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書名:殘疾大佬的偏執寵愛
作者:李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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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本文文案】:小可憐何葉生識人不清,誤把沈昱這頭大尾巴狼當純善良人,對方表面溫柔寬容,待他有無盡寵愛,實則是個占有欲爆棚的偏執狂。何葉生還有個秘密,他不僅性取向為男,還能懷崽生孩子,但他誰也沒說,直到旅游途中遇見殘疾大佬沈昱,被對方一見鐘情(見色起意)、被對方一步步套牢,被……然後何葉生揣着崽子跑了!**作為投資界一把手的沈昱,家世顯赫、事業有成,素以投資眼光精準而聞名,狠辣無情的作風令人聞風喪膽,除了腿疾和患有情感淡漠症的小小缺陷,一切完美。這天,一改冷血心性,開始吃齋念佛,修身養性的沈昱,看上了一個額間有殷紅美人痣的大學生。對方貌若觀音,慈美莊嚴,外貌無一處不合他心意,初一見便令他腎上腺激素飙升(怦然心動)。于是步步為營,精心算計,戴起溫和無害的僞裝面具,引得何葉生在他的溫柔攻勢中一步步淪陷。沈昱見到何葉生的第一眼,就想将人據為己有,抑制不住泛濫成災的獨占欲,不允許任何人分享。沈昱更想親手将何葉生培養成他喜歡的理想模樣,捆綁在身邊不能離開,直到這天,他的溫柔攻勢翻車了……何葉生不樂意當他的理想伴侶了。【小劇場】:後來……從犄角旮旯的山村支教三年回來的何葉生,被母親逼着去相親,對面的女人嫌棄他一沒房二沒車,将他批得狗血淋頭,正在這時,一人從餐廳綠植後面冷冷出聲:“我名下房産套數不計,豪車數十輛,資産過億,這個條件足夠嗎。”女人心一動,目光熱切。只見沈昱駐着拐杖站起,身高腿長,氣質隽逸,從餐廳綠植後面忽然出聲站起,神色漠然清冷,周圍人頓覺氣壓驟減。撕下僞裝面具的沈昱面上柔情不再,漠然如炬的目光緊緊攥住葉生:“問你話呢,我的條件,足夠嗎?”原本打算走個過場就走的何葉生:??cp:1vs1he受:人美心善、什麽都會一點的純情大學生受,性子柔弱型。攻:表面溫柔紳士好說話、對外冷漠禁欲的偏執狂、精分老流氓攻,腹黑型。【閱讀指南】:1本文是狗血的破鏡重圓文,有不盡人意之處也請勿揪,為防時間線混亂,根據受的經歷順敘,先校園後分開出社會工作。2受生子,觀音相,人稱玉面小觀音~與攻相差八歲。3攻因事故坐輪椅,後有恢複,重逢後還坐輪椅是故意隐瞞以賣慘。
☆、一遇
酷暑悶熱,葉生懷裏抱了半個冰西瓜,用袋子套出,手上又提了兩大袋東西,走出超市。
正左右張望找人時,街邊路燈下,含了雪糕吃得暢快的蔣利益招手叫他:“何葉生,這!”
