至。
沒想到闵秀秀記得這麽清楚,白玉堂心中一暖說:“替我多謝大嫂。”
白福笑嘻嘻說:“大夫人說了,聽說開封府公孫先生也是當之無愧的名醫,您要是想謝大夫人,就替她去跟公孫先生問幾個問題。”
白玉堂頓時扶了扶額,果然白福就掏出了一本厚厚的醫者論策,闵秀秀自從嫁為人婦,極少能出門看病問診,如果有什麽問題想與人讨教一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想出了這樣的一個方法,只要聽到哪裏有出名的神醫,就讓兄弟幾個帶着問題去問,問完了記錄好以後再帶給她去看。
可是白玉堂幾個哥哥都是大老粗,一手字跟狗爬的沒什麽兩樣,只有白玉堂的字稱得上絕妙,所以闵秀秀也最喜歡叫白玉堂幹這事了。
也就是說,要說白玉堂不認識幾個江湖人,這沒錯,可是大江南北的神醫他反而認了個全!
所以白五爺到底是不是江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