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得過且過(七)
阮夷雪是沈玖言恩師阮靈昀的獨生女,從小到大無論是才華還是容貌都沒什麽出衆之處,但性格卻怪異得出奇。在沈玖言零碎的幼時記憶裏除了被惡整外幾乎沒什麽共處的美好記憶。
就算這樣,阮夷雪依舊是他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想必在對方心裏也是一樣,所以她送得東西一定是有意義的。
阮夷雪送得是只長尾巴圓耳朵的生物,黑豆眼怎麽看都是人畜無害,但就是這麽個玩意可以把人咬得鮮血淋淋。
陳斯祈抱着盒子站在街口發愣,米老鼠把車慢吞吞的駛過來。沈玖言打開駕駛座的門拎着米老鼠衣領就是一拳。陳斯祈從後面想攔住他,“九爺你冷靜點。”
他不知道,如果不是米老鼠在中間提議游說,沈玖言根本不會帶他來。
沈玖言回頭指着車後座,“過去。”他越是生氣越是一言不發,捏着米老鼠的脖頸連殺意都起了幾分。
這樣的沈玖言不是為了耍帥,而是真得氣到極致。
有人喜歡安排他的生活,他不介意安排人的死活。
米老鼠沒想到他真得會下重手,漸漸因呼吸不暢而漲紅的臉上終于少了笑意。他說,“你最好冷靜點,被人拍到麻煩的是你。”
“對,麻煩的是我,那就請你不要貓哭耗子。”沈玖言松了手,探出車門的半個身子又被米老鼠拉住,“我究竟是不是假慈悲用不着自己給自己貼标簽…我怎麽樣這麽多年你還不清楚嗎?還是說我能害了你。”
“那你能保證你做得每件事都萬無一失嗎?整天裝逼什麽都不說,你以為人拿把羽扇就是諸葛亮了嗎?”沈玖言用力甩開他的手,“別逼我打你。”
“呵…說得好像你打得過我似的。”米老鼠樂了,回應他的是摔門聲。他問後面的人,“你不下去?”
沒人理他,米老鼠回頭看着正小心觸碰老鼠的人,納悶道,“你怕老鼠啊?”
陳斯祈那樣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點在老鼠的頭上,就算對方回應他的是溫柔的舔舐一樣會被吓到。“不怕。”陳斯祈擡起頭回應米老鼠的瞬間,老鼠抱住他的手指小小地舔了一口。他大幅度地抖過後壓制住扔鼠的沖動,将它小心抱回收納盒。
“我請你去吃個飯吧,當賠罪。”米老鼠當然不關心他究竟怕不怕老鼠。就這麽個跟女人似得小白臉,真不知道沈玖言是不是眼疾加重了。
“那你應該請沈玖言…先說清,我不喝酒。”
他不是不愛喝酒,而是喝不了酒。但這種東西和米老鼠說也沒什麽用。
米老鼠找了個沒什麽特色的小飯館,就是标準物美價廉的那種。他給自己要了瓶啤酒,翹腿看着窗外,“他已經好久沒和我發過這麽大的火了。”言外之意無外乎就是紅顏禍水。可惜他是藍顏。
“越是好朋友越是希望對方能理解自己的意思,這沒什麽可惆悵的。”陳斯祈揀了口米飯,“何況你還有閑心在這兒吃飯而不是去九爺家裏跪搓衣板,也足夠證明你不擔心了。”
“你平時和沈玖言也這個調調?”
“要不怎麽說愛情的力量呢。”陳斯祈托着下巴笑得邪魅,他甚至在想要不要沖米老鼠抛個媚眼。他吃得七分飽後就停下,“鴻門宴也只是有驚無險,沒別的事我就回去了。”
“和我走一趟。我認識一個心理師,你去和他做份測試。”米老鼠放下手裏的東西,“我就不相信你這種東西沒有殺傷力。”
“告辭。”陳斯祈拿了裝老鼠的盒子,米老鼠一步邁上來擋住他的路,“你是怎麽從安冼那裏逃出來的?還有那年是怎麽救的陸潇?”
陳斯祈冷笑一聲,從米老鼠身邊錯身而過,貼身攜帶的折疊刀在米老鼠手腕上輕輕劃了一下,血珠立刻滾了下來。“沈玖言和你念及舊情,我可沒有。”
沈玖言明天早上有場戲,晚上肯定已經回旅館了。陳斯祈自己打車回去,在門口站着摸索了半天才想起來房卡在沈玖言那裏。他敲了幾下門,酒味從門縫往外沖,嗆得人頭暈腦脹。
屋裏沒有人回應。林軒從隔壁露出頭來,用口型和他說,“醉了。”
“醉了?”陳斯祈沒見過沈玖言喝醉酒的樣子,敲門的手懸在空中。門猛地從裏面打開,拽着他衣袖就把他拉了進去。
借着慣性,陳斯祈很榮幸地撲倒在地毯上來了個親密接觸。緩了半天才起來。
沈玖言見他起來一屁股坐在他腰上,按着他手和脖子整個趴下來,在他耳邊嘟囔着問,“你去哪兒了?”
其實陳斯祈覺得九爺喝醉酒挺可愛的,聲音也糯糯的,粉紅的臉頰有點燙,挨上來卻舍不得推開。
“被你家護主的抓去吃飯了。”醉酒的人沒什麽力氣,反倒是身子沉得要命。沈玖言體重和他差不多,壓在身上久了絕對能斷氣。
“又是他,怎麽老是他…一個個都把我當孩子,什麽東西都替我決定…斯祈我要你…”伏在身上的人在他脖子上小啃了一口,濕漉漉的舌頭小狗般一路向下舔。
陳斯祈掙了掙,“讨吃去廁所,放手…啊!別咬我。”
陳斯祈不敢用力推他,剛爬出來又被沈玖言按住。他隐約看見床頭櫃前的地毯上放着什麽東西。沈玖言一雙微濕的醉眼被那東西盯住,一把拽下被子蒙在陳斯祈頭上,“不準看,把眼睛閉上!”
軟軟的聲音還挺兇,可惜陳斯祈已經看見那是什麽了。他感覺身上的人爬開去拿了什麽東西回來,一路嘟囔着,“不要怕,燒了,燒了就看不到了…”
害怕?陳斯祈不知道自己看見那些東西時的表情是什麽樣的,但沈玖言知道。他遠比陳斯祈自己更在意這些傷害。
哪怕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也要努力不讓對方再被傷害。
被子又厚又重,陳斯祈胡亂撕了兩下沒扯下來,憋氣憋得兩眼發黑。
艹,他聞到燒焦味了。
“沈玖言你他媽一會兒把屋子也點了。”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去洗手間接水連盆都沒有。陳斯祈拎着被子用涼水打濕往火上一蓋,等了半天火才徹底滅了。
沈玖言不滿地跪坐在地上,見他累得剛坐下就又撲過來,扭着他一只手湊到打火機的火苗上,“做個标記。”
打火機的火苗照得指甲去珍珠般粉嫩晶瑩。陳斯祈回身用膝蓋在沈玖言手臂上一頂,手臂掙脫同時接住落下的打火機。無視沈玖言驚訝的表情,他從另一張床上拽了被子把沈玖言裹住,被子邊被沈玖言自己的身體壓住掙不開。他去沈玖言包裏找了安眠藥吃了,無視滿地狼藉回去抱着沈玖言疲憊地閉上眼。
想做記號,那就做一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陳斯祈會選擇被自己留下一個什麽樣的标記呢?
摸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