葉生走了過去,還沒等他詢問,怎麽自己跑出來吃雪糕,卻丟他一個人在超市。
蔣利益一點不客氣地先聲奪人:“怎麽這麽慢,快點回旅館吧,外面熱死了。”
葉生眨眨眼,想托一托鼻梁上戴得松垮的眼鏡,騰不開手。
見他說着沒有接東西的意思,只管大踏步往前走,自己只好一個人捧着東西哼哧哼哧跟上。
氣溫确實高,繞是八月底了,春城這座國內著名的亞熱帶旅游城市,也不舍得放過他們這些游客,白間只管出大太陽,入夜也熱得像個蒸籠。
葉生是前兩天過來旅游的,中途加入他高中時期的兩個朋友的隊伍。
至于這個蔣利益,是他朋友的朋友,可能因為他的中途加入,所以對他不怎麽友好。
蔣利益個子矮小,瞥瞥身邊葉生的大長腿,拿走了個看着輕便的袋子,打開一看,不禁撇嘴:“于洋讓我們來買西瓜和冰水喝,你多買兩個柚子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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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中秋過得早,九月開學不久就快到中秋了,有利可圖的商家早早就上市了血柚。
葉生剛想解釋兩句,蔣利益不耐煩打斷他:“算了,反正你付錢,房錢你不出,總要出點小錢吧。”
難怪要結賬的時候找不到這人。
葉生話到喉間哽噎,徹底惱了蔣利益:“我會付,我跟于洋和鹿鳴他們都商量好了,旅行期間的費用平攤。”
又難怪這人這兩天對他陰陽怪氣的,原來是嫌他占了便宜。
原本他是後加入的,于洋他們先訂了旅館,三人平攤了住宿費。
他會加入他們來春城,全是因為受于洋和鹿鳴的邀請。
于洋和鹿鳴知道他在家裏和家人鬧了矛盾,一個人離家出走又沒帶什麽錢,就讓他出來走走放寬心,一切等七天後開學再說。
葉生長到二十歲都沒出過遠門,最遠的大學都是在本省。
一直聽說于洋和鹿鳴又去哪旅游了,有心放縱這一次,要不然等以後聽從母親的意思,回老家工作了,就更沒機會出去玩了。
但他也沒想占兩個朋友的便宜,他早能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像晚上出來買東西,昨天是于洋他們,今天就輪到他和蔣利益。
葉生一向服從公平的安排。
為了他人生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旅行圓滿,葉生這兩天愈發溫順,處處忍讓,蔣利益卻得寸進尺。
蔣利益這兩天也就吃準了他面團一樣的柔性子,雖然還談不上故意刁難,可嘴碎嘴毒,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就夠讓葉生嘔得慌。
“你看看,提了這點東西就嫌累了,沒點吃苦耐勞的品質就別出來玩嘛,像今天逛湖心島的時候,才走這麽點路就走不動道了,盡拖累我們。”
才不是!葉生埋頭走路。
蔣利益見他嘴拙不會辯解,嘴裏叽叽呱呱說得更起勁了。
反正他不會承認,是自己一直要照相才耽誤行程的。
過兩條街就到了他們住的旅館,蔣利益啧啧稱奇:“虧得于洋能找到這麽好又便宜的地方,以前我們出去玩都是住最便宜的民宿,有時候還要住大通鋪。”
葉生嗯了一聲,聽說是旅游淡季,這家旅館在做活動,于洋訂住時有優惠,加上春城因為是旅游型的大城市,各色酒店民宿衆多,同等級的旅館價格很是平民化。
要不然他們幾個窮學生,也舍不得花幾百塊錢住一晚。
“你看看,什麽叫往來無白丁,這旅館來往的都是出差旅游的高級白領,啧,還有有錢沒處花的情侶和驢友,我們就沒這待遇了,還得兩個人擠一間。”
進了明亮的旅館大廳,蔣利益越說越沒譜,流露出濃濃的仇富情緒。
葉生不愛聽這些話,不動聲色快走幾步,他感覺大廳裏寥寥無幾的人視線都在往他們身上瞟。
誰料蔣利益比他更急,眼見前面一個電梯門就要關上,撞開他就去攔,結果吃了個閉門羹。
葉生肩膀被他一帶,身體就往前撲,剛好離葉生稍近的一個電梯門打開了,從中推出一把輪椅。
輪椅上坐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腿上蓋着毛毯,正正好聞聲擡眼,讓葉生半顆心髒都吓沒了。
換往常,葉生怎麽也不能做出撞到人的烏龍,還恰好撲到人腿上,死也要躲開去。
卻這麽巧,不偏不倚,蔣利益把他撞到了輪椅上,而那淡漠的一眼,把葉生吓得忘了動作。
西瓜啪叽摔地上了,袋子裏的冰凍礦泉水滾了一地,本來就懸挂在鼻尖上的眼鏡趁機落了地。
又是蔣利益先聲奪人:“怎麽這麽不小心,還不快撿起來。”
葉生不好這時候跟他理論,跪倒在地上還沒起來,先遠離了人家的腿道歉:“實在對不起!”
