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大佬的偏執寵愛

第18章 wb有加長版的

了一會，自個氣先洩了。

此時于洋風風火火早就走了。

葉生看看時間，不早了，就回了學校。

吳點七在寝室看到他很驚奇：“不是說在食堂見面嗎。”

“好久沒回來了，想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吳點七犯嘀咕。

葉生在寝室的東西都收拾幹淨了，他看的是吳點七的書桌。

吳點七愛書，涉獵又廣泛，寝室裝了一大半的書都是他搜羅來的。

葉生看着突然想到了公寓沈昱的書房。

幾排書架，上所羅列的是《古文觀止》全套，名家散文集、弗洛伊德精裝本……種種經典著作，分門別類，整整齊齊，嶄新依舊。

他剛進去看到時，驚羨不已。擁有這樣一間書房，也是他的夢想，能徜徉在書的海洋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書架不起眼的下方，卻堆着許多財經書籍，有關銀行業、信貸和投資證券的燙金封面書籍，財經專訪雜志，多有翻閱過的痕跡。

以前他是贊嘆沈昱的興趣廣泛，什麽書都會看，比吳點七的知識面還要廣，素養還要深，至少吳點七看不進去理科類的。

現在他卻從中看明白了，于洋所說的兩面性。

那些擺放得好看的，文學類的，是表現給他看的，表示的是願意了解他喜愛的東西，并在表面的嘗試中。

真正沈昱自己需要、想要閱讀的，随意淩亂，反而堆積在下面。

作者有話要說： 加個更~

☆、紅杏出牆

“結題啊, 親。”吳點七敲敲桌子。

葉生回神, 抽出報告給他。

吳點七掃了兩眼，看着對面又開始放空思維的人，手指快速敲擊桌面, 突然背誦起了《玩偶之家》的一段原文, 純英文。

“說不上快活，不過說說笑笑湊小熱鬧罷了。你一向待我很好。可是咱們的家只是一個玩兒的地方，從來不談正經事。在這兒我是你的“泥娃娃老婆”, 正象我在家裏是我父親的“泥娃娃女兒”一樣。我的孩子又是我的泥娃娃。你逗着我玩兒，我覺得有意思，正象我逗孩子們, 孩子們也覺得有意思。托伐, 這就是咱們的夫妻生活。”

他情感充沛，語速飛快，雖然口音不太标準，邊上的學弟學妹們一時沒反應過來，葉生卻很熟悉這一段。

“這些話現在我都不信了。現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至少我要學做一個人。”

葉生怔怔吃驚, 迎着學弟學妹們的驚嘆眼神, 以為吳點七是想秀秀自己的知識儲備, 末了才領悟吳點七還有另外一層言外之意。

“什麽事情都要用自己腦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葉生，你是他人手中的玩偶嗎, 任人擺布的玩偶。”吳點七扯扯嘴角，手裏不離身的折扇都搖不起來。

可是吳點七為什麽要這麽說呢？連他都能看明白他的處境嗎？

葉生未發一言，交了他的結題報告就走了，他在話劇社還有事。

“學長！”還是那個不死心的小學妹，“吳學長，何學長不跟我們一起聚餐嗎？”

“人家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不勞我們操心。”吳點七沒得到葉生答複，心情十分不美好。

不過他也知道急不來，而且他相信葉生不會讓他失望，不爽只是暫時的。

他自诩對葉生的了解不會比沈昱差，并且相較沈昱，他沒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能以一個平等的高度看到葉生內裏的另一面。

沈昱卻不能，他太自負了，因為與生俱來的優秀，不知不覺滋生的自負，蒙蔽了他的雙眼。

臨近十二月底，各個學院都在為元旦的彙演做準備，葉生以前參加的話劇社也有節目，排練的是毛姆的《面紗》。

葉生是話劇社的打光師，他喜歡話劇表演這種體驗多種人設的感覺，雖然他只是不能上臺的後勤組。

看着舞臺上熱火朝天的排演，葉生也想到了他們班的元旦表演節目。

班委不想多事，大三的人了也沒有多強的集體榮譽感，如果弄得麻煩，大家都不想參與。

女團委就建議來個班級合唱，昨天遇到還說着要他去幫忙，他們還差幾個男聲。

“燈光師，對，就那位學弟，來幫個忙，給女主角搭戲對詞。”

