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得過且過(一)
“誰?”白衣人腳下祭出法陣,身形只留餘影,瞬間便出現在近處的樹枝上。這人散發無官,雙手攏與袖中,一雙丹鳳眼輕阖。
姣好的面容在月光下甚是陰柔,不算硬朗的五官在冷月下堪稱粉雕玉琢的佳作。
風起,身影順勢而躍,消失在月光下,又猛地出現在來者身後。一片碧色柳葉夾在指間直指來者脖頸。
來者身披紅色披肩,一張純白面具不見喜怒。他後退一步,腰間玉笛在掌間旋轉,将柳葉生生四分五裂。
“魔族公子為何而來?”
不得回應。白衣人眼中一沉,徒手去摘對方的面具。手腕在空中截住。魔族公子将他手腕握住相後一扭。白衣人身子随之轉動,手中祭出法陣。法陣中枝條盤根錯節,似是轉瞬就要長成參天大樹。
魔族公子身體一抖,手臂上纏繞而上的枝條抵在他心口。枝上荊棘刺入肌膚,在袖間落下點點血跡。
“魔族公子為何而來?”
白衣人不死心地問。
“來找你。”雙手握力,魔族公子臂上荊棘被烈火燃燒殆盡。他身影連連後退,小臂上的血滾落在草間,引起熊熊烈火。
火焰如高山般遮住二人視線。白衣人斂去術法,“找我何事?”
“拜你為師。”魔族公子揚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張甚是猖狂的臉。
“卡!”米老鼠打着哈欠走過來。之前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導致他們在五月才正式開拍,而這個偶像劇的演員演技又實在讓人驚天地泣鬼神,所有在種種不可抗力下他們不得不連日連夜地繼續趕工。
陳斯祈以前沒被吊過,下來的時候有點頭暈眼花,原地都能打套太極。
幾個跟過來補妝的姑娘笑得一臉不厚道,“教主你喝假酒了吧。”
“哎,你們幾個夠了啊。我恐高。”陳斯祈有些無奈。瞄了眼在邊上脫披肩某人,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個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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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對師徒非給弄得白天練功晚上逼供,二十四小時捆/綁式出現。
cp感也不能靠這個來烘托呀。
何況這師父還比徒弟大了那麽多,真搞得一塊确定不算犯/法嗎?
掰着手指頭數他的戲份,原本還有那麽幾場不和沈玖言同時出現的戲,後來奇胖為了避某渣局大筆一揮把他改成男配,戲份改了又删,删了又改,他這個師父就徹底淪為了一個陪學習,陪打怪,陪練級,陪吃飯,陪某某的n陪好男人了。
簡直心痛的控制不住自己。
進入房間,下一場馬上開始。
陳斯祈困得眼淚縱橫,他真希望自己現在的臺詞是,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到哪裏去。
答曰,你愛從哪來從哪來,你現在哪裏也不能去,繼續敬業的拍戲吧。
這次奇胖就好比一個從西邊出來的太陽,第一天就簡單明确地把整個劇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了。這就是一個名門正派和另一個名門正派間相愛相殺的故事,在幾經波折後由于某種原因所致,正派A以偷盜罪抓了正派B,把正派B抓起來和樹枝子玩你追我趕,追着就把你嘿嘿嘿的游戲。然後正派B就殘血了。正派A發現自己玩脫後對外宣稱正派B死了。然後用了自己一半修為送他入魔界,成了個純天然生長的魔族小公子。然後正派B滿血複活,由于失去了部分記憶所以在複仇加尋找記憶的不歸路上漸行漸遠…最後正派A重新上演了一遍正派B的前半生後就死了,正派B查清一切後痛哭流涕,孤獨終老。總得來說這就是一篇be虐身虐心不知道他們究竟圖個啥的青春熱血偶像複仇勵志的bgbl不分的狗血劇。
這樣的腹诽絕對不能讓奇胖知道。
“師父喝茶。”
白衣人非凡人修仙,因此無名無姓,自號卿訸,收得孽障徒弟是個魔人,名喚昤硠。當然這名字是卿訸起的,魔族人不屑于用名字來記住彼此,相比之下他們更喜歡讓人聞風喪膽的稱號。
他此時正雙膝跪地,端端正正地為卿訸奉茶。
卿訸放下手中書卷,從塌上下來,雙手自然而然地攏在袖子裏,像是特別怕寒一般。他薄唇輕抿,“這麽乖巧,那我讓你出去跑十圈你也會乖乖聽話喽?你要是跑完這十圈茶還沒涼,我便喝。”
他說着,走到窗前,一雙醉眸微濕,看着窗外。