既是坐輪椅的,肯定是腿上有毛病,這要是被他壓得傷上加傷,那真是大罪過。
所以他這道歉十分真心實意,心底也發慌,戰戰兢兢鼓起勇氣擡頭,失去眼鏡遮擋的一雙鹿子眼水光一片。
劉海下,額間若隐若現的一顆紅痣觸目驚心。
葉生難耐地揉揉眼,視野清晰了些,只一瞟,葉生迅速移開了眼。
他注意到那人的唇角繃得極緊,顯是十分不耐。
視線略上移,一雙狹長的,幽黑深邃的眸子。
內勾外翹,眼尾斜斜往上勾,延伸到太陽穴附近,開合而有神光逼人。
眼睑微微一壓時,氣壓勢放,葉生的壓力撲面而來。
葉生更手足無措了,手忙腳亂撿回幾瓶水,拎起西瓜。
跟在輪椅後面的另一人,助理模樣的青年訓斥他毛手毛腳,也只能聽着。
“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葉生都不好意思說出口這話。
蔣利益怕他們還要追究,使眼色過來,想拉了他跑。
葉生只當沒看見,乖乖受着訓,目光在地上找了一圈沒找到他的眼鏡。
冷不防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那手生的,真好看得緊!
還有精致的袖口下,腕上一串佛珠。
葉生詫異了一瞬,這樣清貴的成熟男人不戴名表不帶手鏈,反倒是一串樸素的佛珠,就好比兇神惡煞的人忽然開始修身養性,怪異得很。
回過神來,手掌心裏托着的,不就是他那副戴了好幾年的破眼鏡嗎,好像是輪椅壓到了鏡腿,還能戴。
葉生小心從那人手心裏拿走眼鏡,防止指尖碰到一點皮膚,又認認真真說了一聲謝謝。
看來他們是沒有追究的意思,那個助理的訓斥話,早在輪椅上的男人伸出手那刻就戛然而止了。
葉生忙不疊跑進電梯,蔣利益馬上按下開關鍵。
依舊心底打怵。
他果然最怕和這種精英人士打交道,又冷又厲。
電梯合攏那瞬息,他聽見那助理緊張的聲音:“沈先生,我已經換了個酒店,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莽撞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本文開頭請幾章是旅游篇,因為一個配角讨人厭,以及主角受性子較怯弱,不夠勇敢的原因,可能有點壓抑。
但相信,一切配角都是為了助攻,作用沒了戲份也就沒了,很快風格就會明朗起來,主角性子也會改。
如果接受不了這點,請及時棄文,文明你我他,蠢作者玻璃心。
☆、生怯
蔣利益不屑地哼了一聲:“狗眼看人低。”
葉生心裏略不舒服,什麽環境養什麽樣的人,自己沒本事住不起好地方,憤懑也徒勞無功,何苦多這一嘴呢。
不過聽口氣那兩人瞧不上這個旅館,又怎麽跑這裏來了?
電梯上了十三樓,葉生先進了1304。
床上盤腿打游戲的男生擡眼:“好慢,葉生你們怎麽去了那麽久?”