葉生指着自己，确認是叫自己沒錯，稀裏糊塗走上舞臺。

毛姆的《面紗》講的什麽呢，在場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

書裏的那些經典臺詞，他甚至能對答如流。

社長想必是想到了他是中文系的，背誦臺詞方面沒有問題，才讓他暫時頂替一下有事沒趕過來的男主角，幫女主角熱熱身熟悉感覺。

故事很簡單，女主角凱蒂不喜歡沉默寡言，不解風情的男主角丈夫，出軌了幽默風趣，深谙女人心的男配。

男主角發現後，痛苦的同時又想報複妻子，把人帶到了霍亂肆意的地方，結果自己死了，女主角凱蒂活了下來，開始了忏悔的新生。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葉生說道，“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說是幫女主角找感覺，結果葉生演着演着，胸腔起伏不定，真情飽滿地講述男主角的臺詞，宣洩自己無處安放的心情。

“……我知道你僅僅為了一己之私跟我結婚。我愛你如此之深，這我毫不在意。據我所知，人們在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回報時，往往感到傷心失望，繼而變成憤怒和尖刻。

我不是那樣。我從未奢望你來愛我，我從未設想你會有理由愛我，我也從未認為我自己惹人愛慕。對我來說能被賜予機會愛你，就應心懷感激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足夠優秀，能得到沈昱的愛慕，對他來說，能得到喜歡沈昱的機會，已是他不幸的前半生最大的幸運。

“為了欣賞你所熱衷的，我竭盡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是無知、庸俗、愚蠢至極的，我拼盡全力追趕你的腳步。

我知道倔強将會令你大驚失色，所以處處謹小慎微，務必表現得和你理想中的伴侶一樣完美乖順。”

對面的女主角驚訝擡眼，葉生知道自己說錯了幾個詞，那是他不知不覺說出來的心底想法。

但是也從來沒想過，沈昱表現出來的對他的喜歡，可能是一場騙局，一場戲，是沈昱自導自演的一場愛情劇。

如果是這樣，那他的存在是什麽樣的意義？一個陪他演戲的完美配角？

那是不是這場戲落幕了，他也該退場了？

“每當我想到你跟我在一起是愉悅的，每當我從你的眼睛裏看到歡樂，我都狂喜不已。我盡力将我的愛維持在不讓你厭煩的限度，否則我清楚那個後果我承受不了。我時刻關注你的神色，但凡你的厭煩顯現出一點蛛絲馬跡，我便改變方式。一個伴侶的權利，在我看來卻是一種恩惠。”

女主角勉強從對面的震撼式表現下回神，接着妻子凱蒂的臺詞：“如果一個男人無力博得一個女人的愛，那将是他的錯，而不是她的。”

葉生神情落寞地接丈夫的話：“我想你是對的，我們尋找對方缺少的品質……太傻了”

真正的男主角回來了。

果然，這種小配角代替主角上臺表演 ，一鳴驚人的事不會發生在葉生身上。

多年不下雪的南方市，今天少見地落下小雪。

風雪打在臉上，葉生不平靜的心吶喊着要跑出什麽。

他想說的臺詞，想對沈昱說的話——

化成了雪地上疾走留下的腳印，越來越快，越來越淡，最後蹲下抱膝，臉埋在臂彎間。

——

“葉生。”笑吟吟的女團委為他撐了一把傘。

“你在這幹什麽，快進來吧，外面冷。”

體育館，班上的同學正在排練合唱節目，女團委盡心盡力，還特地去音樂學院請了一位指導老師。

女團委本身自己就是校合唱團的一員，有一副天籁嗓子，這次也當仁不讓地被選為了領唱。

至于另一位領唱，葉生沒想到自己能被指導老師點名欽定。

“別謙虛啦，老師是聽過大家發在群裏的音頻，合理選出來的。”女團委眨眨眼，俏皮又可愛，“而且葉生形象好氣質佳，不選你選誰。你可不能推脫，我臨時可找不到班上能代替你的男生。”

“我知道了。”