從昤硠拜師成功那一天起,他就從未見過卿訸清醒着。卿訸總是在喝酒,各色美酒下肚對于他這種一杯倒的仙人而言都是痛大于樂。
不知從何時開始,卿訸竟然與酒為伍。那也是曾經他所不屑一顧的。
昤硠不知道是什麽改變了他,讓自己站在他身邊也沒有掐死他的恨意。
昤硠真得出去跑了十圈,卿訸就倚在門口看着。他每跑一圈,卿訸就嘲諷一句,要麽就施法絆他個跟頭。
他每次停下擡頭看着那麽消瘦的身影,就會覺得對方巴不得自己對他恨之入骨。
流螢停留在卿訸身側,被風席衣擺輕輕一碰就散了。卿訸看着腳下,眼中很冷也很淡,好像只是一眼他就已經厭倦了這世事無常,只等有一天能如願踏上黃泉。淡藍色的法陣猛地出現在他腳下。昤硠只能眼睜睜看着這個人離去。
昤硠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累得全身酸痛。一條手腕粗的羽蛇趴伏在他背上,用頭輕輕蹭他的臉。他在蛇頭上彈了彈,“去吧,別咬死就行。”
放任羽蛇離去,昤硠拔了根草叼在嘴裏。暖風吹過,他無所謂地閉上眼,哼着斷斷續續的曲子。
不久,羽蛇拖着血痕回來,消失在他指間。
“還跑嗎?”
他問的是一只倒在草地上的垂耳兔,這兔子的毛是棕黃棕黃的。他搖搖晃晃地想要起來,被蛇咬傷的地方馬上血流如注。
他不得不又倒了回去。
昤硠啧了一聲,抓着兔耳朵把兔子扔在顯眼的地方。羽蛇懶洋洋地跟過去将兔子一圈圈纏住,咬着他之前受傷的地方。兔子痛得瞪大水汪汪的雙眼,委屈得讓人誤以為自己做了一件極頂錯事。
同時,卿訸出現在不遠處,一手握着還在滴血的手腕。
昤硠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人,強行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我的羽蛇可是有毒的。”被羽蛇緊緊纏繞的兔子在做最後一次掙紮,昏迷的人卻只是面露苦澀。
“把他弄過來。”羽蛇依言纏着兔子爬過來,兔子被昤硠一把塞回卿訸體內。
他确定了下卿訸還算有力的脈搏,手指點在他額頭凝結出一顆淡藍色的記憶體,記憶體被他毫不留情地向外拉,卿訸嘴角緩緩淌下血跡,繃直的全身都在反抗昤硠。
事實上如果強行讓兩者分離,說不定卿訸就死了。他早已沒有當年那麽健康的身體,現在的他就像一座被風蠶食殆盡的石山,輕輕碰一下就會粉身碎骨。
記憶體回歸身體,昤硠面無表情地扶着卿訸,“為什麽要殺我?”
“派中聖器被你封在體內。”
“不對。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派中聖器…”
“不對,你為什麽一定要騙我,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這些不夠換你一個正确答案嗎?”
“不…”
卿訸的身體越來做冷,昤硠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結出一層寒霜。他一邊護住卿訸心脈,一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疑惑,“你受刑了,什麽時候?”
他不是把自己殺了嗎?還會犯什麽錯讓他受刑?
血,猛地噴了出來。
昤硠把轉醒的人推出去,卿訸趴在地上艱難地擦着嘴角的血。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就側躺着看着昤硠,“這血真難喝。孽徒,給為師倒杯茶。”
昤硠拿着那杯涼茶走過來,連茶杯一起摔在卿訸臉上。他打了個響指讓羽蛇消失,“你不是很能跑嗎?跑啊!”
看着這個人這麽樂得找死,昤硠不知道自己的複仇還有什麽意義,就算自己不去傷害他他也一樣過得不好。
何況自己根本還沒有查清原委。
只要看見他自己就會于心不忍,就會不自覺的心疼。
怒火無處發洩,他害怕自己一失手,這個人就魂飛魄散了。所以他背過身不去看,加快速度離開這個地方,他逃跑的樣子實在狼狽不堪。
“咳咳…真是孽徒。”看着那抹紅色的身子越走越遠,卿訸混濁的雙眼一點點眯成縫,他又嗆了口血,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昤硠…”
昤硠下意識地頓了頓,最終還是獨自走出院落。
他想,如果當年殺我的人不是你,該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
卿訸的那只兔子後面會有解釋,所以表急。
嗯…嚴重鄙視手機發不出簡體的訸來,生氣。
順帶看文的天使們勤奮地搜搜我寫的其他的文嘛~當然,坑還是暫時不填(逃走~)