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呼——”
寇仲和徐子陵長籲出一口氣,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水。
“可惜了這身衣裳了。”徐子陵惋惜地看着沾上了雞血的衣裳, 搖頭說道。
“等以後咱們發達了, 要多少衣裳就有多少衣裳了。”寇仲笑着拍拍衣裳,說道。
“李大哥, 卓大哥。我倆幸不辱命,擺了韓蓋天一道, 而且你們看,”寇仲提起包袱, 在李清歡和卓東來面前晃了晃, “這是那韓蓋天給咱們的路費,那家夥分明打得心思是想等我們說出地址後殺了我們, 我們要他一個包袱的金銀珠寶也不過分。”
“那好,這包袱你們就留着吧。”李清歡道,“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裏?”
聽見李清歡這話,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了一眼。
他倆是既驚又喜,畢竟他們之前都以為等處理完了這件事,李清歡和卓東來便會離開,沒想到聽李大哥的口氣,竟然像是要跟他們一起走一樣。
“李大哥, 我們沒有什麽打算,只是想着走一步算一步, 倒是你們跟我們在一起,恐怕會招惹上危險。”
寇仲撓了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們可不怕危險。”卓東來道。
“那咱們就沿着餘杭往下走吧, 下面也是個城市,咱們去那裏也能打聽到餘杭的消息。”
徐子陵顯然比寇仲有計劃多了。
他倆拖出早就在樹林裏準備的獨木船,四人坐船,搖動着船槳一路朝着下一個城市而去。
兩個城市距離并不遠,花了幾個時辰的功夫,四人在天将明的時候,在越州一個碼頭上停靠了下來。
此時天還未亮,比起繁華熱鬧的餘杭,越州則顯得冷清許多,不過,冷清也有冷清得好處,至少他們到達碼頭的時候,四周無人。
将船砸破沉了之後,四人換了身衣裳朝城門而去。
一個時辰過後。
寂靜的越州才熱鬧了起來。
販夫走卒遍布街巷,四人尋了個茶樓坐下休息,又點了些吃喝的。
四個人都打扮得如尋常百姓一般,故而并沒有引起他人注意。
沒過多久,便有人說起昨夜餘杭那邊的動靜起來。
寇仲和徐子陵偷偷地豎起耳朵來。
“昨晚餘杭那邊的動靜,聽見了嗎?”
一須髯大漢喝着茶,對同桌的人問道。
“好像是巨鲲幫和海沙幫交手了,是不是?聽說還用了火藥呢!”桌上一瘦臉猴腮的男人說道。
“豈止是用了火藥,今早我們上頭便派人來說,說是巨鲲幫的雲幫主把海沙幫的韓蓋天給抓了,現在海沙幫亂成一團,餘杭那邊更是一片混亂,巨鲲幫和海沙幫的人一見面便大打出手,一早上起來,街道上少說幾十具屍體!”
須髯大漢摸了把胡子,說道。
“鬧得這麽兇!巨鲲幫不拍得罪了宇文門閥嗎?”瘦臉猴腮問道。
“嗨,你當巨鲲幫後頭就沒人嗎?”大漢嗤笑着說道,“人家背後也站着獨孤門閥的人,鬧起來,誰也不怕誰,何況據說這回還是為了楊公寶藏。”
“楊公寶藏!”聽到這四個字,一桌子人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現在全天下誰不知道楊公寶藏裏擁有無數的財寶,要想得天下需得得到楊公寶藏才行。
“那寇仲和徐子陵被海沙幫抓住了?”寇仲探過頭來,故作好奇的問道。
須髯大漢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計較他偷聽,而是幹脆地點頭說道:“抓了,不但抓了,還被宰了,據說被那韓蓋天砍成了七八塊丢進海裏去了,好家夥,那血烏拉拉的把海水都染紅了。”
被砍成七八塊的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一眼,相視一笑。
他們四人出了些東西,便去尋了個客棧歇下。
一到客棧,寇仲就興奮地說道:“那韓蓋天老兒這回是黃泥巴掉褲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海沙幫的人會去打擾劉家村了。”李清歡颔首,微笑道。
“這回得多謝李大哥和卓大哥想出這個主意。”
徐子陵道。
他看了寇仲一眼,從懷裏掏出長生訣來,遞給李清歡,“李大哥,我們欠你們的恩情實在太多了,想來想去,我們身上也就只有這東西勉強有些價值。至于楊公寶藏的地址,我們跟你說實話吧,我娘臨死前是和我們說了,可她只是說了京都躍馬橋,此外別的什麽也沒說。”
李清歡怔了怔,片刻後,他笑着把長生訣接過手來,“我倒是沒想到你們會這麽相信我,這長生訣,我看幾眼就還給你們,至于楊公寶藏,”他頓了頓,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相信我,要論有錢的話,天下怕是沒有人比我更有錢了。”
他倉庫裏堆積的那些金銀珠寶可都是用億來計算的。
李清歡試過用倉庫裏的金銀,與現實中的毫無差距,甚至成色只有更好,沒有更差。
他若是把倉庫所有金銀拿出來,那他就必然能夠成為天下第一有錢人了。
徐子陵和寇仲吃了一驚,卻沒有多問,只當李清歡是什麽世家的人。
畢竟世家子弟有錢是天下皆知。
把長生訣給了李清歡後,寇仲和徐子陵就回房間內眯了眯眼睛。
他倆雖說練了長生訣,可是辛苦了一天一夜還是有些困意,在床上一躺下就直接睡着了,鼾聲打得震天響。
李清歡要去還長生訣的時候,聽到鼾聲,笑着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這兩人一睡就直接睡到了天黑的時候才醒過來。
都說一睡解千愁,寇仲只覺得自己渾身的精神飽滿得很,就跟痛快地睡了三天三夜似的,他心知這是長生訣的功勞,只是有些可惜長生訣的其他篇幅他和徐子陵至今還不能悟透了。
否則的話,寇仲心想,他和徐子陵說不定真能夠成為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就像是宇文化及一樣。
“醒了?”
