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wb有加長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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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發作
葉生對沈昱的所想全不知情。
他專心照料鹿鳴, 直到第二天鹿鳴好轉, 送回學校,随後幾天都盡量相伴左右。
不出所料,鹿母很快就過來了, 她是個嚴厲的政治老師, 對待獨生子的掌控欲,不比葉生母親對他的少。
不同的是,鹿鳴還有個慈祥的父親, 他的懶散性子承襲于父親,又青出于藍,父子倆在家裏經常耍寶和鹿母作對。
換作平時, 也是很有趣的家庭日常, 一度讓葉生羨慕不已。
只可惜鹿爸爸身體不好,沒跟過來,否則有他在,還能壓住鹿母的暴脾氣,緩和氣氛。
鹿母這次幾乎是大鬧師大,擾亂學校正常教學秩序。
她找到鹿鳴,一遍遍斥問:“你不是同性戀對不對!”“是有人把你拐入歧途的對不對!”
她甚至拖着鹿鳴去問責學校和老師, 批評師大校風不正, 沒管好學生。
校方也是無奈, 覺得她在無理取鬧,大學生又不是高中生了,需要老師時時管教, 防止早戀。
再說去哪裏,和誰談戀愛他都是學生的自由,誰管他們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校方還沒怪鹿鳴随便出入聲色場所,敗壞學校聲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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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校方還是要好聲安撫。鹿母精準直接找到政教處,該說不愧是從教多年的老師嗎。
鹿鳴白着一張無血色的臉,一言不發矗立辦公室一邊。
他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不合作,不配合,激起鹿母更大的怒火。
葉生原以為鹿母是知識分子,能好好說話,卻沒想到,被兒子的突發變故刺.激得喪失理智的母親,已經完全顧不上這麽多了。
鹿鳴的名聲、母親的威嚴……都比不上兒子是個同性戀的噩耗。
在葉生看來,鹿母此刻的強硬強勢,是無計可施下的色厲內荏,企圖從校方獲得教育兒子回歸正途的信心。
葉生上前,小聲勸鹿鳴改口,解釋自己不是同性戀。
鹿鳴這時候表現得分外犟:“不,我不會承認的。”
“可是你本來就不是同性戀啊!”葉生着急。
“不,我已經是了。”執着的目光。
這樣的鹿鳴,葉生想讓他在鹿母面前把責任全部推卸給秦也都不可能。
當然,依葉生的性子,他也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鹿鳴和他是一樣性子的人,更不會這樣做。
自始至終,他從未提過一句秦也——鹿母眼裏,引誘他誤入歧途,把他帶壞的人。
葉生勸他,這種情況下,至少兩害相權取其輕吧。
再鬧下去,鹿鳴又要出名了。
鹿鳴卻懶得理會,那些流言蜚語,再阻止也于事無補。
最後還是玉英聽到消息找過來,安撫了鹿母,把人先勸走。
鹿母很喜歡她這個學生,因為鹿鳴和她分手的事,對玉英還有愧疚,能聽進去玉英的話。
圍觀人群外,葉生瞟到,秦也竟然與己無關地看戲!
腳步一頓,想改道的葉生被鹿鳴拉住,繼續朝玉英和鹿母離開的那個方向跟上。
“你讓我蒙羞,鹿鳴。”橋上鹿母等着鹿鳴說。
葉生和玉英不放心在橋頭觀望。
“對不起,媽媽。”
鹿鳴在家裏很少正經地稱呼自己的父母,他喜歡叫鹿母為鹿老師,鹿爸爸的姓氏老殷。
鹿母明顯滞了一下,立刻板正臉道:“你的路走偏了,身為母親,我一定要糾正你選擇的路。”
“那您要我改正什麽呢?”鹿鳴道,“我知道自己在走什麽路,因為被路邊的風景迷了眼,摔了一跤,我就可以不走下去了嗎?”