對面街上就能買到西瓜的事。
“樓下沒有冰西瓜了,多走了兩條街買。”葉生不想跟人說剛才的烏龍。
蔣利益卻有很多話想說,逮着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的于洋,興致勃勃說起剛才的事。
四個臨時結伴旅行的男生中,他同班同學也是舍友的于洋性子沖,兩人雖然挺合得來,那暴脾氣卻不是他能招惹的。
另一個人就是鹿鳴,和他不是很熟,一起旅游過幾次的交情,人看着精神,性子卻沖淡。
這樣看下來,可不就是個何葉生他好欺負了。
“你們不知道剛才那兩個人有多傲慢,何葉生都被吓住了,哼,仗着有點錢就欺負人,我們也沒幹嘛,他們自己坐了個輪椅還不小心。”
“哦,是嗎,”于洋擦着頭發說,“還帶着助理,是哪裏來的高級白領吧,你們出入旅館也小心點,好歹展現點當代大學生的風采,別盡出洋相,惹人笑話。”
于洋說話一向不客氣,對人也是管事大哥的派頭,他和蔣利益是他們師大計算機系的同班同學,又是舍友,算是王八看綠豆,很談得來。
只是比起一味只會誇誇其談的蔣利益,于洋是很講實幹的人。
他們兩人說着說着,話題歪得就沒邊了,從當代大學生的出路,上升到階級固化,開始慷慨激昂地批評起金融資本的投資者。
用于洋的話來說就是,市場經濟下的成功人士,全身上下都流露出金錢的冷酷氣息。
葉生略回憶了一下樓下那人,心想,正宗的丹鳳眼貴氣,上挑的眼尾有傲氣,而唇薄從面相學上來說,是薄情的象征。
床上一臉淡定打游戲的鹿鳴用口型對他說:憤青的氣息。
噗,葉生捂嘴,忍住不笑。
“何葉生!”蔣利益一驚一乍的,他突然想起來:“當時你應該讓他們賠償你眼鏡的,是那個人的輪椅壓壞了你的眼鏡!”
葉生:不,真要說起來是你推了我才撞上別人的。
他完全沒那個臉索要賠償。
“還發生了什麽?”于洋皺眉問的是葉生。
“沒有沒有,”葉生急忙搖頭,“是我撞到了人。”
“怎麽這麽不小心,沒磕到哪吧。”于洋不放心,提溜着葉生轉了一圈查看。
他人高馬大,毫不費力。
“至于他說的賠眼鏡你就別想了,人家沒找我們幾個學生麻煩就算好了。”
于洋的話糙理不糙,葉生乖乖應了。
鹿鳴下床拿西瓜吃,一見兜裏碎得不多不少,正正好的四瓣瓜樂了:“噗,葉生你摔得真齊整,都不用切了。”
一人分一塊吃,鹿鳴狀若無意提到:“葉生,要不你跟我換個房間,村長的呼嚕聲太大了。”
他好像很痛苦似的捂耳朵,于洋一巴掌呼嚕上去:“這時候嫌棄我,在外面玩哪那麽多計較,都給我忍忍。”
“大哥……”葉生吸吸鼻子,好像被他們倆逗笑了似的笑起來。
一開始就是于洋鹿鳴一個房間,蔣利益單獨一間,他來了後,鹿鳴考慮到于洋會打呼嚕,好意讓他到隔壁去睡。
現在又做這個惡人,是發現了他和蔣利益有嫌隙吧。
于洋是粗犷的性子,不注意這種小事,也最不耐煩人際關系不敞亮。
葉生不想麻煩他們,便沒應承下,想着後面再讓讓蔣利益就是了。
蔣利益目光卻在他身上逗留:“哼,我回去洗澡。”他肯定以為鹿鳴提出換房間,是有葉生的意思在裏面,覺得葉生是嫌棄他。
葉生還真是嫌棄他,可是他不敢說。
于洋從茶幾上擡頭看看他們,皺皺眉,懶得理會他們的小情緒,他忙着規劃明天的行程呢,這麽多人都要他照顧。
鹿鳴淡淡笑笑,伸個懶腰進浴室洗漱。
葉生跟進去。
鹿鳴無精打采地刷着牙,問他:“吓到了嗎,剛剛。”
是問樓下的事吧。
葉生點點腦袋,那個男人淡漠的眼神着實叫他心怵。
“沒事,反正以後就跟我們沒有交集了,他們想逮你負責都找不到人。”
這倒也是,社會精英和窮學生,想當然的不會再有任何碰撞。
葉生愣神功夫,鹿鳴撩起他的劉海彈額頭,雙手合十對着他鞠了兩躬。
葉生:???