全體的排練結束了，兩個領唱還要單獨訓練。

女團委是沒問題的，就是葉生要加緊練習，溫柔的指導老師親切地給他講發音方法，贊賞他的音色好，唱歌很容易打動人。

接下來的正式表演中，也不用多介意技巧問題，可以揚長避短，用感情打動人。

After The Fire

一首讓人熱淚盈眶的英文歌，寓意為在大火過後的餘燼中重生。

廢墟之上，花開依舊。

“一定要唱出那種在絕境中掙紮，不忘向陽追逐美好的感覺，最後是獲得了新生的，前後兩種感情要自然切換。”指導老師說。

葉生乖乖點頭，表示記住了。

女聲的配合也很關鍵，女團委在和他訓練和聲，培養默契度時，也不遺餘力幫他進步。

葉生覺得自己好像又學會了一個新技能，幾天來低落的心情，也在歌聲中雨過天晴。

大展歌喉過後，指導老師先走了，女團委忽然伸手拉葉生：“你很急着離開嗎？”

葉生下意識抛開她的手：“那倒不是。”

女團委撲哧笑了：“你怎麽跟防色狼一樣，搞得我很兇一樣。”

葉生羞赧撓臉，這要怎麽解釋，如果沈昱知道了他和一個女生走得很近……

女團委卻有更勁爆的話要吓到他：“葉生，你不急的話，能不能聽我說一句話呢，趁現在體育館沒人。”

她紅着臉，卻熱烈又大膽道：“我喜歡你，葉生，希望你能當我的男朋友！”

葉生挎着他的單肩包，驚愕轉身。

“欸？你這是什麽表情嘛。”女生誇張的語氣。

葉生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我就是不敢相信……”

他抓着頭發低頭：“有點不敢想象，會有人喜歡我。”

像他這樣的人，還會有人喜歡嗎。

不是騙局，不是演戲，是真心實意的，純粹的喜歡。

女團委忽的湊近：“葉生，你這麽好，誰會不喜歡你。”

就是太沒有自知之明了。

“我可是真正的男女之情的喜歡哦，真怕你會誤以為是同學之間的那種。”

她覺得單純的葉生可能真的會搞出這種烏龍來，所以選擇了最單刀直入的告白方式。

葉生想了想，擡頭要說話，對面的女生已經主動再次拉住他的手，自顧自說着真情的告白話：“我覺得你和別的男生都不一樣，你身上有我很欣賞的品質，雖然你這種特點在別的女生眼裏不夠亮眼出彩，但我喜歡。我想要的男朋友不用多帥多有錢，多有才華，哪怕他平平無奇也好，但一定是個腳踏實地，認真負責的男人，未來能做好一個溫柔的丈夫和父親，給我安心感。”

連這麽遠的事情都想好了嗎！葉生驚恐。

手上暗暗使勁，葉生想盡量不讓女生難堪地抽出自己的手。

“葉生你在我心裏就是這樣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裏是怎樣的人，無論如何，希望你能認真考慮一下我吧，我給你時間考慮。”

“謝謝你的——”

“期限是在元旦之前哦，元旦彙演結束之後。”女團委眨眨眼，跑了。

“等等。”葉生叫住她來不及，“至少……至少聽我把話說完吧……”

葉生洩氣無奈。

——

沈昱在公寓等葉生回來。

他喜歡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葉生一步步從學校出來，一點點走向他為葉生一手打造的溫柔窩。

今天依舊如此，不同的是，沈昱視野裏的人犯了迷糊。

他站在在陽臺，遠遠看到小區樓下，葉生的身影出現，殷切候在門口親迎他回來。

結果只聽得葉生爬樓梯的動靜，先是上了七樓又下了六樓。

沈昱抱臂倚門，幽幽就嘆了口氣：“葉生你……”

他還沒說什麽呢，葉生先把自己做的蠢事招了個幹淨：“哈哈，沈先生，我想着事不小心多爬了一層，上去才發現，想下來着，又多下了一層。”

有這功夫，坐電梯早到了，沒得讓他空候這麽久。

想想以前都是讓別人甘心等他許久的沈先生，不再提這一茬：“那麽，你在想什麽心事呢，葉生。”

對上沈昱似笑非笑的神情，葉生立馬慌亂了，又是都不用沈昱多問。

“這不是臨近期末了嗎，我在想考試難不難……還有各科的期末作業也要提前交了。”