“那是一條彎路。”鹿母抑揚頓挫,像訓導她的學生一樣說,“我希望我的兒子走一條平坦大道,而那裏,不應該有多餘的男人。”
鹿鳴無言。
“我已經容忍了兒子的許多缺點,鹿鳴,你應該明白這一點,身為一個望子成龍的母親,我允許了你的不思進取,懶懶散散,像你父親一樣的性子。可你不能不給我,一個普通母親的期盼。”
娶妻生子,成家立業,享受天倫之樂,這是鹿母對能力平平的兒子的唯一期盼。
“可是我不喜歡。”鹿鳴還是這一句話。“對不起,媽媽。”
聽着這聲世界上最動聽的發音,如兒時的軟糯呼喚,母子情深,鹿母眼裏逐漸流露失望。
“那我們母子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你也不用回來了,以免把你高血壓的父親氣個好歹。”
鹿鳴緘默許久,平靜地目送離去的背影,說出一聲:“是,鹿老師。”
葉生卻急了:“鹿鳴,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其實他想說的是,鹿老師是愛兒子的,只要鹿鳴跟她低頭認個錯,完全不至于鬧到母子不相見的地步。
鹿鳴清清冷冷,擡了淡漠的眼和他對視:“天下的父母從沒經過考核。”
誰說父母就不會犯錯了呢。
鹿鳴到底了解他母親,再談下去,就是在鹿母氣頭上火上澆油,惹得鹿老師更生氣,要是一氣之下說出斷絕母子關系的話,那才是沒法挽回的局面。
明智之舉就是暫時避一避風頭,至于期間斷了生活費,不準他回家等懲罰,也是他身為人子應受的。
“大哥……”鹿鳴的疏離吓到了葉生,那個從來眼神溫柔,笑得淡淡美好純粹的男生。
他的堅定也吓到了葉生,從來不知道鹿鳴,是這麽頑固的人。
——
“怎麽了?”于洋轉頭一看,葉生失落地在草地上随便一坐。
“我是不是太差勁了。”兩人相約為現在無家可歸的鹿鳴出謀劃策,想辦法。
想着想着,葉生就把自己鑽進牛角尖去了。
和鹿鳴那份堅持自我的決心比起來,他一直猶豫不決,沒有自己的想法。
和沈昱在一起也好,如果不是沈昱足夠主動,他還在懦弱地停滞不前。
可是這樣的他,連沈昱喜歡他什麽都不知道。
“你都在想什麽玩意啊,葉生。”于洋眉頭一挑,沖撓頭抓狂的葉生說,“那是當然的啊。”
葉生:……于洋真是一如既往地直白。
他果然很差勁,于洋都不肯意思意思反駁他了。
“論一根筋,我們誰比得上鹿鳴啊。”于洋随後補充道。
他伸手拉起葉生:“行了,別跟我在這矯情,你也不差。”
“嗯!”葉生借他的力爬起來,“那我回去了。”
就算是一根筋,無論何時,鹿鳴都讓葉生佩服,這種随時堅定自己選擇的決心,就像暗夜裏的火花一樣閃耀。
如果換作是他,能像鹿鳴這樣坦然地出櫃嗎?
鹿鳴是真性情的人,是喜是惡,都表現得坦然明白。
以前是沒有能引起他情緒大起大浮的人,現如今遇到了,卻是一場災難。
他和沈昱的相遇是一場災難嗎?——葉生突發奇想。
緊接着油然而生自我譴責,自我厭棄。
他怎麽能這麽想,去惡意揣測一個真心實意待他的人。
沒有人比沈昱對他更好了。
連他母親都沒有沈先生對他足夠的尊重。
葉生敲響了門,如常跟沈昱說話,吃飯,睡覺……
床上沈昱翻身而起,手臂撐在葉生兩側,俯身凝視。
葉生躺在他身下小小個兒,好奇回望。
沈昱蹙了眉,微涼的手指劃過葉生眉骨:“你沒發現嗎,葉生,你的心裏藏着一種執念,別人能做到的事情,你也要做到。”
“但是……”葉生也知道自己這種想法不可取,也蹙了眉頭,小學聲道,“如果沒有這種執念,我怕我會變得更差勁。”
連別人的一半優秀都達不到,徹底淪為廢材。
“葉生,”沈昱嘆了氣,覆身徹底壓下,“無論你變得怎麽樣,你都是我最喜歡的人。”
所以不用這麽執拗地嚴格要求自己。
沈昱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對葉生的要求,不知不覺早已變了,一個不符合他理想預期的葉生,竟然還是他最喜歡的人嗎?