“拜一拜,觀音座下的小童子,保佑我明天歐氣滿滿,抽到ssr。”
葉生揉着額頭癟嘴:“鹿鳴,你太幼稚了。”
鹿鳴言之鑿鑿的感覺:“不要小瞧你的威力啊,上個學期拜了你,我期末考試就過了。”
……
“換以前,我每次期末考試都要挂幾門。”
葉生:不,重點明明是,為什麽體院的考試你都會挂科啊!
鹿鳴要關門洗澡了,葉生溜回隔壁的1305。
一進門被凍了個激靈,空調溫度調得也太低了吧。
蔣利益洗了澡出來,果然自己也受不住。
葉生不吱聲,拿了衣服,跑浴室去沖個暖乎乎的熱水澡,出來一看發現,空調溫度又太高了,30度!??
蔣利益裹着被子蜷縮在床一側,旅館的床很大,足夠兩個人平躺着誰也挨不着誰。
葉生拿了本書靠在床頭看,不一會兒,室內溫度逐漸升高,蔣利益踢了被子跳下床,調低溫度。
葉生歪頭一看,空調溫度設置得又過低了:“你調個常溫呗,不用這麽麻煩。”
蔣利益陰陽怪氣哼一聲,把原本放在電視櫃的遙控器拿到了他那邊的床頭櫃。
葉生好一陣無語,幹脆放了書專心睡覺,今天在于洋緊密的趕場般的安排下,他們走了好幾個地方,可累死了。
他想休息,蔣利益不安分,不是嫌冷就是嫌熱,葉生估摸着他換了不下十次溫度。
葉生着實忍無可忍,唯一的被子被蔣利益蓋了,這忽冷忽熱的,他都要感冒了。
“你能不能不要玩了!”葉生坐起擡高音量,空調都要被他玩壞了。
旅館看着裝修精致,家具電器都是老舊的,葉生都聽到了空調不不甘心的哀鳴聲了!。
蔣利益哼哼唧唧,斜了眼看他:“是不是開不起玩笑。”
葉生的劉海用小夾子別了上去,燈光下那顆紅痣晃得他紮眼!
蔣利益心想,這人太認真了,開不起玩笑。
就見葉生沖下床,手動調了空調溫度。
“八嘎!你幹什麽!”蔣利益覺得自己受了冒犯,面團一樣柔順的人居然敢跟他對着幹。
他也下了床,矮葉生一個頭的個子,不甘示弱地對峙。
葉生問:“你有東瀛血統嗎?”
蔣利益:“你有病啊!”
葉生一本正經:“否則你為什麽要用八嘎這種詞罵我?”
蔣利益:……
“這是我們二次元宅男的口癖不行啊!”掀桌。
葉生哼一聲,一點不冷,反而有幾分俏萌:“行是行,就是空調可能不同意。”
他瞥一眼空調上面,話音慢吞吞落下,蔣利益混雜驚恐憤怒的聲音響起。
是空調機上的那碗水受震動掉下,砸蔣利益頭上了,那是葉生給房間內的空氣加濕用的。
葉生一溜煙跑出房間,房門阻隔了所有聲音。
一口氣下了三層樓,葉生靠着牆壁溜下,抱膝蹲地,腦子裏想了很多東西,最多的就是當代大學生特有的迷茫。
好吧,可能只有他無病呻吟。
不想這麽快回去,葉生想到樓下坐坐。
這家旅館裝修風格不落窠臼,迎合了當代青年人追求複古與時尚相結合的審美情趣。
旅館大廳後面有個露臺,映着波光粼粼的泳池,是給勞累了一天的旅客們,惬意的去處。
葉生剛起身,樓內的消防警鈴奪命般響起。
出了什麽事?難道是旅館着火了?葉生撒腿就往樓上跑,得叫上于洋他們。
轉角聽到有人摔地的動靜,葉生退回幾步,遲疑了。
好像是樓下電梯口遇到的那人,看背影不是很對得上號,但那串佛珠很眼熟。
葉生遲疑,是因為那個冰冷的眼神至今讓他心有餘悸,要不然換誰有困難,他都會毫不猶豫上前幫忙。
他對這種完美的社會精英人士,天生有種敬畏感,如恐避之不及。
而且這種人通常都不太好打交道的樣子,樓下那匆匆的一面,更是能讓人從他身上感受到不好相處的訊息。
但他好像真的很需要幫助,可能是因為聽到警鈴聲急着下樓,不慎從輪椅上摔了下來,現在掙紮着要坐上輪椅。
“你……您好,請問需要幫忙嗎?”