葉生蹩腳地撒着謊，一點不敢說女團委跟他告白的事。

換以前，他在學校的點點滴滴都要跟他的沈先生說個盡興。

今天回來，感觸卻不一樣了。

他看到畏寒的沈昱，大冷天的站在門口迎接他回來，不是沒有感動，那種像迎接愛人回家的感覺，他一度迷戀沉淪。

可是久而久之，負累和負罪感都太重。

沈昱好像越來越黏他，一刻也離不開他。

早起第一眼要看到他，出個門要随時知道他的行蹤，一起出去，要保證他的人在他視線裏。

從思維想法到生活習性，無論是巧言令色，還是拐彎抹角的軟語欺哄，他都在不知不覺中受着沈昱的嚴格控制。

他們是處于不平等地位的，沈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習慣了操控一切。

他只能想沈昱所允許想的，做沈昱所允許做的。

而他又意識到得太晚了。

後果就是背負太重，他承擔不起這份重量。

作者有話要說： 注解：

“說不上快活，不過說說笑笑湊小熱鬧罷了。你一向待我很好。可是咱們的家只是一個玩兒的地方，從來不談正經事。在這兒我是你的“泥娃娃老婆”，正象我在家裏是我父親的“泥娃娃女兒”一樣。我的孩子又是我的泥娃娃。你逗着我玩兒，我覺得有意思，正象我逗孩子們，孩子們也覺得有意思。托伐，這就是咱們的夫妻生活。”

“這些話現在我都不信了。現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個人，跟你一樣的一個——至少我要學做一個人。”

“什麽事情都要用自己腦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都出自《玩偶之家》

以下的是《面紗》原文節選：

“我對你根本沒抱幻想。”他說道，“我知道你愚蠢、輕佻、頭腦空虛，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的企圖、你的理想，你勢利、庸俗，然而我愛你。我知道你是個二流貨色，然而我愛你。

為了欣賞你所熱衷的那些玩意我竭盡全力，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無知、庸俗、閑言碎語、愚蠢至極，我煞費苦心。我知道智慧将會令你大驚失色，所以處處謹小慎微，務必表現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樣像個傻瓜。

我知道你僅僅為了一己之私跟我結婚。我愛你如此之深，這我毫不在意。據我所知，人們在愛上一個人卻得不到回報時，往往感到傷心失望，繼而變成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樣。我從未奢望你來愛我，我從未設想你會有理由愛我，我也從未認為我自己惹人愛慕。對我來說能被賜予機會愛你就應心懷感激了。”

☆、情窦初開

元旦前一天, 天氣很好, 葉生早早出了門。

彙演在晚上七點開始，他得提前過去，再彩排一次, 化妝試衣服也好, 都要提前做好準備。

他跟沈昱說：“我出門了。”

沈昱笑吟吟送上臨別吻，在他額上親親道：“路上注意安全，還有晚會我就過去你們學校, 看你的表演。”

葉生先是詫異他要路上注意什麽安全，沈昱不是叫了成奎送他嗎。

然後不好意思：“沈先生不來也可以，只是我們學院裏的小型表演, 沒什麽好看的節目。”

沈昱肯定看過更多精彩的表演, 大冬天的出門就為了看他的節目，那寒碜的禮堂他都不好意思讓沈昱坐。

“這怎麽行，我還沒聽葉生唱過歌，可不能錯過。”沈昱微涼的指腹不住磨蹭葉生的眉眼，看到樓梯口成奎上來了，才放人道，“你先過去, 表演加油, 葉生。”