當下他只一心安慰傷神又內疚的葉生,這樣的葉生雖然脆弱得美麗而生動,到底惹他不舍。
葉生就更沒發現他的變化了,乖順地依偎在沈昱懷裏,神情落寞了幾分。
其實他更想從沈昱口裏得到的答複是,他相信他能走到和他同樣優秀的高度,并肩而立。
但是果然,還是不行吧。
沈昱對他根本不抱有這樣的期望。
溫存一夜,和葉生歡愛過後的沈昱會變得比往常慵懶,早上也不會按時起床。
手臂一探,落空,沒觸到熟悉的溫度,沈昱才發現身邊的人沒了。
他還是讓葉生不夠累。
冷着一張面無表情,那人不在就不需要刻意微笑的臉,沈昱撥通成奎的電話,躺在殘餘情.欲溫度的床上,沈昱閉着眼,逐字逐句把話囑咐完。
今天葉生沒課,從答應沈昱不再出去旅游後,兼職工作也少了。
今天原本應該是陪他一天的日子。
葉生卻獨自去找秦也了。
這個消息真是讓沈昱詫異又傷心,怎麽能這麽過分呢,葉生。
他給他的自由活動時間還少嗎,為了一個朋友的事已經耽誤夠多了,還要丢下他不聲不響走掉。
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沈昱橫躺在床上,手臂遮眼,許久才放下來看天花板。
幽黑的眼睛深得波瀾不驚。
——
葉生不是故意想不聲不響走掉的,他留了一張紙條告訴沈昱,他有事需要去學校一趟,下午回來。
明明是早上看沈昱睡得香,不忍打擾,體貼戀人的一番心意,卻成了刺.激沈昱偏執因子重發作的導火線。
葉生也是冤枉。
路上看到熟悉的邁巴赫橫擋街頭,下車來的成奎明知故問:“葉生,你去哪。”
葉生腦子一抽,掉頭就跑。
他中了什麽邪。
葉生剛跑出去兩步就後悔了。他不是故意的,純粹小動物般對危險的直覺,警惕下做出的條件反射。
兩步後理智回來了,才明白自己犯蠢了。
本來就是他站不住腳,沒跟沈昱明說,自己要去找秦也。
這一跑,更顯他做賊心虛。
昨晚溫存過後,他胡思亂想了一夜,早上腦子一熱,沖動之下跑出門,想去找秦也為鹿鳴要個說法。
這個打算他是不敢跟沈昱說的,隐約他是知道沈昱不希望他多管朋友的事,可是他嘔不下鹿鳴受的這口氣。
手機鈴聲響起,葉生遲疑着接通。
沈昱略顯清冷的聲音傳來:“葉生,回來。”
“我……我還有事,等會就回去。”都快走到秦也的那棟別墅了,葉生狠狠心,按下挂斷。
擡眼,成奎神出鬼沒出現在他面前。
“葉生,走吧,你還是聽沈先生的比較好。”成奎斟酌了一下語言,補充道,“他現在心情不太美妙。”
葉生垮了臉,心底的小人大驚失色,他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能讓沈先生心情不好,成奎一臉凝重。
好吧,是他隐瞞在前。
葉生乖乖站在沈昱面前,低頭準備挨訓。
沈昱拄着手杖,稍微有點支撐不住,手杖在抖。
成奎下車後,他也下了車,成奎去追人時,他差點也邁開步子。
卻只能幹看着葉生越跑越遠。
原本最好的姿态是坐在車裏等,成奎一定能抓到人回來,成奎不能,附近還有他安排的其他人候着。
他應該坐在車裏,優雅地,矜持地,高傲地等着人逮了灰溜溜的何葉生回來——
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因為腿傷,疼得站都站不住,狼狽地丟了手杖,去抓人肩膀。
“你這算什麽意思,和我玩貓捉老鼠嗎,葉生。這個游戲可不好玩。”
金屬手杖落地,發出茲拉的刺聲。
葉生剛擡頭張口。
沈昱沉聲:“葉生,說話。”
“對……對不起,沈先生,我——”
沈昱卻不是想聽他道歉:“我叫你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回來,你沒有向前、停留,更沒有充耳不聞,轉身跑開的選項,記住了嗎。”
葉生的話被打斷,好容易才等沈昱說完,抓到空隙:“疼、疼!”