作者有話要說: 趁作者有點存稿,設個晚準21點更新時間~
☆、二遇(捉蟲)
“需要我幫忙嗎?”葉生大着膽子又問了一句。
眼見前面跪坐在地上,攙扶着輪椅的人微點了點頭,葉生快步過去。
細碎黑發下,蹙起的眉間多了幾分淩厲的肅殺,眼神諱莫如深,沈昱收斂氣息,啓唇:“謝謝,方便攙把手嗎?”
音色清泠卻溫柔,宛如早春融化的溪水。
果然,身邊的人松了一口氣,跟他說話的聲音也大了點:“嗯嗯,好的。”
葉生點着頭把自己的手送出去。
他的手白淨修長,不像胳膊曬得膚色深了些,指甲圓潤修剪整齊,是個愛幹淨的人。
沈昱手搭上去的時候,感受到了他指腹和手掌心的薄繭,是一雙結實有力的手,不像那等軟綿綿,精心保養得跟女人一樣的手。
葉生把人扶上輪椅,左右看了看,還把毛毯撿了回來。
又是一聲醇厚磁性的道謝,葉生聽出了聲音裏的真心實意,心底也高興。
逃命關頭伸出援助之手,他還能貪人家什麽回報嗎,不就是得人家聲感恩最令人愉悅嗎。
而且這個人好像沒有之前的冷漠了,那股子清冷肅厲勁蕩然無存。
白色T恤休閑褲,這個人頭發散落下來的樣子,嫰得跟個高中生一樣,全不見樓下那時候的成熟強勢。
那串佛珠戴在他腕上,看着竟也不覺奇怪了。
葉生推着人到了電梯口,這裏早擠滿了受到驚吓,從各自房間跑出來逃命的住客。
“拜托讓一個位置吧,一個就好。”葉生急得冒汗。
雖說樓內失火時不應該坐電梯,但也有特殊情況,這時候光一個警報聲響,不見煙火,看樣子情況不嚴重,電梯還能正常運行。
他帶着一個坐輪椅的人,自己走樓梯不要緊,可這人怎麽辦。
大難臨頭各自逃命,雖然是人之常情,可看着弱勢的殘疾人身陷困境,有條件幫忙卻無動于衷,未免也太過冷血無情了。
葉生紅了眼,感覺自己的指尖被人碰了碰,接着衣角被人扯動。
“別着急,我們去安全通道。”
溫潤的嗓音安撫了葉生的焦躁。
葉生重重點頭:“嗯,你放心,我不會丢下你的!”