葉生也覺得不能待下去了, 他清楚地感受到，貼近他的那副身軀傳遞過來的燥熱，勾得他也不能自持, 腿腳虛軟。

這半個月有意無意的婉拒求.歡，連最性冷淡，并不是真正熱衷于情.事的沈昱都能察覺出，他在這方面的避免。

沈昱以為是十一月份底那段時間，他過于放縱了些，葉生被做怕了。

沈昱起初體貼地放棄和他溫存，可是久而久之，葉生的避讓反而激起了他的不甘。

合契的性.事也是征服伴侶的絕佳手段，沈昱不熱衷，卻很享用，鑽研起來頭頭是道，順帶用在葉生身上。

他好像故意跟葉生較上了勁，使出渾身解數施展自己的魅力，在一個小小的公寓裏，又是朝夕相處，避無可避，男人的魅惑指數大增。

就看他們誰先輸陣，将另一方拖上床。

拖沈昱上床對葉生來說是不能想象的事，但他确實是在苦苦支撐，對沈昱沒有抵抗力，心裏叫苦不疊也不能說，他實際上口幹舌燥。

在将自控力發揮到絕佳程度的男人面前，沈昱只要不是跟葉生在床上，就能維持絕對體面的清冷禁欲範兒，這反襯得葉生像個淫.蕩不知羞的人。

但他并不能講清楚，他不願回應沈昱的求.歡，其實另有原因，那只是個猜測。

隐隐約約的猜測，不敢證實，于是拖到現在。

葉生雙手抱着肚子，縮在座位上，駕駛座位的成奎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詢問要不要改道去醫院。

葉生說不用，謝過他的專送，停在校門口前的拐角處就好了。

成奎其實比較想聽從沈昱的吩咐，把人送進學校裏去。

不過他也知道适當的違逆，和滿足葉生的要求，是無傷大雅的事。

“小心車。”

葉生點點頭，看着空當穿過馬路到另一邊。

轉身他想跟成奎招手示意，可以回去了，手卻生生停在半空，半晌縮回。

馬路對面原本應該強勢幹練的女生，依偎在一個西裝男人懷裏，俊男俏女，好不紮眼。

他沒見過他們班的女團委這副小鳥依人的姿态，印象裏是很有主見并不柔弱的女生。

在這個突然發現女團委有了男朋友的時候，還是新交的一位成熟穩重的優秀男人，在說定期限還沒到，葉生還沒給她最終答複前的時刻。

他不知道是如釋重負，還是黯然惆悵的情緒。

什麽啊，果然他這種普通的人根本沒有人會真心喜歡。

連說好的一周期限都還沒到，對方就改變心意了。

可是至少，沒有确定心意前，不要說出那種讓人為難的話啊。

他糾結的這些天算怎麽回事，自作多情嗎？

努力思考怎麽拒絕人，才不會讓人難過和尴尬，結果只有他自己當真了……

好像是響應他的訴求，女團委也看到了他，跑過來了。

“對不起啊，葉生，我之前說的那番不成熟的話，請你忘了吧。”

女生歉疚的話語，讓葉生習慣性手足無措：“啊，那個啊，沒事沒事，我沒事的，你要收回去也不要緊的，反正我……”

“那就謝謝你啦，葉生，你真好。等會學校禮堂見。”女團委明顯沒有聽他說話的意向，急着走。

說明她沒有欺騙他感情的意思就走了。

倒回去，撲進那個西裝男人的懷抱裏。

葉生看了看路邊落下的枯葉，突然想起了女團委的名字——牟新月。

葉生繼續走他的路。

一街之隔，成奎掉了個頭返回去，等紅綠燈的時候，打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一個叫凱文還是凱特的，沈昱的秘書。

他旁邊的女學生，成奎也不陌生，那不是葉生的同學嗎。

成奎看着離開的牟新月，驚愕不已：“凱特你……？”

“是凱文，成助理。”那人和他打過交道，咳了一聲，不好意思道，“任務。”

成奎捏緊了方向盤：“別開玩笑了，你認真的嗎。”

“剛好沈先生說要給我介紹個女朋友，我也不讨厭，還能順便幫沈先生解決個麻煩。”

“問題是這個嗎！”

“追起來不難，幾天不用吧，畢竟還是個學生，如果之後不喜歡，合不來再分就是了。”那人滿不在乎道，“不管初始目的和結果，至少我現在的感情是認真的，你也別虎着一張臉看我，長助理。”

成助理表示，他不想再跟他多交談，未發一言離開了。

傍晚驅車送了沈昱到師大，等在禮堂前，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小雪花，成奎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被他擔心的葉生在裏頭後臺直咳嗽，來湊熱鬧的吳點七別扭地關心道：“沒事吧你？”

“沒事，剛剛彩排唱太久了，多喝幾口水就好。”

吳點七急忙給他倒了水，葉生一接摸到是涼水，猶豫了一會還是喝了。

透心涼。

不過好歹嗓子不癢癢了，葉生壓壓嗓子，準備上臺。

上去前，他回頭道：“我明白你的好意。”