葉生的手腕被攥得生疼。
“你快松開,沈先生,放開我好不好。”葉生當街求饒。
沈昱略松了手,卻沒放開,緩和了臉色,溫言細語道:“別怕,葉生,我不是故意的。你得記住我的話。”
“好,我記住了。”葉生委委屈屈,眼角噙着淚珠看沈昱。
沈昱這才滿意了,潔癖症的患者沒用手帕,親自用手幫葉生擦了淚珠:“你要去秦也那是不是,走,我帶你去。”
葉生被拖上車。
沈昱還在說:“你看你這麽不懂事,想去哪和我說一聲就是了,我還能不準嗎。”
葉生癟着嘴,只管點頭“嗯嗯嗯”,不敢多吱聲。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最近忙,晚了幾分鐘。感謝在2020-01-02 20:30:22~2020-01-03 21:07: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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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走他鄉
車裏沈昱說, 他帶葉生去替鹿鳴要個說法。
葉生頭皮一陣過電般的發麻。
身邊這個環擁他的沈昱, 和昨晚與他一場歡愉的男人,別無二致。
卻莫名氣場不對。
這導致他到秦也的別墅時,失了氣勢。
不過秦也此刻也不用他的氣勢壓制了。
這個葉生印象裏一向光鮮亮麗, 意氣風發的模特、賽車手、情場老手, 現在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狼狽不堪地在一地狼藉中喝酒。
四周的玻璃碎片, 破爛家電,還是兩天前造成的,沒人收拾。
“你們來做什麽。”看清來者, 秦也随手扔了酒瓶, 挑釁似的挑挑眉。
葉生突然不想說話。路上想好的質問措辭都說不出口。
“你在做什麽?”他詫異反問。
“他在難受,想不通,憋悶,都行。”成奎找了一把還完好的椅子搬過來,沈昱不露聲色隐忍腿疼,似是随意坐下,微笑。
“我以為你抛棄了一個玩膩味的人會很開心地另尋新歡呢, 看來你的心志也不過如此。讓我這個長輩想想, 嗯, 萬花叢中過的情場浪子,竟然發現自己栽在了一只雛鳥身上,不敢置信、震驚、畏懼、害怕?彷徨無措, 不知道該怎麽辦?啊,我這位長輩怎麽說的——”
心情不虞的男人就有閑心毒舌,句句戳人傷口。
“秦也,長這麽大,你早該知道什麽不能招惹,不是什麽人都能給你玩弄。”
秦也精致漂亮的面孔頓時扭曲變形。
“想打架?我可不敢傷了你。”秦也轉頭不耐煩,嘲弄葉生。
柿子要挑軟的捏。
“那你就敢傷害大哥!?”葉生絲毫不示弱,“你怎麽敢害他落一身傷,發着高燒找到我這求助!”
“我他媽怎麽知道!”秦也突然暴起,一聲大吼,葉生忍不住一抖,沈昱卻鎮定自若,目光冷冷。
秦也抓着頭發在屋裏亂走,一邊又吼了幾聲:“我他媽怎麽知道!我跟他好好說分手,他不聽!他莫名其妙找過來要跟我談談,談個屁,我只會跟人上床約.炮,他要打架我就陪他打,打不過我關我屁事!”
“你真以為大哥打不過你?”葉生說。
秦也一滞:“是他要反抗我,要不然我們不會做得這麽慘,我要叫醫生,他突然就跑了……”
葉生氣得撿了東西扔他。
秦也抱頭蹲下,卻不是防擋,而是抓着頭發壓抑嘶吼:“我他媽怎麽知道有種人不能招惹,我他媽怎麽知道我會陷進去……沒有人告訴我應該怎麽愛人,沒人教過我……沒人教過我要怎麽跟人好好談談……”
哭腔回蕩在冰冷的別墅。
葉生驚訝發現,秦也在顫抖。他在害怕?張揚跋扈的秦也,也會有害怕的東西?
葉生頃刻膽氣十足,目露鄙夷:“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沈昱此刻起身,玩味的目光從此地收回,再不想多看一眼:“好了,葉生,我們該走了。”
“嗯。”葉生悶悶不樂回應。
沈昱牽着他的手離開。
——
鹿鳴要走。
他的腦回路一向和葉生他們不一樣。
雖然失去了父母的資助,也在師大名聲掃地,荒廢了訓練,如果是葉生自己,怎麽也不該放棄學業。
可是鹿鳴說,他待不下去了。
從這點來看,他真的是個任性的人啊。
想走就走,不管目的與後路,不計較錢財時間,抛下各種世俗偏見,只要他願意。
就像他和秦也在一起時一樣犟,一頭熱栽進去,全心全意,不管不顧。
葉生感嘆着,努力幫他想辦法,寧願暫時休學,或者考研去其他學校也好啊。
可是鹿鳴就是一根筋,認定了的事不會改。
說是像他這麽廢的人,再讀下去也沒用,他到哪不是混日子過。
還有跑步,當初選這個專業也是因為不知道該選什麽,勉強他的長跑速度還能看,勉強文化分夠得上師大分數線,就來了。
好随便的人生。
葉生心累嘆氣,和于洋在食堂送別鹿鳴。
三個人沉悶地吃着送行飯。
于洋偶一擡頭,對面的葉生無聲淚流滿面。
于洋驚到了:“葉生你怎麽了!?”
