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親
“公主，越國到了。”離城門還有幾裏地的時候，影兒叫醒了她。
掀開簾子觀察了一番，比起吳國的貧瘠，越國的确滋潤養人。
“哎呦，無雙公主啊，老奴可是等您許久了。”顧姝的腳還沒挨到地，就聽見粗粝的一聲嚎叫。
擡腿下去，眼前是個年過半百的婆子，穿着低調卻華貴，應當是個心腹。
普嬷嬷本是滿心歡喜的奉了太後的旨意來等吳國的儀仗，那是因為蓮心是她的養女，她自然知曉一切安排。
可是此時，面前的人亭亭玉立，氣若幽蘭，偏生不是她熟悉的蓮心，嘴角的笑意也凝固了。
“見過嬷嬷，奴婢是公主身邊的大丫鬟。”影兒規規矩矩行了禮。
普嬷嬷仿若初醒，臉沉了下來：“奴婢是惠太後身邊的老嬷嬷了，姓普。公主殿下随老奴進宮吧。”
一路上，這普嬷嬷張口閉口都是越國的規矩，言語間盡是對顧姝的不屑。
她跟在後面，随意應着，心下猜測，這嬷嬷應當是認識蓮心的，不然不會是如此反應。
還好普嬷嬷此時不知蓮心的具體情況，否則就不會有下馬威的閑心了。
昭和殿
“老奴就送公主到這了，還望您牢記規矩，切勿輕慢了各位主子。”普嬷嬷站在殿門口翻着眼白叨叨着，俨然是将顧姝當成個小丫鬟在訓了。
給了影兒一個眼神，她大步朝殿內走去。
“普嬷嬷，”影兒行了一禮，“我家公主心腸軟，不代表就任人拿捏，既然是嫁到了越國，公主，就是正兒八經的不能被輕慢的主子。”
說完也追着她的腳步走了，普嬷嬷面露兇狠，朝太後所在的慈寧宮大步走去。
顧姝心下滿意：這丫頭雖不忠于我，但确實是個好用的。
“吳國無雙公主觐見——”
在一個小太監的帶領下，她邁入了金雕玉砌的大殿，蓮步輕移，目光始終停在腳前方的磚上。
“嗯，真是個标致的美人……不錯……不錯……”猶如鹂語低鳴的音色鑽進顧姝的耳朵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說話的是皇後，今日戴齊了十二鳳釵，端坐在上位，華貴非常。
勾起了唇角，越帝淡淡開口：“擡起頭來，給朕瞧瞧。”
顧姝颔首，目視前方，任二人打量，心思百轉千回：記憶中關于越國的盡是越帝的喜好，對于宮中形勢沒有只言片語，往後怕是只能見招拆招了。
“呵，皇後說的極是，确實是個難得的美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放肆且輕佻。
“來人，宣旨，無雙公主顧姝，淑蘭嬌姿，深得朕心，特封明嫔，居大明殿。”
眉梢挑了挑，她明顯感到随着這話落下，皇後的目光快要化作利劍，恨不得現在就戳死她。
“退下吧。”越帝救世主般的聲音響起，顧姝弓着身子離開了殿內，轉身時餘光掃過他的容顏，是她從未見過的清隽。
入夜，顧姝打點好了殿內的一切，大明殿位于皇宮的東角，雖然常年無人居住卻依舊磚瓦爍新，殿中只有幾個灑掃丫鬟，影兒理所應當的進了內室伺候。
正當她合衣而躺時，一個小丫鬟喜出望外的跑進來。
“放肆！一點規矩沒有！”影兒刻板的如同上了歲數的老嬷嬷，着實吓了那丫鬟一跳。
顧姝擡手壓了她一下，朝那丫鬟道：“何事慌張？”
“回娘娘，皇上...皇上過來了……”
話音一落，顧姝立刻坐直了身子：“到哪了？”
“到……”
“皇上駕到——”
小丫鬟的話還沒說完，屬于太監的尖利嗓音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同于她的糾結，影兒倒是十分開心，湊在她的耳邊：“這是個好機會，還望公主謹記太子的囑托。”
說完就提着小丫鬟出去了。
沒等顧姝穿好衣裳，越帝一身黑袍走了進來。
“姝兒住的可還習慣？”不似白天的淡漠，他此時的聲音沙啞低沉，亂人心志。
“回皇上，一切都習慣。”
韓璋一屁股坐在了顧姝的身邊，二人挨得很近，她不動聲色挪遠了一些卻被捉住了手。
悄悄紅了耳根，兩世未經人世的顧姝心若擂鼓。突然手上傳來一絲特殊的滑動，沖淡了旖旎，她反手搭在韓璋的腕子上，細細查探。
“怎麽？姝兒還會把脈？”韓璋揶揄道。
顧姝當然會把，前世身為鬼醫，天下奇毒難症她盡數知曉，可如今面前這男人的脈象倒着實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似實非實，似虛非虛，脈離有阻，命門滞氣.....不是毒，更像是....蠱....
她還在潛心研究，故而并沒有發覺一股香甜之氣飄進屋內，韓璋先是眉目一凜，而後眼神飄忽起來，軟軟靠在顧姝的身上，吞吐熱氣。
“唔……”她也發現了不對，推開韓璋，快步走到外間，果不其然桌子上一鼎香爐正煙霧缭繞，她拿一杯水澆熄了香種，不用想也知道是影兒自作主張......
“嘭——”內室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韓璋此時面色潮紅，青筋直爆，一條黑線延伸到臉上，顯得十分詭異。
顧姝抓過他的手，再次搭脈，她已經能确定他身中蠱毒，而且年頭已經很長了。
所謂蠱毒，為母子二蟲，母蟲在下蠱的人手裏，而子蟲在目标的體內，以母控子，使受蠱人痛不欲生.....
掏出那支救命的簪子，顧姝對于自己的貧窮再一次有了清晰認知，以簪尖點過韓璋的二十八門穴位，又放指尖與腳尖血，将蠱蟲引到小臂處，精準插入它的腹眼，只見兩下彈動，蠱蟲便匍匐在那，消停下來。
韓璋也吐出一口鮮血，潮紅消退，面色平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