“嗯。”吳點七輕輕嗯了一聲。他沒參加合唱，在後臺看着舞臺上耀眼的葉生。

他今天穿了一身很修身的白色禮服，襯得整個人光彩奪目。

簡單的化妝和發型修剪，越發修飾出他容貌上的出彩之處，面白唇紅，眼波橫流，慈美和莊嚴不可侵犯的美麗并濟。

毫無疑問，他一定是今天的晚會上最受人矚目的人。

恰好他的神情，他的姿态，又很契合這首合唱曲目的主題。

先是男聲的空靈吟唱，透出心裏的迷惘，再是女領唱的和聲，引領男聲尋找到方向，漸漸其他聲音加入，曲調越發昂揚，振奮人心。

最後又以男聲的獨唱結尾，逐漸平穩令人心安的歌聲，寓意絕境中的人掙破了牢籠，在烈火中獲得了重生。

吳點七默默給自己點贊，他語文課代表不是白當的，葉生表情下的心聲都叫他分析得妥妥的。

他看葉生，就像看着璞玉一點點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打磨出光彩來一樣，一時驚豔，一時又厭惡那個操刀的人。

那個想自私占有葉生的的人……

操，那家夥今天沒來吧，靠，看到了，還是在前排！

吳點七沖着前排的沈昱咬牙切齒。

沈昱眼裏卻完全沒有他。

沈昱此刻正親身體會一把，氣到血壓爆表是什麽感受。

明明得知葉生被女生告白的時候，他都沒這麽惱怒。

相反，他很冷靜地思考和安排，如何扼殺一段即将開始的戀情，如何完美解決觊觎他人的女生，而又不動搖到葉生對他的感情。

他知道他讓秘書做的事，容易讓葉生沮喪，陷入自我懷疑中，可他就是要讓葉生知道，沒有人還會愛他，除了他。

除了他，葉生沒有其他選項。

他一定是葉生生命裏最獨一無二的人，沒有人可以動搖。

那些妄想動搖葉生，觊觎葉生的人，從來罪無可恕，可是這些熱烈的掌聲，這些投射到臺上的熾.熱目光，是禮堂衆人對葉生表示的喜愛，也是對他的挑釁。

葉生愈耀眼，他就越不能忍受。

那種如潔癖發作不能容忍一點污穢，他的人就不能被任何人觊觎；如獨占欲爆棚受不了自己的任何東西被人搶走，寧願毀滅也要占為己有的感覺——

都令他他頭腦發脹，幾乎不能呼吸，手微微顫抖發麻，他努力平靜着如擂鼓的心跳，以模糊的雙眼去看舞臺上的人。

還有葉生和女生的眉來眼去，對他的忽視，站在臺上望下看，眼裏卻沒有他的存在。

這怎麽能叫他忍受。

葉生演唱時是全身心投入的，眼裏不說沈昱，連合唱對象牟新月和臺下的觀衆都沒有。

等一曲完畢他才回神，謝幕時特地往臺下沈昱的位置看，卻看到沈昱若有所思打量他凝睇半笑半不笑的神情。

然後毫不猶豫起身就走。

葉生慌了。

不等換下衣服，和同學們道別，從臺上跳下去就去追。

沈昱腿腳雖然不便，卻比他繞來繞去避開人來的快。

葉生眼睜睜看着車子不等他，絕塵而去，只得打個車回去小區。

他和沈昱前後腳進門。

沈昱決絕的背影像是不想跟他說一句話。

葉生只得主動去拉他，不注意被沙發腳絆倒，險險扯到沈昱衣擺跌倒在地。

“沈先生，你這是什麽——啊！嘶……”葉生摸着膝蓋吃痛。

沈昱回過身，居高臨下道：“何葉生，你覺得自己是個什麽人？”

不待葉生回答，他拎了西裝褲側邊，屈膝半蹲下，這對他受傷的右腿是個不小的負擔，但他仍然保持着優雅的風度：“你是個騙子。”

擲地有聲，不容置喙。

葉生慌亂一瞬，他在沈昱面前是透明的。

沈昱那樣聰明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他對他存了疑心，心底……更是生了異心。

有一瞬間，他是對這份關系打了退堂鼓。

可緊随其後，是對自己深深的唾棄。

沈昱親昵地摩挲着他的臉頰，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以纏綿的詠嘆調念出：“my boy……”