葉生哭着說:“這煲仔飯太難吃了。”
于洋一顆心落回去,沒好氣道:“你有病啊,吃了兩年了,現在說難吃!”
“就是難吃。”鹿鳴也發話了。
于洋無奈了:“好好,你們人多,你們說得對。”在人店裏嫌棄難吃,等會他們能不能出得了這個門還說不定呢。
吃完端餐具到回收處,于洋看他們兩個平時能吃得幹幹淨淨的餐盤現在剩了一大半,嘀咕:“難道這煲仔飯的廚師失戀了?”
所以做得這麽難吃。
葉生咬唇又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于洋那個愧疚啊,急忙保證:“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路燈下。
鹿鳴臉色蒼白,精氣神大不如以前。
他那次發燒生病前就這樣了,只是葉生之前沒注意,還當他是熬夜打游戲的緣故。
葉生和于洋也是自己的事情太多了,忽略了朋友。
仔細想想,就是從秦也帶着鹿鳴去外面玩得毫無節制開始。
秦也這種人只會顧自己,巴不得鹿鳴玩開了呢,哪會提醒他注意身體。
鹿鳴沒經驗,腦子一熱就忘了所有,玩瘋了又不知道克制和調理自己。
葉生看着這樣的鹿鳴,眼眶漸漸又濕熱了。
鹿鳴反倒沒有他這樣的傷心,過了那段最難過的日子,他又恢複了從前的一派從容淡泊。
“走到今天的地步,我誰也怨不着。”鹿鳴勾唇笑笑,像以前一樣笑得閑适沖淡。
“只是葉生,我已經回不了頭了,你還來得及。”
鹿鳴意有所指,這種時候還關心他的狀況,葉生眼淚奪眶而出,滿聲哭腔:“大哥,你不要這麽說。”
“如果我沒遇見過他,”鹿鳴低低道,“如果我沒遇見過他,我不會知道自己還能喜歡男人,我會繼續原來的人生計劃,像大部分人一樣,畢業之後回老家,在老家的縣城裏當個體育老師,娶妻生子,過着最普通的生活。”
“那個妻子可以是玉英,可以是任何女人,我可能不是很愛她,但我會認真對她好,孩子可以不用多,兩個就好,無論他們是誰,我都會好好待他們,盡到一個丈夫、父親的責任。”
“如果有那一天,葉生,我們應該會像高中的時候一樣當最好的兄弟,一起逛遍小縣城,偶爾回去看望退休的鹿老師和老殷,陪他們下下棋,喝喝茶,惹鹿老師生生氣……”
兩輛小毛驢“突突”,發着擾人清夢的噪音,在淩晨四點的馬路上騎行。
葉生載鹿鳴的行李箱,于洋載鹿鳴的人,一起送鹿鳴去車站。
十一月底的天早就冷了,雖然南風市這座南方的城市不會下雪,也有朦胧的冷霧籠罩都市。
鹿鳴縮着身體躲避刮人的寒風,雙手插.入衣兜,突然腦袋一低,靠在于洋背上。
于洋登時全身一激靈,車頭拐了個彎。
他還是不太适應兩個突然彎了的兄弟。
鹿鳴知道他不适應他的親密接觸,悶聲道:“村長,我就靠一會兒。”
于洋答了一連串的“好好好”,兄弟都這樣脆弱了,他也不能吝啬貢獻肉.體不是。
只是鹿鳴沒靠一會,一輛騷氣的跑車突兀橫插過來,于洋為了躲開,差點沒撞上電線杆子。
葉生也及時剎車,停下,扶正他的小毛驢。
從跑車上跳下來的人,不是秦也還能有誰。
“鹿鳴,你要去哪。”秦也來者不善的樣子,對鹿鳴虎視眈眈。
“你、你來幹什麽!”葉生停了車子跑過來,兇巴巴地擋在鹿鳴前面。
“鹿鳴去哪已經不關你的事了吧。”
“啧,什麽玩意。開車不擔心,無異于自殺啊喂。”于洋是識時務的人,但更不是怕事的人,換以前,就是自損八百也得胖揍秦也一頓。
可他身後還站了個鹿鳴。
于洋知道當務之急是先把鹿鳴送走,至于秦也那小子,以後再教訓也不遲。