葉生信誓旦旦,且用實際行動證明。
樓梯口,到一樓大廳足有十層。
葉生略彎下腰,讓沈昱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自己一手扶了他的腰。
“可以嗎,”沈昱狀似為難,說得可憐,“把我一個人留下也沒問題,只要你最後願意帶人來找我就行。”
“沒問題的,別看我瘦,我有一把子力氣,而且你不是完全不能走動,這不就證明天無絕人之路嗎。”葉生頗有少年人的樂天派。
沈昱跟他說的是,他右腿有傷,但左腿沒事。
葉生也不問他,剛才的那個助理哪去了,可能是有事離開了吧,只一心扶着他下樓。
青年的身軀抽長如楊柳,修長而白皙,衣袖下露出的四肢雖纖細,卻結實而有韌勁,肌膚泛着月光般的瑩白。
沈昱看着看着目光就深了,幽幽惹人忌憚。
幸好葉生沒功夫注意他。
葉生扶得吃力,沈昱雖然盡量把重量轉移到右腳,但他看着清瘦卻人高馬大,骨架重,對葉生而言仍然是個不小的負擔。
一步一步挪下樓梯,下了幾樓,有好心人搭了把手,到了樓下,更有好心人幫忙把輪椅帶下來了。
葉生的消極情緒瞬間消失無蹤,社會上果然還是好心人多,他心裏甜滋滋的。
不期然有人嗤笑一聲,葉生不解尋聲望去,卻見沈昱仰頭一張含笑帶情的俊臉:“今天謝謝你,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大廳鬧哄哄的,到處是四處張望和打探消息的住客,穿着睡衣拖鞋,好不滑稽。
也許剛才的笑聲是他的幻覺吧。
“啊,我的朋友來了。”葉生見到人情中的鹿鳴,還有蔣利益,顧不上沈昱,先擠了過去。
橫豎他已經把人帶下來了,見沈昱這樣清貴的人不喜擁擠,他還挑了露臺這個安靜的地方安置。
鹿鳴已經發現他,擠了過來:“村長去問情況了,我們在這等一會,你的包給你。”
說着懶洋洋打個哈欠。
他都睡下了,又被警鈴聲吵醒,醒來時還是懵的呢,得虧于洋風風火火的性子,催促他趕快穿好衣服,收拾東西,下來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蔣利益離開插話:“是我給你拿出來的,你自己跑了也不叫我們。”
這要是他沒聽到警報聲,不得被無聲無息燒死。
鹿鳴岔開他的話:“我們有耳朵有腿,聽到警鈴能自己下來。”
蔣利益還想說什麽,突然眼前一黑。
“停電了?!”
“天,這什麽破旅館!”
大廳裏叽叽喳喳,一片抱怨。
有人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亮了各色疲倦不堪的臉。
在旅館經理出面解釋情況前,于洋先找到了葉生他們。
“警鈴聲是因為不知道哪個家夥動了消防警報器,停電是旅館的電閘燒壞了,他們已經去修了,得要會時間。”
于洋把懷裏的水分給他們,旅館剛才派發的,他費好大勁先拿到的。
“不是真的着火了就好。”葉生和很多人一樣松了口氣,要不然大晚上的他們可有的折騰。
葉生得了一瓶水,沒喝,折身回到露臺給了沈昱,這人腿腳不便,都沒人給他送水。
葉生自己折騰了半天,咽喉也早渴得冒煙,那人好像不懂他的善意,半天才接過來,擰開略抿了兩口。
“葉生,你在這啊。”
大廳裏怨聲四起,經理拿着喇叭安撫,有的磨叽,于洋幾個人幹脆到外面露臺透透氣。
蔣利益發現葉生把水給了別人,怪裏怪氣瞅他,舊事重提,叽叽歪歪念叨他個沒完。
葉生忍耐着沒吭聲,反倒是鹿鳴看不過眼把他駁回去了。
鹿鳴在不熟的人面前是不愛說話,一開口必定一針見血,直擊人心。
于洋沒辦法,只好把蔣利益拉回大廳,留他們這一個清淨。
“葉生,你叫葉生?”那人語氣神情像是很感興趣似的。
葉生不明所以,躊躇地抿抿唇:“你好,我姓何,何葉生,人可何,葉子的葉,生活的生。”
鹿鳴瞅瞅他,那眼神的意思是,你幹嗎把自己介紹得這麽詳細。
葉生說完也覺得不妥,誰會想知道他這樣人的名字怎麽寫,且那人看着就身份不低,他這樣自來熟,反倒顯得是他想上趕着貼上去。
可是在那人那樣的目光下,他不知不覺就把話說出了口。
他也不懂那目光的含義,只是覺得燙得很,他一碰到就要躲開,躲開後心裏又瘙癢,忍不住想去捕捉。
真像魔鬼的眼睛,步步引誘。
略坐了一會,大廳安靜下來了,對旅館有不滿的人,該走的走,留的留。
經理很客氣,說今天的住宿費全免,電閘修好前,大廳免費提供冰凍水果和飲料。
懶得換旅館的人,部分已經回了房間休息,熬一熬,也能忍受沒有空調的大夏天。
也有人貪大廳的涼快,幾個天南地北的陌生人聚在一起胡天侃地,怪有意思的。
于洋是屬于文青那一堆的,他雖然還是個學生,那見識和自來熟勁,不比走南闖北的幾個中年人差。
他們聊得很起勁,鹿鳴已經被叫過去了,葉生心動。
冷清清臉色蒼白,獨坐月光下的沈昱開口:“葉生,陪我坐一會,可以嗎?”