接着用更溫柔的中文說：“我的男孩，這是情窦初開了嗎？”

當初歡.愛溫.存時的同樣的話，每個字都不改，卻在此刻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葉生立時無端生懼，遍體生涼。

沈昱不會原諒他的，他必須挽救！

葉生定定神，啓唇道：“我不是……”

又是一個不聽他說完話的人。

“一出浪漫的校園戀愛劇，”沈昱摩挲到了他的嘴唇，指腹按住下唇，“一個熱情追愛的勇敢女孩，一個單純害羞的男孩，在空無一人的體育館，上演傾情表白的戲碼，然後在聚光燈下，接受所有人的掌聲和祝福……我都不知道，我們葉生還有這樣美妙的歌喉，和那女人的合唱很盡興吧。”

沈昱的手漸漸下移，緊緊捏住了葉生下颌。

排練期間男女暗生情愫，舞臺上的眉眼對視，暗送秋波，在親眼見過告白的女生選擇和別人在一起後，渴望用歌聲傳達不甘的心意。

“葉生很懊惱吧，為一個三心二意，這麽容易變心的女人痛苦？想挽回她？是了。”他笑道，“班上這麽多人，她偏偏找你和她領唱，你也答應了，看來是我充當了不好的角色，阻礙了你們。”

他嘲弄的唇角輕輕翹起，斬釘截鐵的口吻。

葉生恐怖地發現，面前的人跌入了一種可怕的偏執狀态，他認定懷疑了的事情就不想再聽人多言，甚至無端揣測了許多。

可他還是要說：“我不是，不是為了她，我是想唱給你聽的！”

沈昱不信，他漠然都眼神好像在說，他不信，你沒有證明。

捏緊他下巴的手化成一聲輕嗤，沈昱毫不猶豫轉身，進了那間塵封許久的卧室。

葉生掙紮着爬起來，爬不起來，腿軟，膝蓋疼，還有肚子的墜痛，這些他都要忍受，努力思考如何解釋。

快點想，何葉生，不能這麽沒有用，讓沈先生對你生氣。

葉生跪坐在客廳，抱緊腦袋，輕柔的歌聲緩緩流淌出來，他想到了用剛才的歌傳達自己的心意。

一個笨方法，不知道有沒有用的笨拙讨好方式。

沈昱不是嫉妒他和女生的合唱嗎，那他現在就唱給他一個人聽。

可是還是不行，他今天練了一天的歌，嗓子早就撐不住了，還因為感冒不住咳嗽，沒唱兩句就咳兩聲，仿佛泣血的夜莺在垂聲哀啼。

越想止住咳嗽，越停不下來，腦子一抽一抽的疼，眼前一片濕潤模糊時，他聽見高低不齊的腳步聲走出來。

沈昱用力地甩開門，一把将他打橫抱起，就近放在沙發上。

“你……”沈昱氣惱道，“你很好。”

他以為他故意賣慘博同情呢，怎麽可能，葉生心想，只是剛好不湊巧而已。

沈昱略顯粗暴地，給沙發上虛弱的人懷裏塞進暖手袋，蓋緊毛毯，又快速自制了一杯熱乎的蜂蜜水，強行給人灌了半杯潤喉。

他忙活時，葉生反而越發清醒，仿佛看清了沈昱還是擔心在乎他的笑了。

“夠了，真的夠了，沈先生。”葉生擡手隔開水杯，目光閃躲道，“你不會不理我就好。”

但他還在生他的氣。

“我想我們都需要冷靜一會，我……我出去待一會。”葉生抹把嘴角，推開沈昱就跑。

沈昱維持着被推開坐在茶幾上的姿勢，手裏緊緊捏着杯子，後牙槽瘋狂顫動，幾乎要叫出一聲“回來”，最終變成玻璃杯“咔嚓”在手心裂成碎片。

玻璃片嵌進掌心肉，劃破指腹，滴滴答答淌血，染紅地毯，他依舊無知無覺，仿佛沒有痛感似的攥緊，白皙的手背繃出清晰的青色血管。

——

天氣這麽快就變了，葉生跑出去時，外面陰風怒號，烏壓壓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