當即他忍氣吞聲,嘴裏道了個歉,為他的小毛驢擦到了秦也的昂貴跑車。
又讓葉生回去,自己發動小毛驢,想拉了鹿鳴上車。
鹿鳴卻掙脫了他的手,把葉生往他這邊一推:“你們讓讓,別波及到。”
望着對面的人,鹿鳴聲音平淡道:“讓開,還有,你讓我們的車差點撞倒了,跟我朋友道歉。”
秦也一動不動,瞥過鹿鳴身後的于洋和葉生,還是撕不下臉皮道歉。
怎麽可能道歉,當初他的朋友撞傷了人,到現在他們倆都沒有悔改的意思。
鹿鳴也不意外,喃喃道:“越到這個時候,越能認清你的人品。”
“秦也。”鹿鳴忽然一揚聲。
秦也剛面露驚喜,瞳孔瞬間放大。
葉生總算明白,秦也別墅的那一地破爛是怎麽回事。
鹿鳴做到了葉生沒做到,于洋想做到的事——他胖揍了秦也一頓!
正如他以前跟葉生說過的話,他一套軍體拳就夠教訓人了。
本事不在多,在于精。
秦也挨了一拳頭,很快反應過來,習慣性回手,熱血上湧時,又想起昨天葉生說的話,有意識克制自己,不敢用力。
也就是冷靜下來這個時候,他終于發現,鹿鳴确實不是打不過他。
那為什麽,以前他說誰打贏了誰在上面,鹿鳴毫不在意呢?
看着馬路牙子上打成一團的人,葉生懵逼了一瞬,習慣性問于洋:“村長,我們現在該幹嘛?”
“傻啊你,當然是拉偏架了!”
于洋撸了袖子沖上去,葉生剛想跟上,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是成奎,他朝後擡下巴指指,示意沈昱在車上。
葉生有點方,他這回有跟沈昱當面報備過才出門的……
“沈先生,你怎麽來了?”葉生看看旁邊秦也的車,難道……是沈昱将秦也壓過來的?
“不用管他,讓他受着。”車窗裏,沈昱懶洋洋打哈欠,還沒到他起床的标準時間,正犯困呢。
淩亂的發絲翹起幾簇,和平日裏精致優雅的沈先生判若兩人,這是越發在葉生面前沒有架子,很不講究形象的沈昱。
“總不能讓你朋友白受遭氣,就這麽走了。”沈昱漫不經心地說。
葉生默了一默:“沈先生,你是專門送秦也來挨揍的嗎。”
十分鐘後,于洋分開了氣喘籲籲的兩男生。
“打夠了嗎,大哥。”于洋問。
鹿鳴點點頭,幹完一場架,他終于恢複了一點勁頭,至少看着不那麽蔫噠噠得吓人。
于洋一拍手:“成,那我們繼續趕路,火車要誤點了。”
葉生看到也對沈昱說:“沈先生,要不然你先回去吧,還能睡個回籠覺。”
他得繼續送人。
葉生說得有點小心翼翼。
車窗裏的沈昱看到沉默了一瞬:“不必,我跟你一起送,等會跟你一起回去。”
他的邁巴赫不遠不近綴在後面。
葉生真是如芒在背,迎着寒風噠噠噠騎到火車站。
兄弟幾個也沒什麽好說的,互相抱了抱,鹿鳴過安檢進了候車廳,葉生和于洋就出來了。
回去時有個問題,葉生要是上了沈昱的車,他的小毛驢就沒人騎,沈昱的邁巴赫可不是面包車,沒空間放。
“要不我還是……”
沈昱眼皮都不帶掀的,指指成奎:“你,下車。”
轉頭溫柔倦意地對葉生說:“葉生,你有駕照吧,你來開車。”
“噢。”葉生倒不奇怪沈昱怎麽知道他考過駕照,就是……
“沈先生,我怕把你的車剮了。”葉生一臉糾結。
“沒事。”沈昱身體力行表示對他的支持,他從後座下來,坐上了副駕駛。
沈先生表示他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毀壞幾輛車。
成奎看得心裏直冒酸水。
沈老板你有本事就自己開啊,讓老婆開車載你算怎麽回事!