李清歡屈起腳坐在屋檐上。
他身上的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縱身一躍,輕松落在屋頂上。
寇仲俯視了下面的風景,只見越州家家燈火通明,風景格外不同,“沒想到上頭的風景竟然這麽不錯。怪不得李大哥你要上來這上面喝酒了。”
寇仲現在對李清歡佩服得很,但凡李清歡說什麽做什麽,在他看來都是對的,都是優雅的。
李清歡笑了一聲,把長生訣遞給了他,“這東西還給你們,裏頭的內容有些門道,和道家很是相似。你們若是想鑽研的話,不妨去看看《道德經》,再學學黃老之學。”
寇仲接住長生訣,臉上神色愣了愣。
他詫異地提高音量,“你看懂了這東西!”
不怪寇仲這樣詫異,他和徐子陵兩人自認已經算是十分聰明,更是得了他們倆的稱贊,根骨絕佳,兩人嘴上不說,心裏其實很是得意的。
可是,就算是他們兩個,到現在對這長生訣也不過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罷了!
之前學得的,都是誤打誤撞掌握的,否則在餘杭的時候,也不至于被海沙幫追殺得落入海裏了。
“這的确是有些難。”李清歡認可地說道,“不過,這其中也有比較容易的,比如這第六幅和第七幅,就容易上手得多,我琢磨了一會兒就想通了,其他的花費得時間卻是比較多。”
一會兒!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如遭雷劈。
他倆費了好大功夫才琢磨明白的東西別人一會兒就看懂了。
寇仲還不死心,他指着第六幅道:“這幅圖您怎麽解釋?”
“這幅圖啊,其實得和第七幅一起練,”李清歡笑道,“若是單練這幅圖,則會有渾身凍僵的感覺,若是單練第七幅,又會有渾身發熱的感覺,其實若是将內力分成兩道,一道從上出發,按照第六幅游走,一道從下出發,按照第七幅,而後再于丹田處彙聚,屆時則陰生陽,陽生陰,修煉一周天,勝過別人修煉一天的功夫,着實妙極。”
寇仲和徐子陵兩人聽得格外認真,邊聽還不斷點頭。
李清歡說得何止是對,簡直比他們感悟的還更清晰,有些地方,寇仲和徐子陵之前模模糊糊地察覺到,可是卻像是隔着一層窗戶紙,看得見摸不着。李清歡寥寥幾語戳破了這層窗戶紙,讓兩人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徐子陵不由自主地問起了第七幅畫的一些問題。
等李清歡一一解答之後,他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清明,竟比小時候過年時還開心。
“李大哥,我服了您了,徹底服了!”
寇仲抱拳,對李清歡說道。
“虧我倆還自恃聰慧,沒想到卻是魯班門前弄大斧,贻笑大方了。”
“倒也不能這麽說,”李清歡安慰道:“你們二人才剛入武學之道,而我已經至了巅峰,這長生訣對你們來說,難是正常的,可對于我來說卻不能算很難。”
他的意思是想說這長生訣就好比一道微積分,對小學生自然是難的,對博士來說,卻不能算什麽。
李清歡的安慰的确“奏效了”。
寇仲和徐子陵心裏更加涼了。
看着兩人的苦瓜臉,卓東來惡趣味地笑了下。
總算有人能夠同他一起遭受打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