葉生一詫,答應下來了。
不過他也待不住,很快跑于洋那塊紮堆去了,不忘叫上沈昱。
“沈……沈先生,你要進去坐一會嗎?”
沈昱唇角抿得極緊,盯着他瞧了一會,笑着說:“好。”
沈昱加入後,焦點不知不覺換了人,之前那個高傲矜持的白領男退避三舍。
話題也換了,開始讨論起目前的經濟形勢,和股市走向。
葉生聽得好笑,他們這一群中,有大半自己還喂不飽自己的人呢,還在操心這些宏觀經濟。
不過聽得出來,沈昱對這些明顯很在行,發言雖短卻精,不像于洋他們的稚嫩言論,空有氣勢,沒有內涵。
沈昱發表自己觀點的時候,也沒有像那個白領一樣,一味否定別人的觀點。
這樣的人不僅智商高,情商也出衆。
聊累了,衆人吃吃喝喝,于洋把葉生買的兩個柚子剖了,分給其他人吃,就當提前過中秋了。
完好的一個柚子皮,被于洋做了個柚子燈,找鐵絲串了,又用細竹竿做了個提手。
葉生想到小時候,父親還在世時給他做過一個柚子燈,一直讓他記挂到現在。
于洋做好了問誰要。
葉生歡喜道:“村長給我。”
于洋毫不猶豫給了他。他們幾個高中的朋友當中,屬葉生最小,以前也聽過葉生父親的事,做這玩意就是哄葉生開心的。
他不是瞎子,自己的舍友和葉生合不來,他是看在眼裏的。
葉生受了委屈不愛說,他不說,于洋為了大局也不好提,總不能不管不顧真的撕破臉吧,總要熬過旅游這七天,所以只得這樣彌補他。
反正葉生好滿足。
葉生果然開心,從剛才開始就目不轉睛盯着他做好,往裏點上紅色的蠟燭。
就要接到手時,沙發上的鹿鳴仗着手長腳長,一把奪了去,沖着葉生一揚眉:“叫我聲大哥,我就給你。”
“大哥,不,鹿鳴你別鬧了。”本來鹿鳴的昵稱就是大哥,還要他叫大哥,果然鹿鳴就是別人說的悶裏騷,總愛不時逗他玩。
鹿鳴還真是逗他的,于洋呵斥了一句:“大哥別玩了,過來幫忙切西瓜。”
鹿鳴擠擠眼,才給了葉生心心念念的柚子燈。
葉生提着轉身,溫柔的朦胧燭光裏笑着溫柔的人。
蔣利益嘀嘀咕咕:“小孩的把戲。”這是在笑話葉生呢。
葉生不知道他是在笑話他孩子心性,還是嘲笑他太容易滿足了,反正就是在笑話他。
一連幾天都被人這樣冷嘲熱諷,他再好的性子也會不悅了,當下朝蔣利益吐了下舌頭:“略。”要你管,哼。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