相比戰戰兢兢,将邁巴赫開成烏龜速的葉生,小毛驢上的成奎一臉憋屈。
他一個在役時,開過最豪野軍用卡車,最氣派坦克,還給老領導當過司機的男人,居然淪落到騎醜不拉幾的女式電動車。
日了個狗了……
車裏的空調溫度被沈昱調得很高,葉生有點不适應地空出一只手摘了圍巾。
這是為了騎小毛驢時擋路上的冷風的,現在就用不着了。
沈昱原本慵懶地支頭靠坐着,忽然伸手捉葉生的手,比常人低的體溫吓了葉生一跳。
“沈先生,我在開車,不能亂動。”
“手都凍紅了。”沈昱苦惱地說,覆在葉生手背的大手逐漸不老實,暧.昧地摩挲着。
葉生後背一陣酥麻的電流竄過。
“太冷了,我幫葉生暖暖手吧。”沈昱自顧自地貼心式說完,捉了葉生的右手放在嘴邊哈氣。
葉生覺得……明明沈昱的手更冷。
葉生有點搞不懂沈昱想做什麽,只得先停了車在路邊,準備好好跟他說道說道,開車時不能做這些三心二意的動作。
豈料這正中了沈昱的下懷。
他微挑了眉梢,戲谑輕笑:“葉生也有此意嗎。”
葉生:“啊?”
沈昱立時覆上他微張的嘴唇,輕攏慢撚,嗓音低沉喑啞:“來溫暖我。”
葉生緊張得頭皮發麻:“沈先生……沈先生,你別亂來,你不是還腿疼嗎!”
葉生想到了急救之策。
沈昱也有應對之策:“所以呢,葉生,這需要你的幫助。”
他略作苦惱地說:“我不方便,那就只能麻煩我們葉生主動了。”
葉生臉爆紅,虛虛跨坐兩側,依附在沈昱懷裏,慢慢的,軟成了一攤水。
沈昱玩味的話語一直在刺.激他,導致葉生在幕天席地白日宣yin的基礎上愈發羞.恥,車也沒法開了。
回去了不敢見人,更是好幾天不敢出門,因為沈昱依舊沒放過他。
過後幾天,好容易才得空有了準許,和鹿鳴視頻一次,關心一下遠方的朋友。
鹿鳴神色輕松,看着好像和以前沒有兩樣,自如地說着他這些天的行蹤。
他準備到處走,到處看,現在的定居只是暫時的。
指不定哪天他起了興頭,又去了下一個城市。
所以你就想這麽容易地抛棄我這個室友嗎。
鹿鳴身後的年輕男生半似抱怨,半似撒嬌說。
他從椅背後面抱住鹿鳴,熱情洋溢地跟葉生打招呼。
這是個比鹿鳴更有活力,更有幹勁的男孩。
葉生發覺了鹿鳴和以前的不同之處,鹿鳴的心态已經老了。
雖然比他和于洋都大兩歲,卻明明一直像個長不大的男孩一樣,時常設些小把戲逗人玩,沉迷打不贏的游戲,能撩女孩心動,也會容易惹人生氣。
愛好請他客,不需要理由,想笑就笑,不用管笑點低,雖然像個老頭子一樣喜歡喝茶下棋,可在跑道奔跑時,依舊耀眼奪目……
這樣的鹿鳴,怎麽就變了呢?
葉生百思不得其解。
鹿鳴推開偷襲要親他的男生,佯怒把人趕走,回頭看到葉生的擔憂眼神。
他重新在電腦前落座。
“大哥你……”葉生有點怕,鹿鳴是為情所傷放縱自己,随便和個人在一起,不潔身自愛。
“不是。”鹿鳴猜到他所想,歪了歪頭,思考兩秒補充道,“合租室友,唔……姑且算預備役男友,有望交往。”
“別這樣,大哥。”
“我只是想試試,我不是非他不可。”鹿鳴溫柔了目光,“別擔心,葉生。”
那你證明清楚了嗎?葉生想問。
越是執着于去證明,不是更代表放不下他嗎?
視頻通話已經關閉了。
成長仿佛是在一刻鐘的事情,從男孩蛻變成男人,以新的角度審視往事、自身與身邊人,漸漸想明白許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